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關心

——大哥到來——

兩名醫務人員本來就在院子外面守着,提着藥箱趕進門時沈清澤已經在上藥了。

陳導走上前來幫忙拾起碎片,沒照顧好人家的妹妹,他心裏很是愧疚。

“嘶……”沈清溪皺了下眉。

沈清澤擡頭看她,關心道:“疼?我再輕一點兒。”

沈清溪搖了搖頭,“沒事兒,不疼,三哥你放心弄吧。”

結果,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沈清澤更生氣了,說話都帶着火氣。

“我說你這丫頭怎麽回事?疼就喊出來,說句疼能掉塊肉麽?你是不是成心要氣死我!”

“三哥……”沈清溪被這突如其來的教訓給吓了一跳,生怕沈清澤繼續訓她,立即低頭小聲認錯:“我錯了,這麽多人看着呢。你要罵也等回家再罵我……”

她十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還在旁邊半跪着盯着她傷口看的姚執着。

當着姚老師的面被訓,好像是有點沒面子。

沈清溪沖着姚執着尴尬地笑了笑。

“回、家?你還好意思說?我就是準備回家換衣服來着。”沈清澤掃了一眼湊在這屋子裏的一群人,把「家」字咬得極其重。

趙清清半捂着眼睛,拍着胸口忍着惡心圍在一旁關心沈清溪的同時還不忘在心裏竊喜。

沈清溪這怼人精也有被怼的時候,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

沈清溪心虛,她現在都不敢擡頭看,主要是怕正對面站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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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情緒,她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故意沒話找話,“三哥,你怎麽出來了啊?”

沈清澤氣極反笑,“我為什麽不能出來?你以為我們院兒是什麽吃人不吐骨頭只進不出的地方麽?”

“呃……哦……”沈清溪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很蠢,說多錯多,還不如閉嘴。

姚執着也是頭一次看見沈清溪這副被訓得大氣都不敢出的可憐樣兒,心底覺得好笑,但到底還是心疼的心思多。

“手指疼不疼?”他剛剛就注意到她一直在揉手指。

沈清溪看了看姚執着,又想起來三哥剛罵她的話,她在心裏轉了個彎,然後呆呆地開口道:“疼……”

她的語氣像是在撒嬌。

這下對面的男人和沈清澤同時擡眼正視着姚執着,連陸深都很意外。

姚執着現在根本就注意不到其他人,他聽見她喊疼就更心疼了。

他小心地掰開沈清溪沒戴指甲的左手,指腹上面都是琴弦留下的紅痕,在薄繭上凹成一條條細細的溝壑。

就這樣,他當着人家哥哥的面,輕柔地揉了揉沈清溪的手指尖,像是要把那紅色的弦痕抹去……

酥酥麻麻的,沈清溪覺得指尖都在不自覺地顫抖。

她掙紮着想把手抽出來。

“別鬧。”姚執着輕聲呵斥。

沈清溪耳尖逐漸發紅,沒敢再動了。

她戰戰兢兢地擡頭瞥了對面的人,正好對上他低沉的眼神,吓得她趕緊低下頭。

沈清澤給她換了一塊藥棉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姚執着,要不是看這人第一時間沖上去關心他妹妹的傷口,沈清澤就要當場發作了。

當他是死的麽?一直握着人家妹妹的手算什麽?

耍流氓麽?

沈清溪見勢頭不好,趕緊轉移話題,“三哥你今天為什麽回來了?”

沈清澤包紮得很仔細,他頭也沒擡咬牙道:“你覺得我回來是為了什麽?”

“你平時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怎麽知道你回來是做什麽?”

沈清澤哼笑了一下,這丫頭當真是沒心沒肺。

“你自己好好想想!”沈清澤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沈清溪這幾天腳不沾地的從早忙到晚,這會兒腦子有點兒混沌,她用她的聰明腦袋瓜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所以然來。

到底有啥重要的事能讓她這位忙得抓不着影兒的三哥突然回來……

見她呆愣在那裏許久都沒回答,沈清澤給繃帶綁了結,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直接告訴她:“祖宗,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姚執着眼神動了動。

沈清溪張了張嘴,眨了眨眼,腦子從宕機狀态變為緩慢開機,緩了半分鐘後她才拉着趙清清的手問:“清清,今天幾號!”

