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以城看着手裏的驗屍報告,他稍後就讓下屬把所有的調查資料都送到喻時的組裏去,這兩件案子必須并案處理,因為是喻時組先拿的案子,按照規定這件案子需要移交給喻時的組。

喻時帶着大個子匆匆回到局裏,馬不停蹄地前往法醫部門,花以城說會在驗屍房等她。

來到驗屍房,書夏和花以城正坐在一旁聊天,內容是花以城約書夏去看電影,喻時對兩人暧昧的關系沒有興趣,見到人就開口直奔主題:“讓我看屍體。”

“寒暄都沒有,都不關心我連續兩天剖了兩具屍體。”書夏撇嘴,不滿意今天初次見面對方的表現。

“好的您辛苦了。”喻時語氣特別敷衍,轉手從大個子手裏抽出甘蔗放到桌上說:“一節夠麽?不夠我讓大個子再去掰點。”

“當你的下屬真可憐,大個子我非常同情你,甘蔗夠了。”書夏說完就起身去拉開停屍櫃。

“掰甘蔗只是小事情。”大個子當衆炫耀自己的二頭肌。

“只是根甘蔗,你喻隊都能掰,顯擺什麽……”花以城說完偷偷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沒大個子大。

“這種粗重活我不幹。”喻時說完跟着去看屍體。

受害者名叫吳小若,二十九歲,無業人員,昨天早上七點屍體被環衛工人發現于某個大型垃圾桶裏,身上的錢財證件都在。

“衣服呢?穿着嗎?”喻時皺起了眉頭。

“穿得好好的,這就是為什麽我一開始沒想到和你那邊是一個兇手的原因。”

花以城攤手,他大概也知道喻時組那件案子的一點情報,看起來完全沒有共同點的兩個人居然都死于同一個人之手。

“一開始我以為受害者衣物被扒光是因為犯人不想讓我們識別身份,現在看來并不是……”喻時沉吟了幾秒,随即問:“性侵呢?”

書夏搖搖頭說:“沒有,第二名受害者至少在死前四十八小時內沒有性行為,而且第二名受害者的死亡時間比第一名受害者還要早,推斷已經死亡一個星期了。”

“易紫雲的死亡日期是二十三號晚上,那麽吳小若的死亡日期就是……”

花以城打斷:“十八號,淩晨十二點至四點這段時間。”

“兩個人完全不一樣啊!不管是性格還是職業,甚至是外貌上兩個受害者都沒有共同點,而且一個是奸殺,另一個不是,這個犯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大個子又摸着自己短短刺刺的頭發,他只要有不明白的就會摸頭發,按他自己的說法是摸着舒服。

“現在能證明兇手是同一個人的證據除了發現的纖維來自同一副手套以外,就是死亡原因了,兩名死者同樣都是被反複松開掐緊導致窒息死亡的。”書夏将屍體的頭擡高,讓喻時能看見脖子上的瘀痕。

“有仇家嗎?”喻時示意書夏可以将屍體收回去了。

花以城翻開自己的小本本,上面都是他調查到的資料:“仇家那可多了,她男朋友是小混混,常常帶着幾個弟兄和她去夜店浪,夜店裏面就和其他客人發生過沖突,十八號當天晚上幾個人同樣在夜店玩,後來她男朋友喝醉撩了別的女人,死者就和他吵了一架,最後自己離開了夜店,那幾個人都說在夜店玩到天亮才離開。”

喻時讨了小本本,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跡,問:“串口供的可能性呢?”

花以城否認了喻時的猜想,“夜店裏面有監控,看過了,确實是一直玩到天亮沒離開過。”

“你聽我們說了那麽多,難道就沒有什麽疑問嗎?”

