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總這天陪着陸執銳打了高爾夫,晚上又陪他吃了頓飯。

投資談得很順利,畢竟他缺的那些錢對陸執銳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當天飯桌上他們就簽好了合同,陸執銳成了星辰傳媒的大股東之一。

周總高高興興地回了公司,而上了車的陸執銳卻不怎麽高興。

他不想睡覺。

發現被養在身邊的小玩意玩弄在股掌之中,已經是一件夠讓他煩躁的事了,而他卻什麽都做不了,因為就算他不見幸熾,晚上還是會變成他家裏的貓。

躲不開。

這讓他既沒法斷掉和幸熾的關系,又要每天面對他。想到這,陸執銳支着額角,眉頭皺得緊緊的。

車子漸漸駛出了市區,往陸執銳的莊園開去。

等到車子停下,陸執銳做了個決定。

“問問幸熾在哪裏。”下車之前,他說道。

坐在前排的季岚立刻意會,拿出手機,給幸熾發了信息。

【幸先生,陸總今晚想見您。】

——

幸熾接到季岚的信息時,正躺在自家沙發上看小說。突然彈出的消息把他吓了一跳,緊接着,岳纓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快點換衣服,司機已經在路上了。”岳纓說。

幸熾慘叫了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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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折騰死人了。”他抱怨道。

“別胡說。”岳纓在那邊訓他。

幸熾挂了電話,一手把平板放在一旁,一手就把銳崽撈進了懷裏,一陣亂揉。

“你說陸執銳怎麽就不能消停兩天呢。”他說。

懷裏的貓什麽都聽不懂,他在那頭抱怨,它就一心一意地舔他的手。

小貓舌頭上全是粗糙的倒刺,舔得幸熾一陣發癢。他一邊收手,一邊笑着說道:“你啊,怎麽感覺有時候傻乎乎的,有時候又像能聽懂話似的。”

小貓舔得專心致志,根本不理他。

幸熾摸了它一會兒,就把他放下,伸了個懶腰,長長嘆了口氣。

這差事真不是人幹的。

按理說陸執銳快三十的人了,當年又有個轟轟烈烈的白月光,怎麽也算得上情場高手,但這個活兒是真的不敢恭維。

他活差,東西小也就算了,但是那玩意偏偏還大得有點離譜,每次一折騰就是半宿,第二天他神清氣爽地去上班了,幸熾卻要在家緩上大半天。

所以之前,幸熾最期待的就是陸執銳出差。他只要人在海城,那自己一周就有三四天要去他家,第二天又要跑通告,這罪真不是人受的。

本來以為陸執銳這次受傷,怎麽也得休息個十天半個月,結果今天上午剛出院,晚上就要安排“侍寝”了?

幸熾只覺得頭大。

他急匆匆地去沖了個澡,擦好身體乳才換上衣服。

衣服剛換好,司機的電話就來了。他家住在外灘,陸執銳家卻在西郊,光是坐車就要坐半個多小時。等到幸熾趕到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季岚已經下班回家了,迎接幸熾的是陸執銳家的管家。

他家大宅幸熾沒少來,管家也算熟識。見到管家迎上來,幸熾點了點頭,就見管家沖他微微一笑,說道:“幸先生來了。陸先生在書房裏,有一些要緊事忙,吩咐我等您來了,就先帶您去休息。”

幸熾一愣。

去休息?

陸執銳有個習慣,就是從來不跟人同床睡覺,跟古代的皇上似的,妃嫔侍寝完了就得擡走。而每次幸熾也是一樣,結束之後,陸執銳就會讓他去休息,就算是結束了。

這……快三年了,他還是頭一次連陸執銳的面都沒見到,就直接被帶去休息了的。

幸熾有點狐疑,卻還是跟着管家走了。路過書房的時候,裏面确實是亮着的,似乎陸執銳的确有事在忙。

幸熾就也沒多問,在陸執銳家的客房裏睡了一夜。

只要他在陸執銳家,公司就不會給他安排通告。所以第二天,他睡了個懶覺,等他起床的時候,陸執銳已經去公司了。

對幸熾來說也算好事。畢竟又不用伺候那位祖宗,還能落一天的休假,這樣的好事誰不想幹呢。

幸熾沾沾自喜,但是到了晚上,他又高興不起來了。

陸執銳又把他叫去了他家。

之後連續幾天都是這樣。幸熾晚上被陸執銳叫走,接連三四天,卻連陸執銳的面都沒見到,每天就是在陸執銳家睡一覺走人。

幸熾摸不着頭腦,陸執銳這幾天倒是挺愉快的。

每次一到晚上,他睡着之後,就在幸熾空蕩蕩的家裏過一夜,見不到幸熾,也就沒什麽能惹他生氣的。要不是因為他到現在還對貓毛有點過敏,真打算直接把那只貓帶走,從此跟幸熾一刀兩斷,讓他跌落雲端,去承受玩弄他的後果。

