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共度船宵

劉宛筠起身坐于床邊,正襟危坐,一臉安詳。

我以為你在想正事。

殊料你想的竟是……睡我,或者被我睡。

站起身之際,李祺話音傳來:“你要去哪?”

“不是想喝酒麽,我下去備些下酒菜來。”

獨身行至酒樓,切盤肉、拌份兒花生,炒一碟時蔬。

坐等下酒菜時,某些十八禁畫面,不自覺地飄過腦海。

她多次正色努力回神,拍散那畫面,卻拍不散臉上的燥熱。

身軀內部,隐隐一股說不上來的氣息,來回回蕩。

這氣息如在輕撓笑肉般,使整個身子微微泛癢。

端着下酒菜回到客棧時,李祺已從随身帶來的物件裏,捧出一壇酒。

難得她沒先自顧喝兩杯。

将菜擺上桌,入座。

劉宛筠提前給自己倒滿兩杯。

“我只能喝這麽多,你……”

說着話間,劉宛筠倒滿小酒壺,剩下的一大壇又放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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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準喝這麽多。”

李祺忍不住笑意,皓齒幾乎藏不住:“好叻,大人。”

她舉杯悶幹一杯後,快意般咂舌一下:“你釀的烈酒,還沒起名字呢。”

“本宮擅自做主,起了個「天仙醉」之名,你覺得如何?”

劉宛筠贊許地點點頭:“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李白的詩,可以可以,他的詩氣概豪邁,遠有意境,近表心情。”

“殿下果真才華橫溢。”

“嘁,本宮何須你拍馬屁。”

李祺揚着小驕傲,又悶了一杯。

“大人方才念叨的是什麽,有點好聽。”

“念叨?那是唱。”那是她女神的第N首成名作。

“是嗎,再唱些來聽聽?”李祺道。

……

“原來最暗的天空,總有最閃爍的星星……”

“原來最大的懷疑,總有最渺小的自己……”

“當誰想看我碎裂的樣子,我已經又頑強重生一次……”

……

不知不覺,兩杯酒下肚,劉宛筠整個人暈暈乎乎。

若再喝下第三杯,她能立刻意識斷片兒。

“殿下慢慢喝,下官不勝酒力。”

說罷,劉宛筠晃晃悠悠的躺回床上,呼吸短促,心跳極快,似要沖破而出。

感覺整個大腦都在亂飄之時,一股氣息覆了上來。

旋即,唇畔被以溫熱覆蓋。

下意識回應間,一股暖流緩緩湧淌,帶着溫度的酒液,彌漫于口腔。

至此,兩杯半烈酒,徹底趕走劉宛筠的理性。

堂堂公主,竟會這麽撩人,劉宛筠自感已被撩瘋。

如小火苗被澆上火油,火焰蹭然迸起,劉宛筠反身壓住李祺,寸寸輕嘗,手亦沿着她的手臂,探摸而上。

李祺緊擁着她,卻因此間氣息,醉人勝酒,手已不自覺滑落,沉醉其間。

衣物作為禮儀的最後屏障,已然成為障礙。

衣帶漸寬,毫無阻攔。

劉宛筠不自覺寸撫而下,酒精彌漫,氣息漸促。

空氣像被加熱,窒熱催人意起貪圖,貪圖占有她每一縷呼吸,每一寸肌膚,以越發霸道的心态。

熾熱的氣息似要沸騰空氣,身軀中那股洶湧的熱流,激蕩中卻找不到傾洩的出口。

無法再按捺那股激蕩之際,李祺于終于感受到,那總差一點的感覺,原來……如此……

李祺緊閉雙目,皓齒微啓,紅着臉緊摟其頸間,起伏的呼吸帶起陣陣電流,令人意識盡散,只想就這麽一直地融為一體。

……

清晨時分,床鋪一片淩亂。

衣物皆散落床邊,二人毫無保留,擁卧在床。

或是因已坦誠相對,劉宛筠看向她時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情意綿綿。

嘴角總是不自覺上揚,想永遠凝視着她。

李祺醒來時,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已落在她身上很久。

“大人,早啊。”李祺憋不住羞笑地朝她懷裏拱了拱。

“景延,早。”劉宛筠也憋不住笑,身子因憋笑而微微地抖。

“經此之後,怎麽感覺大人……”

“嗯?”

“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涿州,護城河北岸,劉宛筠牽着李祺的手,徒步而來。

手心的緊握,傳來滿滿的踏實感,不願放開。

時不過巳時初(10點),河岸邊竟已站着千餘、身穿紅襯之人——

紅襯是府兵統配的單衣單褲,退兵籍後,可自行留下。

“大人!”

早已攜妻帶子等候在此的張适,興沖沖從橋邊跑來。

“末将……草民見過大人!”

劉宛筠不舍放開李祺的手,這便左手附在身前,淺淺躬身回禮:“好久不見,張都尉。”

擡眼,他都有一兒一女了,那女子生的清秀,且識大體地站在張适身後,一副賢內的得體模樣。

“哎,今日再見大人,草民滿心慚愧。”張适臉上挂着苦笑。

“慚愧?為何?”劉宛筠擡手,請他一起折返涿州城內,找個茶館坐着聊會兒。

“阿父連着兩次鄉試,都落榜了!”此時,那男孩心直口快,笑咯咯的說道。

“噗。”聞聲,劉宛筠笑噴。

張适努努嘴,不爽地看了一眼幼子:“馬上又到考學時間,這次應當能考上的。”

“嘿嘿,阿父,要不您還是換條路試試吧,您連算籌都學不明白,等您學明白了,科舉時又考別的了。”

“鄉試一年兩次,科舉一年只有一次呢。”

問詢得知男孩叫張正爍,劉宛筠笑着對他說道:“正兒,你阿父不會算籌,但會領兵戰略,也會布施民計,這可不是誰都會的。”

“至于什麽鄉試、科舉……”

“若是讓我去考,我也考不上。”

“啊?真的假的?您都已經是大官了,怎麽會考不上?”正兒一臉好奇。

“我估計我也考不上……”此時,李祺邊喝茶邊開腔:“法令要死記硬背,經文也是,算籌和書法倒是沒甚問題,主要是那經文,生晦的很,搞不明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張适驚奇:“大人,如此說來,草民考不上,才是正常的?”

