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拉斯維加斯(1)
距駱斯衍出院已過去兩個多月之久。
确切的來說, 他在醫院呆的時間僅幾個小時,在方非爾走後沒多久他就醒了過來,瞧了一圈都沒見他家姑娘, 病房裏只有沈澤和小虎在, 問沈澤,沈澤說:“十分鐘前還在醫院門口看見你家姑娘, 跟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讓我替她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駱斯衍當時就心頭一怔, 接連打了幾個小姑娘的電話一直處于關機狀态,也才恍悟她的手機丢了,他立即扯掉手背的針頭要出院回家瞧瞧,小姑娘應該不可能不告而別的。
沈澤沒能攔得住, 也不知道駱斯衍為什麽突然如此緊張,就寬慰他說:“別擔心,估計先回去等你了。”
怎麽能不擔心, 一起被送進的醫院, 倒是小姑娘一聲不吭地先離開,還留了句感謝救命之恩的話,這他媽不是跟三年前小姑娘對他又當爹又當媽的事跡感恩戴德一番然後走掉的橋段一模一樣?
而按理來說, 照他和小姑娘現在的感情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如果是小姑娘瞧見他的肩傷被吓到了, 也是情有可原, 誰都想要份安穩的感情,而不是随時随地擔心男朋友會犧牲, 但一開始就跟小姑娘講明白了,人家還願意跟他同生共死,不可能會因為這點槍傷就把人吓跑。
難道是小姑娘突然覺得累了,把他玩膩了就用這種方式把他甩掉?
回家的路上,駱斯衍滿腦子都是這想法,一想到方非爾三年前說的那番話,他就很忐忑很不安,想控制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麽糟,但卻抑制不住心裏的那份恐慌,自他們重遇以來,方非爾每次要去哪兒和誰去都會主動跟他打報告,這一次卻連個信兒都沒留下,甚至沒等他醒過來就悄無聲息地走掉,只希望這是小姑娘的惡作劇。
到了家門口,駱斯衍就迫不及待地開門進去,客廳一片空蕩,陽臺的窗簾緊閉着,有種死寂的感覺,駱斯衍喊了兩聲“爾爾”,沒人回應。
他跑去房間,也沒人,今早換的衣服還扔在床上沒被動過,把家裏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所有與小姑娘有關的東西都在,就是人不見了,到對面去敲門,站着等了許久也還是一樣的結果。
小姑娘到底怎麽了,駱斯衍仔細回憶了一番今天以前的事,他和小姑娘之間沒出問題啊,怎麽就突然……
駱斯衍心神飄忽地回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第一次感到這麽心力交瘁,完全沒有任何找人的思路,他點了支煙抿在嘴邊抽着,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也是現在才發現,除了小姑娘這個人,他對小姑娘的一切基本上處于無知的程度,家人朋友同事這些,他好像從未主動去了解過。
不知道小姑娘上哪兒拍戲,不知道她的公司她身邊的工作人員,而且帶她走的那個男人是誰,她怎麽會心甘情願地跟那男人走呢?
趁着傷病休假,也不顧肩傷了,這幾天他挨個去找費南萱萱他們,但因為幫忙抓許麟的事被家裏人知道,萱萱和葉葉都被責令回家去,見不着人,費南倒是知道方非爾在哪裏拍戲,跟費南拿了地址,他立馬給原部隊打了報告上去請求批準出境,因着以前的兵種有些特殊,他要出境必須得到原部隊的許可。
但這事兒被駱文義知道了,當天就奔他家裏來,把最近的一些娛樂報道丢他身上,氣極了道:“你個小兔崽子!給人戴綠帽了都不知道,還巴巴地要出國去找人,那姑娘是演員,用老一輩的話來講就是戲子,自古戲子無情,你一混小子能玩得過那姑娘?人家在外邊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這都開房進酒店了你還惦記,正好趁此機會斷了幹淨,我本就不打算要個演員做兒媳婦。”
“您是怎麽知道我跟她有事兒的,”駱斯衍問,一笑,“合計着在我身邊還安了眼線?”
“安個蛋!”駱文義拍桌子,神情滿帶怒意,“那姑娘随醫療小組進隊裏,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小子有意讓她留下來,你不好好搞訓練就跟她整天拉拉扯扯,當別人眼瞎看不見是吧。”
“成,您知道了我也懶得找時間告訴您一聲,”駱斯衍一副散漫地樣子,手插在褲兜裏,“回頭再把您兒媳婦帶家裏一起吃個飯認識認識。”
“你小子瞎喊什麽,我還沒承認呢!”駱文義一時語塞,有些發不出火了,“反正你那申請我是不會批的,我已經跟老蘇商量好了,等你回部隊以後,就把你和蘇影的事給定下來……”
駱斯衍打斷:“沒感情,不定。”
“不定你還想搞什麽幺蛾子?!”駱文義說,“我當初跟你媽也是沒感情,有了你才結的婚,婚後感情還不是照樣好。”
駱斯衍點點頭,應和着:“您這倒是給我立了榜樣。”
“……”駱文義有些震驚,“你小子可別給我亂來啊,方家那姑娘不能動!”