“8月1日,建軍節,我前兩天就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趙清清捂着鼻子嗡聲回答着,他已經嗅到血的鐵腥味兒了。

沈清溪拍了下腦門,她想起一個星期前沈問酒曾提醒過她生日那天記得跟劇組請假回家。

雖然她沒想過能瞞多久,但能瞞一時是一時,現在自然是瞞不住了……

其實昨天大半夜他們就在那個名為「茍富貴,勿相忘」的群裏讨論過今天晚上要給清溪過生日,結果昨天沈清溪睡得很早,壓根兒就沒看着。

這一大早的又起來拍戲,就算看見屏幕提示的群消息她想着應該沒啥重要的事就沒看。

進組前她就發過朋友圈說自己要閉關三個月,沒有急事,請勿打擾。除了家人她把所有聯系人都設置了消息免打擾模式。

現在她內心吐血,快後悔死了!

她朝陸深給她安排的助理要過手機,打開消息,滿滿當當的都是朋友們的祝福。

沈清溪糾結了很久才向不遠處的陸深發出求救的信號,結果陸深這厮別過眼全當沒看見。

陸深當初被拉下水,已經相當憋屈了,這會兒他慫得毫不猶豫地就出賣了沈清溪。

這好巧不巧清溪剛剛還流了點血,沈清溪的血多金貴啊!

所以,他現在哪裏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地杵在後面裝死。

他總覺得自己和沈清澈這三十幾年的友誼可能說沒就沒了……以後再也不能去他們家蹭飯了,怪不劃算的。

“那個,陸深哥……我、我……”楊湫看着沈清溪的傷處理完了才敢開口。

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楊湫迎着衆人的目光,硬着頭皮道:“我剛剛不、不是故意的。”

其實剛才她還真不是故意的,她沒想到沈清溪能彈得那麽好,氣憤之餘拍了下博古架的邊緣,沒想到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擺在架子上的瓷盤……

沈清溪受傷了耽誤的可是整個劇組的進度,她就算再無理取鬧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

平時嘴炮也就罷了,但真要有什麽事,她是真的擔不起。

這麽多人盯着她看,她有點手足無措,急得臉色發紅。

趙清清對她的行為十分不能茍同,他看了眼楊湫,結果楊湫正好也在看他。

趙清清胃裏翻滾的厲害,實在忍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了,他忍着幹嘔捂着口鼻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洗手間。

所有人都擺着疑惑的神情目送他進了衛生間。

楊湫眼睛都紅了。她是被偶像讨厭了麽?怎麽看了她一眼就要吐?

楊湫欲哭無淚,她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姚執着一向教養很好,此刻卻有點憋不住了,沈清溪拉了一下準備站起來的姚執着。

她沖他搖搖頭,姚執着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麽。

沈清溪又撒嬌一般搖了搖他的胳膊。

姚執着只好作罷。

而我們這位貴人多忘事的陸深早忘了楊湫這號人,一時半會兒愣是沒想起來她是誰,所以只能禮貌性的發問:“姑娘,您是,哪位?”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楊湫沒想到陸深早把她忘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尴尬着解釋:“上次我和我爸在保利拍賣會遇見您,我、我是楊湫……”

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楊湫話都沒說完,陸深就想起來了,他拍了拍腦門道:“哦哦哦,我記起來了!”

