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日禮物

吉他撥片,姚執着送的禮物好奇怪;

沈清溪磨磨蹭蹭地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一擡頭便看見門板上貼着一張A4紙,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對門有驚喜!!”五個大字。

不是沈清溪嫌棄,這幾個字寫得也太磕碜了點兒,鬼畫符一樣。一看就是趙清清寫的,貼她門口都丢她的人。

她看着對面的門尋思了半晌,走過去擡手敲了敲。

沈清溪雙手抱臂在門口等了好半天也沒人開門,她不禁蹙了蹙眉,難道是睡了?

正在她準備回去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來。

一只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進去,這人仿佛怕她會摔倒,手臂虛虛地環着她的肩膀,沒敢碰實。

“Sureprise!”

屋裏沒開燈,耳邊只聽得見滿屋子的花炮聲和大家的歡呼聲。

沈清溪沒适應黑暗的環境又被這突然其來的花炮聲震得心髒直發抖。

她的腿像灌了鉛一樣瞬間杵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冰涼的指尖輕微顫抖着,連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腦子裏那份被埋藏在最深處的記憶像潮水一般毫不留情地奔湧而至,勢不可擋。

這次的聲響好接近……好接近……

混亂不堪的畫面一幅幅地紛至沓來,層層疊疊,不停地在沈清溪腦內旋轉,像是萬花筒那樣令人眼花缭亂,頭暈目眩。

四濺飛揚的塵土,因疼痛而扭曲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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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啼哭,喘息,鮮血,殘骸……

她似乎聞見了粘膩的血腥味,右肩隐隐傳來絲絲縷縷的痛感,一寸寸地灼燒着她的皮膚和血肉,真實得不像話。

但她從來都是不知道疼痛的。

身後的人大約注意到了她的異狀,他依然環在她身後,前胸貼着後背。

他雙手緊緊握住她顫抖的手臂,安撫似地在她耳邊輕緩地安慰:“別怕,是我。”

姚執着的聲音壓得很低,在這一片喜悅的吵鬧聲中說着只有兩人能聽得見的話。

黑暗的環境使人看不太清楚,沈清溪的感官逐漸被放大,她的手臂燥溫暖的手掌摩挲着。

姚執着溫熱的氣息和低沉磁性的聲音噴灑在耳邊,帶着某種溫暖包裹着她,意外地讓人安心。

沈清溪聽出了他的聲音,她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眼中的淚花還嵌在眼眶裏,雙腿逐漸緩過勁兒來。

她沒有支撐點似乎有點站不住了,就在即将下滑的瞬間她用盡吃奶的勁兒轉身抓住了姚執着的襯衫領口。

姚執着本就輕輕環着她的肩膀,在她回身的同時眼疾手快地擁住了人。

抱了個滿懷。

沈清溪将頭埋在姚執着的頸窩,大口呼吸着。

她能聞見淡淡的薄荷味道,大概是姚執着常用的沐浴液的味道,血腥味逐漸被薄荷味驅逐。

她需要靠在他懷裏緩一緩。

大概是感受到沈清溪的依賴,姚執着毫不猶豫地緊緊抱住了她顫抖的身體,直到感受到她急促的喘息和頸上的一點點濕痕。

姚執着的心尖兒都開始泛酸。

“吓到了?”他語氣溫柔得不像話,溫暖幹燥的手掌慢慢撫着她柔軟的頭發和微微顫抖的肩背;

黑暗中不為人見的眼神裏滿是疼惜。

今天中午瓷盤被砸碎的時候姚執着就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

姑娘膽子小,以後得小心的捧在手心才行,再也不吓她了。

窩在他懷裏的人并沒有說話,只搖了搖頭,小貓似的蹭了蹭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尋找一點溫暖。

“看來是我搞砸了,驚喜變驚吓。”姚執着說話聲音很好聽,像是在哄人,“是我錯了,對不起。”

