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五 之新年
2019年,臘月三十,全家人都聚在一起。
姚執着是第一次見家長而且還是這麽重……
2019年,臘月三十,全家人都聚在一起。
姚執着是第一次見家長而且還是這麽重要的節日,緊張是難免的。他給家裏每個人都帶了禮物,甚至連朱麗葉都有份。
娜娜老師覺得他太過客氣,也是真心心疼他。他又是第一次來,大家怕他被幾個長輩圍着不自在,便讓沈清溪帶着他去自己房間裏玩兒。
沈清溪拿着一本《山海經》的繪本,有模有樣地給坐在毯子上的林予之和沈了之講故事。
姚執着抱着沈了之仔細看着他,他是大哥的兒子,但沒遺傳到大哥一點斯文但氣質,倒是跟媽媽周一晴長得一模一樣,有着一雙碩大的狐貍眼,漂亮得不像話。
“講這個他們聽得懂麽?”姚執着看了看他腿邊的兩個小不點兒有些懷疑。
“你不知道,我之前給他倆講童話,他倆都不愛聽。”說起這個沈清溪還有些煩惱,“國內外的童話故事我都試過了,我總不能跟他們講古希臘神話吧?”
姚執着仔細回想了一下古希臘神話的故事,片刻之後嘀咕道:“那确實不太适合講給孩子聽……”
沈清溪笑了笑,“對吧,所以我才給他們講《山海經》的,沒想到他倆倒是意外的喜歡。”
姚執着點點頭,摸了摸沈了之的腦袋,說:“他倆的名字好特別。”
“我取的,怎麽樣?我是不是很有取名字的天賦?”
說起這個沈清溪便一副激動的神情,她湊近了姚執着一些,滿臉驕傲等着挨誇。
姚執着盯着那貓一樣的人,笑意不自覺地從眼睛裏溢出來,嘴裏卻故意說:“嗯,也不知道你這愛給別人取名字的愛好是怎麽來的?清清的名字不也是你取的麽?”
沈清溪眨了眨眼,而後漸漸眯起眼睛審視着他,“你怎麽知道清清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可從沒對外說過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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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執着愣了三秒,他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便頗不自在地咳了咳嗓子,扭頭轉向了窗戶上的梅枝窗花;
“噢……”沈清溪明白過來故意拖長了尾音,揶揄着,“姚老師偷聽的毛病也不知道是擱哪學的?”
姚執着毫無底氣地澄清,“我就只聽了那麽一次。”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沈清溪把繪本丢給兩個孩子讓他們自己翻着玩兒。
她抱起軟榻上打盹兒的朱麗葉一邊給它順毛一邊解釋着,“其實,我這愛給人取名字的毛病大概是跟大哥學的。”
沈清溪想起這事還覺得有些好笑,“我們這一輩的孩子都是大哥給取的名字,你不知道吧?”
姚執着訝然,清溪大哥比她大12歲,但其他幾個哥哥跟大哥也就差了五六歲而已。
關鍵是他們家孩子的名字都很不錯,他實在沒想到沈清澈那麽小的年紀就這麽會取名字。
“我出生的時候爺爺很高興,說什麽也要親自給我取名字,但我大哥也想給我取,聽大伯母說他倆還為了這事兒拌過嘴鬧過別扭。”
沈清溪看着姚執着的眼睛忍着笑意說道:“但是上戶口這事呢,是爺爺親自去辦的,四哥比我大一歲,也還沒有上戶口,他就一起拿去辦了。
爺爺回來還騙大哥說就用了大哥想的名字上的。我爺爺為了騙大哥,就指使大家平時都喊清溪這個名字,但戶口本上卻是沈尋茶。”
“所以,問酒的字是清河?”姚執着也是今天聽大家都喊他清河才意識到他有這麽一個名字的。
怪不得問酒揍他那晚大哥喊了「清河」兩個字,他當時懵得完全沒注意名字這種事。
沈清溪點點頭,“對,就是這樣。”
姚執着側了側身子看向眼桌面上的一張全家福,爺爺和奶奶坐在太師椅上,孩子們都圍坐在他們身邊,笑容滿面。
爺爺奶奶的身形都很清瘦,但精氣神十足。尤其是奶奶,眼神亮亮的,花白的長發側着脖頸綁了一個麻花辮,辮尾還別了一朵紅色的山茶花,一身黑色複古絲絨長裙,氣質高貴。
而爺爺則戴着一副銀框眼鏡,一件簡單的白襯衫,斯文得不行。
姚執着不禁感慨,“爺爺和奶奶都好好看,很般配。”
“你大概是第一個說他們倆般配的人。”沈清溪也望着桌前的照片,笑着說,“他們年輕的時候都覺得他倆不般配。”
姚執着正拿着一個佛手扔給小予玩,聽了這話他有些不理解,便蹙眉問道:“為什麽?”
