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嘔吐

“大哥,這是南邊洽談項目安排。”

秦關遞上手裏的文件。大哥情緒穩定了他們這些做小弟的也好過一點。本來計劃年底收購西壩河的,但是出了那件事要緩一緩了。莫氏是不怕什麽,但是流言蜚語還是要避一避的。現在這個商道就是你好的時候大家都來巴結,你不好的時候小魚蝦都要抱成一團來咬你。

“嗯,辛苦了。”

莫亦年接過文件,還說了一句讓秦關吃驚的客氣話。以前……以前他從來不說這樣的話啊,跟着大哥出生入死他覺得是應該的。從沒想過,要聽他說這樣的話啊。

秦關愣在那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還有什麽事嗎?”

莫亦年接過文件,發現人沒有走,立在桌前不走也不說話,擡起頭要去看他。

“哦,沒有,沒有。”

秦關立刻笑着搖手,退着向後走去。但是心裏,有說不出的感動。大哥……心情好起來了嗎?是小親親好起來了?

“少爺……小姐……小姐不好了……”

傭人慌慌張張打電話過來,雲傾把自己關在房間摔東西,不吃飯也不出來。哭着哭着又開始嘔吐起來了。她恨這樣的自己。

“出了什麽事?”

莫亦年驚兀,接了電話拿起椅靠上的西裝就要走。

“小姐……小姐不吃飯發脾氣……”傭人顫顫巍巍的說。

“好,我馬上回來。”

挂了電話大步朝電梯跑去,秦關看着剛才在辦公室有禮貌的大哥,現在急急忙忙向電梯走去,路過他時也不打招呼,心下忽然想到了是雲傾出事了。跟着到了電梯門邊又不好進去,也不好說着什麽安慰的話。看着電梯噌的一聲就往下降,心也跟着難受了起來。

“把門打開,我叫你們把門打開啊!再不開門我從陽臺跳下去了!”

雲傾急躁的說着,淚水和着汗水一起流下。晨起的嘔吐她知道是怎麽回事,月經也在該來的時候沒來。

不行,我不能生下這個賤種,我不能讓他在我肚子裏生長。不能!除非我去死!

想到了那天男人油膩的嘴和滿嘴的酒臭氣,雲傾又嘔吐了起來。

漸漸的跪在了地上,嘔吐和着淚水,頭發早已汗濕黏在臉上脖子上。

“少爺。”

莫亦年進門,傭人一路讓開,跟着他到雲傾房門外。

莫亦年聽着傭人着急的闡述,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也捏着一把汗。

“傾兒,把門打開,讓我看看。”

莫亦年壓抑着心中的那個擔憂,皺着眉柔聲勸道。雲傾已經從哭泣變為抽泣,聽到他的聲音眼淚立刻掉了下來。他們之間,已經不能再回到從前了,她不能再嫁他,她不幹淨了,她肚子裏有一個賤東西。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雲傾忽然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為什麽這一切要變成這樣?為什麽老天這樣殘忍?為什麽不能讓我幹幹淨淨的愛他?

大腦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立刻失去了控制,發了瘋一般狂躁。

“傾兒,把門打開!”

莫亦年低怒,雲傾的聲嘶力竭讓他心裏不安。雲傾死死的抵着門,他不敢撞進去,他怕弄傷她。

“我叫你走你聽到沒有?我不想見你!”

莫亦年的聲音只會讓雲傾更加暴躁,用頭不住的在門上磕。堅硬的木頭已經讓她的額頭紅腫一塊。

“傾兒不要這樣。”

莫亦年急了,用力去推門。這樣總比讓她傷害自己好。

“啊……”

莫亦年用力推門,雲傾急了,用力撞在硬木上,大腦頓時混沌一片,失去了知覺。

“傾兒!”

莫亦年驚慌,也趁機推開了門。

“快叫醫生!”

一聲暴吼,站在門外的傭人吓得哆嗦立刻下樓去打電話。

陳醫生輸液,莫亦年在一旁不安的走動着,又不敢開口問情況。看着陳醫生準備包紮傷口,又擔心他弄疼了雲傾,壓抑的說了句“輕點”。就算莫亦年不說,陳醫生也不敢弄疼雲傾,有十個腦袋也不夠賠償。做這種豪門貴胄的私家醫生,擔負財運的同時也擔負着命運。

輕微的觸碰雲傾還是感覺到了,藥液讓她的大腦得以清醒。睜開眼看見醫生貼上來的手立刻打開了,撲過身一把扯掉手中的吊針。莫亦年心驚,立刻過來捉住她。

“走!不要碰我!”

雲傾不住的搖頭,淚水頃刻大雨滂沱。

“好,走,走。”

莫亦年抱住雲傾,一面安慰她一面給醫生使眼色讓他走,留下包紮的藥。

許久才把雲傾哄着睡着。但是額頭,仍是不讓人碰。莫亦年坐在沙發上,雙手撐住臉。折騰了一天忽然覺得累了,但是雲傾更讓他放心不下。重重嘆了口氣。

月光灑在光潔的地面,紗簾也換成了淡青色,但是相對來說她還是喜歡白色。白色代表純潔,白色代表安寧,白色也代表——死。

淚水無聲息從眼底流下。

莫亦年守她這樣嚴,她怎麽不知道,連死的機會都沒有?可是肚子裏……

雲傾蜷縮着,狠狠捏着自己的肚子。疼得淚水不斷也不松手。

要尋得一個機會,只有……

想了一夜,她不敢想象,他每天回到家,看着她大肚子。不,決不能讓他在肚子裏生長,絕不……

大腦承受不了這種折磨人的思考,恨不得立刻不能思考。

“阿蓮,我餓了。”

還沒下床就叫了起來。早就立在樓下的傭人們聽到這一聲喚,都是一個哆嗦。立刻像上了發條的鐘運作起來。

莫亦年也被這一聲喚驚醒了,昨晚竟然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聽到樓上傳來的聲音以為是在做夢,迫不及待的奔上樓想去看看她。

雲傾正在換衣服,掃過一個眼神,莫亦年像被燙一樣,一怔,讪讪的退出了房間。只要她好起來,對他冷淡,他都不介意。

“送到房間來。”

又是一聲。這一次,他聽得真切。她确實開口說話了。只是……口氣變得異常冷淡。

傭人得到莫亦年的許可,立即将食物全部送到房間。以前雲傾,從來不在房間吃正餐,會留下味道。

看着傭人原原本本将食物端下來,唯一動過的就是那碗粥,莫亦年輕輕嘆了口氣。吃過就好,慢慢就會好。

莫亦年也簡單的吃過早餐。秦關打電話到家裏來問,莫亦年只淡淡的回他。

“一會我來公司。”

聽着樓下的人說要去公司,雲傾的心忽然忐忑了。再乖一會兒就好,再乖一會,就自由了。忽然眼淚落了下來。再乖一會,也将見不到他了吧。捂住口,不讓樓下的人聽見哭聲。緩緩滑坐在了地上。

其實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能割舍下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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