書夏想着,要是喻時真的沒有疑問,那就枉費她當了那麽多年刑警。

“市內的垃圾箱每天固定清理,既然吳小若已經死亡一個星期了,不可能隔了那麽多天才被發現,應該是昨天才被放置在垃圾箱裏的,而且我剛剛看屍體的腐爛程度,似乎被防腐處理過。”

喻時說完,抛了個眼神給書夏,她不會讓對方有機會嘲諷她的。

書夏打了個響指,“被冰過了,因為屍體被冷凍暫緩了屍僵和腐爛現象,僅靠初步推斷的話會以為只是剛死不久,後來驗過胃裏的殘留物,再加上其他人的口供佐證,通過失蹤日期以及失蹤前吃過的食物,都證明了受害者在失蹤當晚就死亡了,而且體內沒有福馬林成分,所以只能是被冷凍過了。”

“冷凍庫?”大個子摸着頭發的手停頓了一下。

“你們可以去查查,不只是冷凍庫,還有冷藏車,還有那種家用冷凍櫃,這麽大的。”書夏張開雙手比劃,“大概這麽大的能裝下一個人。”

“大個子你去查查關于冷凍庫和冷藏車這方面的,書夏你先去驗那根甘蔗,花隊你跟我回去,我的組員也得聽聽你的報告。”

喻時組除了大個子以外,全都聚集在了會辦公室裏,花以城則和喻時兩人站在所有人面前,他們準備重現案發過程,好理清所有思緒。

花以城特別不情願地問:“我演犯人嗎?”雖然表情不情願,但是卻已經在熱身準備了。

“不是你。”喻時朝咩咩勾着手指頭說:“咩咩來當受害者,我演犯人,你在邊上看行了,有問題就提出來。”

花以城看起來不太高興,但也只好和喻時的下屬們坐在一起準備當個吃瓜群衆。

首先是一號受害者吳小若。

吳小若從夜店離開後,一個人走在安靜的街道上,就在這個時候隐藏在黑暗中的犯人現身,從身後捂住了吳小若的嘴巴不讓她尖叫,把人拖到可能是巷子裏的地方,把人掐死。

“按照普通女性的本能反應,你被捂住嘴巴時會怎麽反抗?”喻時從身後将手掌輕捂住咩咩的嘴巴。

咩咩先是伸手去扒開捂住嘴巴的那只手,因為害怕所以全身發抖,人在這個時候是會喪失力氣的,這就是為什麽大多數人遇到害怕的情況時會腿軟跌倒,因為沒有力氣,所以自然也無法扒開捂住嘴巴的手,吳小若這個時候可能會本能地張嘴去咬犯人的手,于是齒縫裏就留下了手套上的纖維。

咩咩在張嘴咬了喻時的手之後,喻時示意她松開嘴,然後告訴大家:“這裏雖然犯人戴着棉麻手套,有一定的厚度,但是吳小若應該也沒有留情,盡全力去咬了犯人的手,所以犯人的手一定也會留下痕跡。”

接着犯人把吳小若成功拖進某個黑暗的地方,犯人把吳小若按倒在地上,甚至是騎到吳小若的身上,雙手掐着吳小若的脖子,此時辦公室內喻時也騎在咩咩身上,咩咩則躺在地上被掐。

沒有多餘的行為,犯人抓了吳小若就直接按倒在地掐她脖子,過程中好幾次松手讓吳小若喘氣,吳小若因為忙着呼吸和被掐,所以自然也就無法發出聲音求救,雙手因為使勁想要扒開犯人的手,所以指甲都裂開了,并且留下了手套纖維。

“到這裏,有沒有問題?”喻時維持着姿勢問大夥兒,在衆人一致搖頭之後,她繼續演,“至此,吳小若身上除了脖子上的掐痕以外,身上其他地方只有輕微擦傷,整個過程中犯人都沒有去毆打她,都是吳小若自己掙紮弄的。

犯人在殺死吳小若之後,直接把屍體拖到某個地方冷藏了起來,法醫驗屍時發現吳小若小腿肚有嚴重的死後擦傷,應該就是犯人将吳小若放在地上拖行的時候造成的,在把屍體冷藏了将近一個星期以後,犯人終于把屍體遺棄在垃圾箱裏,身上衣物完好,錢財證件全都在。

接着是二號受害者易紫雲,咩咩起身整理好衣物和頭發,接着演易紫雲。

易紫雲在死亡當天上的晚班,下班時間是十點半,也就是商場關閉的時間。

“商場距離最近的公交車站只有五分鐘距離,但是據她的同事說那天關門遲了,所以合理推測易紫雲為了趕四十五分的那趟巴士,可能走了捷徑前往公交車站,同事也證實了當天易紫雲走的時候匆匆忙忙的說要趕巴士。”

