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姿勢不對

一親密,就不舍分開。

只是劉宛筠姿勢不對,擰着後腰。

直到受傷的右腎酸痛難忍,才不得不扶着腰,趴到床鋪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

李祺盤腿坐到床鋪內側。

想幫她緩解一下疼痛,又不知能做什麽。

“聽聞地黃丸能補腎,要不我去找大夫,給你開些來?”

“六味地黃丸……”

三百年,靈之堂,治腎虧,不含糖。劉宛筠下意識想到這個。

“不是腎虧,只是腰傷而已。”尴尬。

李祺不明白她為什麽臉紅成這樣,不過那樣子怪有趣的。

便躺下挪到她身側,從下往上的看她的臉。

“對了,娘親有喜了。”忽然想起這事,李祺眸子明亮的說道。

“哇,大喜事啊。”劉宛筠驚喜般笑着。

“你很喜歡小孩嗎?”李祺順着問道。

劉宛筠收起一半笑容,略思考後,才回答:“喜歡啊,當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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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李祺在想什麽後,劉宛筠繼續說道:“不是非要自己親生,才喜歡,血緣有時确實奇妙,但若能認養一個喜歡的,這相遇的緣分,也很奇妙。”

“若你想……”

“不,我暫時不想,我暫時只想你。”

說着話,李祺神情慵懶的擡手,往上摟住劉宛筠的頸間。

劉宛筠因這動作,猝然壓近李祺的臉,鼻尖登時蹭到她側頰,一時臉更紅了。

李祺忍不住咯咯的笑:“你為什麽這麽容易臉紅。”

“臉紅是一種生理現象,當與在意的人交往時,會出現緊張感和激動感,并使人心跳加快、血流加快,于是臉就紅了。”

“哈哈哈,你真是有趣,有些問題,我只是随口一問,你卻總是一板正經的回答。”

劉宛筠腼腆一笑,微微垂頭,便觸到其酒窩處。

輕柔的觸碰,緩緩游移。

李祺亦熱紅了臉,悸動連連。

酒不醉人,人自醉。

……

薊州,都尉張适奉命在此,配合薊州刺史,為流民造冊入籍,以及均田事宜。

可問題很大——薊州太小,農田僅三萬餘畝。

除卻原本農戶所擁農田外,可用以均田的,不足萬畝。

他只得率隊于荒郊,将荒地也重新規劃。

連荊棘滿布的荒山山坡,都納入規劃範圍。

一邊規劃,一邊均田安頓。

一個多月下來,這才險險規劃出十餘萬畝田來,但也只夠安頓兩萬流民。

且因榷場的緣故,開州的城門,幾乎不再閉門。

薊州良策,漸漸流入開州甚至新羅,每日流入薊州的流民便是數以千計,個個都想獲田定居。

早前還擔憂荒地難耕、引人不滿,熟料流民根本不介意,還稱有地就好。

不得已之下,張适只能将檀州、順州及幽州,都納入規劃範圍。

千戶一屯,硬生生将烏泱泱的流民,以屯為單位,妥善安置到荒僻各屯中。

剩餘的,只能交由他們自己來了,如開荒造宅、掘井取水、日常如何生存等。

因決議田款延後清償,除了田契、戶籍須一式兩份登造外,還有一份「欠條」。

欠條規定:五畝田,共作價五萬錢,須于五年內償清。

若上蒼有靈,使未來五年內風調雨順,五畝田一年兩收。

畝産五石,一石百升,一升至少能賣得五錢。

五畝田收成兩次,得五千升,共能賣得至少兩萬五千錢。

農戶每年以一半的收成抵償田款,還能剩一半。

雖壓力還是不小,但一口人一年到頭,也吃不完三石糧食。

除卻口糧外,盈餘多多,确實是與民休息的良策。

……

按張适所想,如此繼續又執行了半個多月後,薊州城內規模浩大的流民壓力,終于得以緩解。

回幽州的路上,張适特意前往薊州荒郊,某個千戶屯。

遠遠地,他瞧見一孤身抱着孩童,揮汗開墾荒地的年輕女子。

瞧見張适來了,那女子眼神隐隐泛光,放下犁具,抱着孩童走過來。

“都尉大人。”

張适擺擺手表示免禮:“早前想安排你去幽州,你……”

不等張适說完,女子便貼心道:“小女子能得以安頓,便滿心感恩了,況且承蒙大人多番照料,已叫大人額外,添了不少麻煩。”

“與其他同鄉一道,在這柳山屯定居,小女子心滿意足。”

張适還想說些什麽,蠕動了下嘴唇,仍舊什麽都沒說出口。

此女子名謂樸秀香,新羅國鹹興人。

适逢新羅戰亂不斷,樸秀香随父母長兄一道,颠沛逃難。

終是沒逃過家破人亡境遇,父母與長兄慘死途中,只剩她抱着長兄的幼子,躲過劫難。

聽多了新羅流民疾苦,但聽得樸秀香之事時,張适的恻隐仍連連波瀾,因而才多番,私下伸以援手。

“你帶着孩子,孤身一人,往後怕是也……”

“小女子得了田,往後只消自食其力,就能渡過難關。”

“實在不該,再為大人添亂。”

