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五哥
清清，你已經是我們家的人了，還不明白我給你取清清這個名字的含義麽；
“清溪，你等一下……”
趙清清把大家都送走之後，在門口叫住了正準備回房的沈清溪。
姚執着知道他倆有話要說，便和段淩兒各自回了房。
“怎麽了？”沈清溪松開自己房門的把手走到趙清清跟前。
趙清清別扭了半天還是上前輕輕抱住了她，“就……謝謝你。”
沈清溪欣慰地笑了笑回抱住他，“跟我還說什麽謝謝。”
趙清清把腦袋靠在沈清溪肩膀上蹭了蹭，像小動物一樣。
“怎麽？還感動哭了？”沈清溪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趙清清微微哽咽着：“才沒有，我就是……有點想爸爸媽媽。”
沈清溪篤定道：“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你的爸爸媽媽。”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趙清清少見的沒有生氣。
“還不明白我給你取清清這個名字的含義麽？”
趙清清睜大眼睛愣了愣，這個名字是他去年決定出來拍戲時沈清溪給他取的藝名。
他确實是此刻才明白這個名字的意思，好笨，真的好笨……
“那時候，我本來還想給你取沈清清這個名字的。”沈清溪嘆了一口氣，“但我知道，你大概率是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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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清心底酸澀的厲害，吸了吸鼻子，一頭埋進沈清溪的肩膀，無聲地啜泣。
“你早就是我們家的人了。”沈清溪的眼眶內也藏着眼淚，“你們住的那棟別墅離二哥家很近，嫂嫂說看你們哪天不忙，可以帶着你的這幾個好朋友去她那裏玩。
小予和小了也很喜歡你，還有四哥，他給你買了生日禮物，要過幾天才能到，到時候我拿給你。
大伯跟大伯母你也見過，等過了這段時間你們都有空的時候，一起見個面吃個飯。”
沈清溪嗓子發緊，“以後……也不用勉強自己每天都裝作很開心的樣子。難過就難過，不要憋着，有什麽大不了的，以後再難受了就來找我，我很閑，有的是時間陪你。”
趙清清沒忍住哭出了聲。
沈清溪一下一下地撫摸着他的頭發，“你娜娜老師想對你好，想關心你，又怕你心裏有負擔，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
趙清清藏不住哭聲，他大聲地着反駁：“我沒有！”
“好了好了，知道你沒有。”沈清溪安撫着他，“我跟你說，我出生的時候爺爺給我算過命，說我命裏還缺一個哥哥，你也知道我已經有很多哥哥了，總不能讓你娜娜老師再給我生一個哥哥出來吧……”
她拍着他顫抖的肩背認真懇求道：“所以，就當是我求你，來我家給我做哥哥吧。”
趙清清哭得更大聲了，“你又瞎編故事！”
“我對天發誓，這事兒可是真的！爺爺搞了一輩子科研，是個堅定的的唯物主義者。
他就只有在我出生的時候去找人算了命，不信你可以去問四哥，他可不屑于跟你撒這個謊。”
趙清清沒有回話，只管哭。
沈清溪佯裝生氣，“怎麽？你不願意給我當哥哥啊？給我當哥哥還委屈你了？”
她知道他憋了太久太久，身為男團隊長的壓力，最近的黑料傳聞，網絡上的流言蜚語，随便一件事都能壓垮一個人。
沈清溪故意說：“我可不會哄人，我只允許你哭一小會兒，再哭我可就要煩你了……”
她抱緊了他一些，鄭重地開口：“五哥。”
趙清清已經泣不成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帶着哭腔發出一聲“嗯……”來，像是某種小獸的嗚咽。