于是已經調查過了,商場和公交車站之間有好幾條偏僻的暗巷可以通過。

犯人可能埋伏了好幾天,就等着易紫雲去走暗巷,好巧不巧等到了,所以就故技重施,從身後捂住了易紫雲的嘴巴,咩咩又咬了一次喻時,然後按照剛剛演過了被拖走按倒在地上。

“到剛剛為止都和吳小若那次沒有差別,接着就不一樣了,也許犯人突然見色起意,對易紫雲動了心思,接下來應該怎麽做,請花隊回答。”君子和小浪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盯着花以城。

花以城見所有人都在看他,于是不自在地坐直了身體,清了清喉嚨說:“那個……見色起意之後,就脫褲子……”

喻時搖搖頭,說:“沒那麽快,易紫雲當時還在掙紮,于是犯人應該是抽了自己的皮帶去捆綁受害者雙手,所以手腕上留下了瘀青。”

“我強烈建議你下一題去問李遇或者小浪。”

花以城靠在椅背上,他為什麽要坐在這裏接受提問,好好地在自己組裏查案不好嗎?

李遇認真思考之後接話說:“綁了雙手還不夠,受害者長了張嘴會尖叫,所以犯人在這個時候可能毆打了受害者,導致受害者臉上還有身體各處都有瘀青。”

“沒錯,因為犯案時多了一個性侵的步驟,所以該做的事情變多了。”喻時頓了頓,繼續說:“問題來了,請花隊回答,犯人為什麽要扒光受害者的衣物?”

花以城一副這題我會的表情,他擺出一臉正經的表情回答:“如果只是單純的性侵,犯人沒有必要連上衣都扒光,而且受害者的抵抗會增加扒衣服的難度,最好是只脫下身衣物,受害者的衣物很有可能是在死亡後才被脫掉的。”

喻時又一次提出疑問:“為什麽要脫?”

“從上一名受害者的情況來看,已知犯人其實并不在乎受害者有沒有穿衣服,也不在乎錢財證件,所以應該是受害者的衣物上留下了證據,不脫不行。”

“那只能是很顯眼的證據了,如果是留下了皮屑或者頭發之類的,一般上都不會注意到。”李遇默默記下了這一點。

“欸?我想到了一件事情。”君子在衆人的注目下,才緩緩說道:“吳小若的屍體是被遺棄在垃圾箱的,那犯人應該是想讓屍體被發現才丢在那麽顯眼的地方,那為什麽就把易紫雲埋了?如果不是那條狗,說不定屍體現在還沒被發現呢!”

“花隊,你自己也說過,因為兩名受害者之間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所以一開始并沒想到和易紫雲案有關系。”

喻時撥了撥頭發,坐到中間的椅子上,沒等花以城說話,她就用堅定的眼神說:“這裏我大膽假設,犯人有兩個。”

花以城皺着眉頭,思考了片刻,便明白了:“殺害吳小若和易紫雲的是一個人,性侵易紫雲的是另一個人。”

“我只是大膽假設,因為從吳小若一案來看,犯人是很有目的性地行兇,他只是要殺人而已,其他的他都不在乎,而且屍體還冷藏了将近一周,先冷藏後遺棄的原因目前不得而知。”咽了口唾沫,喻時繼續她的猜測:“而易紫雲一案,犯人沒有吳小若那時候的果斷,而且客觀來說,外貌上吳小若更漂亮一些,雖然可能犯人就喜歡易紫雲這類型的也說不定,如果說性侵是臨時起意的,那身上怎麽會随時備着避孕套?”

“說不定他早就有預謀,所以才準備的。”

咩咩攤手,現在可以推測的範圍太廣了,會變得越來越不好查。

“你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為什麽我說犯人有兩個,主要是因為易紫雲沒有像吳小若一樣被冷藏一個星期,而且在死後就直接被埋進土裏了,從屍體的處理方式來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查案就是這樣,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從大方向去推測,再一點點地去推翻求證,範圍就會逐漸縮小。

“有漏洞。”小浪舉手,他腦袋有點打結,“花隊說性侵和殺害不是同一個人,那易紫雲在被殺害之後兇手肯定就馬上要處理屍體,那處理屍體的應該還是同一個人。”

花以城實在忍不住吐槽了:“就你這腦袋是怎麽當上刑警的,兩個犯人可以是同夥關系,假設吳小若的屍體是犯人甲處理的,那在易紫雲案裏,多了一個同夥犯人乙,然後犯人乙強性侵,犯人甲殺害,最後屍體交給犯人乙去處理,風格當然就不一樣了。”

