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霍喻開學第二天,家裏負責衛生的阿姨、随叫随到的司機,重新到崗,豪門生活終于呈現它應有的樣子。
霍折寒主要時間呆在公司,這些員工基本為鐘侓服務。
周二早上七點,早睡早起的棄神正生無可戀地吃早餐,接到了來自學校的電話。
話筒裏,班主任的聲音夾雜着朗朗書聲,是在教學樓走廊打的電話。
“霍喻早上醒來發燒了,現在趴在桌子上睡覺不去校醫院,燒得有些嚴重,您要不要來學校接他去醫院?”
鐘侓道:“好,大概十分鐘。”
霍折寒這邊離霍喻的初中很近,司機正在花園裏幹園丁的活兒,一聽到消息立刻把車開了出來。
鐘侓放下碗筷,拿了一個包子準備車上吃。
蘇姨手腳麻利地用保溫桶裝了一些清淡的瘦肉粥,“小喻一發燒就吃不下東西,早飯約摸沒吃,等他退燒一些,喂點粥,他喜歡家裏熬的粥。”
“行。”鐘侓接下粥,和司機去學校,合力把已經燒得有些迷糊的霍喻架了出來。
霍喻被放進後車座,睜了睜眼,看見前排的司機,下意識嘟囔,聲音嘶啞,像是重感冒:“我爸呢?”
司機安慰道:“霍總昨天去隔壁省出差,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你睡一覺,睡醒了就能看見了。”
霍喻“哦”了一聲,聲音悶悶的。
鐘侓看他一米八的個子生病了就像小孩子一樣找爸爸,有點兒想笑。
鐘侓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溫度還挺高,得挂瓶吧。”
霍喻聞言有些費勁地看向鐘侓,好像才認出有個後媽,靠在椅子上難受得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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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把車停在了兒童醫院,鐘侓下車愣住了,感覺自己在抱着孩子焦急求醫的家長裏格格不入。
最近流感多,醫院不好停車,司機道:“我去別地停,鐘先生您先帶霍喻去門診三樓,不用挂號,直接找主任。”
這是霍家設立的兒童醫院,司機熟門熟路,霍喻十三歲,除了幼兒園幾年經常發燒,上小學後來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
司機老劉在霍家工作十多年了,看着霍喻長大的,從病怏怏的小團子長成一米八的大高個,誰看了不說一聲欣慰。
鐘侓把霍喻拖出來,艱難支撐着扶到門診大樓坐電梯,好在一出電梯門,收到消息的主任和護士就在門口等着,把霍喻接了過去。
醫生給霍喻聽診測溫,鐘侓閑站在一旁,手機響了,霍折寒來電。
“到醫院了嗎?”
“到了。”
霍折寒嗓音柔緩,甚至有些哄着的意味:“辛苦了,霍喻生病比較麻煩,你先忍忍,我還有兩小時到醫院。”
“哦。”
鐘侓挂了電話,感覺霍折寒還挺關心兒子的,甚至在有司機有保姆有“後媽”和私人醫院的情況下,為了霍喻提前回來。
他不知道生病會怎麽麻煩別人,不就是打針吃藥,有醫生護士在,輪不到他插手。
主任說要給霍喻吊水,鐘侓幫忙把霍喻弄進一間病房,讓他躺在床上。
病床偏小,是一張家庭兒童床,床頭櫃和欄杆繪着藍色卡通形象,并不粗制濫造,而像高級匠人定制。
鐘侓把蘇姨給的保溫桶放在床頭櫃,環視一圈病房,發現這裏不像普通病房,倒像霍家的某個房間。
床尾欄杆刻着霍喻的名字和出生年份,表明這是霍喻的專屬病房。
看來霍喻近幾年身體挺好,很久沒來醫院,床榻沒有更新換代,勉強容納已經一米八的個子。
護士要給霍喻紮針的時候,麻煩來了。
霍喻把手縮在枕頭裏,怎麽也不肯拿出來,看着快燒迷糊了,嘴裏不住念叨:“我爸爸呢?我爸沒有來嗎?”