……

回到幽州後,張适事無巨細,以數十頁公牒,對劉宛筠彙報薊州事宜。

“張都尉辦的不錯,很細心呢。”劉宛筠細細看完後,首肯道:“比起武将,閣下或許更适合做個文官。”

被以「閣下」尊稱,張适連連惶恐:“鎮撫大人高擡了。”

猶豫間,張适終于摸出腰間公牒,遞給劉宛筠。

翻開一看,是他的退兵籍申請。

“鎮撫大人,近兩個月來,末将忙于薊州之事,不知不覺,心思便從軍中,轉移至個人私事上,恐再無心力,擔這統領千人的都尉之職。”

“請鎮撫大人批閱。”

此時退籍,明顯比一年後退籍,損失不少,至少十畝良田及一半安置費,沒了。

決不是頭腦精明之人,樂意做的蠢事,定有其他事由。

沉默間,劉宛筠從旁取來一沓公牒。

全部都是退籍申請,共近千份。

一瞧這,張适微微錯愕。

“怎麽會……”

劉宛筠微笑:“跟你一樣,遇到了想要照顧的人。”

被說穿心思,張适老臉一紅。

“那……大人批了嗎。”

劉宛筠不搖頭,也不點頭,只道:“比起批或不批,還有第三選擇——”

“提前一年遞交退籍申請,可先領十畝良田、十兩金安置費,及十石小米。”

“一年期滿,正式退籍。”

聞聲,張适幾乎高興到笑出聲來。

旋即滿心感激,抱拳行禮道:“大人足智多謀,目達耳通,體察上下,末将膜拜。”

“奉承就不必了……”劉宛筠無奈一笑,寫下一份回批公牒,遞給他後,道:“盧龍鎮位于大唐北境,戰火可能還會有,但總歸能偏安。”

“我希望張都尉,能花些心思考學,将來退了兵籍後,在盧龍鎮,領個安撫使做做。”

“上領朝中指派,下督導各州刺史,巡聽民言,以民為計。”

“經薊州流民安頓一事後,我以為,張都尉有此才能。”

聞言,張适心頭的激動澎湃,難以言述:“謝鎮撫賞識!末将定不負重望!”

……

離開營帳後,他翻開回批公牒,反反複複的看。

接下來,他能憑這加蓋了鎮撫印鑒的公牒,領黃金十兩、小米十石。

爾後再去刺史府,自選十畝田、領取地契。

樸秀香接下來的日子,就能憑他領來的安置費,過的沒那麽艱辛了。

懷着激動的心,辦妥一切後,他策馬去到柳山屯。

此前他來這時,因滿心滿眼都是那女子,便沒多在意周遭情況。

這一瞧,他才發覺——

各處荒地裏,散布着不少同僚。

同僚們的身旁,皆有女子幫着打下手,有的也懷抱着孩子。

他這才恍然明白,身上壓力沒他那麽大的同僚們,早就以第三選擇,提前退兵籍了。

“都尉大人,您也來幫忙開墾荒地吶?”

此時,一同僚昂起頭來,下巴抵在犁具木把頂端,笑嘻嘻的看着他。

那笑容,那個欠揍,張适咬着後槽牙走過去道:“好你個孫廣勝校尉!膽敢越過都尉,去找鎮撫大人退兵籍?”

“且能提前一年退兵籍領安置費,也不早些告知!”

“嘿嘿,從戎護國,乃榮耀也,退籍忘國,辱沒列祖列宗,這話不是您說的嘛!”

“咱只好,悄悄摸摸的了……嘿嘿。”

“吃我一耙!”

“诶?大人別!”

……

聽聞張适申退兵籍,竟還是為了自己,樸秀香愧疚的連連垂淚。

再聽他申領的十畝田,非幽州肥沃之地,反竟在自己的荒地旁邊。

樸秀香心頭之愧,壓的她喘不過氣。

“一切皆是我自願,往後由我來照顧你,別多想了好嗎。”

張适連連安撫樸秀香,心頭之淩亂,不知如何消解。

待樸秀香哭了一會兒,她才顫着話音道:“小女子願以身相許,報将軍大恩,只是小女子帶着長兄的幼子……”

“不,我不介意啊,你瞧正兒,模樣生的多好看……”張适抱起那臉龐稚嫩的幼童,滿眼都是柔情道:

“我這面相,生的粗陋,定是生不出這般可愛的孩子的。”

“待我兩人成親,正兒就是我張适的長子。”

“如今家中有十五畝地,我兩夫妻定伺候不過來,往後從外地雇幾個佃戶來耕種,你也不須這般辛勞了。”

樸秀香抿着難過的唇,終于垂着頭,點了點頭。

“都尉大人!鎮撫有令傳來!”

未來及多說兩句,外頭便跑來一校尉,急匆匆道:“鎮撫下令,集合五萬府兵,前往涿州。”

“啊?這就走?”張适一臉意外,回頭看向樸秀香。

樸秀香緊接着說道:“你安心去吧,鎮撫大人待你不薄,眼下定是遇到了緊要事。”

“家中有我守着,雇人開墾之類事宜,我來主持。”

說話間,樸秀香流露出含情且堅毅的眼神,又道:“我在家中等你。”

聞聲,張适心頭一暖,眼神堅定的點點頭:“好,秀香,家中就靠你了,照顧好正兒,我定早些回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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