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喻姐,林沐辛申請在押送之前見陳光軒一面。”君子如實陳述林沐辛的要求。
“拒絕申請。”喻時頭也沒擡,正在處理一些後續資料。
“喻姐,陳光軒申請和林沐辛會面。”
喻時一聽,終于擡起了頭,說話的是李遇,似乎剛接完電話的樣子。
“他想幹嘛?要是受了什麽刺激病情加重我可擔待不起。”
喻時在最近幾天已經被人罵慘了,雖然她心髒很強大,但還是不免委屈了一下下。
“他說自己咨詢過了,康複狀态良好,就算受到刺激也不會怎麽樣。”陳光軒那裏可能早就想到了,自己提前做了準備。
“拒絕,讓他有什麽就等自己好了以後再去看她,監獄探監很安全。”喻時鐵了心不想再出什麽事了。
但似乎怎麽都無法阻止這兩個人見面一樣,林沐辛在拘留室裏想辦法把自己弄了個頭破血流,只能緊急送醫。
喻時收到消息時正在休假,只能火速把自己打理好趕去醫院,一聽林沐辛和陳光軒是同一所醫院,她就有種不妙的預感。
趕到醫院,負責看守的是其他同僚,李遇和大個子剛剛趕到,李遇此時正在忙着接電話,估計是上面打來詢問情況的,大個子則等在外面,據大個子說,醫生正在給林沐辛做檢查,病床周圍拉上了簾子,看不見裏面什麽情況。
“檢查多久了?“
“剛開始不久。”大個子把人把病床铐在了一起,免得林沐辛耍花樣。
但似乎是為了印證大個子的行為沒什麽效果一樣,從簾子裏穿出驚呼聲,裏面一陣騷動,喻時馬上拉開了簾子,但還是遲了一步,林沐辛雙手血淋淋地挾持了一名護士,用的是碎裂的針筒。
“我就知道會出事!”喻時咬牙切齒還順便撓了撓頭,她今天休假,沒配槍。
“真狠”大個子看着林沐辛脫了一層皮的手,很明顯是對方把自己的手從手铐裏硬扯出來了。
“陳光軒病房在哪裏?”林沐辛面無表情,似乎沒有痛覺一樣,她的手,手裏尖銳的針筒,護士的脖子,都被血給染紅了,根本分不清護士到底有沒有受傷。
“我帶你去的話,你會把人放了嗎?”喻時問。
“我愛放不放,但你不帶我去的話,她這裏馬上就會出現一個大口子。”
林沐辛罕見地露出了微笑,看不出來到底是發自內心的,還是模仿出來的。
“去,正好他也想見你。”喻時讓大個子先去陳光軒那裏打個招呼。
于是就在所有人團團圍着的情況下,林沐辛挾持者護士緩慢移動,搭乘電梯上去了病房樓層,大個子早就等在了陳光軒的病房外,迫于無奈,林沐辛和陳光軒兩人還是見面了。
雖然說一開始陳光軒有和林沐辛見面的想法,但是等她真正地見到了林沐辛以後,卻只能張着嘴,一個字都說不出。
林沐辛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塞進了陳光軒手裏說:“別想多了,我來就是和你道個別,再見。”
陳光軒看着手裏血跡斑駁的紙有些錯愣,更讓大家錯愣的是,林沐辛放開了護士,手裏的針筒碎片落在了地上,下一秒她就從敞開的窗戶那裏一躍而下,衆人只能聽見耳邊清晰的一聲巨響。
砰!
醫護人員最先反應過來,全都急匆匆跑走了,喻時快步前往窗邊一看,林沐辛躺在地上很安靜,身下是漫開的鮮血,情景就和墜樓的陳光軒一模一樣。
陳光軒反應過來後,他終于顫抖着雙手打開了那張血跡斑駁的紙條,然後将紙條捏得皺巴,顫抖着聲音說:“我寧願不要”
其他人無從得知紙條的內容,因為陳光軒在那之後把紙條撕得細碎,撒出了窗戶。
向零看着電視裏的最新報道,只能感嘆喻時又得寫報告了,媒體又開始大肆報道,各家報社從未消停過,實事節目又有新題材了。
正當她看着天花板發呆時,手裏的筆不自覺地落在地板上,她彎腰去撿,看見了下面角落暗處藏了一本書,随手撿起,這本書明顯不是她自己的。
依稀記得林沐辛前來拜訪的那幾天,有一次拿出了一本英文書說自己正在努力學習英文,當時她推脫說自己英文程度還沒到可以看英文書的程度,所以碰都沒碰,後來就再也沒見她提起過這本書。
順手打開書簽帶标記的那一頁,她看了一眼內容,裏頭有一句被人用筆畫了标記,翻譯過來就是:“愧疚與自責是神賜予善良之人的饋贈。”
通過這句話,向零聯想到,如果林沐辛還活着,往後的刑罰審判對她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她天生就沒辦法共感,無法理解他人的喜怒哀樂,對黑白對錯的定義也很模糊,面對自己的罪行她甚至連01%的罪惡感都沒有。
這就是神的不公平之處,因為受傷的從來都是善良的人。
電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向零謹慎地接通電話,話都還沒說一句,對面劈頭就問了一句:“我滴恩人姐姐,半個多月過去了,我的事你到底有沒有辦呢?”