司機老劉慢一步上來,見狀連忙上前幾步,“霍總快到了,小喻先吊水好不好?”
霍喻帶着哭腔:“爸爸……”
鐘侓旁觀霍喻行為退化過程,到底只有十三歲,生病了就想找爸媽。
爸媽……由于霍喻叫霍折寒爸爸太順口,鐘侓時常想不起霍喻跟自己一樣父母雙亡的事實。
司機忍不住看向鐘侓,“有什麽辦法沒……”
鐘侓:“強制。”
老劉:“啊?”
鐘侓把霍喻的手從枕頭下面抽出來,不太熟練地哄孩子:“配合一下。”
“我送你Abandon簽名鍵盤。”
霍喻掙了掙,嘴裏不知道念叨什麽。
鐘侓湊近一聽,忍不住翻白眼,這小子說他早就有了。
也是,除了Abandon的骨灰盒周邊,其他的霍喻估計都收集齊了。
老劉目光期待地看向鐘侓,霍喻能聽進去話,再多說點,不然這時不管其他人說什麽,霍喻只會要爸爸。
棄神被司機看着有點壓力,耐心加碼:“Abandon隊內訓練視頻。”
霍喻掙紮藏手的力氣松了一些,像個合格的追星粉:“我都看過了。”
棄神面無表情:“Abandon被教練罵的視頻。”
珍貴視頻,從未公開,想要得去跟卓飲拿。那仨一定把他的黑歷史刻入光盤,但不外傳。
棄神剛入隊時,有一些在外面養成的單打獨鬥的壞習慣,沒少被教練罵。
霍喻有氣無力争辯:“棄神怎麽會被教練罵!”
被拽出來的手卻沒往回縮了,護士動作很輕地将細細的輸液針推入青色的血管,再用膠布固定住。
瞬間的針刺痛,讓霍喻沉重的眼皮睜了睜,看見站在床頭的鐘侓,自言自語了一句。
鐘侓虎軀一震,不是很想承認,他好像聽見霍喻在喊“媽”。
應該是在思念親媽吧。
冰涼的液體流入血管,霍喻控制不住睡去。
鐘侓拉上窗簾,到外面聽醫囑。
老劉跑上跑下拿藥,很快就拎着藥盒回來了。
鐘侓坐在病房門口:“劉叔你沒吃早飯,去吃點吧。”
“好咧。”
老劉把藥放下,還給鐘侓買了飲料,臨走前,想到鐘侓是第一次帶霍喻看病,可能對霍喻的表現有些迷惑,便自作主張地說了一些以前的事。
“霍喻他親爸親媽出事的時候,正好小孩子在生病,這一下子打擊大了,病一直沒好,白天晚上都哭鬧着要爸爸媽媽,又瘦又小。他一哭,老太太也跟着哭……那時候公司事多,霍總剛上任,在公司連軸轉,幾天沒合眼,到家裏看見霍喻這樣,還得抱起來哄。”
“可能是霍總長得跟他哥很很像,身高容貌體型都差不多,小喻把他當爸爸,還真給哄好了。”
“後來小喻一生病就要霍總陪着,有段時間霍總還抱他上班。”
“再後面,霍喻要上幼兒園小班,到門口就不肯進去了,哭着說別的小孩都有爸爸媽媽,他沒有,他不想上幼兒園。”
當時霍喻身體壯多了,被奶奶寵壞的性子初見端倪,哭得魔音灌耳,霍折寒正好在家,看見上幼兒園未遂的小霍喻,揪着他的書包,把小胖墩踢進幼兒園:“我給你當爸得了,進去。”
霍小喻委委屈屈地上幼兒園,從此還真叫霍折寒爸爸了。
司機老劉撓撓腦袋:“其實霍總也不容易。”
說完最後一句,他就跑了,仿佛社恐安撫夫妻吵架。
棄神聽得入神而不覺,聽到最後一句,不自在地動動肩膀,說得好像他跟霍總有什麽似的。
我也不容易。
當年的霍總是什麽樣的呢?是不是忙工作帶孩子頭發都沒空梳,還被霍進元那家夥嘲諷毛沒長齊?