不過他知道,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他派了幾個人,去探查海城周邊的道觀和佛寺。他想來想去,覺得這種無法用科學解決的事情,還是需要對症下藥。

沒幾天,他派去的員工就回來告訴他,北郊的清玄觀裏有一位道長,聽說算卦很靈,也很會看相。

陸執銳專門抽空去了一趟。

那道觀在深山之中,進出的道路都不好走,但是香火卻很繁盛。陸執銳手下的人提前安排過,陸執銳一去就有道人在門口迎接,引着他進了觀中。

陸執銳一路往裏走,就見觀中有不少破煞鎮太歲的,和普通景點也沒什麽區別。道觀的牆上還貼着破除封建迷信、打擊□□的宣傳标語,怎麽看都不太靠譜。

陸執銳臉色不太好看,卻還是忍着,跟着幾個道士和手下進了道觀裏院中的一間靜室。

靜室裏坐着個道士,穿着道袍,年紀不大,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很瘦,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正坐在那兒寫毛筆字。

“道玄師父。”接引陸執銳的那個五十多歲的道士卻對他很恭敬,躬身行了個禮,就靜靜站在原處等他的指示。

陸執銳徑自在桌前坐下,也不說話,淡淡看了他一眼,就等着聽他胡扯。

就見那道士擡起頭,上下打量了陸執銳一眼,接着轉過頭,示意跟進來的幾個人退出去。

等到靜室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那道士手中的筆也沒停,緩緩說道:“施主最近碰到了不小的麻煩吧。”

陸執銳心想,這還用你說。

他也不說話,就靜靜看着那個道士。

道士停了筆,擡頭看向他,接着說道:“魂魄肉身本就不一定是全然一體的,說起來玄妙,但若是碰見什麽,也算是一種機緣。”

陸執銳的眉頭皺了起來。

“施主想破除,這是情理之中,但機緣因緣而來,需等時機到了,它才會走。”

陸執銳的眉皺得更深了。

他居然能看出來?

就見那道士自顧自地接着說道:“對施主來說,不知道是不是福緣,但絕不是禍端。施主只需順勢而為,不要強行改變,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随緣二字,便是最好的破解方法了。”

這道士這話,還真像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似的。

“但是……”

“坦然,順勢而為,想必施主是明白的。”那道士笑着看着他,說道。“施主,請回吧。”

——

陸執銳冷着臉從靜室裏出來,外頭的下屬和道士臉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道觀裏管事的道士和普通道士不太一樣。畢竟整個道觀的運營和管理都離不開這些俗事和俗人,尤其是陸執銳這樣跺一跺腳海城都要哆嗦幾下的大俗人。

接待他的道士見他表情不好看,也知道那位道玄師父确實不太好相處,趕緊上前來,迎着陸執銳去招待來賓的院裏開了一間靜室,又給他準備了一桌觀裏的飯菜。

“道玄師父一心修道,要是有冒犯到您的地方,請陸總多擔待。”那道士說道。

陸執銳搖了搖頭,淡淡說:“沒事。”

的确跟那個道士沒什麽關系。那道士挺厲害,他跟誰都沒說,他都能看出他碰到的是什麽樣的麻煩。

但是讓他煩躁的是,那道士跟他說,沒有解決的辦法,只能“随緣”。

随緣是什麽意思?陸執銳從小到大就不信這兩個字。他還沒碰到過超出他能力之外、讓他無能為力、難以掌控的事情,現在卻莫名其妙多出一件來,還讓他“随緣”。

他煩極了。

他雖然嘴上說沒事,但那個道士看他明明有事。但道士又不能逼問他,只好說:“那陸總,我就不打擾您了,您吃完飯,不如在這裏小憩一下,我們觀中安靜,風景空氣又好,最适合靜心凝神了。”

陸執銳勉強答應道:“好,你出去吧。”

那道士這才放心,退了出去。

陸執銳心情不好,一頓飯也沒吃多少。道觀中的這片院落蓋在山裏,每間房都是獨棟的小別墅,沒一會兒,山裏下起了雨,外面窸窸窣窣的雨聲響個不停,還真挺适合睡覺的。

陸執銳看這會兒下山也不方便,幹脆就打電話讓季岚把下午的行程往後推,在道觀裏難得地睡了個午覺。

窗外雨打竹葉,簌簌作響,偶爾還有幾聲鳥鳴,特別助眠。

這種寧靜的氣氛,讓陸執銳漸漸忘記了剛才的煩躁,也忘記了自己睡着之後,會在哪裏醒來。

他朦朦胧胧地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周前的幸熾:陸總活不行。

一周後的幸熾:陸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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