向零偏頭想了一下,會這麽叫自己的好像只有一個人,她拍了一下腦袋,自己是徹底把這位拜托他的事情給忘光了,只能抱歉地說:“最近比較忙,今晚,我今晚進去看看行不行?”
胡侃用極其任性和不滿意的語氣說:“虧我每天都像個等老公回家的小媳婦一樣等你電話呢!結果你壓根就是把我給忘了!”
“今晚就去給你認人,明天中午一點見面。”向零從抽屜裏翻出來胡侃交給自己的幾張照片。
她不是記性特別差的人,只是因為王愛雅那邊的事情再加上林沐辛這邊,鬧了她很久,才讓她把這件事忘了,正好今晚沒什麽事情,他就去幫胡侃把這件事辦了,人情還一還,省得以後一堆麻煩。
晚上八點多,向零順利進入可莉酒吧,之前和王愛雅見面來了不下兩次,這一次已經是熟門熟路了,她坐在吧臺邊點了杯飲料,然後開始借着昏暗的燈光環視那些搖晃的人臉,她記性不錯,但是在這種環境下還是比較難辨認那些化了濃妝的臉。
“這簡直是在為難我”嘟嚷了一句,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一個穿得非常帥氣的小姐姐。
小姐姐問:“一個人嗎?”
“不是,在等人。”向零随口答了一句,這是她反複思考後覺得可以有效拒絕搭讪的臺詞。
帥氣的小姐姐很識趣地找別人玩去,向零在吧臺邊坐了将近半個小時,入場的人很多,離場的也不少,就是沒看見照片中的其中一個。
“小姐姐,你沒有在等人吧?”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女生不客氣地坐到了向零身邊問。
“确實在等,但是她可能放我鴿子了。”向零随口回了一句。
“我都看你半個小時了,你在找人吧?”妹子趴在吧臺上盯着向零看。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別看我了,看別人去。”向零瞥了一眼女生,看起來有些喝醉了。
“姐姐既然你是一個人,那我能不能耽誤你一晚上?”妹子托着腮問。
向零第一次被人這麽問,還是有些感覺無所适從的,她反問:“這麽晚了還不回去,你父母沒意見嗎?”
“都是成年人了能對我有什麽意見。”妹子答。
“那你也不能随便找一個就耽誤別人一晚上吧?”
“我也沒想幹啥,就做個采訪而已,一晚上都不用,可能一個多小時就搞定了。”
“采訪?”多麽熟悉的詞彙。
“我在寫論文呢!”妹子坐直了身體,她在這裏呆一晚上了,都沒幾個人來找她搭讪。
“你要是想寫這方面的,我給不了你任何資料。”向零如實回答,自己确實對對方沒什麽幫助。
“我今天都被拒絕好幾次了,你們真沒良心”妹子說完不再搭理她,自己走到人群中不見蹤影。
向零繼續看着來來往往的面孔,終于看到了印象中的臉孔,對方正在和別人熱舞,而且那動作要說有多火辣就有多火辣,亂親亂摸堪稱十八禁畫面,看來今天可以收工了,向零喝光了檸檬茶,離開了可莉酒吧。
第二天胡侃興沖沖老早就在咖啡館等着他,向零拿出其中一張照片,胡侃一看照片,直接開心炸了:“恩人,你吃啥喝啥随便點,這一波穩賺,還賺大了。”
“看起來這位地位挺高。”向零毫不客氣點了吃的喝的,屬實蹭了一頓。
“不是挺高,是最高,是這些照片裏最值錢的。”
“你這樣賣,會不會被哪個江湖大佬追殺,也許我某一天會在某個街頭巷尾遇見你。”從之前失聯好幾次就能知道,胡侃這門生意并不怎麽安全。
“有點職業道德的都不會把我供出來。”暴露了大不了避一避。
向零從以前就沒想過讓胡侃幫忙,但是現在他有了一絲絲求助于對方的想法,于是她抱着不大的希望,給胡侃看了兩張照片,胡侃盯着手機滑來滑去,說:“這個眼生,但我會探聽探聽,另外這個大法官,沒人不知道。”
向零給胡侃看的是刀疤男和李展堂的照片,“錢不是問題,這兩位麻煩幫我打聽一下。”
“好叻!”胡侃快快樂樂收下了照片,但是看了一眼,又說:“你這難度也忒大了點,就一個背影我找個鬼?”