鐘侓想象不來霍總狼狽的姿态,畢竟從他認識霍折寒以來,就是他的“高貴甲方”了。
霍喻睡了一小時,燒漸退,起來上廁所,上完廁所就說餓了。
鐘侓把尚且熱乎的粥盛出來:“吃。”
霍喻不可置信地看着後媽,受寵若驚。
鐘侓:“燒傻了?”
霍喻:“沒傻。”
他晃了晃腦袋,吃了一口粥,突然想起什麽,一頓,試探地問:“你是不是答應送我東西了?”
不太确定,感覺後媽不可能哄人,像他燒糊塗了的幻想。
鐘侓板着臉:“沒有。”
霍喻:“你有!”
鐘侓:“那你還問!”
霍喻驚奇道:“你哪來的棄神被教練罵的視頻?”
鐘侓:“卓飲給的。”
“卓飲也太不地道了!”霍喻大聲譴責,然後沾沾自喜道,“連棄神都會被教練罵,那我打游戲被人罵就更正常了!”
鐘侓:“Abandon被罵不配合隊友,菜雞是不配有隊友。”
霍喻癟了癟嘴:“我還是個孩子。”
鐘侓抱臂看着手上吊着針但不影響大口吃飯的霍喻,劉叔的話給他提了醒。
霍折寒很重視霍喻,教育家的協議不可能一直靠應付,霍喻要是不進步,遲早要被清算扣錢。
可他又不會輔導作業,總不能當中間商,霍折寒請他,他再去請名師輔導霍喻?這是打誰的臉呢?
鐘侓拉開椅子坐下:“難道你覺得你打游戲很厲害?”
霍喻立刻就吹上了:“在我這個年紀算厲害的,你不懂。”
後媽是真的不懂。
鐘侓挑眉:“哦?我是不懂,但我覺得我要是去打游戲,肯定比你厲害。”
霍喻:“不可能!”
他唯一比後媽強的地方就是對游戲的了解。
鐘侓:“那改天比比,單排,我比你高多少名,你期中考進步多少名次。我比你低多少名,我給你送多少天午飯。”
霍喻被鐘侓磋磨一暑假,對看他後媽僞裝賢惠這件事,有出奇的熱情。
“這周末就比。”
要是鐘侓落地成盒,這學期的午飯都有指望了。
霍折寒命令他吃食堂,要是後媽主動送,就沒話說了吧?
鐘侓:“那我先練練。”
霍喻大氣道:“你練,你用我那臺電腦練。”
“咳。”霍折寒終于趕到醫院,小臂搭着西裝外套,站在門口聽見霍喻跟後媽打的這個賭,摸了摸鼻子。
霍喻還不知道,他的那臺電腦,在他不知情時已經變成鐘侓的游戲機了。
以霍折寒淺顯的見解,他兒子必輸無疑。
鐘侓轉頭看見霍折寒,以權謀私道:“聽見沒,我贏了你兒子就得進步,最近我要多玩兩小時。”
霍折寒眼含笑意:“行。”
霍喻毫不擔憂,多玩兩小時算什麽,他比鐘侓多玩兩年,勤能補拙。
一小時後,霍喻挂完另一瓶水,燒退了,他是感冒引起的發熱,其他症狀還得回家養養。
霍折寒回來,鐘侓把照顧霍喻的事兒甩給他,自己躲進房間裏玩游戲。
霍折寒正盯着鐘侓的背影,打掃衛生的張姨從書房拿出一簍子紙團出來,猛然看見霍折寒就在前面,不動聲色地用手掌蓋住了紙簍。
霍折寒分過去一點視線:“在替霍喻遮掩什麽?”
張姨:“沒什麽,就是一些紙團。”
霍折寒垂眸,毫不費力就在揉成一團的作業紙上看見了“暑假快樂”的印記。
撕暑假作業呢?
還撕了不少。
張姨道:“可能是髒了,杯子碰倒了。”
霍喻正生病,家裏的老人都疼他。
霍折寒想想生病的兒子,目光往上瞥了一眼。
教育家沒檢查出來作業薄了?