沈清溪滿意了，“那你可是答應了，不許反悔！”
她立即道：“謝謝你的答應，爺爺一直不太放心我，知道我多了你這麽一個好哥哥，他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開心。”
沈清溪終于松了口氣，“好了，我都站累了，在走廊上哭算怎麽回事，也不怕被人看見笑話。”
趙清清擦擦眼淚，不好意思地松開沈清溪，“累了就早點休息，不準熬夜。”
沈清溪笑得一臉燦爛，答應得幹淨利索：“知道啦，謝謝五哥關心，我立馬就睡！”
姚執着等沈清溪關回房之後，才把留着一點縫隙的門關嚴實。
這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偷聽別人的講話。
姚執着不知道趙清清曾經經歷過什麽事，他審視着沈清溪和趙清清的相處方式，就算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都可以互相給予親情般的關懷。
他因為得到過，也失去過，嘗盡了其中的痛與樂。
倒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擁有過……
所以他從不敢觸碰別人的溫情，就連目睹別人的溫暖相擁都會覺得異常刺痛。
因為對自己沒自信，所以從不覺得自己會擁有一生不變的愛情，更何況那貧瘠如土的親情，長久的牽絆對他來說好像很奢侈。
這些年，當他登上頂峰的時候也曾嘗試着與別人建立信任和親密關系，可現實總是令人失望和頹敗。
在看到堕落滿地的欲望與名利時，總想着還不如失足墜落懸崖，埋屍山谷，悄悄地來，默默地走。
那些不斷抓撓他心的人或事，總是在逼迫他，直到鮮血淋漓才肯罷手。
他只有不斷地逃跑，在這世界上越走越遠。
太渺茫了，在這個世界上能遇到真心實意的人的幾率太小了。
所以他從不敢，就連交朋友都是小心翼翼，句句斟酌，慢慢觸碰。生怕哪句話說不對就會發生争吵，從而和朋友離心。
要不是沈問酒那小子死皮賴臉，掏心掏肺地對他好，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擁有這樣的朋友。
現在目睹趙清清和沈清溪他們家之間建立如此親密的關系，心裏不自覺的開始犯苦，他已經好久沒有過這種苦到四肢百骸好似是被烈火侵蝕的感覺了……
別人對他的評價大多只有高冷一詞，可大概只有自己明白高冷只是一層脆弱的保護殼。
為什麽他就不能擁有呢？
他一遍遍的在心裏問自己。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老天的不公。
他想要從作繭自縛的殼裏微微探出手。
他有點心動了。
如果說第一次遇見沈清溪的時候是動心，那他現在是時候要嘗試着下決心了。
姚執着靠在床頭拿着手機思忖。
最後，他打開微博，發了幾句話便洗漱睡了。
在對門房間的沈清溪也打開微博，正好刷到了姚執着發的那條。
姚執着：一個調皮又用功的小孩兒，生日快樂，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你的努力都會被看見。@趙清清；
配圖是今晚她幫姚老師和他們組合幾個男孩們拍的合照，照片裏趙清清站在中間嘴角還帶着一點蛋糕沫，笑得分外燦爛。
姚老師果然是個溫暖細膩的人，雖然平時不怎麽表現。沈清溪莞爾，默默地給這條微博點了贊。
結果……當天晚上「姚執着給趙清清慶生」這個話題就上熱搜榜了。
當紅流量偶像和當紅實力男歌手，粉圈的女孩兒生來就擁有磕不完的CP！
【清清的小棉襖：哇嗚！竟然用小孩兒這個詞！也太寵溺了叭！】
【花色可選：家人們？這都不磕麽？我磕拉了！】
【火鍋賊好吃：kswl！我瞬間腦補了一段骨科小甜文！（狗頭保命）】
【吃火柴的小糖人：我猜是年上，嚴厲高冷姚導師和青春活力趙練習生的人設！他媽的不香麽！】
【不吃糖的超人姚：或者是，姚導師威逼潛規則新人練習生小趙。可以色色。】