“他倆是在美國留學時認識的,爺爺從西南聯大畢業之後便被公派留學,恰巧遇見了同學校的奶奶。但爺爺當時只是一個窮學生,可奶奶卻是澳門富人家的寶貝小姐。”
“他們倆結婚的時候,奶奶的父親是極力反對的,但奈何奶奶喜歡,也只好同意了。”
沈清溪嘆了口氣,看着姚執着的眼睛,接着說:“連他們身邊的朋友都覺得他們各方面都不相稱。況且,回國之後爺爺一直致力于搞研究,還是在保密單位工作,最長時間有兩年都沒有回過家,連書信往來都很少。
奶奶生了三個兒子,我爸爸和二伯是雙胞胎,就算是這樣爺爺照樣忙得照顧不了家,可奶奶從沒抱怨過一句。”
一提到這些沈清溪就有些傷感,“奶奶比爺爺早去世兩年,從那之後,爺爺便硬撐着把自己手裏剩下的一點兒工作全部做完,交接完畢。然後……立馬就離開了,一刻都不等,像是着急去追随奶奶的腳步。”
那個年代的愛情太過艱難,但他們依然熱愛彼此,并懂得對方。
一直相愛到老,到死。
姚執着握住沈清溪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他們就是最般配的,我們也是。”
沈清溪在他懷裏躲着,悶悶地應和着。
沈問酒一直覺得不能便宜了姚執着這厮,就算他是第一次來家裏也不能對他太客氣,所以他愣是沖到沈清溪房間裏拉着姚執着去廚房幫忙做飯。
姚執着也樂得這樣,頭一次見家長,自己閑在那裏啥也不幹總覺得不太好。
沈清溪家裏的傳統就是這樣,過年過節只要聚在一塊兒,必定是家裏的男人們親自動手做飯。
此刻,沈清溪的爸爸,大伯二伯和她的五位哥哥都在廚房忙活,也虧得沈清溪家裏的廚房夠大,要不然七八個大男人根本站不住腳。
趙清清坐在桌邊擡眼看他,“姚老師,娜娜老師不是把你交給清溪保管了麽?”
趙清清不會做飯,便和他們組合裏一塊兒來過年的照夜清一起得了個摘菜洗菜的活計。
姚執着沖他笑了笑,回答道:“大家都在忙,我自己在那坐着怪不好意思的。”
沈問酒深表同意,他輕哼了一聲說:“你确實該不好意思一點兒,吃白食可恥。”
“執着會做飯啊?”大伯手裏拿着一條魚正在處理,聞言看了他一眼。
姚執着老實回答:“會做一些,但做得很一般。”
清溪的爸爸掀開鍋蓋,飄出一股騰騰熱氣和勾人的肉香,他對姚執着笑了一下,“哎,可千萬別謙虛,你看看會做什麽?在自己家随便怎麽做都行。”
炒菜的活兒已經有人做了,姚執着便自覺地坐到中島臺邊幫大哥和二哥包餃子。
沈問酒全程在旁邊圍觀并督工,他本以為姚執着不會做這種活兒,但沒想到捏出來的餃子還挺有模有樣的。
最後,沈問酒見無可挑剔便溜達到趙清清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無情地陳述了一件實事,“清清,你将是咱們家裏唯一一個不會做飯的男人。”
趙清清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得很。他扯了扯手裏的菜葉子,撇了撇嘴,委屈巴巴道:“我……我以後會學習的。而且,我學會炖湯了。”
照夜清眼看着一張笑臉逐漸垮下去,他主動接過趙清清手裏的菜薹哄着,“沒關系,我會做飯就好。”他偷偷湊近趙清清耳邊小聲說道:“你做的飯只能給我一個人吃。”
趙清清瞬間紅了耳朵。
飯桌上的氣氛很溫馨,大家的座位也很随意,并不拘謹。
沈清溪的家人們修養極好,很會聊天,并不會刻意圍着姚執着問東問西,他這麽多年來頭一次體會到了過年的熱鬧,姚執着覺得心裏很暖,似乎之前所受的苦難都在瞬間被抹平。
倒是沈問酒喜歡沒事找事,但這也不能怪他。自己的好兄弟拐走了自己的寶貝妹妹而且自己還不知道,這事擱誰身上估計都不會太好受。
于是,在飯桌上,沈問酒賤兮兮地沖姚執着一笑,說:“你叫我一聲哥,我就承認你這個妹夫。”
一桌子的人表情逐漸詭異起來,倒是趙清清樂得看好戲,滿臉都寫着高興。
衆所周知,姚執着的年紀是比沈問酒大的。
他倆剛認識那會兒沈問酒也會客氣地喊姚執着幾句哥。
所以,沈問酒覺得他有必要讨回來。
二伯母第一個看不過去,拿着筷子敲了下沈問酒的手,低聲教訓道:“說什麽呢你?你這是故意刁難人呢?”
