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看着跪在地上的傅父,所有人都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客廳此時保持着一種詭異的寂靜,直到傅父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傅淮年,你敢對我動手?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子?”

當然,這個答案不必說,也是很明顯的,你人都被他踹的跪在他面前了,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傅淮年只是平靜的看着自己父親怒發沖冠的樣子,不鹹不淡的說道,“抱歉,沒控制好。”

這态度對傅父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什麽叫沒控制好,是沒控制好踢了他,還是沒控制好踢重了?

傅父滿面怒氣的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傅淮年,感受到膝蓋傳來的一陣陣的刺痛,口不擇言的罵道,“我早就該知道你這種人怎麽會真的這麽安安靜靜養病呢,你他媽是在故意裝病?”

這粗俗的話讓聽到的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但大家看向傅淮年的輪椅,想到剛才的場面,顯然心裏也産生了相同的疑惑。

按道理傅淮年在病床上躺了幾個月,這是大家都親眼看見的,不可能做假,所以大家對傅淮年醒來後一直坐在輪椅上也沒什麽懷疑,只覺得他躺了幾個月,如今身體欠佳很正常,甚至也是因為看傅淮年這身體一時半會兒不好恢複,他們才有膽子繼續做些小動作,一方面是想抹平之前做的那些小動作,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是不是有機會讓傅淮年一直保持這個樣子。

可是剛才傅淮年踹傅父那一腳……

說實話,就傅淮年平時和傅父相處的那個模樣,傅淮年就算找人把傅父打一頓,他們也不覺得意外,甚至還會覺得終于動手了,但是讓他們難以相信的是傅淮年居然親自動手了,不,應該說是動腳,還是他那雙這兩天幾乎一直都是靠輪椅行動的腳。

這讓他們不禁猜測,傅淮年是不是并沒有什麽問題,這幾天只是一直在裝病示弱?釣魚?

剛才率先開口的三堂叔此時試探性的問道,“淮年,你這腿是……好了?”

想着自己剛才還試圖攪局,結果有可能全程都在被傅淮年這個小輩溜着玩,三堂叔的臉忍不住青了青。

“沒有。”傅淮年說道。

三堂叔,“……”

他等了一會兒見傅淮年沒有下文,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就你剛才踹你爸那矯健的動作,你說你沒好?甚至連給一個解釋敷衍我們一下都沒有?

他幹巴巴的笑道,“呵呵,你腿要是好了,這可是大好事,不說我們,老太太知道了就不知道多高興呢,所以要是好了可千萬記得跟我們說,不用有什麽顧慮。”

“嗯。”傅淮年應道。

三堂叔,“……”

大家聽着兩人這對話,視線也隐晦的從傅父的膝蓋和傅淮年的輪椅上不停的劃過,也有人把視線落到了沈清遙的臉上,試圖能從這個和傅淮年朝夕相處的人身上看出什麽蛛絲馬跡。

沈清遙心裏也震驚着,他是見過傅淮年這兩天似乎有自己做一些複建的,但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專業的人士在給他按摩恢複,他并不覺得傅淮年已經恢複了,只是剛才那一腳也确實讓他吃了一驚。

他見大家似乎都在懷疑傅淮年在裝病,也忍不住看向他的腿,低聲問道,“你感覺怎麽樣,腿有沒有不舒服?”

因為相信傅淮年不是裝病,他更懷疑傅淮年剛才那一腳是脾氣上來了,真的沒控制住,所以他有點擔心他會因為腿沒恢複好,強行用力過度而受傷。

傅淮年還不至于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他确實沒有恢複,但比起剛醒來時的腿幾乎完全使不上力,現在腿已經可以小幅度正常活動了,只是為了更好的恢複,還不能長時間正常行走,所以剛才那一腳,他是因為見沈清遙擋到了自己面前怕他被打到,才選擇了用最方便的方式解決,動腳的那一腳他自己想想是有那麽一點沖動的成分在的,但也不至于到不顧自己身體的程度。

不過見在所有人都在懷疑自己時,沈清遙第一個想到的卻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他頓時覺得自己剛才哪怕是一時沖動,似乎也沒什麽。

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瞬,傅淮年都沒在意到自己居然産生了這種想法時他就已經下意識對沈清遙溫和了幾分聲音說道,“我沒事。”

傅父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怒氣蓬勃了半天,等着兒子給自己道歉,給自己解釋,結果卻眼睜睜看着他先是被傅三叔截了話頭,現在他又和那個沖喜的小媳婦說起了話,彷佛他眼中根本沒有自己這個父親。

尤其是他此時對着沈清遙時那表情溫和的自己簡直沒見過,傅父更覺得平時對着自己都是一張冷臉的傅淮年現在是故意做給自己看,讓自己沒臉。

只是傅父剛才雖然口不擇言了一番,但因為被冷落,反倒是稍稍冷靜了一點,他心裏明白自己不能拿這個兒子怎麽樣,所以他視線掃了一圈,見那幾個互相攀咬的傭人還在,想到自己居然被這些人看了笑話,他立即遷怒的罵道,“這些人怎麽還留着,還不趕出去?”