【執着很執着：樓上，給你們遞筆！】
【小團圓：這是在安慰小朋友今天被罵麽？救命！太甜了！想想都刺激！】
【不吃土豆的小兔子：求哪位太太寫文！導師與練習生的文，太太們，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們！】
于是，當晚粉絲就開始如火如荼地建立倆人的CP超話，熱度一度趕超了姚執着和沈問酒的「執酒」CP。
而第二天醒來看見熱搜的趙清清則一臉頹喪，他眼神哀怨地望着姚執着。
沈清溪看姚執着的表情則是一臉揶揄。
姚執着扶額，他覺得有些頭疼，早知道昨晚就不該多管閑事的發那條微博！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劇組裏的人過生日都像紮墩兒似的，一個趕一個。
今天是劇組裏面的一小姑娘過生日，名字叫莫晴，在組裏演一個小角色，戲份不多，人很不錯。
她想晚上邀請大家一起去唱歌，陳導大手一揮說他請客，卻被小姑娘給拒絕了，說人家男朋友已經訂好地方了。
姚執着雖然不難相處，但總是操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莫晴不敢親自去邀請他，怕被無情拒絕。
最後，只好拜托沈清溪去邀請。
“小溪去，我就去。”姚執着溫聲回答着，但這話好似是在征求沈清溪的意見似的。
沈清溪也有點反應不過來，她眨眨眼睛答應下來，“呃……好啊，那咱就一起去。”
趙清清表示并不想說話，大家理解的「咱」可能不太一樣。
KTV的走廊裏燈光特別的昏暗，姚執着沈清溪一行人在走廊上尋找房間號。
趙清清這家夥也不知道怎麽了，一進這層樓就硬要拉着姚執着跟他一起上廁所。
姚執着有些無奈，“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上廁所還要人陪？”
這是什麽女高中生喜歡手牽手一起上廁所的行為麽……
趙清清看着一雙雙注目着自己的眼神，頗不好意思，他慌忙的解釋着，“不、不是，就是我有一次在機場被一個男粉絲堵在了廁所，寸步難行，最後還是保安把我架出去的……”
後來他每次在公共廁所都有點心理陰影。
沈清溪是知道這事的，當時把她媽媽也擔心的不行。
段淩兒不知道這事，畫面太美，她都不敢想象。
最後，姚執着只好陪他去了。
沈清溪推開包廂門，一股嗆人的煙酒氣味撲面而來，她不自覺地皺眉咳了幾聲。
煙霧缭繞，包廂內燈光昏暗迷離，看不太清屋裏的人。
莫晴比大家提前到，看見沈清溪她們進來趕緊站起來招呼人。
她看了看沈清溪的背後，問道：“怎麽姚老師和清清哥沒來？”
沈清溪遞給了曉晴一個盒子，算是生日禮物，“他倆上廁所去了，一會兒就來。”
莫晴接下東西，開心地道着謝。
“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李承赫。”莫晴拉過坐在沙發上默默喝酒的一個男人，笑得有些羞赧，“這是我在劇組的朋友，沈清溪，段淩兒。”
李承赫？
屋裏本來就暗，等對面的人走近了沈清溪這才看清走到眼前的男人。
大概對方也沒想到是她，從而怔愣了一下。
片刻之後，只見這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嘴角微微勾着，眼睛犀利而露骨的盯着沈清溪，像是在盯着即将到嘴的獵物。
沈清溪在心裏暗罵。
可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就不來了！
再眯着眼仔細地看看這一屋子的人，沙發上還有好幾個女孩子，大概是莫晴的朋友。
另外還有兩個男人……于白和林明森。
他們幾個人的眼睛都跟長在沈清溪身上似的，尤其是于白，他神情詫異，一雙眼睛從頭到腳打量着她，好似在确認是不是她本人。
沈清溪面無表情，內心卻早已像打翻了一瓶滾水般急躁。
本來李承赫是沒打算搭理莫晴的朋友的，待看清了人，心裏那點傲勁兒瞬間展露無疑，他假裝客氣地和段淩兒打了聲招呼。