她轉頭給姚執着遞了一個安心的笑容,“執着,你別聽清河瞎說,他就這樣兒,不用理他。”
沈問酒不依不撓,“那怎麽行?他大哥二哥都喊了,就沒有喊我。”
此刻沈清澈和沈清淵都在為各自的老婆剝蝦,根本就是一副坐視不管,坐等看戲的模樣。
倒是林談知沖姚執着笑了笑,“你不用理清河的。”林談知說着說着還替姚執着夾了一筷子菜,安撫他,“你盡管吃就行。”
但沈清淵卻不樂意了,連看姚執着都不順眼,“你沒有人給你夾菜麽?為什麽要我老婆給你夾?”
姚執着卻聽懵了,這也不是他主動要求林談知給他夾的啊……
“乖,你吃我給你夾的。”沈清溪急忙給姚執着夾了一個鮑魚,又把林談知給他夾的菜夾到了自己碗裏。
至此,沈清淵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而林談知卻捂着眼睛羞了好一會兒。
大家都對這夫婦倆的相處模式免疫了,根本就不會多說什麽。
但沈清河卻不會被這個小插曲而轉移注意力。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逼迫,“你要是再不喊我哥哥,我就讓大哥把你扔出去,我跟你說,我大哥還是很寵我的,我說什麽他都會依着我。”
沈清澈懶得理沈清河的自吹自擂,專心致志地給周一晴夾菜吃。
大伯父卻看不下去了,教訓道,“說什麽清河,你給我懂點禮貌,咱們家平時就是這麽教你做事的麽?”
姚執着擡眼看了看桌上的一圈人,他其實一點都不在意這件事,這種小事跟沈清溪比起來完全不重要,他恭恭敬敬地站起來,鄭重地沖沈問酒叫了一句「四哥」,又轉頭看向趙清清喊了一聲「五哥」。
沈清河心底很爽,他很受用,甚至還多給姚執着發了一個紅包。
但這聲「五哥」倒是把趙清清吓到了,他坐在那裏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簡直是如坐針氈,心驚膽顫。還是照夜清拍了拍他的後背,他才鎮定下來。
沈清溪耳尖泛紅,在桌子底下偷偷拽了拽姚執着的衣角,“你不用什麽都順着四哥,他就是這樣,愛逗人玩兒。”
“我知道。”姚執着給她夾了一個清蒸丸子,小聲在她耳邊說:“遲早都要叫的,先練習一下。”
這下沈清溪整個耳朵都紅了。
“小了哥哥,你看,我就說姑姑和這個叔叔在一起了吧。”小予咽下嘴裏的餃子巴巴地湊到他堂哥面前。
沈了之冷酷地點點頭,回答:“嗯,我現在知道了。”
“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就要叫他姑父了?”
小予的小嘴叭叭的,吃飯也堵不上他的嘴,鬧得整桌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沈清溪整張臉紅得像煮熟蝦子,而姚執着卻在心裏思考着要再買些什麽禮物送給這小家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