沈清溪四肢逐漸溫暖,等緩過勁兒來她瞬間破涕為笑。

她仍舊埋在他的脖頸裏,吐吸逐漸輕緩,說話輕微帶着點鼻音,“姚老師這沒事就道歉的毛病也不知道是哪來的。”

夏日的衣衫輕薄,隔着兩層薄薄的棉質衣料,姚執着能感受到懷裏的人因笑意胸腔發出的震動,在黑暗中無比清晰,像是展翅的蝶翼發出的震顫。

“惹你不開心,就都是我的錯。”

沈清溪擡起頭來看他,“姚老師這話像是在哄小孩子。”

“是啊,都想着要不要去買些糖果來哄你開心了。”感受到懷裏的人身體不再顫抖,姚執着沒敢再多占便宜,他略松了松環抱着她的手臂。

沈清溪覺得好笑,“好啊,那朕就等着你的糖果。”

頭頂上方傳來低低地笑聲,頗具磁性,惹得沈清溪耳朵發麻。

片刻之後,姚執着回了一句:“好。”

沈清溪松開了手,姚執着便伸手摸着牆壁開了燈。

剛緩過勁兒來的沈清溪還沒來得及從他懷裏出來,燈光驟然散開,照亮了整個屋子。

本來還在繼續嗨的衆人看見倆人抱在一塊,皆是一愣。十三四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像是一群突眼球的青蛙。

過了半晌,愣是沒一個人敢「呱」出聲來。

許是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沈清溪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從姚執着懷裏出來,臉不紅心不跳地瞎謅:“哎呀,一個沒忍住,都怪姚老師,太帥了!誰見了能忍住不撲他?美色誤人啊。”

姚執着對沈清溪這随随便便就能扯皮的功夫已經見怪不怪了,他低頭失笑,十分配合道:“得,倒是我的錯了,都怪我。”最後還攤了下手,表示無奈。

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微妙。

過了幾秒,衆人貌似是相信了,接着該歡呼的歡呼,該蹦迪的蹦迪。

只有趙清清和段淩兒秒懂似地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這黑燈瞎火的,能看見個鬼的美色!趙清清在心底腹诽着。

陳導示意沈清溪過去,衆人散開騰出地方,遮擋在桌子上的生日蛋糕顯現出來。

“今天你生日,還讓你受傷了。怎麽樣?看過醫生了沒有?”陳導邊問邊向清溪的腳踝處看,神色很是緊張。

“陳導放心,已經看了,不會耽誤您老人家的進度。”

“我在意的是進度麽!我說你……”

沈清溪今天已經受了一天的唠叨了,剛剛又被吓到,現在腦子裏還都是漿糊呢。

她有些頭疼,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陳導的話,“行了行了,您果然是年紀大了,怎麽這麽愛唠叨,我爸都不這樣。”

“陳導:「……」他唠叨什麽了?

他才說了兩句話都不到啊……

這麽想着,以至于他自動忽略了沈清溪說他年紀大的事。

沈清溪毫不客氣地坐到沙發上,副導給蛋糕點上了蠟燭,趙清清跑到玄關處關上主燈。

蠟燭微弱的火苗映亮了沈清溪的臉龐,暖色的燈光照進她的雙眸,像是撒了一把星子在裏面,将她襯托得異常溫柔。

沈清溪的五官本身就立體一些,有點混血兒的味道,此時的色調倒像是一幅西方的古畫,美麗而神秘。

姚執着不知何時坐在了落地窗前的座椅上,手裏還抱着把吉他。

窗外高樓大廈,燈光林立,每個昏黃的窗口內每天都在上演着各色的人間故事。

他順勢敲了敲吉他,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皆移向他。

修長的手指撥動琴弦,一首生日歌從他喉間傳來,溫暖而流暢,衆人跟着一齊唱着。

沈清溪眼角帶笑望着坐在窗邊的人,她以前不是沒聽過姚執着的歌聲。

他的歌在華語樂壇裏實屬前衛,風格多變而迥異,不管是搖滾,說唱,rap,美聲……他都能輕松駕馭。

他除了不寫詞,大多數作品都是自己作的曲。

但也有太多數人接受不了他的風格,覺得他過于前衛和特立獨行。

沈清溪嘆息,人作為一個社會性動物好像總認為怪異的人不能合群,也不能接受怪異的人合群,總覺得那樣自己也會變得怪異而不被別人所接納。

迎合大衆口味的口水歌誰不會做?但那樣就太不尊重歌迷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姚執着只是在堅持他所堅持的東西,僅此而已。

