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謠言
——她哥居然跟姚老師睡一個屋——
回到酒店的沈清溪一臉頹喪，拖着疲憊的身子和混沌的大腦沒骨頭似的趴在床上，一條腿大半都耷拉在地上，腳趾來回摩擦着地板，以一種別扭的姿勢維持着平衡才沒讓自己從床上掉下來。
她安靜地等待着敲門聲，然而等待總是煎熬的，心裏來來回回地轉着彎也沒想出等會兒該怎麽做才能保留全屍。
她心底焦急，既渴望聽到敲門聲又不想聽到。
沈清溪等得煩躁，胡亂着頭發，幹脆拿起手機攤在床上刷微博。
好巧不巧，剛一打開赫然就看見了「沈問酒探班要執着」這個話題，後面緊接着還有「姚執着拍戲」這個熱搜。
沈清溪扒拉過一只枕頭趴在床上，興致勃勃地點開這個熱搜詞，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是何等的憂心和焦慮。
吃瓜娛樂小豆豆：“據網友爆料，今日有人拍到沈問酒探班姚執着，還幫姚執着給劇組人員上上下下買吃的，兩人疑似舊情複燃！【照片】【照片】【照片】”
沈清溪看了心情甚是複雜。
她接着往下扒拉。
鵝組工作室：“姚執着竟然轉行去拍戲？導演疑似某某某，還獲摯愛親情探班！今天的我也要大聲說我磕的CP是真的！”
配圖是今天被拍到的圖片，大概是劇組代拍拍到的，不是很清楚，但絕對能認出來是他們倆個。
照片上姚執着主動摟着沈問酒的肩膀嘴角帶着笑，後面是倆人在劇組休息聊天的圖，還有一張是沈問酒摟着姚執着的背。
沈清溪在腦內循環回放着他倆今天在劇組說說笑笑的畫面。
嗯，确實有點……不可描述。
她看得津津有味，接着往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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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追星了麽：“姚執着居然開始拍戲？班底為XXX劇的班底。昔日樂壇鬼才竟然進軍影視行業，或許是為愛轉行？還是要以此撈金？”
沈清溪接着往下翻，熱評第一如下。
姚執着沈問酒今天結婚了麽：“誰說倆人避嫌了！誰說倆人分手了！我份子錢都準備好了，我坐等他倆結婚！”
而這條評論的樓下恰巧是……
姚執着沈問酒今天離婚了麽：“呵呵，麥麸死全家！”
沈清溪看得嘴角直抽。
她随便往下翻着。
【看看姚老師這個小肩膀摟的，看看姚老師這滿面春風！【狗頭】（狗頭）】
【沈問酒，就這麽愛麽？就決定是他了麽？】
【兩位帥哥笑得都好開心啊！祝友誼長存！】
【姚老師每次都冷冰冰的，為什麽只有在沈問酒面前才會笑得這麽暖（大哭）】
【為什麽？因為愛情！】
【樓上+1】
【樓上+2……】
【樓上+10086】
【樓上別問，問就是……（奸笑）（奸笑）】
【問就是真的！這都不磕麽家人們？我磕拉了啊！】
沈清溪挨個看完當即感嘆了一下當代網友都是人才，幾張圖片都能被他們編出不一樣的故事。
而同樣在隔壁房間刷微博的段淩兒也刷到了這個話題。雖然她粉了沈問酒很久很久，但一向對這些緋言緋語毫不在意，從沒相信過這是真的，一直都堅定的相信倆人之間是純潔的友誼關系。
但看着這些評論，又仔細回味了一下今天這倆人親熱摟肩膀，貼心幫對方買吃的應援，又一起黏黏糊糊的回酒店，還進了同一間房的畫面……
段淩兒咽了咽口水，好像，說得還挺有道理？
她突然也有點信了……
沈清溪心裏感慨萬千，四哥從小到大都沒戀愛過，也沒見他和哪個女孩子走得近，更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上過心。
他該不會真的喜歡人家姚老師吧？
再想想自己拍的這部劇，還有那天的吻戲……
她突然生出一種自己拆了自己老哥CP的罪惡感……
她刷得忘乎所以，整個人都稍稍放松了一點。
倏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她吓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沈清溪把手機窩在心口，像是受驚的貓咪。
敲門的人好似不耐煩，又胡亂敲了幾下。
沈清溪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捏起嘴角，保持笑容，下床，穿鞋，打開門，動作一氣呵成。
“嗨，好巧啊四哥，在這裏都能遇到……”
“巧什麽巧！沈清溪你長本事了是吧！”
沈問酒穿着浴袍，肩膀上随意搭着一條毛巾，任由頭發上的水滴落到脖頸裏也不擦，他強壓着怒意，低聲道：“給我起開！”
沈清溪知道是自己的錯，不敢反抗，乖乖地讓了地方，飛速閃開讓她四哥進去。
沈問酒擦着頭發大步走到沙發邊，大爺似的翹着二郎腿坐下，一只手随意放在大腿上，手指不斷地敲擊着大腿。
他繃着一張臉緩緩開口：“是你自己主動解釋，還是……”