“我也沒指望你真的能找到,這人嘴角這裏有一道疤痕,盡人事吧!”
沒過一會兒,胡侃手機發出了提示通知,他看了一眼,随即打橫了手機,還順便把自己的椅子挪到了向零身邊,邀她一起看。
“幹什麽?”向零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點。
“再過不久,這直播間就會在網絡上炸開了,你看看。”
胡侃滑了一下屏幕,直播間被全屏播放,直播內容完全是禁止播出的犯罪現場,一個男人被綁着趴在桌子上,被綁的那人雙眼被蒙,嘴巴上貼了膠帶,畫面看起來他似乎在掙紮,而另一個人則戴着口罩和帽子坐在桌子面前,手裏握着一支棒球棍。
“前幾天恩人開的記者會裏提到過,多虧了某位不願具名的熱心市民的幫助,才能偵破棠棠被害一案,我現在也要當一回熱心市民。”
胡侃看着直播間裏還是個位數的觀衆,那些人還在留言寫着不要公開鬧大直播間,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态。
警局收到熱心市民的舉報之後,檢查了直播間,馬上就把案情上報給了刑事組,刑偵部門的隊長們正在聚集開會,完事後小警察打了內線進來通報了直播間一事。
局長孔蒙說:“我剛給喻時組批了幾天假,這事就由花花組來負責吧!”
喻時倒是無所謂說:“直播綁架這事不是小事,我們組可以給花隊他們組打點下手,反正明天才開始放假。”
“那你們倆聯合一下,有什麽事情再向我報告。”孔蒙說完正要離開會議室,卻突然轉身問喻時:“我老婆問你什麽時候上我家呢!”
“過兩天,她最近身體不錯吧!”喻時手枕着後腦勺,仔細一想,她确實是有段時間沒去探望了。
“她身體一直都很不錯的。”孔蒙微笑着擺擺手,身影消失在門框後。
接下來,兩組隊長就叫來了自己的組員開始對直播間展開調查。
“小楊和李俊,你們負責聯絡直播平臺,看看能不能封鎖人流量,小涼和毛毛負責分析直播間畫面和IP地址,我和小凱就負責犯人和受害者的身份。”花以城分配的工作以後,開始各忙各的。
喻時也招呼着其他人去給大家幫忙,自己也幫忙去看看直播間。
“犯人身高粗略估計有一米七五,有健身習慣,看得出來衣服下面體型很壯。”
花以城看着直播間內犯人坐在那裏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發呆,一動也不動,只有身後掙紮的人讓觀衆明白這不是一個靜止畫面。
“躺着那位看起來年紀不大,而且從外表看得出來他很注重形象,衣着發型基本上都是年輕人時下流行的,家境應該不錯,甚至是更好。”
喻時看着被害人,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是讓人趴着的,而不是躺着或坐着。
花以城新注冊了個賬號,留言要求和犯人談話,現在的觀看人數已經破百了,留言人數太多,導致花以城的留言很快就被刷走了,他們只能讓平臺把所有人禁言,讓犯人能看見花以城的留言。
犯人看見警方的留言以後,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你們要是敢把我直播間鎖了,我就殺掉他。”
仿佛預見到未來一樣,花以城叫停了平臺鎖直播間的舉動,他問:“你想幹什麽?”
