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死胡同

陸遠手上的那支煙燃盡了,煙灰蹭到了他的指間上,他也後知後覺才發現,倉促的把手往褲子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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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再聽女人的哭聲,人死如燈滅,陸瑤已經死了,流多少眼淚也回不來了。

陸遠走出去,看向坐在船上失聲痛苦的女人,淡淡道:“你就是任馨。”

女人一怔,看着陸遠與陸瑤相似的面孔,久久說不出話來,雙唇發顫。

“我是陸瑤的弟弟,陸遠。”陸遠面無表情,只是冷淡道:“你走吧,我雖然想讓你把我阿姊的東西還回來,可是她已經死了,還回來也沒什麽用了。”

“她總是最善良最好的那個,而你不同,不要再哭了,我怕你髒了我阿姊回家的路。”

陸潤知聽着,忽而笑了:“阿遠,你回去吧。”

陸遠有些不解,回頭看陸潤知。

陸潤知的笑容有幾分灑脫,又像看孩子般慈愛,對他道:“回去吧,阿遠還沒長大呢。”

陸遠心驚一瞬,卻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陸潤知見他一臉迷茫,才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發:“你阿姊那不叫善良,叫軟弱。”

陸遠咬牙,心忽而痛起來,想要反駁。

“她好是好,只可惜兔子進了狼窩。”陸潤知神情溫柔:“回去吧,阿遠,接下來,不是你能看的。”

陸遠不懂,只是多了幾分倔強:“我要看的。”

陸潤知拿他沒辦法,只是搖搖頭,笑了:“你還真是什麽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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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陸潤知掏出別在衣服裏的槍,頭也沒回就扣動扳機。

痛呼慘叫驚得周邊的鳥雀全都飛起來,血花四濺……

“在小叔叔看來,你說得那些話,都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一點份量都沒有。”陸潤知笑着,跟哄他似的:“你阿姊死了啊,死了,再也不能回來了,你明白了嗎?”

幾句逼問把陸遠逼得神不守舍,眼淚幾乎就要下來了。

“你可真是個小少爺啊。”陸潤知笑着,卻咄咄逼人:“血債血償,她欠了阿瑤什麽,就一分不少都給我還回來。”

陸潤知轉頭,笑意溫柔,蹲下身來又開一槍。

砰得一聲,吓得陸遠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掉到海裏,卻被人摟進懷裏。

穆法硰生性敏感警覺,一聽到槍聲便連鞋也沒來得及穿,就去找陸遠。

陸遠看他,喉嚨嗚咽:“穆法硰……”

穆法硰什麽都沒說,只是一瞬間陰狠了目光盯着陸潤知。

陸潤知沒有看他們,只是輕飄飄道:“我廢你一條胳膊一條腿,都是看在阿瑤的面子上,現在,你可以滾了,以後再讓我看見你……”

陸潤知把槍抵在她的腦門上,笑了:“我弄死你。”

穆法硰對于這些事習以為常,甚至有些麻木,他對這些人的恩怨情仇不感興趣,只是半抱着陸遠站起來。

“走吧。”他說。

陸遠被吓到了,點了點頭,走之前,語氣哽咽道:“小叔叔,對不起。”

陸潤知沒有回頭。

實際上,他知道陸遠是個小少爺,小時候被姐姐,奶奶疼着,大了又來了個穆家家主。

陸遠說的話,其實無關痛癢,只是陸潤知心裏面不痛快,拿他出氣罷了。

陸遠陸瑤兩個孩子,在他心裏面的份量是一樣多的。

陸遠在原來的世界裏,從來沒有見過血,他從小跟着舅舅長大,學芭蕾舞,就連叛逆期都過得跟個姑娘似的,連架都沒怎麽打過。

他在原來的世界根本沒見過槍,都是在電視上小說裏才會看到,血海深仇的字眼也都是狗血小說裏才會有的東西。

可是現在,都近在眼前。

他變成了另一個陸遠,陸遠在心底忽然思考起了一個問題,如果原主知道他阿姊死了,也會像他一樣說幾句狠話嗎?

如陸潤知所言,那幾句話多麽的輕描淡寫,多麽的廉價?

若真是原主,會不會也急紅了眼睛要去跟任馨拼命呢?

陸遠無從得知,因為原主不在了,怎麽不在的,他也不知道,只是他現在就是原主。

要擔負起來的,是原主身上自己的擔子。

這不是一場游戲,而是真正的生活。

他就是陸遠……

風吹得陸遠的眼睛很痛,他卻沒有閉眼,只是用手擦了一擦。

他不再哭了。

穆法硰抱着他,把他放在床上,給他蓋上被子。

陸遠紅着眼,輕聲問:“你能陪我躺一會嗎?”

穆法硰看着他,沒有回應。

于是陸遠笑了笑,卻顯得很傷情:“求你了。”

穆法硰躺在他旁邊,半響突然道:“我喜歡你。”

“什麽?”陸遠不懂他的意思。

“即使笨,蠢,懦弱,無能,還是喜歡。”他輕聲道,眼上的那塊疤顯得很吓人。

陸遠卻只覺得他溫柔,吸了吸鼻子:“你喜歡我這些?”

穆法硰稍稍眯眼,點了點頭,又道:“都喜歡的。”

他這樣說,過了一會變得陰恻恻:“所以不用管陸潤知,他再敢這樣做,我會殺了他。”

陸遠躲進他懷裏,感受着他暖暖的體溫,笑了:“本來就是我的不好,惹了小叔叔生氣。”

穆法硰似乎真覺得他莫名其妙,冷冷一笑:“不會是你的不好。”

陸遠笑了一下,閉上眼睛有些困了:“是我的錯,我沒想那麽多,只是覺得阿姊以前那麽愛她,現在阿姊走了,以前有過什麽都沒有用了,即使殺了任馨,也改變不了什麽。”

“何況,我阿姊也信佛,她那樣的好,一定只會趕走她,然後笑一笑,不把任馨當回事,然後叫我不要氣,氣是執念。”

“而執念,是最不好的東西。”陸遠吶吶道。

陸遠在穆法硰懷裏蹭了蹭,蹭去眼角的淚水,小聲道:“可小叔叔說得也沒錯,要想真正放下,還是得一報還一報。”

穆法硰沒有回答,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遠在他懷裏沉沉睡去,感覺不到寒冷與寂寞,什麽痛苦都沒有,只有淡淡的紫丁香的味道。

奪走別人身體的愧疚,也随着花香而遠去。

歸根到底,原主陸遠是條死胡同,怎麽走都走不出來的,陸遠能做的,就是做為陸遠,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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