傅父滿腔怒火無處發,此時說話聲音就跟炮仗似的,彷佛這樣就能多發洩一點自己的怒氣。

當然,他這一嗓子,也讓本來打算趁着這機會悄悄離去的人都頓住了腳步。

有了傅淮年是裝病的猜測後,再回想今天傅淮年不打一聲招呼,強行辭退傅宅一批人的舉動,就沒有人去關心那幾個要被辭退的傭人了,因為很明顯,那些人九成的可能性是傅淮年有意為之,而且能說的不能說的都已經讓他們說完了,現在還關心這些人已經沒有用了,他們更想做的就是回去好好查一查自己收尾做的幹不幹淨,有沒有什麽把柄留下。

畢竟不管是管家拿出的那些證據,還是那些人互相攀咬間說的那些話,牽扯到的人并不算多,而且說出的那些也算不上很過分,最多有點丢人,被打臉而已。

也因此,大家見傅父對着傅淮年興師問罪,心裏就想着幹脆讓他一個人去頂着,他們好趕緊回去思考思考對策。

誰知道傅淮年不理他,傅耀文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不敢繼續去找傅淮年問罪,而是又把火燒到了這幾個傭人身上。

大家在心裏暗罵一聲,只能開口應和道,“大哥說的是,不過幾個傭人而已,滿嘴的胡言亂語,還是早點趕出去好。”

說着又對管家說,“不是早就讓他們走了嗎,趕緊送走。”

說話的人想着的是得趕緊把人送出去,免得留在眼前反而讓人見一次就仿佛被提醒一次似的。

他說完用隐晦的目光往傅淮年那邊看了一眼,生怕他出口阻攔。

傅淮年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那些人留不留的對他來說都沒關系了,所以他并不在意這幾個人這邊的動靜。

也因此那人看到的就是傅淮年似乎一心都在和他的那個“遙遙”說話,一點都沒留心這邊。

一直到管家把人送出院子了,大家才放下了心,同時心裏又忍不住想着,沒想到傅淮年居然還是個談起戀愛來就影響判斷力的情種。

也有人心裏想着本以為娶沈清遙只是娶了個安老太太心的擺設,沒想到他還有影響傅淮年的作用,看來有機會的話還是得想辦法把人拉攏過來,但是一想到自己這幾天所見的沈清遙永遠都是一副圍着傅淮年,滿口都是“我聽淮年的,我聽淮年的……”他露出痛苦面具的表情,覺得這怕是個更徹底的戀愛腦,這種人怕是不好搞,自己跟他多說兩句話都覺得折壽。

沈清遙不知道自己的戀愛腦光環已經普照到了別人,他只覺得好像有人在看他,他就順着看了過去。

然後他就見到一個說不上來名字的,但應該是姓傅的女人對着他露出了一個像是支持又像是嫌棄的表情?

沈清遙有點看不懂,他戳了戳傅淮年,示意他看,是不是傅霆琛病例2號出現了,這傳說中複雜的笑容。

然而等到傅淮年看過去,那人已經迅速收起了表情,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了。

傅淮年,“怎麽了?”

沈清遙小聲嘀咕道,“鑒別一下傅霆琛2號。”

傅淮年,“?”

他往那邊又看了一眼,雖然不知道剛才沈清遙看到的是什麽,但那些人的心思他也能猜到幾分,這也是他想要達成的效果。

比起被輕視,以至于誰都敢對他做些小動作,傅淮年覺得讓大家都想方設法讨好拉攏沈清遙,這種處境對他來說會更為舒适。

當然,傅淮年也相信以沈清遙對自己的感情,他是不會被誰拉攏過去的,要是真有人把他拉攏了過去,那正好自己也少了一份……

想到這裏,傅淮年莫名覺得心裏不舒服,他看了沈清遙一眼。

沈清遙沒注意到傅淮年的眼神,他因為傅霆琛2號,忽然想起來,好奇問道,“傅霆琛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傅淮年,“……”

他似乎永遠都能冒出一些別人根本就不會在意的關注點,就他這個樣子,估計腦袋也裝不下太多東西,在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時候,他怎麽在意別人的讨好,自己真是想多了。

傅淮年收起了自己心裏剛才的那些想法,回他,“我不清楚。”

他當時讓醫生給傅霆琛看病,只是當時突然想起了曾經答應過自己這個小伴侶的話,但對于傅霆琛的身體狀況究竟怎麽樣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也因此他事後根本就沒有關注過這件事。

但是,傅淮年看沈清遙眼神亮晶晶的,就不自覺的又補了一句,“我打電話問一下。”

畢竟是傅家的家庭醫生看的,這個醫生又是近期專門請來照顧傅淮年的,所以對于傅淮年的電話幾乎是24小時都保持秒接的狀态。

當得知傅淮年是詢問傅霆琛病情時,他十分謹慎的說道,“就我昨天檢查的結果來看,傅霆琛先生面部神經似乎确實有可能存在一定的問題,不過我對這方面并不算精通,而且當時并沒有更專業的檢查設備,所以只是做了一個初步的檢查,我已經建議傅霆琛先生今天去醫院再去做一次更專業的檢查了,更具體的檢查結果,傅霆琛少爺還沒有告知我。”

傅淮年聞言,神色間也有了幾分訝異,“傅霆琛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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