“我在等觀看人數上去。”犯人如實回答。
“多少才是你的理想人數?”花以城并不是随便問的。
“一百萬。”
很好,以現在這個網絡時代,觀看人數要破百萬并不是一件多難的事,但百萬也不是一個小數字,他們推測只要觀看人數達到一百萬,犯人就會采取行動,而在距離百萬之前,他們還有時間。
“李遇,讓技術組幫忙控制一下網絡傳播,盡量讓傳播指數達到最小,只要人數上不去,我們就有優勢,但盡量別讓犯人察覺到我們在控制。”喻時吩咐下去,李遇馬上去辦。
花以城持續留言,他希望能從犯人口中獲取更多的線索,不管是犯人自己也好還是被害人也好,但是犯人對他的提問一概不回答。
“哥,犯人用了國外的伺服器,IP地址定位的是在某個東非小島。”小涼搖搖頭說。
咩咩和毛毛正在努力去看直播畫面,她們發現被害人趴着的不像是普通桌子,兩人招呼了自家隊長來看,毛毛說:“這行桌子雖然用白布蓋上了,但是可以看得出這裏和這裏分別有微微向上和向下的些許傾斜。”
咩咩用筆指了屏幕裏幾個地方接着說:“而且從被害人躺着的位置和陰影判斷,他躺着的地方有些許凹陷,證明這張桌子是軟的,再結合剛剛毛毛說的角度傾斜問題,這很有可能是一張椅子而不是一張桌子。”
“就類似按摩椅,可以躺平可以傾斜。”花以城撐着下巴說。
毛毛補充:“不僅僅是按摩椅,美容院的床,醫院的手術床都可以調整角度,所以範圍還是挺廣的。”
“犯人說話了!”花以城的搭檔小凱放大了電腦聲音,讓在場的各位都能聽見。
只見犯人摘下了口罩,露出廬山真面目,從樣貌上來看很年輕,最多不過二十七八,胡侃和向零早就不一起看了,兩人各自盯着自己的手機屏幕,都戴了耳機,避免打擾到其他顧客。
犯人說:“大家好,我叫蘇成,被我綁架的叫做米溫,天成大學建築系的大三學生”
“這名字好熟”李遇歪着頭回想。
“他爸是不是叫米文仁,那個有名的建築商?”咩咩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過的一則新聞。
“是肇事逃逸那個吧!”花以城對這件案子略有耳聞,交通事故不歸他們刑偵處理,但是從交通組那裏的同事也聽過一些。
蘇成繼續往下說:“去年七月二十三號晚上九點二十分,米溫在林生路酒駕,撞倒了我晚自習結束剛要回家的弟弟,車子把他撞下了凹溝,米溫撞倒我弟弟之後,并沒有救他,反而逃逸了,我弟弟就躺在那個凹溝裏,直到隔天早上才有人發現他,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傷到腰椎而且就醫太遲,餘生都得坐輪椅過活”
花以城接着說:“後來雖然查到了肇事者是米溫,但是因為父親有錢,最後落得個無罪釋放,只付了賠償金了事。”
“這案子我怎麽那麽耳熟呢”喻時左思右想,愣是想不起什麽時候關注過這案子。
蘇成看着直線上升的觀看人數,又開始了自言自語:“我弟從小就喜歡踢足球,從小一直夢想着能進入國家隊,他原本也很有希望進體校,但是因為這場車禍他的夢想被無情毀壞,現在還得了憂郁症,天天想辦法尋死,而罪魁禍首卻還活得好好的,沒有煩惱吃喝玩樂天天快活似神仙,還能跟學校請幾個月假期去國外玩,一點都沒有自己毀掉了別人夢想和人生的自覺,也沒有一點愧疚感”
“看來蘇成對米溫的行蹤調查得一清二楚。”向零說。
她對這件案子記憶深刻,因為她和喻時當初在爛尾樓看見的那位和李展堂大法官交易的就是米文仁,為的就是米溫這件肇事逃逸案,沒想到過了這麽久竟然還能掀起風波。
喻時上網查了一下米文仁的資料,等他看到照片時,仿佛遠古一般的記憶湧入她的腦海,她一擊掌驚呼:“原來是這家夥!”
李遇詫異:“你認識?”
喻時嘴巴張到一半沒合上,因為她可記得當初為什麽會去那爛尾樓,她自然不會現在說出來當時候的所見所聞,只能有些尴尬地說:“不認識,但是知道,他兒子當時要是被我抓到肯定是要被我按在地上摩擦的。”
“米溫他老爹闖了好幾個紅燈,身後拖着好幾輛我們交通組同事的車來了!”外頭一同事火急火燎闖進會議室。
花以城迅速吩咐下去說:“快,讓局長去對付他,我們這沒空應付。”
蘇成自白完,起身去揭下了米溫嘴巴上的膠帶,嘴巴剛得了空隙就開始呼喊:“對不起大哥我錯了,求求你放了我!”
