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全身而退

寒風之下,嬴政的手,緊緊地鉗制着張良,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要……”閉上眼,似帶着痛苦聲。

“你說的不要,是讓朕不要這樣,還是不殺那個人……”輕不可聞的嘆息之後,嬴政擡起一雙眼,瞟過那個銀發飄飄的男子,唇畔揚起嗜血的笑。

他知道,那個人已經受傷了,一絲一絲的血痕在墨黑的衣裳之間,雖是極難看清,可是手上那抹鮮紅卻是誰也忽視不了。

“這才是真正的找死,知道嗎,就連那個被稱為帝國第一的劍客,在雌雄雙劍之下,也是死路一條。”嬴政清雅的嗓音,似魔鬼一般,一字一句落進張良的耳朵裏。

“不要……殺他……”腰間的手,收縮着,仿佛恨不得将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裏似的,輕輕閉上眼,張良心裏顫抖着妥協,他知道嬴政給他的選擇,若答應他能換衛莊的一條命,又有何不可,如今這樣緊迫的形勢之下,他唯有拖延一時是一時了。

他知道衛莊敢只帶兩個人來救他,必是有對策。可是要從陰陽家兩大高手上脫身又談何容易,無論衛莊有何辦法,他都不想看見衛莊因為救他而受傷。

砰然的巨響,打斷張良的思緒,他一擡頭,便看見衛莊嘴角已有鮮血,手中鯊齒,撐着地面,仿佛在努力地支撐着,他不要倒下去。

“不要……不要殺他。”張良猛然轉身,一雙手焦急地拽緊嬴政的衣角,眼中全是懇求。

“不要?”嬴政看着張良,突然陰霾了臉,狠狠地低頭看他:“這還是朕第一次見你這樣驚慌失措,就連朕強迫你的時候,你都未曾這樣求過朕,你還敢說,你不喜歡他?”

“我說過,他是朋友。”張良蒼白的一張臉,全無血色,看嬴政眼中那急欲殺人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衛莊立刻千刀萬剮似的。

“嬴政,想要我的首級,可沒那麽容易。”蕭瑟的風,揚起衛莊銀白的頭發,肅殺的氣勢,血紅的血,映襯那張傲如刀刻的臉,如魔鬼一般,邪魅而嚣肆。

“強弩之末,還敢口出狂言。”嬴政愈加冷冽的嗓音,壓抑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帝國君王的霸氣,如洪水泛濫,渲染了整個樹林。

衛莊沒有再回答嬴政的話,或許應該說,沒有機會回答,因為,嬴政的眼神黯然之時,那雌雄雙劍的主人便帶着絕殺之氣,向衛莊刺去。

鮮紅的血,頃刻間染紅了一地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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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微微蹙了蹙眉頭,看向那血紅的一地,心中甚是憤怒,張良卻是輕輕地笑了出來。他就知道,衛莊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死的,尤其,是死在這個人的手中。

雪白的翎羽,在空中盤旋嘶鳴,湘君和湘夫人的那一劍,氣勢淩冽,衛莊絕不可能躲得過,所以他受傷了,可是,衛莊也絕不會任自己就這樣死了,所以,他雖然受傷了,卻依然活着。

白鳳冷眼地立于一只大鳥之上,雪白的衣裳上,似乎也沾染了衛莊的血,暈出一朵血紅的花來。衛莊墨黑的衣裳看不出血跡,卻是一滴一滴地落在腳下那龐大的白鳥之上。

“皇帝陛下既然不喜歡,我還是走好了。”袅袅娜娜的紅色身影,緩緩地轉身,向林中深處走去。嬴政眼色陰鸷地看着空中的衛莊,對那個紅衣的赤練,仿佛全然不見似的。衆人見嬴政并不發話,也不敢擅自行動,因此,竟輕易地讓赤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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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睜開眼的時候,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身下的馬車,依然狂亂地奔馳着。

“醒了?”張良的身體方微微一動,背後便伸出一只手來,将他緊緊地鉗住,向後使勁兒地拉進一個溫熱的懷裏。

“嬴政……”張良驚覺背後的那雙手,忙地身體繃緊,不敢稍動。

他不敢再挑釁那個人,自從那日衛莊逃離後,他的情緒總是陰沉中帶着暴虐,尤其是對他,不再小心翼翼,萬般寵溺。這些時日,張良總是小心地躲着他,雖然同坐一個馬車,張良卻一絲細聲也不敢發出,若惹得那個人擡眼看他,必然會将他折磨一番。

張良知道,他惹怒了那個暴君。他看他的眼神總是帶着侵略和欲望,每每瞧得他心驚膽顫。張良每時每刻都在想,若不是他們仍在馬不停蹄地趕路,看嬴政那雙陰鸷的眼,估計随時會将他拆吃入腹,連骨頭都不剩。

而面對嬴政愈來愈無所顧忌的折磨,張良每次都不停地安撫自己,沉着,冷靜,自由的那一天,就快要到了。他實在不能想象,若不是心中存有希望,或許他早已經了結了自己,絕不會在那個人手下,婉轉無奈。

“明日,就會到桑海,你說朕,該怎麽處罰你?”陰冷的嗓音響在張良的背後,他卻不願去回答。

他知道,嬴政在期待着到桑海,然後不顧一切地得到他。而他,也在期待着到桑海,就想盡辦法地逃離他。

黑夜,在張良的眼裏,連一絲月光也沒有。每每從昏沉的魔夢之中醒來,張良都期待着自己手中有一把刀,讓他能狠狠地刺進那個人的胸膛。

他和他……

誰輸誰贏?

是嬴政先得到張良,還是張良先逃開嬴政的手心。

兩人注定要相對。

張良知道

這一次,他若逃不開,等待他的,将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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