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班

完了完了!沈清溪她哥來探班了!

片場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等。

組裏的幾位新人都是第一次拍戲,導演要求很高,幾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所以每個人不敢懈怠,在片場拿着劇本一遍遍地跟着表演老師練臺詞練形體。

沈清溪覺得挺新鮮的,從小到大也跟過不少片場,一邊拍一邊學的場面她還是頭一次見。

但這樣也好,至少大家都在認真做一件事,比起一些只想快速撈金甚至連劇本都不看的的藝人強上一百倍了。

沈清溪百無聊賴地坐在旁邊觀看着,偶爾幾個人對戲忘了詞她連劇本都不看随口就能說出下一句臺詞來提醒大家。

她反應快到趙清清都想拉着她去醫院做一個腦ct,看看這圓乎乎的小腦袋瓜裏到底是個什麽構造。

趙清清感嘆完還真上手摸了幾下,跟撸貓一樣,“真想拉你去醫院檢查檢查你的腦子是什麽做的。”

他摸得沈清溪嘴角直抽抽,她一把拍開他的爪子頗為無語道:“我說,你還想讓我去醫院遛幾圈啊?”

段淩兒笑着坐在旁邊看倆人鬧。

倒是趙清清這個狗腿的當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獻殷勤般地在旁邊給沈清溪端茶倒水,捏肩揉背。

沈清溪無所謂,有人樂得伺候她當然開心并且十分受用。

她無視趙清清的瞎忙活,繼續拿着小風扇坐在椅子上和姚執着對臺詞,偶爾關心一下淩兒要不要吃不吃水果,問一問姚執着想不想吃點心,再問問其他演員要不要喝水,甚至還湊到一只流浪貓跟前問人家喜歡什麽口味的貓糧。

反正就是直接無視了在她旁邊轉來轉去的「小陀螺」——趙清清。

趙清清見其他人都有吃的喝的當即不滿地撇了撇嘴,他嘴角耷拉着,哼哼道:“我說小清溪……你又開始了是吧?我也算是你半個哥哥了吧?你怎麽就不知道關心關心我?我也很想吃貓糧……不是,我也想吃小餅幹。”

沈清溪聽了這話依然無動于衷,語氣幽幽道:“我哥哥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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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無表情看似認真地扣了半晌指甲,才轉頭蹦出一句:“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趙清清:“……”

竟然無法反駁。

他有些不滿:“你當初明明還威脅我讓我做你哥哥的。”

“那你是答應了?”沈清溪看他的眼神瞬間亮了亮,語氣也有些急切。

“我……”趙清清受不住她期待的眼神,瞬間低下頭來,目光瞅着自己的鞋尖,答非所問地回答:“那我至少也是你的前輩吧?你要尊重前輩懂不懂?”

沈清溪皺了皺眉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

她眼睛裏的亮光逐漸暗淡下去,肉眼可見的失落。

沈清溪的神情有些漠然,她直直地背過身去,不說話了。

趙清清癟了癟嘴角,他不知道該怎麽弄了。

姚執着眼看着她不開心便撕開一包水果軟糖遞到了她手裏。

姚執着轉頭坐到趙清清身邊小聲地數落人:“怎麽又和清溪拌嘴?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就不能讓着她點兒麽?”

趙清清突然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我……她……我……”他手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沈清溪,語無倫次。

姚執着不耐煩道:“你什麽你,給我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趙清清急切地為自己辯解:“到底是誰小孩子氣啊!姚老師,不帶你這麽偏心她的。”

姚執着完全不覺得自己偏心,繼續批評着,“她本來就小,怎麽就不能小孩子氣了?你長了一年怎麽還越活越回去了。”

“她也就比我小一歲好不好?”

趙清清發現姚老師最近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他之前怎麽沒發現。

姚執着看了一眼正捏着糖果玩兒的沈清溪轉頭對趙清清說道:“小一天也是小,沒看見清溪都不開心了麽?”

趙清清聞言瞥了一眼坐在那裏邊吃糖邊和段淩兒聊得正歡的沈清溪……

她怎麽就不開心了?