“你現在能求我,那當初我弟求你救他的時候你是怎麽棄他于不顧的?”
蘇成咆哮,她們這一群觀衆頓時被音響炸出來的聲音傷害了耳朵。
“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當時喝醉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要多少錢,我可以叫我爸給你,你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放了我,多少都拿去!”米溫剛求饒沒兩句又曝露了自己富二代的壞習慣。
以為用錢就能擺平一切。
“那我要一百億你爸給得起嗎?!”蘇成問,他因為憤怒而從口中噴出來的唾沫在光線中特別明顯。
“一千萬行不行?一千萬夠你們全家吃喝不愁下半輩子的了。”米溫這時候還有閑情讨價還價,一百億他爸不得把他打死。
“當初你爸用一百萬換了我弟的人生,那我現在也用一百萬換你的人生,這樣很公平。”
蘇成手裏的棒球棍敲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發出駭人的聲音,随即他舉起棒球棍,不輕不重地敲在了米溫耳邊,發出金屬響亮的聲音,頗有恐吓的意味。
果不其然,米溫雙眼處于黑暗中目不能視,對聲音特別敏感的他只要周圍發出一丁點聲響就能抖個不停,這一棍砸在自己腦袋邊上就足以讓他崩潰。
“得快點把人找到,不然他就算沒被一棍子掄死,也得被吓死。”
花以城吩咐下去,其他人便抓緊時間去調查蘇成最後的行蹤。
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五萬人了,從剛才的一百到現在五萬,總共也才花了不到半個小時,而現在湧入直播間的人比一開始的增長幅度提高了不少。
“麻煩開放觀衆留言,不然我就打折他的腿。”
只有警方在留言的評論區顯得非常空白,為了人質安全花以城只能讓平臺方取消禁言,頓時大家的評論又開始刷刷刷地覆蓋了評論區。
蘇成說:“我相信現在看着直播的人一定有認識米溫的,你們可以趁現在将你們知道的事情寫出來,讓大家看看他的為人。”
蘇成看着手機裏快速滾動的留言,他很迅速地就抓到了個別留言,開始大聲念出來:“米溫在高一時因為同學不借他抄功課就把對方打了。”
米溫趴在邊上一聽,他自己是不怎麽記得那些事,但是這些年來他自己做了多少事情他自己還是有點數的,現在這是要告訴全世界自己的過往,這讓他覺得自己就像被扒光了一樣,毫無隐私可言。
“米溫高考時原本想賄賂監考老師,但是沒有成功。”
“米溫從進大學開始就一直在花錢買成績。”
“米溫上次開車撞了人之後,還得意洋洋向周圍的人炫耀自己用錢搞定了受害者家屬。”
“米溫高二時說自己網戀,結果約出來女生是一頭豬,他和一頭豬一起過夜了。”
“米溫以前因為不小心惹到了社區的小混混,被混混的大哥扒得只剩下內褲,大哥還要他學狗叫才放過他。”
“米溫大一時就會撩同系學姐,在學姐飲料裏下藥把人帶去酒店睡。”
“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我沒有!”米溫越聽越離譜,一開始他聽着還正常點,但是越到後面越離譜,很多人開始胡亂留言,捏造他不存在的過往。
“你沒有做過?”蘇成冷漠地盯着米溫,他說了一句:“不如你自己說說自己做了什麽?”
米溫閉嘴了,他怎麽能說自己?那些事情對于過去的他可能是一筆炫耀的談資,但是現在的他處于這種境地,讓他如何說得出來?
喻時緊盯着屏幕,她眼尖的看見屏幕一角像是有什麽東西,忙叫小涼放大,因為只露出一角,大概能推測出來那是一個圓形的東西,依據大小比例了一下,應該比一顆人頭大。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李遇皺着眉頭,一時之間竟沒有人想出來那是個什麽東西。
“還有這裏,你們看,像不像個洗手盆?”喻時指着陰影處。
直播顯示的畫面有限,而且蘇成似乎是了故意不讓人發現藏身地一樣,只有他頭上一盞小吊燈亮着昏黃的燈光,照明範圍以外只能依稀辨認出輪廓,但看不清是什麽東西。
“小涼,放大這個部分,把亮度調高或許能看見是什麽東西。”花以城指着疑似洗手盆的地方。
小涼迅速截取了畫面,然後用工具放大,調整了清晰度和整體亮度,在他手指一頓猛如虎的操作下,鍵盤和滑鼠的聲音不絕于耳,好不容易調整好了整體畫面的清晰度,大家都看出來那确實是一個洗手盆,洗手盆上還挂有一面鏡子。
“這鏡子蒙了一層灰,不知道能不能分析出什麽東西”小涼雖然這麽說,但還是開始分析起那面鏡子,或許鏡子倒映的東西會對他們有幫助。
正當大家都在忙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嘈雜聲,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維,沒幾秒,米文仁就快步從拐角處走來,徑直闖入了會議室,當面就對着所有人大吼:“這都過了多久了,你們怎麽還是什麽都沒查到?”
