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日久見人心

秋天就是,忽然有一天你所有的短袖都不能穿了,那樣平常的一天,卻是季節轉換的一天,可你什麽都不知道,只光以為是多添一件衣服的事。

陸遠一晚上都沒睡着,岱島的秋天凍得他手腳冰冷,如與雪同眠,他睜着眼,腦子裏一片空白。

偶爾想起前世跳芭蕾舞時的記憶,如地獄般的體能訓練,跳到肢體都麻木了……

有時也會想起,他剛看《纨绔公主》也就是看原著的心情,他對男女主感情糾纏并不感興趣。

唯一有興趣的就是男二,穆法硰。

想起書裏穆法硰總喜歡一個人在深夜裏彈鋼琴,他那時想,這還真是有病……幸虧是個有錢人,要是和他一樣租公寓住,怕是第二天就被房東趕出去了。

穆法硰……陸遠心裏鈍痛,忍不住轉身,回頭想看他一眼。

他轉身,發現穆法硰沒有睡,只是躺在床上在看他。

他沒有戴隐形眼鏡,異瞳在月光下愈發美麗,攝人心魄。

“怎麽不睡?”陸遠溫柔道,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今天應該很累了吧,早點休息吧。”

穆法硰沒有說話,淡淡搖頭。

“怎麽了?”陸遠柔聲輕哄,捏了捏他的耳朵:“睡不着嗎?”

“今晚的月光很美。”他答道,透過陸遠看向窗外。

“嗯……”陸遠笑了笑:“是很美。”

銀色的光流轉而下,自然的透過窗戶灑滿了半個屋子,月光朦胧的照亮了穆法硰的臉,他的眼睛像是在夜中綻放的花。

一瞬間,讓陸遠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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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親吻他的額頭,穆法硰沒有拒絕,只是看着他,“我們出去吧。”

“去哪裏?”陸遠笑着問他。

“月色美,應該乘船。”穆法硰冷淡回應,卻坐起身自顧自得換了衣服。

“寶貝……”陸遠有些頭疼,更多的是疲憊,他溫聲道:“太晚了,這可不是湖邊,而是大海……”

穆法硰沒有開燈,怕驚擾了月色,他站在黑暗中,卻扔給陸遠衣服:“沒關系。”

陸遠拿他沒辦法,只好也起身,跟他一起去海邊散步。

海浪的聲音在夜色中變得溫柔,穆法硰忽而摟住他的腰,帶着他跳起華爾茲……

陸遠好笑,卻還是跟着他的步伐走,穆法硰跳得很好,動作輕盈……

在陸遠眼裏,他宛如精靈,所有的月色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以前,我媽媽有時候晚上不能回家,她要工作。”穆法硰淡聲道。

“嗯……”陸遠輕輕環抱住他肩,他光着腳踩在柔軟的沙子上,和他分享這支華爾茲。

“我不想一個人在家,因為沒有燈,我們沒錢買燈。”穆法硰淡淡道:“我就會一個人,在月色下跳華爾茲,我媽媽告訴我,不高興的時候要跳舞,跳一會就什麽都忘了。”

陸遠渾身一震。

“但說實話。”穆法硰直視他,笑了:“不管用。”

陸遠很少見到他笑,他笑起來其實很帥氣,像個男孩,并不符合他的年齡,地位。

“我即使跳一晚上,心裏的窟窿也沒有被填上。”穆法硰說。

陸遠笑了笑,柔聲道:“一個人很寂寞嗎?”

“嗯。”穆法硰點頭:“很寂寞,覺得死掉也比一個人要好。”

陸遠親親他的額頭:“沒關系的,寶貝,一切都會過去的。”

穆法硰搖搖頭:“這是謊言。”

“并不是,只要你相信,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穆法硰沒有回答。

那天晚上,陸遠光着腳給他跳了一段天鵝湖,他真的像只天鵝一樣美麗,那灑在他身上的月光都是他的羽毛,他踮起腳,伸出手撈了一手的月色。

穆法硰說得對,陸遠想,這樣跳起來,會讓他忘記很多痛苦。

在那之後,他們兩個人瘋狂的需求着對方。

海浪的聲音,和陸遠忍痛的悶哼,他仰起脖頸,像只待宰的天鵝,等待命運的安排。

而命運注定的那個人,只是輕輕親吻了他。

“穆法硰,我愛你。”

陸遠這樣說,并未期盼他的回應,可是過了很久,穆法硰的聲音依然低沉,他說:“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陸遠笑了一下,回答:“知道了。”

第二天他醒來,只能說穆法硰還算有良心,讓他在屋子裏醒來,身上蓋着柔軟的被子。

陸遠發現穆法硰還在睡,不由笑了一下,吻了吻他的臉頰,随後起身穿好衣服,他戴上了陸瑤給他織的那條白色圍巾。

陸遠一個人坐在海邊,點燃了一支煙,他安靜的抽着煙,圍巾很暖和……

煙一點點得變短,陸遠輕輕眨了眨眼睛,用手背擦了一下,随後笑了,把煙掐滅。

他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只有圍巾被風輕輕得吹起來了。

阿姊,我知道了,你說的我會聽的。

陸遠又點燃了一支煙,原路返回。

他走到一半時,忽然聽見碼頭一陣喧鬧,陸遠走上前去,聽見了陸潤知的聲音:

“是,陸瑤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起開!讓我見見他!!”女人的聲音變得伶俐。

“你有什麽資格見她?”陸潤知嗤笑一聲。

“我……我……”任馨紅着眼睛:“我是她的丈夫!”

“丈夫?!呵……”陸潤知笑出聲,眼裏涼薄:“你知道阿瑤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怎麽沒的嗎?”

“因為我那時候生病了,沒有經濟能力,她怕孩子拖累自己所以打掉了。”任馨理所當然的說。

陸潤知看她,像看路邊的垃圾,一字一句道:“你以為,你身上現在用的腎髒是誰的?”

任馨往後退了一步,摔坐在船上,她哭着搖頭,又笑了:“你在說什麽?你騙我……”

“你那個時候要換腎,時間很緊張,陸瑤急瘋了,又不肯跟我們說,怕我和老太太不肯救你,情急之下就把自己的腎換給了你。”

陸潤知聽着大海的聲音,像是發出陣陣悲鳴:“她那時候懷孕三月,為了救你,只能把孩子打了。”

任馨渾身發抖。

“可你是怎麽對她的呢?”陸潤知輕聲道:“你病好後才一年,就在外邊有了別的女人,對不對?”

陸遠站在遮擋物後面,已心痛難忍,他顫抖着手點燃了一支煙,閉上眼睛,淚流滿面。

任馨的哭喊聲越來越大,引得陸遠越發憎恨她。

怪不得陸瑤最後一次見他時,千叮萬囑叫他不要傷害自己來換取廉價的愛情。

怪不得……怪不得……

今天的的風更冷了,陸遠忽而想起一句話: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陸瑤……任馨,冥冥之中似乎早有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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