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感同身受
原張适麾下的校尉孫廣勝,一大清早就換上府兵紅衣,從櫃子底下取出珍藏的陌刀。
稍稍擦拭一下後,便佩着陌刀出門去。
涿州,野編們一人領着幾個「佃戶」,聚集在護城河邊。
他們不知佃戶們要被「征用」多久,擔憂佃戶路上沒幹糧,還特意給帶了幾升小米,又給了一吊錢。
“大人應該只是需要你們去幹活,不會有危險的。”
“活幹完了沒地方去的話,就回來,不回來也行。”
“嗯。”
佃戶跟雇主們,一言一語的交談着。
辰時快過完時,張适才率領一千名身穿圓領紅衣、佩戴陌刀的同僚,整齊劃一的走來。
見到這架勢,野編們匆匆走了,留下佃戶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張适目測,眼前估計得有四五萬人,不知是不是所有佃戶,都在這了。
“孫廣勝校尉,你帶二十個人留下,摸查漏網的「佃戶」,一個都不能漏。”
“摸查完畢後,全數帶往新羅。”
“是,大人!”
孫廣勝點出來二十人離開後,張适下令,一人帶五十「佃戶」,前往薊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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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一只冰涼的手,搭在額頭上,把劉宛筠給冰醒了。
見她睜開眼,李祺焦慮出聲:“發燒了怎麽不告訴我?”
“要是燒壞了怎麽辦?”
“快起來喝藥,藥都煎好幾個時辰了。”
李祺匆匆起身走到火爐旁,劉宛筠想伸手拉着她,都擡不起胳膊。
比起原身,自己果真是夠脆弱的,居然被那樣一幕,給吓到發燒。
再一想那樣的場景,李祺從小到大,看過多次。
一股心疼,更催她無力,胸腔湧起難以言述的洶湧。
“我扶你起來,吃藥了。”
李祺左手攬起劉宛筠,右手端着藥,一點一點的喂她咽下去。
“你是怎麽做到的。”
“嗯?”李祺沒聽懂。
“你信不信,我是受了驚吓,才發燒的。”劉宛筠決定坦誠,坦誠那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
盡管是深夜,只看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片黑影。
“信啊,為什麽不信。”
“我也做噩夢呢,只是忙碌了一天你的日常,才發覺你是真累。”
“便無暇在意噩夢了,只在意你何時能輕閑下來。”
劉宛筠靠在她肩膀旁,那種無法保護心愛之人不受傷、不受任何黑暗左右的無力,使她感到挫敗。
“好好休息,別想那麽多,事情有我處理。”
李祺托她躺下,眼神溫柔如水。
劉宛筠想掉進她那如水目光中,因為那如水目光,看起來很溫暖。
“景延……”
“嗯?”
“我愛你。”
李祺一下笑出了聲,心裏緩緩湧起後知後覺的甜:“照你這拼命辦事的架勢,估計過不多久,阿父就會賜你一堆妾室。”
“屆時記得,只對我說這三個字。”
“不要,一個都不要。”
“是嗎,那你可知,寝宮所有服侍你的宮女,實則都是你的妾室。”
“不說這個了,我想抱抱你。”劉宛筠吃力地伸手,拉着她的衣袖。
李祺無奈一笑,只得側着躺下,劉宛筠伸手将她攬進懷中,喃喃只有她自己才明白是什麽意思的話:
“辛苦了,委屈你了。”
若是能提早一年入局,或許鳳翔圍困,就不會發生。
那該死的朱晁。
時已兩年,劉宛筠才感同身受,明白昭宗當初、為何連連的說——
【朕只想殺了朱晁。】
李祺确實沒聽懂她為何這樣說。
不過簡單幾個字,卻勾起了她的一些回憶片段,那些她要用喝醉,才能壓下去的畫面。
如無數張慘白到黑青的臉,直勾勾的看着她。
如天上的烏雲,仔細看卻發現,全是黑壓壓的屍身。
劉宛筠渾身打着冷顫,李祺察覺到後,更用力些抱着她:“冷是嗎?給你抱床棉被來?”
李祺昂起頭來看她,才瞧見她居然眼眶濕漉漉的?
“怎麽了?怎麽……”
“沒事,又困了,困得鼻涕眼淚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