她到底哪裏不開心了?

“姚老師,您到底是怎麽看出來她不開心的?”

趙清清差點把「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見她不開心的」這句話說出口。

他現在十分懷疑姚執着在睜眼說瞎話,但他迫于姚執着威脅的眼神只得服軟。

“好吧好吧,就當她是不開心吧,是我錯了。”

“怎麽說得這麽不情願。”姚執着把劇本卷起來輕輕敲了敲趙清清的額頭。

趙清清揉着額頭小聲嘀咕:“我情願就有鬼了。”

“你說什麽?”

趙清清崩潰:“我說我錯了,我一會兒就去跟她道歉!”

“姚老師真是,話越來越多,還越來越不講理了。”

趙清清剛小聲嘀咕完就聽見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一下。沈清溪懵懵地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機消息,結果摸了半晌也沒摸到自己的手機在哪兒。

怔愣之際,她瞥見姚執着拿出手機,不緊不慢地打了一行字。

“幸好不是我的消息。”她拍了拍胸口小聲呢喃着;

她現在還挺怕收到消息和電話的,尤其是家人的。

沈清溪生怕家裏人的日常問候而暴露了自己的事,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提心吊膽,草木皆兵。

沒成想,片刻之後突然刮起了一陣妖風。

這大夏天的,沈清溪倒是無端生出了一陣寒意來,她默默地搓了搓胳膊,總覺得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姚執着!”

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這麽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

今天拍室外,劇組大部分的演職人員都循着這聲喊叫看了過去。

只有沈清溪吓了一激靈,雞皮疙瘩迅速爬滿胳膊,她身體無端地僵了僵。

雖然只有短短三個字,但就算到了黃泉底下化成灰她也能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就在她以為是自己最近太緊張而出現幻覺的時候,後面的人又無比大聲地喊了一句:“姚執着,你有沒有良心!”

不知怎的,沈清溪莫名從這句話裏面聽出了深閨哀怨的情緒來。

她忽視周圍小聲的驚呼和議論聲,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她默默在心裏唾棄自己,這該死的直覺,果真是一向好的不靈壞的靈!

她左右看了看,躲到哪裏?

為什麽樹葉裏不可以躲人?

現在立刻馬上挖個地洞躲進去還來得及麽?

躲起來有用麽!?

眼看着姚執着已經站起來笑容燦爛地朝着不遠處的人招手。

沈清溪咬了咬牙閉了閉眼,幾般思索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躲到了趙清清身後。

她手指死死地扣着趙清清的衣角,偶爾像小貓一樣露出腦袋偷瞄幾眼。

趙清清的身材在男生裏面不算高,并且算是嬌小的了,他的身型堪堪能遮住沈清溪。

趙清清笑了笑,幸災樂禍道:“怎麽?現在知道害怕了?我當初可是好心勸過你的,你非不聽。”

“閉嘴吧你!”清溪緊握着趙清清的衣角,如臨大敵。

“哎呀,也不知道是誰當初威脅我說要滅我的口來着?”

趙清清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看見沈清溪此等場面,他慢悠悠地喝了口冰咖啡在旁邊說風涼話,“是誰啊?是誰啊?啊!疼……”

沈清溪氣得掐了他一把,并威脅他說:“再說話我明天就把你藏的零食全吃了。”

段淩兒從頭到尾都在狀況外,不懂怎麽就一會兒功夫這倆人就莫名其妙地鬧起來了,只能哄着倆人不要吵架。

“我說你不夠意思啊,正式進組了竟然都沒告訴我。”來人熟絡地摟着姚執着往回走,邊走邊說:“我還是在網上看到消息的。”

姚執着輕笑了一下,臉上肉眼可見地寫着開心,他解釋道:“我一開始不就告訴你了?”