“還以為是草民過于愚笨呢,原來不是。”

劉宛筠點點頭:“那些夫子琢磨半輩子經文,方能琢磨通透其中的道理,一兩三年的淺嘗辄止,自然只能琢磨個膚淺。”

“我封州因離南诏國近,我學的是天竺數籌法,跟中原的算籌差別很大。”

說着,她以箸沾茶,在茶桌上寫下幾個數字。

“中原算籌,個橫十縱,百橫千縱,繁瑣的緊,我也是琢磨了很久,才看能懂。”

“天竺字符是這樣的。”

“哦哦,看不懂……”張适看了一眼茶桌上的水印字符,立刻就頭疼的別過臉去,随後嘆氣道:

“哎,可是除了通過鄉試,然後參加科舉,繼而殿試,草民不知還有什麽法子,能走的通了。”

“我今日辦篝火聚,就是想重新用一批人。”

劉宛筠說着話,便将要以鎮為單位,設立鎮撫府、都督府和監察府的事,告知了張适。

“都督府統領禁軍戍邊,鎮撫府總籌全鎮的經營發展,指導各州府,按制令治理地方,各類國監司,亦歸鎮撫府直轄。”

“監察府主掌法度,不論官民,觸犯律法皆要受監察府嚴懲,百姓尋求主持公道,在州府求助無門的,也可向監察府遞交訴狀。”

“鎮撫府、都督府相互協同運作,而監察府由朝中直領,行監察之職,與二府平行而立。”

“所以監察府用人,以文武全才者為主,因為必要時,需要用武。”

“哇,大人的意思是,草民不用考學了?”張适興奮的問道。

“那大人,監察府能……能打開薊州的東城門嗎?”旁邊的樸秀香,終于開口問道。

李祺輕笑看向她:“不能,但可以納言給鎮撫,至于開不開,由鎮撫決定。”

“哦。”聞聲,樸秀香失望地垂下頭。

“還是得考學,得去鎮撫府……”張适喃喃。

劉宛筠暗暗想,這張适的腦子,确實不懂轉彎,監察府能做的事,多的很。

“張适,剛才不是跟你說了,鎮撫府總籌全鎮的經營發展,而監察府可向鎮撫府納言。”

“經營發展,是需要開設諸多國監司的,而開設國監司需要人手。”

“若你在監察府,而你想安置一批人,你大可以想想,做什麽可以盈利,鎮撫府最需要的,就是關于盈利的主意。”

“即便說,鎮撫對于國監司盈利一事已有規劃,但若鎮撫需要大批人手時,你若能助為解決。”

“你說,鎮撫大人會不會感謝你,幫了他的大忙?”

一席話,張适幾乎興奮到要飛起來。

“哇!我怎麽沒想到呢!”

“因為你笨,鄉試都能落榜。”旁邊的正兒吃着雞腿,心直口快道。

“嘿嘿,是是是,阿父笨,明兒別想吃肉了。”張适心情大好的壞笑道。

“嘤,別嘛……”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喝茶間,張适又問了一大堆問題,諸如若有數十萬人要安頓,該如何是好等等。

總之話裏話外,都薊州東門外的事。

劉宛筠安排随從,于四處采買肉和酒,雖說她随行也帶了幾車酒來,但也擔心不夠原同僚們盡興。

“對了大人,您這監察府,打算設在幽州嗎?”張适問道。

想來很多國監司都在幽州,估計新府落址,應當也差不多會在幽州。

劉宛筠搖搖頭:“在薊州。”

“哇,太好了,不過……為啥要設在偏僻的地方?”

“三府都将設在邊城,為了戍邊及時,保障一鎮之穩定,穩定才是第一要務,穩定,方能保障一鎮之發展。”

“大人想的真周全。”張适刨幹淨一碗小米飯,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大人還記得,那群土匪嗎。”

李祺目光一閃,率先問道:“他們怎麽樣了,回義武鎮了還是?”

張适發出苦笑:“那群傻子,哎。”

“唐軍打趴朱晁的叛軍後,他們氣勢洶洶的集結而來,想揍叛俘出氣來着。”

“殊料一見到那群叛俘,聽着叛俘哭嚎的求饒話,才發覺他們跟自己,一樣。”

“都是要麽走投無路參了叛軍,要麽就是被強迫着參加叛軍的。”

“于是乎,野編們大多都接受了在涿州的均田,每家每戶領了幾個叛俘走,領回去當佃戶,幫着種田。”

“當初河朔三鎮順利大捷,是他們立下的奇功,當時睦王很高興呢。”

“給他們每個人都封賞了兩貫錢,各家所獲的均田,也從當初定的五畝,改為了十畝。”

“忽然有了豐碩的家業,倒确實是需要人手來打理,只是想想,用的人手居然是叛俘……”

“要知那群叛俘,當初可是殺他們親人的仇敵,或許還吃過他們親人的血肉呢。”

話音引人嘆息,不知說什麽好。

“他們還等着我兌現承諾呢,這同情心一泛濫,事情也變複雜了。”劉宛筠擠着苦笑。

“複雜?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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