“我坦白從寬！”沈清溪扣着手指，這是她緊張時下意識的小動作。
她亦步亦趨地走到沈問酒跟前站定，身姿挺拔得跟樓下綠化帶裏的小白楊似的。
沈問酒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繼續。
“我……我就是……”
“別給我墨跡！”
沈清溪趿着拖鞋慢慢磨蹭到沈問酒的面前，試探性地握住了他的手，委委屈屈地開口：“四哥……”
“少給我來這套，別的事兒我都能縱着你。”沈問酒頓了一下，無情的撩開沈清溪的手，“但這件事，你再撒嬌也沒用！”
沈清溪見這招沒用，只能真情實感地解釋：“你妹妹我在家特別可憐，沒人疼沒人愛的……”
“呵呵，沈清溪你有本事現在拿着大喇叭出去說，我看看有哪個人敢信你這句話，你說這話你不心虛麽？”
“你們都忙……”
“那我現在立馬退出影視圈在家陪你。”
沈問酒不假思索地回答着，連想都沒想。
沈清溪愣了一下，看着四哥這認真的神情一點也不像随口說說，她有點被吓着了。
沈清溪直接跪坐在地毯上拉着沈問酒的手，“不、不是，哥，不用……”
她知道四哥是真的喜歡演戲，要是為了自己這點破事真的退圈了，自己得愧對四哥一輩子。
沈問酒看着在原地發呆的人，用了十足的耐心。
“今天要是給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明天就立馬跟我回家。當然，可能你給了我無法反駁的理由我也會照樣把你綁回家。”
“哥，我就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清溪摳着沈問酒的手指，過了好半晌才誠懇又認真地說了一句：“我是真的非常喜歡。”
沈問酒愣了愣，他擡頭直直地盯着沈清溪的眼睛看。
要是沈清溪說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甚至離譜至極的理由他還能反駁一下，但說到「喜歡」上面他一時半會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沒有人能阻止另一個人的熱愛，就像自己不顧一切的喜歡表演一樣。
沈清溪從小到大感興趣的事多了去了，只要她肯，所有事情她都能做得像模像樣。
就連跟着她師父學畫畫的時候她都從未開口說過「非常喜歡」這話，這會子卻是誠誠懇懇的，真真兒的道出了一個「非常喜歡」來。
“我保證這部戲以後，我就只做幕後，在家寫本子。”沈清溪的下巴颏兒直接搭在沈問酒的膝蓋上，一只手舉過腦袋，鄭重地發誓。
沈問酒看着她這副認真的樣子，心裏像坐過山車一樣，他默默思忖了片刻，問道：“這事兒還有誰知道？”
“二哥和嫂嫂。”
沈問酒十分驚奇，“哥和嫂子他們就沒說什麽？”
沈清溪老實回答：“罵了我一頓，就差把我鎖起來了，而且還說不刻意幫我保密……”
沈問酒把毛巾一把糊在她的腦袋上，發出一聲極輕的喟嘆。
“二哥沒宰了你扔去喂豬就不錯了……”他心裏琢磨着其中的厲害關系，如果這事讓叔叔和大哥知道了該怎麽辦……
沈清溪胡亂扯下遮住她腦袋的毛巾，頭頂幾縷頭發被帶得支棱起來。
“四哥你放心，我一定保證自己的安全。”
沈問酒想再次确認，“真的喜歡這一行？我看你也挺喜歡畫……”
“我是真的喜歡這個！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出國學導演。”沈清溪急忙打斷沈問酒的話，“而且我保證以後只做幕後，我真的挺喜歡拍故事的，之前還修了編劇課程。”
沈問酒白了她一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幕後比臺前還累。”
沈清溪無話可說，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半晌之後，沈問酒才擡起手輕柔地幫她整理被毛巾弄亂的頭發。
他語氣頗為無奈，“你啊……”
沈清溪把毛躁的腦袋徹底賴在了沈問酒的腿上。
“我們家就你這麽一個姑娘，你要是有個什麽閃失，讓家裏人怎麽辦？”沈問酒看着酒店落地窗外的夜景輕聲呢喃着。
沈清溪眼裏盛着窗外的璀璨燈光，她忽然想起來嫂子對她說過的話。
她吸了吸鼻子微微笑着，“你怎麽跟二哥一樣，二哥也說過同樣的話。”
“二哥什麽時候說的？”
“二哥沒親口對我說，還是那天他知道我要去拍戲，兇神惡煞地來見我……”清溪自覺說偏了，忙又說道：“他答應先幫我保密的時候，嫂子偷偷告訴我的。”
“嫂子說二哥當初偷偷躲在她那裏哭，哭着說了這些話……我聽見嫂子這麽說我都有點傻了，畢竟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二哥哭。”
沈問酒拍了拍她的腦袋瓜說：“我也沒見過。”他壓着嗓音，顯得異常低沉。
沈清溪心裏清楚家人有多愛她，從小到大，家人對她從來都是千嬌百寵的，縱然她從不怎麽心疼自己，也從不把自己當回事，但驟然聽了哥哥的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心底發顫鼻尖泛酸。