“有點兒不湊巧,已經動了。”駱斯衍說。
“……”
後來也不知扯了些啥,駱文義到時不得不離開,申請還是沒批,駱斯衍沒辦法去找方非爾把事兒給問清楚,知道人在哪兒卻不能去找的壓抑感像顆石頭一樣橫亘在他心上。
小姑娘這一消失就消失了兩個多月,一直都未曾聯系過他,電話打過去始終都是關機狀态,從不玩微博頭條看娛報連微信都是因為小姑娘才經常用的他漸漸開始每天關注網上的這些消息,有段時間還傳小姑娘跟同組男演員的緋聞,懷孕都整出路人照來了。
他那時并不知道這些娛樂圈報道的真假性有多少,就一根筋想着反正他們沒有說分手,如果小姑娘回來找他,管丫懷的誰孩子他都養,只要小姑娘回他的身邊,但又會想不能這樣,小姑娘一聲不吭就把他踹了,他應該像以前的自己一樣大義凜然,拿得起放得下,吃什麽都不吃回頭草,也讓小姑娘感受一下被人抛棄的滋味,然後掐死她。
每天就這麽生活在自我矛盾裏,駱斯衍也已經有兩個多月沒回家裏住了,天天待隊裏忙,他怕回家一不留神就瞧見方非爾的東西,然後又想到玩完他就一腳把他踹了的臭丫頭片子,不過有時候也覺得自己一大男人太丫的沒出息了,活了二十六年居然栽在個臭丫頭片子的手裏,遇到點兒感情上的坎就死活跨過不去了,還是這種老覺得自己被人耍了一番連分手都懶得說的感情。
以後一定別碰這東西了,他媽的折磨人。
——
經過整整兩個月的訓練時間,特警支隊本年度新訓營留下來的十幾名學員已通過最後一輪考核,正式成為特警中的一員,這段時間裏駱斯衍除了訓練和執行出警任務,好像也沒啥精力想別的事兒,現在就等市局那邊批準他辭職的文書下來,然後回部隊裏去清心寡欲歸隐叢林與天地融為一體,這才是他這名回歸特種兵的歸宿啊。
離隊那天,駱斯衍提着行李從宿舍樓上走下來,一輛軍綠越野車恰好停在樓下,嚴意見他出神,便等他走過來然後突然推開車門,他被撞後退了好幾步,心神一下回光返照,擡頭看車裏。
嚴意下車,樂了:“想什麽呢駱隊長,這麽一大輛車在你面前你都視若空氣,當自己是神仙會穿車門啊。”
“穿你大爺,”駱斯衍握拳頭佯裝要打嚴意,“幾個月沒見皮癢了想找打是吧?”
嚴意唔了一聲,“開個玩笑這麽認真幹嘛。”
“你沒事到這裏瞎晃什麽?”駱斯衍放下拳頭。
“有事啊,我來給沈澤送東西的,”嚴意搖搖手裏的文件,瞧見沈澤正好過來,她立馬笑着揮手,“這兒呢。”
駱斯衍瞧了眼文件名,獵獅特種預備役隊員申請報告,“這次又動了多少關系拿到它的啊。”
“就我媽的,”嚴意說,“算是補償當初。”
“你媽同意你倆了?”駱斯衍問。
嚴意點頭,沈澤走到她身邊,她親昵地挽上沈澤的胳膊,“對呀,羨慕吧駱隊長?”
沈澤在一旁笑。
“羨慕你倆幹嘛,我沒事閑得慌啊,”駱斯衍淡淡一說,“走了,我還得去找林局一趟。”
“我們送你啊,正好我和沈澤要出去,”嚴意說,“不如再一起吃個飯,得愛護莫名其妙被甩的單身狗。”
“這人還有沒有人管了?”駱斯衍說。
“有,寧意你少說兩句,斯衍最近心情起伏很大,受不得刺激,”沈澤看向駱斯衍,“別忘了這周六隊裏給咱倆踐行的活動,還是上次那酒吧。”
“行,我再叫上幾個局裏剛來的警花,年輕又漂亮,”駱斯衍傲慢地瞧了眼嚴意,“不醉不歸,反正我單身。”
“駱隊長你好無恥,自己壞就算了還拉上沈澤,”嚴意擰起眉頭,拍了拍沈澤,“你可別跟他學壞了。”
駱斯衍冷冷地哼笑了下,“怎麽,就準你秀恩愛還不準我無恥啊,也不用送了,你駱爺我有車。”
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