然後，他走到沈清溪面前伸出右手，眉眼一挑，語氣不善，“呦，沈小姐這是家道中落？出來演戲了？”
你他娘的才家道中落！當着莫晴和這麽多人的面沈清溪忍着沒有罵出口。
莫晴不是個傻的，李承赫顯然話裏有話，她看着沈清溪問道：“清溪姐……你和我男朋友認識？”
“不認識！/豈止是認識啊。”
倆人同時開口，答案卻各不相同。
沈清溪大場面見的多了，此時站在這裏明目張膽地撒謊也依然能夠做到面不改色。
李承赫哂笑，“是啊，沈小姐貴人多忘事，眼高于頂，怎麽還能記得我這號人？”
他話裏帶刺，任誰都聽得出來，搞得段淩兒十分緊張。
身為李承赫女朋友的莫晴看沈清溪的眼神突然怪異起來，仔細看看，仿佛還帶着點莫名的敵意。
沈清溪對于莫晴心裏的想法門兒清，她不欲和同劇組的演員不合，只好禮貌地伸出手握上了李承赫的，她語氣毫無波瀾，“李先生客氣了。”
李承赫挑了下嘴角，順利握到了夢寐以求的手，順便還捏了一把，直到沈清溪使勁掙脫了一下他才放開。
他摩挲指尖像是在回味沈清溪皮膚的觸感。
李承赫心裏不禁苦笑了一下，只有這樣她才肯看自己一眼。
雖然那都不算是看，而是瞪了一眼。
他曾經明示暗示地追求了她多少次他已經記不清了，每次都被疏離又客氣地拒絕，等下次再見面時她依然能夠坦然面對，安然相處，像無事發生一樣，尴尬的就好像只有他自己。
沈清溪這個人好像天生就是這樣，就算拒絕人也都是溫柔的，對任何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不仗着自己的家世趾高氣昂。
現在，她又是這個态度，李承赫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她的特殊存在，她也根本不把自己當回事。
李承赫話裏帶刺，“沈小姐是不願意跟我做朋友？”
沈清溪往後退了一步，語氣淡淡的，“是我不配做您的朋友，您家位高權重，是我高攀不上。”
這話像是刺激到了李承赫的某根神經，他突然想起了顧博那家夥，心裏突然生起了一股無名火。
他逼問她，“那顧博就有資格和你做朋友麽？”
沈清溪快煩死了，“你明知道我和顧博根本就不是那種關系！”
李承赫做事本就有些嚣張，沈清溪看着他轉身從桌上拿起一瓶紅酒倒了半杯，又擡手開了瓶洋酒把杯子蓄滿。
他指尖捏着杯腳，像是捏着一管脆弱的咽喉。
輕輕一晃便有大量的紅色液體順着透明的杯壁溢出，順着他的手指滴落在腳下的白色地毯上。
“不是就不是，生什麽氣啊？”他直勾勾的盯着沈清溪的眼睛，似是威脅，“來，陪我喝一杯？”
沈清溪面無表情，眼神鎮靜，語氣毫無波瀾，“你知道我不能喝酒。”
莫晴眉頭緊促，神色緊張，但她不敢說話，也不敢開口質問。
李承赫發出一聲嗤笑，他緩緩靠近沈清溪的耳邊，沈清溪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呦？怕我？”李承赫的聲音夾雜着濃重的煙酒氣，讓沈清溪頗為不舒服。
她記得他之前有一段時間戒過煙的。
沈清溪莞爾一笑，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怎、會？”
“那你躲什麽？”李承赫話沒說完就對着那只盈盈潔白的耳朵吹了口氣，“聽說……你三哥去年考上了國防大學是吧？”
“你想幹什麽！”沈清溪握緊拳頭，語氣陡然淩厲起來，全然不見剛才的柔和。
“啧，我就喜歡你這副跟我生氣的樣子。”要不然總是對他太客氣，太見外，只有陌生人才會那樣相處。
李承赫擡手攏了攏她耳邊的碎發，笑得無辜，“你知不知道你生起氣來有多可愛……”
沈清溪沒功夫聽他扯淡，毫不客氣地打掉那只作惡的手，眼睛裏是藏不住的嫌棄，“你有話直說，別動手動腳。”
李承赫搓了搓剛剛觸摸過沈清溪頭發的手指，笑着看她，發狠道：“那就把這杯酒喝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