正當大家還在讨論兩個犯人的時候,李遇在白板上的大地圖用不同顏色的筆開始标記。

過了良久,李遇才對衆人解釋:“紅1是吳小若常去的夜店,紅2是吳小若屍體的發現地點,藍1是易紫雲上班的商場,藍2是易紫雲屍體的發現地點,藍3則是距離商場最近的公交車站,黃1是從商場到公交車站的正常路線,黃2是商場去公交車站的幾條捷徑,犯人的活動區域,大致上應該就在這一片。”

地圖上好大一個圈,包含了這幾個地點,不好找。

“君子和小浪調查一下這個圈裏,有什麽地方是會出現甘蔗的,纖維上附有甘蔗成分,犯人很可能從事賣甘蔗等相關工作的。”兩人收到指示便離開了座位前往調查。

花以城起身,“沒我的事我也走了。”

“多謝花隊鼎力相助!”咩咩作揖護送花以城。

“剛剛我和李哥幫着君子小浪看了那些監控,發現這輛車有問題。”咩咩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了幾下,把畫面放給喻時看,“這輛車用布罩住了車牌,而且這條路有經過那座橋。”

“過橋的時間段也很巧,就在易紫雲死亡後那段時間。”

李遇已經問過技術部門的同事了,但因為是用布罩的,不是在影片上後期加工合成,所以沒有辦法看見車牌號。

“商場附近的監控也都交給你們了,我再去商場附近轉一圈,沒準有什麽意外收獲。”喻時說完摸摸口袋,拿了車鑰匙就走。

李遇朝着喻時的背影喊:“不要我跟着嗎?”回答他的只有潇灑的揮手。

向零坐在車內,視線直盯着馬路對面屋檐下一個小攤子,那攤子是賣甘蔗和甘蔗汁的,這一帶到處都是這種路邊的移動小攤,賣各種各樣的小吃和水果,警察一來小攤老板就帶着攤位逃跑。

她已經在車內坐了兩個小時了,那甘蔗老板除了體型看起來和監控裏面的男人差不多以外,人看起來倒是很和善。

但是人不能光看外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

感覺口幹,她正要去摸副駕駛座上的水瓶,結果水瓶已經空了,瞅了一眼附近剛好有便利店,再看看甘蔗老板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收攤離開,于是便下了車走進便利店。

買了水,順道去了趟洗手間,等向零踏出便利店,卻瞧見甘蔗老板不在,但是攤子還留在原地。

她思考的時間不算太久,過了幾秒便回到車上,拿了副駕駛座上的相機,然後走向甘蔗攤隔壁的炸雞攤問那裏的老板:“老板娘你好,我是記者,我最近準備寫關于飲食文化的一篇報道,請問你可不可以讓我拍幾張照?”

“寫報道啊!那你随便拍,不要拍我的臉就好了,我怕被抓。”炸雞老板娘從油鍋裏撈出熱騰騰的炸雞,又問:“要不要擺盤?”

“不用,擺盤就缺了一點真實性,不接地氣。”向零認真拍了幾張炸雞的照片,然後轉移話題問:“請問隔壁的甘蔗老板去哪了?我也想拍幾張照。”

“他啊,去偷懶咯!你要拍就拍吧!回來我通知他一聲就得了。”獲得炸雞老板娘的批準後,向零抓緊時間拍了好幾張照片。

“老板不在的話,有客人怎麽辦?警察如果來了怎麽辦?”向零看回相機裏剛拍的照片,想看看有沒有漏了什麽地方沒拍。

“甭管他叻!警察來了我就跑咯!他的攤子就讓警察去收,這一天天的還不是我幫着他看,客人來了也都是我幫着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就是老板叻!”