有親人的愛，這輩子也就足夠了，別無他求。
沈問酒沉默，在心裏盤算着大哥回來的時間。
“對了，你跟姚執着是不是……”沈清溪思索了一番之後，突然想起了她四哥和姚執着的桃色緋聞，猶猶豫豫地開口。
“什麽？”沈問酒心裏想着事情根本就沒聽清楚沈清溪說了什麽。
沈清溪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就是、就是，你是不是喜歡姚老師？”
沈問酒一臉疑惑。
這剛剛還沒溫情一會兒呢，突然就給他這麽當頭一棒！
果然他們家不适合走這種矯情的煽情路線，他現在真的很想扒開自己這個傻妹妹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麽廢料！
他氣得臉色發紅，兩手捧起沈清溪的腦袋，無情地揉着她的頭發，低聲訓斥：“你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麽！”
沈清溪的臉被揉得皺皺巴巴，嘴唇被迫嘟着，費力地說道：“可是我看網上……”
“網上的話也能信？！他們還說我是什麽京城官三代走哪兒都橫行霸道呢，你看我是麽？”
沈清溪費勁地扒拉開沈問酒作惡的手，啧了一聲：“那不是就不是，你這麽着急做什麽？”
她急忙站起來坐在床邊，攤開雙手，“其實你真和他在一起也沒什麽，咱們家又不是什麽封建迂腐的人家，只要你們倆真心相愛，有什麽不可以的。”
沈問酒幾乎是吼出來，“沈尋茶你再給我說一遍！！”
“咳咳……解釋就是掩飾，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沈問酒撸起浴袍的袖子朝沈清溪走去，嘴裏還不停地嚷嚷：“你知道什麽你知道……你來給我說說你知道什麽？！”
沈清溪見好就收，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好好，哥我錯了我錯了，是我錯了……”
沈問酒無奈，重新坐回沙發上，認真解釋着，“我跟他真的只是普通的好朋友關系，別瞎給我想象些有的沒的。”
片刻之後他還特意補了一句：“執着這人……之前過得比較辛苦，話不多也沒什麽朋友，我是當初某次晚會跟他合作了一首歌之後才熟悉起來的。你瞎想我沒事，但你別瞎想人家。”
“哦……”沈清溪乖乖點頭。
“哦什麽哦！趕緊給我滾床上睡覺！都幾點了還不睡？”
到底是誰還賴在她房間不走啊？
沈清溪只敢默默在心裏吐槽。
沈問酒囑咐完之後簡直一點也不想擱這兒待着，擡腳便想走，“執着估計快洗完澡了，我得回去了。”
沈清溪震驚：“什、什麽？”
竟然睡一塊兒麽！？
“沒什麽，明天我給你找兩個助理，你自己一個人在這怪讓人擔心的，陸深那家夥也真夠可以的，回去我就去他家告狀，他是窮到連個助理都請不起了麽？”
沈清溪讪笑，趕緊替陸深解釋：“不是，是我沒讓他找，他本來還想單獨給我配倆廚子的，我覺得劇組的廚師做得挺好吃的，就給拒絕了。”
“為什麽不要？我們明天就要，坑不死他！反正他也不缺這點錢！”
沈清溪：“……”
人家比咱大好幾歲呢，這麽直截了當的喊人家名字不太好吧。
沈清溪繼續讨價還價，“那就別找助理了吧？我們這劇組都是新人，除了姚老師和清清各帶了一個助理，其他的都……”
“行了，我知道了，我明天跟陸深說一聲，讓他幫那個段淩兒也找一個行了吧？總得找個人照顧你，不然我不放心。”
不就看大家都有助理就新人沒有，怕讓人家新人尴尬麽。
沈清溪不再反駁，“那行吧……”
沈問酒催着她趕緊睡覺，自己不再多留，帶上門便走了。
這人前腳剛走，沈清溪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鯉魚打挺落葉飄，直接落地，光着腳噌噌噌地跑到門口，窩着身子跟壁虎似的趴在門板上，眯着眼睛湊在貓眼處。
她眼看着沈問酒進了對門的房間，“還真是住一個屋啊……”
臨睡前沈清溪忽然收到了趙清清的微信消息。
清清：怎麽樣？你還活着麽？
清清：怎麽不回話？你這樣我很擔心！
清清：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清清：你可別吓我啊清溪，你該不會是被五花大綁扔回家去了吧？
清清：“兔子落淚jpg。”
清清：你不知道酒哥非要坐我的車一塊兒回來，一路上我膽戰心驚一句話都不敢說，吓死我了！
清清：他還不如直接罵我幾句打我幾下呢！
清清：我都想好遺囑要把我私藏的一大袋零食交給你繼承了。
清清：清溪清溪……
沈清溪無語：謝謝，人沒死，好得很。
清溪：還有，沒人稀罕你的零食，留着自己享用吧。
清溪：還有，你趕緊給我滾去睡覺，年紀輕輕的不學好的淨熬夜！
清清：再見jpg。
清清：我就不該多餘關心你。【微笑】
于是乎，剛放下手機準備睡覺的趙清清又收到了來自沈問酒的狂轟濫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