第24章 最深的傷

母親有着最溫柔的聲音,最愛憐的眼神,看見穆法硰等他,總會蹲下來,用她紅色的唇親吻穆法硰的臉頰,她那金色的發總會輕輕撩過穆法硰的臉頰。

“法硰……”她溫柔道:“謝謝你來接我,謝謝你的紫雲英,它可真漂亮,紫色真是美麗的顏色。”

她這麽說的時候,總是帶着淡淡的憂傷,她是個美麗的女人,穆法硰一直知道。

法硰這個名字也是她給他取的,他們生活的村子,往南走……有一個斷崖,斷崖下就是洶湧波濤的大海,海浪總會帶着回不了家的孤魂的拍上斷崖,用他們已經腐爛的骨頭沖向斷崖,發出哀嚎悲鳴。

母親總會告訴穆法硰,不要凝視海洋,那裏面有會唱歌的海妖,會捕獲你的心,然後海妖就會吃掉你。

穆法硰聽到這裏總是會笑,眼睛明亮:“沒有人會比你更漂亮了,媽媽。”

母親這時,總會先看向那個小窗子外的藍天,然後用唱歌的嗓子道:“會有的,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比媽媽更美麗更溫柔的人。”

穆法硰繼續笑,他并不相信,可卻從不反駁。

這個小村子,總是聽着海浪聲醒來,睡去,母親給他起名叫seaghfa,是愛蘭的古語,意思是像大海裏的鷹一樣,其實就是鯊魚的意思。

她說:“你會是個生命力頑強的孩子。”

她說對了,他确實是,所以她死了,他還活着。

對于一個心智還不成熟的孩子來說,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了。

陸遠看着穆法硰眼睛上的那塊疤痕,低頭淺笑……那塊疤,不是去不掉,對于現代醫學來說,去掉那塊疤太簡單了,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而那塊疤還留在他的右眼上,只是因為那是他最深的痛,看得見的傷痕可比看不見的讓人感覺輕松多了。

那是一塊紋身,以紀念他逝去的親人,他的母親。

穆法硰被認回穆家,就戴了隐形眼鏡,把自己紫色的眼睛遮了起來,因為他痛恨那只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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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眼睛是藍色的,而父親……穆家的上任家主,是混血兒長得很帥,同時……有着淡紫色的眼睛。

原著沒有寫穆法硰的母親是怎麽去世的,只是寫過一句:

清晨,九點。一輛車奔進海洋,死神打開車門,将不純淨的靈魂帶入地獄。

有讀者猜測是穆法硰自殺,但是沒有成功。

但陸遠并不這麽認為,穆法硰的精神狀态是癫狂,可他如果要自殺的話應該不會駕車,對于他來說多此一舉。

另一種說法是廣大認同的,就是穆法硰的母親是被人殺害的,那輛車裏死去的,就是兇手。

因為那句話裏有不純淨,地獄等詞。

還有人說,是穆法硰發病後臆想出來的,指的是他死去的靈魂,現在的他不過是行屍走肉。

但是都無從得知,作者從來不回複評論。

陸遠看着坐在一旁的穆法硰,微微一笑低垂下眼眸,不知道是最好的,他有預感,關于他母親的死,會讓陸遠同樣心碎。

小說裏看到的,不過都是匆匆一撇,寥寥數字,淺淺幾行,就讓他面前活生生的人,失去他的母親。

這世上,要真有命運二字,陸遠只能罵一句:去他媽的!

他們坐着車回家,穆法硰一如既往的沒有一句話,他永遠是那副……陰沉沉的模樣,讓人心驚肉跳。

陸遠卻只是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臂膀上,用那種叫人心神蕩漾,無限遐想的語氣訴說着:“抱抱。”

穆法硰像看鬼一樣的眼神成功逗笑了陸遠,他不禁伸手就抱住了穆法硰的脖子,親吻他的臉頰:“抱我一下嘛~又不會少塊肉。”

前排開車的虎子,副駕駛的泠青此刻全部都是聾子,只能看見前方的廣闊大路。

穆法硰皺眉想要把他從自己身上扯下去,陸遠黏人的功夫顯然很到家,任他拽,任他扯,依然不動如山。

“晚上想吃什麽?”陸遠笑着捏他的耳垂,以一種半趴在他身上的姿勢。

男人沉默,輕輕蹙眉,扭頭,愣了許久,才聲音平靜卻音量極小:“土豆。”

陸遠頓了一下,才笑出聲,撓了撓頭皮:“真是好養活啊。”

穆法硰沒有看他,只是把頭扭過去,看向窗外,這個動作多少有些孩子氣,他那俊秀的鼻尖在陸遠眼裏變得有些可愛。

陸遠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指着他的臉頰,然後突然大喊:“啊!!”

穆法硰下意識的回頭,柔軟的臉頰戳到了陸遠的手指上,陸遠的笑容十分明媚,他伸手捏了捏穆法硰的臉,嗯……很柔軟。

陸遠透過了車窗看見了藍天上的雲彩,他微微眯眼将視線又集中到穆法硰身上,微微笑了:“你的臉頰,和天上的雲一樣。”

柔軟,美麗,純潔。

穆法硰打開他的手,那雙眼睛依然沒有絲毫感情,只是扭頭繼續看向車窗外。

陸遠的手指上還留着淡淡的餘溫,暖暖的,燙燙的,像被太陽照了許久的車窗,很溫暖。

陸遠把頭靠到車窗上,卻看着穆法硰:“吶。”

穆法硰沒有回答。

“明年,一起去看花吧。”

依然沒有人回答。

“明年……的三月份,陪我去看看櫻花吧。”陸遠似乎是在自然自語,他靠在車門上,将頭倚在車窗上,以一種別扭的姿勢看着窗外,露出了修長的脖頸:“我一直沒有見過櫻花開的時候,很傻吧。”

他吶吶自語:“錯過了不少東西啊我……所以明年,一起去吧。”

“我想見一見,櫻花綻放的樣子,有沒有大家說得那麽美。”

“花就是花,沒有美不美。”穆法硰突然道,他的語氣平淡,而又帶着一種死寂的悲哀。

陸遠看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對他輕輕一笑:“不要這樣,不要成為,看見花都不覺得美的人。”

穆法硰的瞳孔似乎有一瞬得放大,但很快……陸遠從中看到了一絲扭曲的痛苦,像是靈魂在受刑。

“紫雲英,真的很美啊。”穆法硰眼神渙散,突然這樣說道,随後露出詭異的笑容,看着陸遠道:“我很讨厭花,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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