老板娘用漏勺撈起油鍋裏的漂浮物,重新放了新的雞塊下去。

“常常這樣嗎?”向零時刻注意着,怕那甘蔗老板突然回來發現自己正在打探他。

“最近時常這樣,說有點急事丢下攤子就跑掉,我看他是跟着人家美女走了,剛剛也是,看了個美女就說有急事,我看這急事都比他撒尿的次數多。”

老板娘邊說邊指着某個方向,她雖然也見不得老甘蔗天天偷懶,做生意跟鬧着玩的一樣,但是該幫忙她還是會幫忙。

“老板娘你幫我炸十根雞腿,我等下回來拿。”向零下了訂單,就朝着甘蔗老板離開的地方走去了。

等離了炸雞老板娘的視線範圍,她才加快腳步去追趕,和老板娘的談話不過兩三分鐘,她應該還能跟上。

果不其然,她找到一條巷子,發現那甘蔗老板鬼鬼祟祟地藏頭露尾,消失在巷尾的轉角處,剛要跟上去,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吵鬧的聲音,仔細一聽,似乎是有人在打架。

向零探頭去看了一眼打架的方向,她原本沒有想搭理的意思,畢竟自己還要跟蹤甘蔗老板,只見左邊巷子一堆雜物後方,一群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大哥正把一名瘦弱男性圍堵在牆邊,帶頭的還罵罵咧咧說:“我混這麽久就沒人敢騙我的,你這兔崽子真的有種。”

“大哥,我的情報也是從別人那裏收來的,真不是純心要騙你啊!”瘦弱男子看着身邊圍着的大壯們,感覺快要窒息了。

“少說廢話,今天你是要留下一只手,還是一雙腳?”

向零花了幾秒去想兩邊利害,感覺還是這邊要剁手剁腳的比較緊急一點。

大哥的手下已經摸出了一把刀遞給自家老大,卻聽見附近響起警車的聲音,“大哥,警察來了!”

瘦弱男子馬上呼救:“警察叔叔救命!有人要砍我的手腳!”

大哥把刀收起說:“先把人帶走。”

“大哥大哥別介……救命啊!”瘦弱男子抱着電線杆死不放手。

向零一看,只好親自出馬,大喊一句:“張隊長,這裏有人!”

大哥和小弟們一聽人聲,以為警察馬上就到了,于是便撂了句狠話:“下次再找你。”說完就帶着小弟們匆匆離開。

向零一看人已經走了,她大步跨去追到甘蔗老板消失的拐角,救人耽誤了太多時間,人已經不知所蹤。

“感謝救命之恩。”被救下的瘦弱男子看見飛奔的人影就馬上追了上去。

“不客氣,沒事我先走了。”說完向零就走,既然追不上人,她還有炸雞得回去拿。

“你救了我的命,按照規矩我是要報答你的。”瘦弱男子跟在向零身後不遠處。

向零停下腳步,轉身問:“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能怎麽報答我?”

“姐姐,我是專門賣情報的人,這黑白兩道大部分情報都在我手裏,你有沒有想知道的情報,我送你一條。”

瘦弱男子說起自己的職業,心裏不自覺的湧出自豪感,全身散發出一種天下在我手的氣勢,雖然他也因為被人坑了而差點小命不保,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國內第一情報商的美譽。

向零想了片刻,雖然并不知道這名男子說的話有幾分可信,但她還是試探性地問:“知道包十黑這個人嗎?”

“哦吼!我已經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沒想到還有人知道他。”

向零見對方似乎認識,覺得有戲,便繼續問道:“我要這個人的所有情報,你有嗎?”

“包十黑在四年前因為賣賣器官被抓,判了死刑,現在靈魂都不知道飄到哪個維度去了,你為什麽想知道他?”

胡侃眉頭一皺,眼前的恩人為什麽在包十黑死了那麽久還想知道他的情報,以他商人的直覺,事情并不簡單。

“現在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如果不知道就說不知道,我又不會像剛剛那群人一樣剁你手腳。”向零翻了個白眼,轉頭就走。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包十黑我确實知道一點,但是不多,也就僅限于那次買賣,如果你想知道點別的,我可以幫你查。”

胡侃大步走到向零面前,有恩要早點報,不然就會像某個人一樣糾纏不清。

向零說了一串手機號,說:“那你查到了再聯絡我。”

“好的。”胡侃馬上拿手機把號碼存起來,但是剛剛沒問對方名字,只好備注寫了“恩人2號”。

向零回到炸雞攤找老板娘拿炸雞,甘蔗老板在這個時候走了回來,向零如果這個時候離開,炸雞老板娘又跟他說起什麽的話,免不了産生懷疑,于是她也不急着走,正好趁這個機會近距離觀察甘蔗老板。