一曲生日歌唱完,姚執着突然歪頭,對沈清溪露出一個粲然的笑容,他語氣歡快,“小溪,生日快樂。”

緊接着是劇組衆人此起彼伏的「生日快樂」。

而沈清溪仿佛只能聽見姚執着的那句祝福,其他的聲音都被她自動屏蔽掉了。

她乖巧地坐在沙發上,似是被姚執着的笑容晃了眼,仿佛她和這笑臉在某天的黃昏裏偶遇過一樣。

姚執着這人很少會笑,除非有意逗他他才會吝啬地露出淺淺笑意,大多數時候她都覺得姚老師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

她還從來沒見他笑得這麽真,笑得如此迷人。

明明是一副清風朗月的模樣,會說,會動,但這人身上好像總是缺了點什麽。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姚執着的眼睛裏總是會無意間透露出一股淡薄的脆弱感,轉瞬即逝,讓人捉摸不透。

沈清溪從來都不知道這人放肆笑起來竟有這麽好看。

他的背後是無數的萬家燈火和萬千的悲歡離合。

此刻,他眼神裏的脆弱好像全都被驅逐,漸漸地被溫暖所包裹,像是在冬季被冰封的河流在春天漸漸被暖風所包容然後漸漸融化掉。

這人應該多笑一笑的,沈清溪在心裏想着。

她被圍着起哄勉強許了願望,最後還邀請大家一齊吹了蠟燭。

房間的燈再次被打開,趙清清也不知道是真餓了還是單純的饞了,一直催着沈清溪趕緊切蛋糕。

看他那模樣仿佛沈清溪要是再不切,他就要一頭紮進蛋糕裏當場埋屍了。

沈清溪有意逗他,故意磨蹭了幾下,然後無比端莊且緩慢地執起刀具。

她對着蛋糕端詳了半天,卻遲遲沒有動刀,那認真的樣子像是在思考着該從哪裏下手為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解剖某種生物。

“我說小清溪,你是不是故意的?”趙清清坐在地毯上,下巴颏兒也擱在桌子上,他一手拍着桌子,另一只手握着叉子,仿佛是個餓死鬼投胎。

他嘴裏不停地嚷嚷:“就算是庖丁解牛,那牛肉都快進肚子裏了,你怎麽這麽磨蹭?”

他這十足十的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哪裏有點當紅男偶像的自覺,簡直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也不知道他的粉絲看見了會不會幻滅。

而正在一旁幻滅的小粉絲楊湫的內心……簡直無話可說。自從進組之後,楊湫對趙清清就一直在幻滅,也不差這一次。

沈清溪默默沖他翻了個白眼,手起刀落切了好幾塊,她抄起一塊蛋糕放進盤子裏,然後不緊不慢地在趙清清面前轉了一圈,故意得有些明顯。

從沈清溪切蛋糕起,趙清清的眼神就沒離開過她的手。他眼睛生得好看,此刻他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這塊蛋糕非他莫屬。

可正當他伸出雙手去接盤子的時候,那塊蛋糕突然轉了個彎兒,輕巧地落到了楊湫手裏。

趙清清瞬間抓狂,他指尖都摸到盤子了!

到手的蛋糕就這麽飛走了!

而且沈清溪竟然還先給了楊湫?