喻時非常挑釁地看了一眼時間,說:“直播開始到現在僅過了半個小時。”
“我不管,我就這一個兒子,他要是有什麽閃失,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米文仁臉上抖動的脂肪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
花以城自己很不喜歡思考時被打斷,他此時心情非常不好,對着米文仁說:“你要是想讓你的寶貝兒子下半輩子都躺床上的話,大可以繼續鬧,不然就馬上離開。”他說話已經很克制了,他不克制的時候是直接讓人滾的。
蘇成那些舉動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是要弄死米溫,而是要将米溫打殘,讓他變得和自己弟弟一樣終生坐在輪椅上度日。
“你在威脅我嗎?小心我投訴你!”
“我是在威脅你沒錯,要投訴也請便,但如果你再繼續阻礙我們救你兒子的話,你就等着給他請一個終身保姆給他擦屎擦尿。”花以城露出少見的戾氣。
喻時适時地擋在花以城面前,花以城是什麽樣的人他很清楚,平時的吊兒郎當都可以不當一回事,但是他一旦認真起來,那也只有自己制得住,她指着米文仁身後的門口說:“慢走不送,有多餘的時間你還不如回去祈禱令公子平安無事。”
“你們倆死定了!”米文仁氣得青筋暴起,但還是在後來趕到的局長孔蒙的規勸下離開了。
孔蒙悄悄給兩人說了一句:“投訴我給你們倆擋下。”
花以城在一瞬間又露出了原來的表情笑着說:“謝謝局長~”
喻時重重地拍了一下花以城的背部,差點沒把他打吐血,這家夥剛剛确實是認真了。
“哎,這年頭真什麽人都有,有點錢就自以為了不起。”花以城扶額。
“等你什麽時候有錢了,你也能這樣。”喻時挖苦他。
這時小涼摘下了耳機,他習慣工作時戴着耳機,提高專注力,其實耳機裏什麽聲音都沒有,他将電腦轉了個方向面向其他人,“鏡子上因為灰塵沒辦法分析出來,但是在鏡子的左下角有字。”
“這是以前人的習慣,現在很少見了,我在我奶奶家見過,以前的人送人鏡子,都會在鏡子的邊上落紅字,通常落的是送禮人或捐贈方。”花以城說。
“現在沒見過這東西了,對調查來說是個很好的線索。”喻時拍拍小涼的肩膀。
“但是我可能視力不好,你們能看出來是什麽字嗎?”
小涼眯起眼睛,這圖片已經是他盡最大努力弄成最清晰的樣子了。
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小涼對于電腦這一方面,完全可以媲美技術組,他當初申請的其實是技術組,硬是被上一任隊長看上就搶了過來,技術組三番五次讓他申請轉組想把人搶回去,硬是被上一任隊長攔了下來,後來前隊長調職,換來了花以城,他就沒有再打過轉組的念頭。
“圖片發我一下,我請個外援。”喻時接收了小涼的圖片,按了撥號快捷鍵。
向零看着直播,突然直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喻時的來電,她接通了之後,對方就問了她一句:“現在有空嗎?”
向零瞟了一眼,胡侃正在死命留言和那群鍵盤俠對罵,沒空搭理她,她回了一句:“現在沒事。”
“那你能幫我看一張圖片嗎?”喻時說完又補了一句:“調查需要。”
總不能請人幫忙還不讓人知道幫的是什麽忙。
“發過來吧!”
挂斷電話,很快就收到了圖,紅色一塊塊地不怎麽清楚,但整體看得出來是字。
“原來我眼睛能好到這個地步”嘟嚷了一句,向零開始聚精會神地辨認那一團紅色。
作者有話要說:
你知道嗎?那些在直播間裏留言造謠的人,他們其實和米溫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