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讓你感覺到難過了嗎?

陸遠煮了一碗粥。

放入了牛肉的碎末,他把鍋蓋蓋好,準備再煮一會,粥才會更香,更可口。

“他又病了,是嗎?”寧卿卿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旁邊,問他。

陸遠有些詫異,還是禮貌道:“我想是的。”

寧卿卿笑了一下,有點嘲諷的意思,她挑眉,女人特有的風情和殘酷在她臉上一目了然。

“他總是生病,不如說犯病更準确一些。”寧卿卿笑了:“他發起瘋來,像一匹被砸了脊梁骨的野馬。”

陸遠聳肩,卻不以為然,道:“他只是比平常人,更誠實而已,誠實顯然無罪。”

“哈……”寧卿卿笑出聲,她從包裏找出一只口紅,對着小化妝鏡塗抹:“你姐姐死了,你難過嗎?”

陸遠對她的無禮并不感興趣,這種低級的挑釁,簡直是幼兒手裏的糖果。

“我該走了。”陸遠把火關上,紳士的朝她點點頭。

“他有沒有說過愛你?”寧卿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到。

陸遠沉默片刻,轉身朝她笑了:“他說過喜歡我。”

“呵……”寧卿卿對他冷笑:“他從來,沒有說過愛你對不對?”

陸遠回憶了一下,笑着點點頭:“似乎是的。”

寧卿卿對他的反應不滿意,微微擡起頭,顯得有些傲慢:“他沒有愛人的能力,因為他是個精神病。”

陸遠以一副可悲的樣子看她,随後低眸笑了笑:“我總說愛他,可實際上愛這種東西太微妙了,我口中的愛,就是真正的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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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她輕笑:“以世人标準化的愛來審美審判,不覺得太過輕浮,太過表面化了?”

寧卿卿忽而笑了:“也好,你會被他折磨死的,你對着一個戀母的變态,一遍遍的說愛他,可他根本沒有感情,因為他是個瘋子。”

陸遠微眯眼,随後淡淡道:“哪個男人不戀母呢?”

他笑了一下:“在我看來,他是個誠實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這句話不知道哪裏戳中了寧卿卿,她用盡全力把手裏的化妝鏡扔向他,鏡子的碎片照出陸遠的側臉。

他一如往常,笑容得體,:“很顯然,廚房不是你這種小姐該來的地方。”

他說完,轉身就走。

“你會後悔的。”寧卿卿低語:“你會為愛上一個惡魔而付出代價的。”

陸遠只覺得好笑,惡魔?

惡魔存在于人心,每個人心中都有,這樣說來,誰不可怕呢?

陸遠走到病房門前,聽見心理醫生的聲音:

“在夢裏,你跟你的母親,說了什麽嗎?或者,你做了什麽?”

穆法硰的聲音很沉穩,沒有一絲動搖:“我開了槍。”

“開槍……什麽?!”心理醫生的語氣聽起來很吃驚,他接下這個病人已經很多年了,他很清楚病人和他母親的羁絆是最深的。

“我扣動了扳機,比想象中輕松。”穆法硰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血從她的腦袋裏流下來,染紅了她的胸口,手指……血落到地上,一滴又一滴。”

“為什麽呢?法硰?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穆法硰似乎笑了一下,他的那雙異瞳直視着醫生,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我憎惡她,不由感覺到憤怒,覺得很惡心,已經很多年了,我的記憶不清楚起來,開始逐漸忘卻一些東西,可只有她的臉,還有死不瞑目的眼神,我記得很清楚。”

“她跟我說過,要我保護好我所愛之人。”穆法硰笑了:“她明明這樣說過,卻第一個死了,已經死了,卻日日夜夜的折磨着我,既不肯叫我和她一起死去,也不肯叫我好好活着。”

“我說了。”穆法硰沉着,緩慢道:“我想活過今年冬天,再不開槍,我就會永遠這樣沉睡下去。”

“你愛着你的母親。”心理醫生摘下眼鏡,緩緩嘆氣:“孩子要想成熟起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反抗父母,你明白嗎?”

穆法硰沒有看他,只是笑了:“我身處在塔爾塔羅斯,阿弗洛狄忒會帶走我的靈魂,他的那雙手,會親自處決我。”

心理醫生只覺得自己的頭發又禿了一半,他想開口,陸遠卻敲了敲門,走進來把粥遞給穆法硰:“吃一點吧。”

穆法硰接過勺子,看了看他,然後小口吃了起來。

“今天又有些陰天,但是昨天是晴天哦。”陸遠笑了笑。

穆法硰沒有回答。

“我們出來聊兩句,可以嗎?”心理醫生問陸遠。

陸遠看了一眼穆法硰,笑了笑:“好的。”

他跟着心理醫生出去,心理醫生愁眉不展:“他的狀态很糟糕,比以前更糟糕了。”

陸遠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麽。

“雖然他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心理醫生鄭重道:“但也只是暫時的,您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嗎?”

陸遠輕輕眨了眨眼睛,掩飾他的疲憊:“大概。”

“穆法硰的偏執太嚴重了。”心理醫生無奈道:“他和他母親的關系,變得像一團毛線一樣,他失去他母親的原由程從來不肯和我說,但是他從小跟着他母親生活,他母親是他的精神支柱,他母親死後,穆法硰的精神就已經崩潰了,您了解嗎?”

陸遠的血液忽而沸騰忽而冰涼:“您繼續說吧。”

“您一定要陪在他身邊,他不是第一次陷入昏厥了,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什麽?”陸遠牙齒打顫,卻笑了笑:“什麽想法?”

“他很悲觀。”心理醫生慢慢道,似乎怕陸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樣:“他的精神在和身體對抗,精神想要逃避現實,再也不醒過來。”

陸遠只能點點頭,抿了一下幹澀的嘴唇:“沒有什麽辦法嗎?”

“您一定要陪在他身邊,最好能避免一切的刺激源。”

陸遠只能報以苦笑,一切的刺激源?

“不用了。”穆法硰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門口,他手裏有一把槍,不知道他從什麽地方拿出來的。

對準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吓到腿軟,陸遠吃驚也有些慌亂。

“你讓他感覺到為難了。”穆法硰舉着那把黑色的手槍,對準着他的醫生:“你該離開了。”

醫生慌亂點頭,立馬逃跑了。

穆法硰把槍對準自己的腦袋,忽然問陸遠:“我讓你感覺到難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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