“我當初還以為你鬧着玩呢,誰知道你真簽了。”

“我之前很認真地找你咨詢了這個劇組團隊的情況,你說靠譜,我就放心簽了。”

“畢竟你一向都只奉「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兒」這個原則,我還以為你會拒絕。诶?當初導演是怎麽說動你……”

來人興奮地詢問着,直到看清楚前方座位上的幾個人,尤其是躲在趙清清身後哆哆嗦嗦的沈清溪時,他愣了片刻後才緩緩吐出一個「的」字。

“晚……晚安?”他眯了眯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姚執着拍了下來人的肩膀,有些莫名其妙,“什麽晚安?現在可才下午2點鐘。”

“不、不是,那個女孩是誰?”

姚執着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以為他指的是段淩兒。

“那是我們這部劇的女二號,叫段淩兒。”

“不是!我是說趙清清身後那個!”

“沈清溪,我的……”姚執着嘴角帶笑,眼神溫柔地注視着不遠處正在跟趙清清拉拉扯扯的沈清溪。

他在腦內飛速尋找着合适的措辭,頓了幾秒之後繼續介紹道,“我的女主角。”

姚執着自顧自地介紹完,完全沒注意到身旁臉色逐漸變成黑炭的某人,而某人現在也沒心思深入思考姚執着剛才的措辭。

沈清溪瞄着逐漸靠近的倆人,內心七上八下。

心跳的速度堪比上了發條的鐘,咚咚的,震得人發慌。

她捏着趙清清的衣角使勁兒閉了閉眼睛,呼了一口濁氣,反正一開始就知道瞞不過去,怎麽樣都是個死,還不如死得幹脆點。

“嗨,酒哥,我們又見面啦!”趙清清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無比自來熟地跟已經走到跟前的人打了個招呼,笑得那叫一個光輝燦爛,春風得意。

他要是有尾巴現在估計都要翹上天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今天買彩票中了一個億。

來人只是沉着臉,淡淡地看了趙清清一眼十分吝啬地回了一個「嗯」字。

都是一個圈子的,姚執着看着這情形以為他和趙清清之前可能在什麽活動上見過面,也省得自己介紹了。

可不知怎麽的,聽見這聲隐忍着熊熊怒意的「嗯」字之後,趙清清這缺心眼兒的笑得更歡了。

他很努力的憋着,才沒讓自己笑得太過猖狂……

“沈、沈老師好,我叫段淩兒。”段淩兒當然認識沈問酒,新晉90後實力派男演員,最近正當紅,敢問誰不認識!

一直以來她都把他奉為自己的偶像,從他出道開始就一直粉他,多年老粉突如其來見到了偶像真身。

她內心顫抖着,盡量維持着面兒上的平和,秉着不能讓前輩先介紹的原則,段淩兒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敢開了這個口。

沈問酒看了眼跟前的段淩兒,又越過人瞥了眼趙清清身後的人,他突然覺得肝疼,就算此刻有滔天的怒意,但良好的教養告訴他不能對女孩子不禮貌。

于是他率先伸出手,禮貌地握了一下段淩兒的,“你好,我是沈問酒。”

段淩兒這姑娘一向是個害羞不敢說話的,這會聽見自己偶像竟然開口跟自己說話了,便激動得不行,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

周圍一圈不知名的小演員陡然看見這麽一個大明星,都按耐不住自己挨個上前上趕着做自我介紹。

娛樂圈就是這樣現實和趨炎附勢,好像能跟沈問酒說上一句話就能跟一線演員和頭部資源沾上點關系。

等裏三層外三層地介紹完了,這才輪到了躲在最後的沈清溪。

姚執着想要親自給倆人介紹,他拉着沈問酒來到了沈清溪面前,開口道:“清溪,這是我的好朋友,沈問酒。”

沈清溪搓了搓手掌讪讪笑着。

是啊,誰還不認識您的好朋友呢!

那可真是太認識了……

她睨着沈問酒的臉色,急急忙忙地伸出手來,幾乎是強迫着拉起了沈問酒的手用力握了握。

末了,她還故意在其手心扣了兩下,差點沒把沈問酒的手掌心摳出血。

她裝模作樣道:“沈老師好,久仰沈老師大名,我叫沈清溪。”

沈問酒哪裏不懂她的意思,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不好發作,只好露出職業假笑,咬牙切齒:“嗯,很好,太好了,這一看就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姑娘!”