陸深這話是看着沈清溪說的,見沈清溪對他點了點頭,他就沒再說什麽。

沈清溪知道了就行,那這事兒就不歸他陸深管了。

“沒事啊沒事,你別緊張,我這就是小傷,明天就能複工。”

沈清溪無視她三哥那能殺死人的眼神,真心實意地安慰着楊湫。

楊湫能主動認錯,說明這小姑娘還有救,沈清溪對此表示很欣慰。

跟着陸深一道進來的男人盯着楊湫的臉看了半天,那眼神實在說不上和善,但更像是在探究什麽。

楊湫不認識他,他跟着陸深一起來的便以為他是劇組的領導。現在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吓得一直低着頭。

這時美術組負責道具的老師卻開口了,“這個盤子是原主人的,看來得賠償了。”

道具老師詢問陳導:“剛剛那條過了麽?如果沒過,那這盤子就接不上戲了。”

“過了過了……就是這盤子?”陳導心驚膽顫地看着沈清溪。

“沒事沒事,應該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到時候還請陸大制片人給人家賠償一個吧。”沈清溪插科打诨地幹笑了兩下。

陸深皮笑肉不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沈清溪在說什麽玩意兒?

陸深無語問蒼天,開什麽玩笑!

這裏他不經常來,所以這盤子他也沒見過幾次,但他印象深刻!

這盤子是沈清溪的師父留給她的遺物,貨真價實的清代年間的青花瓷盤,他從哪兒去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來!

陸深在心裏號啕大哭,果然是坑爹的兄妹!

他上輩子是偷過他們家的玉米還是撞過他們家圍牆啊?

他欠他們的?

不知怎麽的,陸深突然感覺背後的雙眼正盯着他,他覺得脊背涼飕飕的……

陸深強裝鎮定地吞了口唾沫,硬着頭皮道:“哈哈……是是是,到時候我賠償,賠十個都不成問題!”

姚執着滿腹疑惑,周圍這麽多人,他到底沒問出口。

而剛從洗手間出來的趙清清聽了這話就更疑惑了,這楊湫到底是哪號人物能讓沈清溪這麽包容?

他認識的沈清溪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睚眦必報才是她的本性。

“三哥,你幹什麽!”沈清澤突然抄起清溪的腿窩,抱着她就準備往外走。

“我自己能走!”她不斷拍着沈清澤的胳膊,這麽多人看着呢,算怎麽回事?

沈清澤面無表情,無動于衷。

“三哥……我只是割了個口子腿又沒有瘸!”

沈清澤實在受不了她嚷嚷,他看了一眼陸深背後抱着小木盒的男人,開口說:“只是割了個口子?說得真好。你等會兒要想安然無恙,就給我閉嘴!”

沈清溪明白過來後立即縮了縮脖子做鹌鹑狀,任由他抱着走了。

陸深留在後面趕緊跟陳導交代着,“今天清溪生日,她家人來了,所以今天她的戲份就先別拍了。”

陳導當然不敢說什麽,連連答應。

“那是小溪的親哥?”他們走了之後姚執着才拉着趙清清問他。

“不是,那應該是她堂哥。”趙清清還沒想通楊湫的事,他喝了口水壓了壓胃裏的不适,“聽她叫三哥那應該就沒錯了。”

趙清清之前只在清溪家裏看到過她那兩位堂哥的照片,今天也是頭一次見。

姚執着點頭表示了解,怪不得長得不像。

他對沈清溪的了解實在是不多,他這會兒終于覺出趙清清的用處來了,便滿意地拍了拍趙清清的小腦袋瓜。

“姚老師,摸頭會長不高的……”趙清清本來就不怎麽高,但他總有一種自己還能長高的錯覺。

姚執着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關于沈清溪的事情,所以他慘無人道地無視了趙清清的抱怨,接着問:“那小溪她……”

趙清清這厮自從發現姚執着可能喜歡清溪之後,就十分期待她那幾位哥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

他當即決定不能做個好人。

所以,他十分樂意給姚執着講述沈清溪的事,都不用姚執着主動開口問,他便一股腦兒的說着:“小清溪只有一位親哥,然後有三位堂哥,她在她家是老幺,又是家裏唯一的女孩兒,所以十分受長輩的寵愛。她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就像我的老師,也就是清溪的媽媽……”