霍折寒捏了捏眉心:“扔了吧。”
“哎!”張姨立刻銷毀證據。
鐘侓把房間門反鎖,開直播賺錢,就霍喻這個學渣樣,下一個保底任務他可能完不成了,放棄幻想,準備賠錢。
他登陸露露大號,官方說這兩天給他推首頁,上次參加直播訪談的獎勵。
鐘侓先去單排了兩局,每次都能拿到第一,彈幕開始撺掇他去四排。
因為上次用了小號,民意沸騰,鐘侓便滿足他們開四排,他號段高,匹配了一會兒才湊齊一局。
随機匹配到的隊友都開了麥,等鐘侓一進來,其中一個叫“17級臺風”的ID,話筒立刻亮了起來,激動地說他是鐘侓的粉絲。
“天!我終于匹配到露露了!”
“你第一次直播我就關注你了!”
這時另一個女聲也響起來,有些興奮地問:“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輸一局穿女裝的——”
“不是不是你小點聲……”
彈幕也激動起來,紛紛刷起來:
[露露運氣終結者!]
[內鬼!當內鬼!你敢給露露一槍,你就是我的超級臺風!]
[@17級臺風,正面剛!快快快,我等不及了,老子今天就要看到露露女裝!]
鐘侓警惕地皺眉,他擔心匹配到水友反水,但是水友菜雞多,高分段很難遇到。
為了避免此類情況發生……
一落地,鐘侓一邊語氣如常地指揮,一邊默默拉了一個手榴彈,炸死了臺風和他女伴。
“抱歉,手滑了。”
“操操操!我死了!我好冤我還沒開槍!”
剩下一個隊友吓傻了,斷斷續續道:“呃……這是……露露是……”
鐘侓:“你也是一夥的?”
“不是——”
鐘侓:“跟我保持M82射程距離,OK?”
“好好好。”
剩下的四號忙不疊跑了。
鐘侓把四排玩成單排,擡頭看了看西南方向的天色,雨林那邊正在下雨,瓢潑大雨阻礙視線藏匿腳步聲,最适合獨狼。
棄神像暗夜行者隐入了雨林。
[論心狠手辣還是得看我露露。]
[一些斬草除根的操作。]
比賽過半,鐘侓專心貓在雨林裏用M82狙擊,一邊快速向島中心挪去。
殊不知,此時彈幕上的評論快瘋了。
[同志們!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卓神也在直播!]
[我雙開直播,兩邊的擊殺公告一模一樣!]
[卓神就跟露露在同一片雨林啊!說不定相隔沒有兩百米!]
[有無內鬼?行動!]
[有!]
于是,露露直播的水友成群結隊地湧到卓飲直播間,瘋狂給卓飲報點。
[卓神你看那棵榕樹,又大又綠,是不是正好能容納一個人?]
[卓神!我是你十年粉絲,洞裏那個傻逼主播天天罵你草包花架子,快崩了他!狗頭保命!]
[我證明,那個傻逼天天踩着卓神吹牛,說WN跪着求他都不願意去。狗頭。]
[他說比棄神厲害,給他點顏色瞧瞧。]
卓飲最近經常直播,要賺錢贖身嘛,他直播時經常互動,說話會玩梗,觀看體驗很好。
見彈幕裏一直在刷另一個主播,還暴露了人家的位置,卓飲皺了皺眉,作弊不好,他清空了彈幕。
他早就懷疑那個榕樹洞裏藏人了,最近有兩次槍聲響起,他都沒看到人。這家夥似乎把他當成掩體了
,每次他開槍,對方也開槍,聲源同步,穩得一批。外頭的人想找,卓飲會先被找到,要是卓飲被殺死,對方過來搶裝備,又會落入後頭那個人撒下的網。
有點像棄神。
其實棄神在雨林裏也很會躲,但他不喜歡躲躲藏藏的打法,除非處于劣勢,因此網友很少見到棄神在雨林大殺四方。
卓飲不知為何,聯想到棄神,幾乎肯定裏面有人了,扯了下嘴角,本來兩人算是心照不宣地配合,等最後一個共同對手倒下,看看誰的槍更快。他現在提前好奇對方的剛槍實力了。
娛樂局,沒那麽多非贏不可,去會一會。
如果那人在洞裏,他從右邊倒下的大宗樹幹後面繞過,可以不被發現。
WN隊裏都知道的包抄路線。
WN第一弓箭手輕巧地從樹冠裏落到了樹幹後,伏地爬行,落葉摩擦出的沙沙聲,正好被雨滴聲掩蓋。