炸雞老板娘把十根雞腿從油鍋撈起,邊撒調味料邊說:“老甘蔗,這漂亮小姐是記者,說是要寫什麽飲食報道,剛剛給攤子拍了照片叻。”

“是嗎?哪家報社的?”甘蔗老板坐在小凳子上,把桌上放着的手套穿上,撿了一根切成小節的甘蔗就開始削皮。

“五洋報社的,到時候出了報道,給你們送兩份過來。”

向零看着甘蔗老板削甘蔗的動作,速度很快,不消多時一根甘蔗已經削好,将削好的甘蔗放進機器榨汁。

甘蔗老板指着機器道:“好叻!那我這會兒榨汁的過程你要不要也拍兩張?”

“如果可以的話就太好了。”向零微笑,随即認真地拍了幾張照片。

甘蔗老板從機器旁邊拿出一個杯子,裏頭是榨好的甘蔗汁,“小姑娘,這甘蔗請你,要加冰塊嗎?”

“好的,謝謝大叔。”

甘蔗老板微笑着把甘蔗汁倒進透明飲料杯裏,從冰桶裏用鑿了一些碎冰加進飲料,然後蓋上蓋子,插了根吸管遞給向零。

向零拿了飲料,在甘蔗老板面前吸了兩口,順帶誇贊了一番之後,借機離開了攤子回到車上,車子一直停在這裏也很可疑,于是她把車開走了,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她又拿起飲料杯嘬了幾口,卻覺得嘴裏有異物,于是她把嘴裏的異物取出來,是一根頭發,放在陽光底下照,頭發是淺褐色的。

向零皺起眉頭,這不是她的頭發……

因為喝到別人的頭發讓她覺得有點惡心,于是打開車窗把頭發扔了,那杯甘蔗汁她沒有再喝,被她找了個垃圾桶就扔掉了。

隔天一早,向零就開車前往甘蔗老板居住的公寓,甘蔗老板的住址她昨天就順口問了其他幾個攤位的老板,只知道是住在眼前這棟舊公寓,住第幾層第幾間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她可以查。

在公寓附近蹲了将近一個小時,這才看見甘蔗老板從公寓裏走出來,他拖着大麻袋,将麻袋放進自己的白色面包車,然後走回了公寓。

向零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來了,馬上拿了相機下了車,尾随着一起進去。

走進公寓的時候,電梯已經上升了,向零盯着上升數字看,最後停在了4樓,她并沒有跟上去,而是在角落繼續蹲守。

趁這個時間她粗略地看了一下四周,公寓已經很舊了,牆上的油漆都剝落得露出了後面原始的顏色,沒有管理員,雖然有監控,但是并沒有亮起紅燈,應該早就壞了。

沒過多久,自動回到底層的電梯又開始上升了,這一次還是4樓,向零在角落藏着,只見甘蔗老板從電梯裏又拖了一個麻袋出來,放進車裏之後,白色面包車就開走了,她直到車子開遠了,這才現身,進了電梯,按了樓層鍵,電梯帶她來到4樓。

出了電梯,向零看了周遭的環境,公寓采用的是對門式設計,所以即使是大白天,整個樓道裏也是比較陰暗的,地上不少塵土,從電梯入口處開始有拖行的痕跡,一直綿延到樓道深處。

向零在旁邊的牆壁上看見開關鍵,将按鍵下壓打開,樓道裏的燈亮了起來,但是用的年月久了,有好幾盞燈已經不亮了,其餘的燈光或昏黃或微弱,其中一盞燈還在頻繁閃爍,她手指上壓将樓道裏的燈關了,跟随着拖行的痕跡深入樓道。

順着痕跡走去,拖痕停在了九號門口。

門鎖是典型的喇叭鎖,這種鎖的鎖舌露在外頭的部分通常是直角三角形狀的,像這種時候只需要一片薄薄的軟鐵片就能開鎖,但是她并沒有随時随地帶着這種東西,而且也沒學過撬鎖,過來就想碰碰運氣看會不會遇到屋主忘記鎖門這種天降幸運的好事情。

向零能看見這裏每家每戶的牆壁和門都貼了不少廣告貼紙,有汽車維修、水管維修、手機以舊換新,甚至還有放高利貸和小姐上門的廣告,有些住戶會在家門前擺放盆栽,可能是為了風水,擺放的盆栽也不一樣,可能寓意也不一樣。