他憤恨地咬住叉子直接瞪了沈清溪一眼,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表達着不滿。

他自以為自己很兇,其實根本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可愛小獸,可愛得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姚執着看了也沒忍住,趙清清這樣子太像有點等投喂的小動物了。

接到蛋糕的楊湫有些意外,畢竟白天才發生那檔子事。

她局促地端着蛋糕,尴尬地瞅了瞅身旁正在生氣的趙清清,心裏想着要不要把手裏的蛋糕讓給他,畢竟是自己親自選的偶像,跪着也要粉完……

沈清溪好像是看透了楊湫的心思,她悠然一笑,對楊湫擺手說:“不用給他,我等會兒再給他切。年紀最小的先吃。”

楊湫心裏有點羞愧,內心做了半天建設才鼓足勇氣,低聲道歉:“今天……對不起。”

在場的人也都有點尴尬,畢竟這幾天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裏,屋內的氣氛一度凝滞,似乎都在等着沈清溪的回答。

沈清溪看着楊湫這張臉,不禁莞爾,“行了,原諒你了。”

這姑娘看着跋扈,其實心思不壞,沒長歪她就放心了。

沈清溪這寬容的态度倒讓楊湫有些意外,她看清溪那真心實意的神情,像是真的沒放在心上。

這麽些天倒是她自己沒事找事,小人之心了。

楊湫面兒上更加羞愧了。

沈清溪看出了她的心思,當即拐了個彎兒,雙手一攤調戲似地開口說:“哎!誰讓你好看呢,好看的人在我這都值得被原諒。”

正趴在桌邊偷偷伸出爪子扒拉蛋糕的趙清清覺得很不公平,“難道我不好看麽?你怎麽老記我的仇!?”

趙清清的嘴邊還粘着一點奶油,那副憨憨模樣讓他說出來的話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你可閉嘴吧!”趙清清傻得有點可愛,沈清溪實在憋不住了。

姚執着眯着眼看着笑得燦爛的沈清溪,然後跟看自家傻兒子似的拍了拍趙清清的頭,難得對他露出一點寵溺,“行了你,剛才不就說晚上沒吃飽麽?趕緊吃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天吶,太陽是一輩子都不會落山了麽?

姚老師也能對自己這麽溫柔?

趙清清受寵若驚,目瞪口呆了半天。

果然戀愛使人走火入魔……

但是,為什麽又摸他的頭!?

他覺得自己的身高還可以搶救一下。

姚執着目光一直追随着正在給大家分食蛋糕的沈清溪,他眼神不自覺的柔軟下來。

他覺得清溪這人怎麽可以這麽好,平時看着粗枝大葉的,玩笑話也是張口就來,但其實心思細膩,滾燙柔軟。

她就這樣大大方方原諒了楊湫,為了不讓對方尴尬,還順帶誇了對方好看,用一個玩笑一筆帶過。

姚執着又不是什麽聖母瑪麗蘇,他相信沈清溪也不是。至少,對于楊湫這種小孩子行為他是做不到忍讓的,熊孩子得經過毒打才能長記性。

最後一塊蛋糕,沈清溪雙手捧着走到姚執着面前,她眯着眼睛對他笑着,“謝謝姚老師的蛋糕。”

“你怎麽知道是我買的?”姚執着有些訝異,畢竟誰也沒說這蛋糕是誰買的,也有可能是劇組或者導演買的。

沈清溪十分肯定,“我就是知道。”

當晚散了之後,姚執着躺床上刷微博。

他刷到了沈問酒剛發的一條微博。

沈問酒:“願妹妹健康平安,長命百歲。”

姚執着默默給這條微博點了個贊。

第二天一早,沈清溪出門,在關門時發現自己的門把手上挂了一個小紙袋。

她伸手打開,裏面是一些糖果。

另外還有一個小小的紙封袋,打開來看,裏面是一枚吉他撥片。

沈清溪有些疑惑,但還是小心地收好。

紙袋內還有一張便利貼,便利貼上的字跡清隽。

上面寫着:哄小朋友的糖果。

沈清溪收起便利貼看着對面緊閉的房門,無聲地笑了笑。

姚老師這人真是可愛又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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