沈問酒故意內涵她,沈清溪無話可說。

姚執着本來就想将沈清溪好好介紹給自己最好的朋友,聽了沈問酒這句「真誠」的誇贊,他面上不動聲色,但心底确實有點開心。

而在一邊捧着保溫杯看戲的趙清清聽了倆人這幾句無比做作又虛僞的自我介紹之後,他表示非常滿意。

所以……他一不小心沒憋住,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感受到了整個劇組的注目禮的趙清清,努力忍着咳嗽,斷斷續續地開口:“不、不好意思,我喝、喝嗆着了……你們繼續,繼續……”

他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沈問酒的臉色看起來貌似更難看了,眼神含刀似的,像是能把他隔空大卸八塊。

趙清清察覺到了危險,後背涼飕飕的,忙縮了下脖子。

他突然有點後悔,非常後悔,無比的後悔!沒事兒瞎看什麽熱鬧!

沈問酒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有趙清清聯系方式的,前兩天他倆還一塊兒連線打游戲來着。

他盡量忍着怒氣,努力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對趙清清招了招手。

“清清,你過來說說這怎麽回事?”

趙清清看了看不遠處剛剛被副導演叫過去排戲的姚執着和沈清溪……

天吶!

為什麽每次受傷害的都是他?

他感覺自己要完蛋了。

他還沒想好自己的墓地要安在哪兒。

而且,他還有一大袋零食無人繼承呢!

趙清清眼觀鼻鼻觀心,咬了咬牙關悄悄往後挪了挪,鹌鹑似的,看那樣子大有在原地刨個坑将自己就地掩埋的沖動。

沈問酒見他不動地方,便給他送了一個恐吓的眼神。

趙清清咽了口唾沫糾結了半天,磨磨蹭蹭地走過去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什麽什麽怎麽回事?我在這個劇組拍戲啊酒哥……”

“你再裝?你接着給我裝!”

沈問酒走過去一把摟住趙清清的後脖頸,并且十分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我真是太久沒見你了,怪想你的。”

趙清清欲哭無淚。

“酒哥,我錯了!”趙清清老覺得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下一秒就能擰斷他的脖子。

他非常識時務,瞬間認慫。

但他還是有點委屈,一張漂亮小臉皺得跟一張破布似的。

沈問酒寬宏大量的給他一個機會解釋。

“錯哪兒了?你說說。”

趙清清想哭哭不出來,哆哆嗦嗦地說:“我不該跟清溪同流合污,不該和她狼狽為奸。”

沈問酒都快被氣笑了,他掐了掐趙清清的後脖頸,跟提溜小兔崽子一樣。

“這成語是這麽用的麽?”

沈問酒本想再說些什麽,誰知陳導不知從哪個角落裏擠了出來,一把扯着沈問酒東拉西扯,噓寒問暖,根本就不給人開口的機會。

最後,沈問酒幾乎是被陳導拽走的,也不知道擱那兒商量些什麽。

趙清清瞬間松了一口氣,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脖子。

幸好,脖子還在,他還活着。

他可以自己繼承自己那一大袋零食。

段淩兒盯着趙清清有些發紅的後脖頸,有些不明所以,又不敢多問。

在臨近下午的時候整個劇組上上下下的人都收到了沈問酒買的奶茶炸雞和小零食。

趙清清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份,遲遲不敢動手。

不是因為他迫切地想要減肥。

而是他怕裏面摻着毒。

趙清清突然覺得心累,沈清溪更甚。

這一整天的拍攝沈問酒都全程跟着,這人好似猛獸盯獵物的目光惹得沈清溪渾身不自在。

她強裝鎮定了一整天終于挨到了收工的時候,沈清溪二話不說偷偷藏進一輛車裏跟着工作人員回了酒店。

趙清清想哭,沈問酒不坐姚老師的車,不坐沈清溪的車,偏偏坐了他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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