到了樹幹另一頭,卓飲手指搭上弓箭,千鈞一發。
鐘侓跟卓飲的位置本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猛地發現樹上的那只螳螂,好像很久沒動靜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對方的消失路徑只有——鐘侓反應極快地一側身,咻咻破風聲臨近耳邊才明顯,咚地射中了他腳邊。
兩邊都發現了對方,鐘侓立刻朝那邊開槍,卓飲也弓箭換AK,借着樹幹的掩護,靈活開槍。
鐘侓數着對方的子彈數,等他換彈匣,27、29、30發,滿了。
他卡着換彈匣的時間跳出來,正瞄準對方一頓掃射時,畫面突然不穩定地卡了卡,鐘侓血壓立刻就高了,眼睜睜看着卡了五秒。
這五秒他的心情若能化為實質,能把別墅區整個炸了。
再度清晰時,他的血只剩一層。
卓飲也發現了他動作卡了,勝之不武,最後一槍死死控在了彈膛裏。
技術不錯,放他一馬。
下一秒,叢林裏的槍聲引起了其他戰隊注意,遠方的狙擊槍守候多時,一槍收掉了人頭。
卓飲啧了一聲,躲到樹後面開鏡,瞄準,絕地反擊,附近危險清空。
他用弓箭朝旁邊空地彈了兩支,示意,隊友呢,讓他來拉。
鐘侓:“……”隊友都被我鯊了。
還有一個離他千裏之外。
露露,輸了。
鐘侓呆呆地看着屏幕,好像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別墅……怎麽會網卡呢?霍折寒欠移動錢了?!
還是棄神上輩子欠誰錢忘記還了?
彈幕上則直接過起了年。
[卓飲你是我的神!下次你直播我給你刷火箭!]
[女裝!女裝!女裝!]
[露露不哭,女裝不丢人!]
滿屏的女裝飄過,鐘侓終于回過神來,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網卡怎麽能算輸呢?”
“明天我邀請卓飲打一局決勝負。”
[卓神憑什麽跟你打?]
[輸了就是輸了!不要找借口!]
[棄神輸了就從來不找借口!]
鐘侓臉色一下子鐵青,是的,在職業戰隊,輸了就輸了,教練罵就得聽着,沒有任何借口。
他惡向膽邊生,鼠标移到了右上角。
删號、跑路。
誰能奈何他!
十八秒後還是一條好漢。
[草草草看他表情,這逼要删號跑路了!]
[我打賞了,主播跑路了,這樣可以嗎?@怺芣倣棄,大佬快來!]
[12315警告!12315警告!]
[12315警告!消費者協會警告!!]
看着滿屏的12315,鐘侓懷疑自己真的會上新聞頻道。
艹,丢大人。
鐘侓幹巴巴地第一次說了結束語:“今天直播就到這裏了,下次再見。”
他關掉電腦,氣得踢了一腳網線,趴在床上,像死了一樣不動了。
十二點,別墅檢修人員提着工具箱告辭,霍折寒上來叫鐘侓吃午飯,喊了幾聲都沒動靜。
他提高聲音,裏面應了一聲,說“不餓,不想吃。”
霍折寒第一反應是他游戲當飯吃,接着察覺到他聲音裏濃濃的郁悶,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麽了?
游戲裏有人敢給他氣受?
霍折寒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鐘侓,在消息欄看見了露露的直播提醒。
去書房,打開多柚。
剛點進去,就在直播間下面的評論第一條看見一行醒目而炸裂的字——
【報!露露輸了!!!】
霍折寒:“……”他明白了。
嗯。
得知老婆輸了要女裝這一天,霍總忍不住從煙盒裏拿了一支煙,夾在手上燃着。
他對鐘侓的占有欲——超乎了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