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七絕蠱

寒風蕭瑟,偌大的密林之中,不時傳出野獸的鳴叫聲,馬車突然停下,張良方離開嬴政坐好,外面便傳來李斯的聲音說道:“陛下,密林之中已經四處搜盡,并無墨家叛逆分子的身影,不過……”

“不過什麽?”嬴政聽李斯說話頓了頓,不禁蹙眉問道。

“回陛下,小公主被吊在一顆樹上,蒙卿已經派人将她放了下來,性命無憂,只是神情有些古怪。”李斯埋着腦袋站在馬車外面,有些遲疑地對着嬴政說道。

“哪裏古怪了?”嬴政緩緩地掀開簾子,出了馬車,一眼,便望見被蒙毅抱在手上的華庭,氣息奄奄地蒼白着臉,眼神呆滞無神。

“哼……這些墨家叛逆,看來是想調虎離山,他們……是想救你嗎?”嬴政陰冷的臉,回頭望向張良,一雙眉眼,卻是蹙緊,要一同前往,是張良自己提出來的,如果那群人的目的真的是張良,那為何,他又要主動與他一起?

“陛下……”嬴政心頭正疑惑,卻驀然見蒙恬身邊的副将王離匆匆而來,見嬴政矗立的身影,忙地跪下禀報說道:“蒙将軍在桑海城外發現墨家隐秘據點,墨家及項氏一族逃出的叛逆分子全被圍困,蒙将軍帶着黃金火騎兵和陰陽家的三大高手正在那裏圍剿,請陛下暫回将軍府,那些叛逆分子今晚是不會來了。”

“隐秘據點?”嬴政神色微轉地睨了張良一眼,見他臉上露出一絲驚詫與不安,原本不悅的心情不禁回轉,對着蒙毅說道:“華庭怎麽樣,有無性命之憂。”

“回陛下,小公主身上并無傷口,不過氣息稍弱,應該是被餓了很久。”蒙毅見嬴政詢問,忙地抱着手上的女孩走近嬴政。

“父皇……”華庭昏沉地睜開眼,看着嬴政,欣喜地笑開,顫抖地伸着雙手,想要拉住嬴政。

“陛下……小公主身體微弱,還是盡快回将軍府吧。”李斯見嬴政欲伸手握住華庭,忙地出言說道。

嬴政如何聽不出李斯語中的阻止,雖然覺得他有些過于謹慎,不過,也未反駁地抽回了手,并下令立刻回将軍府。

“漂亮姐姐……”華庭見嬴政不願意碰她,不禁哀傷地垂下了眼睑,伸出的手,在空中不願意收回地轉向張良,臉上全是哀恸地問他:“你也不願意嗎?”

“怎麽會?”張良斜眼看着嬴政,雖知道帝王向來冷薄寡情,卻也不料,竟連至親之人也不相信。

嬴政見張良回頭看他,眼中全是鄙夷的神色,似乎也覺得自己無情了些,不甚自在地躲開張良的視線,轉身向馬車內走去。卻不想,前腳剛踏上馬車,驀然就聽見背後張良一聲悶哼,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驚慌的聲:“先生……”

嬴政忙地回頭,卻見張良原本蒼白的臉,迅疾變成墨色,他的手上,似乎被什麽咬破,汩汩地流着青色的血來。嬴政心中一緊,忙地退下,拂開圍着的衆人,伸手就要将張良接在手上,卻在半途被李斯的手擋住。

“陛下,陛下千萬不可……小公主中了流沙赤練的火媚術,此時神志不清,且身上藏有劇毒之物,張良先生已經遇害,陛下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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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朕滾開……”嬴政心中氣急,使勁兒推開擋在他面前的李斯,接過昏迷不醒的人在懷裏,一張臉,黑沉沉的,竟然比張良的樣子還要恐怖幾分。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張良不過伸手握住華庭的手,卻不想從她懷中跳出一個細小的蟲子,照着張良的手便是狠狠的一口。因未曾想到會有人害張良,那一直随在嬴政身邊的湘君湘夫人,自然沒立刻發現。且那蟲子細小而迅速,等到兩人發現将其毀掉之時,張良已經深受其害,好在,未有別人再受傷。

“這是什麽毒?”嬴政緊緊地抱着張良,眼見方才還站在身邊的人,此時竟然已是這幅模樣,心驀然縮緊,那疼痛的滋味,仿佛被人捏着心,狠狠地折磨一樣。

“回陛下,此乃蜀山的七絕蠱,此蠱蟲因吸收天下至陰毒物,因此會令中毒者全身血液漸漸變得冰涼,直到,七七四十九日,全身血液凝結成冰,血盡而亡。”湘君仔細地看了一眼已經橫屍在地的細小蠱蟲,神色甚是凝重的回道。

“可有辦法解毒……”嬴政黑沉的臉,已經如墨汁一般,森冷的目光,帶着懾人的冷光,那全身上下散發的氣勢,猶如來自地獄的王者,帶着殺伐的戾氣。

“暫時……沒有……”湘君見嬴政全身張揚的暴戾之氣,也不禁遲疑了片刻,方緩緩地說道。

“沒有?”嬴政冷冽的聲音,在這凝重的密林之中,帶着微揚的音調,看向埋頭的一衆人等,捏緊手,帶着狠戾地微微顫抖說道:“立刻回将軍府,宣國師速速來見朕。”

桑海 儒家小聖賢莊

顏路纖白的袍子,随着微風,在晨霧之中輕輕地搖曳着,他淡淡地看着那個挺拔的背影,似乎想着什麽出神,動也不動地站在水廊之上,眺望那漸漸躍出海面的太陽。

底下,微波粼粼,游魚嬉戲,四周,安靜得能聽見細細的風聲,從耳邊拂過。

“丞相大人派人前來傳信,說子房中了蜀山的七絕蠱,命不久矣,臨終之時,想回小聖賢莊看看。”顏路的臉上,始終帶着微微的淺笑,對着那個沉默的背影,輕言嘆道。

“知道了……”寂寂的風聲,揚起伏念的衣角,冷淡的嗓音,不輕不重地說道:“暫時不要告訴荀師叔,他一向寵愛子房,若知道了,只怕傷神傷身。”

“好……”顏路微微颔首,見伏念緩緩轉過頭,微冷的眼,帶着一絲不舍。

“走吧,他們也快來了……”細冷呃聲音,讓顏路聽不出他的情緒,眼中雖是不舍,但他們都知道,這不過是子房的一局棋而已。

殺伐兇惡,戰火既起,哪有不毀掉幾顆棋子的,而儒家,或許便是這局棋中,最大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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