九號門口也同樣放了一大一小的盆栽,大的如果向零要擡起會有些費勁,小的就差不多跟她的頭一樣大,種的都是什麽植物她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知道有些人會有這樣的一個習慣,那就是會把備用鑰匙放在盆栽底座裏,避免屋主突然忘了帶鑰匙出門,有家回不得。

她先去翻了那個小的,底座除了泥土就是泥土,再動手看那個大的,底座裏正正好壓着一枚鑰匙。

像做賊一樣心虛地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然後把鑰匙拿起來,開了九號的門。

反手把門關上,她看了一眼四周的擺設,這确實是甘蔗老板的家沒錯,因為角落的地板上放了不少甘蔗,粗略估計有上百根,一捆捆地綁着,每一根都有她的腿那麽長。

除了甘蔗,整體擺設和普通人家差不多,桌子椅子電視該有的都有,屋內還有一個冷凍櫃。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機,她從各個角度拍了幾張環境照片。

向零盯着那個冷凍櫃,好奇地打開了它,剛一打開就撇過頭去,櫃門在她因為驚吓而松手後重重地關了回去,發出沉悶的聲音。

空氣在一瞬間仿佛凝結了一般,向零不由自主地憋住了呼吸,重新去打開冷凍櫃的門,直到認清自己沒有看錯之後,這才馬上拿出手機,打了警局熱線。

打完電話,她對着冷凍櫃裏面拍了兩張照片,又着重拍了屋內其他地方,就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腳步聲,那人站在門口,随之而來的是掏出鑰匙的動靜。

向零沒有多餘的思考時間,有鑰匙的那肯定是甘蔗老板返回來了,于是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房間,迅速地就做好決定轉進去,拉開了衣櫃門躲進去後反手關上,不忘留一條縫隙看外頭的情況。

邊注意聽外面的聲響,她摸出手機設了靜音模式,外頭的腳步聲突然停住了,她判斷就在冷凍櫃的方向,她腦子刮起了頭腦風暴,想着自己有沒有做過什麽會讓甘蔗老板發現的事情,最後她定格在自己有沒有好好地關上冷凍櫃的門。

明明記得自己好像有關,一瞬間又懷疑自己到底關沒關。

外面的人在安靜了許久之後,又重新開始移動,聽聲音似乎走遍了屋內,最後走進了房間,透過縫隙,向零見到甘蔗老板手裏拿着砍甘蔗的鐮刀,對方趴在地上看了一眼床底,最終将視線定格在了衣櫃的方向。

她不自覺地往後面挪了一點,然而背後已經緊貼着櫥壁了,再無路可退,悄悄調整好自己的姿勢,甘蔗老板走到衣櫃前面來,舉起了手裏的鐮刀,把臉貼近櫃門,似乎想透過縫隙去看裏面有沒有人。

說時遲那時快,向零直接擡腳踹開了衣櫃門,甘蔗老板猝不及防地被衣櫃門打臉,整個人往後摔去,雖然如此,鐮刀并沒有脫手,還被他緊緊地握在手裏,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向零爬出衣櫃,拿起相機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狂按快門一頓猛拍,相機發出的閃光燈直擊對方的眼睛,照得他睜不開眼。

甘蔗老板幹脆閉上眼睛,手裏拿着鐮刀亂揮,向零急忙避開退到房間外面,從角落裏拾了一根落單的甘蔗當武器說:“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甘蔗老板眼睛都紅了起來,拿着鐮刀對着向零一頓猛揮,向零護着相機能怎麽跑就怎麽跑,原本跟自己腿長差不多的甘蔗被砍了幾次之後,就變得和自己手臂差不多一樣長了。

屋外出現腳步聲,有人在屋外發現門鎖着之後就開始大力敲擊,向零心裏誇贊了一頓警察效率真高,随即想到屋外的人一時半會還進不來。

甘蔗老板發出野獸般的怒吼,随即不顧一切地朝向零跑去,向零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移動到門邊,手腳利落地旋開門鎖,結果自己被另一個人沖撞得嚴嚴實實地,被壓在地板上。

等雙方看清對方的臉,都不自覺地發出了疑惑的語氣詞。

“欸?”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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