趙清清在講這些話的時候,段淩兒的神色缺無端地淡了一下。

短短半個小時之內,除了不能說的,趙清清就差把沈清溪的老底都給揭了。

其中包括沈清溪都偷偷摸摸做過什麽「壞事」,還有她的一些「黑歷史」,還有她平時都是如何「不做人」的行為,一條條都給姚執着羅列了出來。

他不遺餘力地在姚執着面前抹黑着沈清溪的光輝形象,勢必要讓姚老師看清沈清溪的「真面目」。

然而,事情并沒有以他想象的美好方向發展。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抹黑人的功力太差還是咋的,反正姚執着聽完之後心裏越發覺得沈清溪可愛無比了。

趙清清看着姚老師那一臉津津有味還無比開心的表情,瞬間就頹了……

他從來都沒見過姚老師能連續不斷地笑這麽多次。

他為了黑沈清溪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難道是他講述得不夠全面具體麽?

結果,好像并沒有什麽效果……

肯定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呸!這戀愛的酸臭味!

被抱到隔壁院子的沈清溪一路上都在戰戰兢兢的。

沈清澈在後面跟着,面無表情,一路無言,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清溪最怕這種等待的過程,倒不如給她個痛快一了百了。

她對天發誓,這一定是她這輩子過得最忐忑的生日了。

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沈清溪覺得仿佛走了大半天。

終于到了屋內,沈清澤将她放到客廳的太師椅上,他擔心她坐得不舒服,又拿了兩個軟墊讓她靠在身後。

“等會兒徐司說要過來。”

終于,從出現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的人,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他依舊沒有什麽表情,話裏聽不出什麽情緒波動,但沈清溪就是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低氣壓的氛圍來,空氣中仿佛都帶着寒意,明明是大夏天她渾身上下的汗毛卻瞬間被激了起來。

她怎麽就忘了還有徐司這號人呢!?

他大哥平時都是一副如沐春風,和煦溫暖的模樣,嘴邊總是挂着點笑意,非常随和,斯文人一個。

突然端出這麽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令人害怕……

沈清溪不敢說話。

“清澈你別這麽嚴肅。”陸深碰了碰身邊人的肩膀說道。

沈清澈見清溪那膽怯害怕的模樣,怕真把孩子給吓着,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那個男人是……”

“姚老師是我們這部劇的男一號!”沈清溪等着審判降臨,但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她大哥問的竟然是這個。

沈清溪回答得過速,迅速到仿佛是在掩飾。

沈清澈半晌都沒說話,仿佛在捕捉着她的每一分神情,

他沉默了幾秒鐘,再次開口時語氣卻比剛才冷了好幾分,“那個女孩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沈清澈的話仿佛藏着冰渣,連陸深都在心裏感嘆那位楊湫真是個人才,能惹得萬年沒脾氣的人都要原地爆炸,真是哪裏不可逆她就要逆哪裏。

顯然,他忘記沈清溪受傷他自己也是間接的從犯來着。

“我也不知道,我是前幾天跟一村通了電話才确認是她的。”

沈清溪知道他大哥的氣還沒消,所以沒敢瞞着,當即全盤拖出,“你別怪她,她還是個小孩子。”

沈清澈明白清溪的意思,他難得不再追究,淡淡說道:“你自己決定就好。”

楊湫和她母親很像,沈清澈很難不認出她來。

晚上九點,過完生日的沈清溪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到了酒店。

結束了爹媽哥嫂伯父伯母的輪番轟炸和噓寒問暖,然後視死如歸地接受了嚴肅的批評,最後半點反抗都不敢有,順利接受了爹媽給她安排的廚師司機保镖……

陸深也負荊請罪,說這些事全包給他,一再保證肯定不會再讓清溪受傷了。

別說受傷,就是受累他這條小命也擔待不起啊。

沈清溪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趙清清一個小時前給她發了一連串的微信消息。

問她是否還活着。

可能是他的娜娜老師已經數落過他知而不報還夥同犯罪的不良行為了。

沈清溪發了條語音回他,以證明她還活着,還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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