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節日将近,警局又忙了起來,雖然大案減少了将近八成,但是小案不斷,搶劫偷盜源源不斷,警局裏那空間有限的拘留室都快滿了,每天關進去的人很多,押出來的人也不少,大概是因為年末了,罪犯也想弄點錢過節。
聖誕剛過,跨年将近,在警局裏完全感受不到節日氛圍,也就那幾個比較年輕的會買點好吃的分送給同事們,在警局裏過節那也是過節。
喻時本人不怎麽在乎節日,她忙起來連今天星期幾都忘記的人,別讓她想着今天是什麽節日,明天是什麽節日。
向零也是個不在乎節日的人,第一孤寡人家,過不過倒是無所謂,第二節 日和平日好像也沒什麽區別,該工作工作,該休息休息,又不慶祝,過來幹嘛?
所以當外面滿大街都在想着去哪裏跨年時,她只想呆在家看電視,看通宵電視大概就是她對過節日最好的安排了。
喻時下班回家也只想躺着,她最近忙着整理房子,過幾天要搬去新公寓了,天天上班累得和狗一樣,晚上回來還要整理東西,休息五分鐘都是奢侈,今天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組裏的其他人又約着跑去鬼混了,而她卻癱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
要不要把向零約出來?好歹是跨年夜,是不是怎麽也得小小地慶祝一下?慶祝什麽?慶祝又長大了一歲嗎?那是過生日才慶祝的吧?話說向零的生日是二月十九,到時候要不要幫她慶祝一下?她過生日嗎?
喻時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一點半,還是算了,她腦袋裏那位搞不好都已經睡成死豬了,據她所知對方很少熬夜,不管是自己在對方家裏睡的那段時間還是對方在她這裏借宿的那段時間,她總是不超過十一點睡。
這種良好的生活習慣是她學不來的。
向零今晚卻出乎喻時的意料,晚上十一點半了,她還在外頭晃悠,不知怎麽的,她今天總有一股預感,所以她出來了,看着街上三五成群成雙成對,她又怪自己為什麽要出來了,見街上人潮越來也多,而且時間太晚了,應該不會有預感中的事情發生了。
走回到自己停車的地方,她剛坐進車裏,視線一擡,從望後鏡裏看見了一個快步走過的身影,那個背影她做夢都記得,幾乎每天都在努力去回憶那張臉,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對方的模樣給忘了,當下她就拿出常年放在車子裏備用的口罩、帽子和電擊棒,下車尾随跟上。
她還記得上一次差點被逮到的經歷,所以這一次她尾随得更加小心謹慎,只見對方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手裏提着一個黑色手提箱,整個人都是黑色的,仿佛一個不注意就會融入夜色消失無蹤。
只見男人在穿過幾條巷子後,謹慎地環顧四周,确定周圍沒人之後,将手提箱藏在了一堆雜物後方,然後信步離開。
向零看着那個手提箱,和男人離去的背影,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一直跟着男人,這一跟也很難查出對方的身份,與其繼續跟蹤男人,不如她等在這裏,看看是什麽人來把這手提箱拿走。
很明顯的,刀疤男在和什麽人做交易。
等了十多分鐘,都沒見到有人出現來把行李箱拿走,向零看了一眼時間,她萌生出了想去看一眼行李箱的危險想法,又擔心中途來拿行李箱的人出現,在心裏盤算一番過後,她決定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去看一眼。
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她來到了放雜物的地方,從後面伸手拿出行李箱,行李箱不算太沉,剛見到上頭的密碼鎖,她當下就放棄了,打算把行李箱放回去,可是耳邊突然響起急速接近的腳步聲,她迅速起身回頭,卻見到原本應該早已離開的刀疤男正站在自己面前,他手裏抓着一支針筒,僅在半秒以內向零就做出反應,伸手制止了對方想抓她的動作。
男人眼神兇狠死死地盯着她看,他嘴角那道暗沉的疤痕跨越上下唇,清晰可見,他的手和向零的手互相壓制着,她能漸漸感覺到針頭在一點一點地向自己靠近,她的力氣也沒男人大,針頭刺入衣物,她的手臂能感覺到針頭刺入的觸感,一寸一寸沒入肌膚,她只能用盡力氣去抵抗,卻也只能看着針筒裏的透明液體慢慢地注入自己體內。
完了,這什麽藥,再遲一點她肯定逃不了!
她一邊壓制着對方,抱着要把對方命根子踹爆的想法,擡腳猛力一踹,男人發出一聲慘叫,松開了壓制着她的手,連帶着針頭從她肌膚抽離,向零迅速拿出外套裏的電擊棒,往對方身上一按,對方在他面前捂着裆部,被電得全身抽搐。
事不宜遲,現在就逃!
向零轉身就跑,她害怕藥物起效就再也逃不了,身後那人沒追上來,她隐隐約約能聽見身後傳來的手機鈴聲,她不管不顧地穿過幾條巷子,拼盡全力在黑暗中逃跑,直到身後再沒聽見任何聲音,意識到自己已經跑得足夠遠時,她終于癱軟在地。
這裏是哪裏?
是某一條暗巷,她對暗巷的印象一直都很不好,可是這裏現在卻成了她保命的地方,她能感覺到身體裏的異樣,不管剛剛注射的是什麽,在她這番劇烈奔跑後也該發作了,她剛掏出手機,全身上下頓時傳來一陣抽痛,就像是身體的各個部位同時抽筋了一樣,痛得她忍不住發出聲音,手裏的手機也掉在了地上,跪倒在地上,她忍着劇痛,咬着牙伸手重新把手機撿回來,她的手顫抖得像患上帕金森一樣,她抖着手指嘗試了好幾次,終于成功按下了撥號鍵。
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五聲
撥號聲一直響到自動挂斷,還是無人接聽的狀态,又嘗試撥了一遍,還是一樣無人接聽,緊接着把自己的位置發了過去,她關了手機。
這種時候她能想到的人,也只有喻時一個了。
身體各處的抽搐還在持續着,她再能忍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在地上扭動翻滾着,額頭上全是冷汗,就在這時頭頂上炸開了煙花,燦爛且華麗,和自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今天是一月一日,是新的一年,而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或許等痛苦結束後,她會死去,幸運的話,一月一日的早晨,會有人發現她,冰冷而扭曲。
喻時剛洗澡出來,順手點開手機,發現向零給自己打了兩通電話,沒想到對方還醒着,還有一條向零發給自己的訊息,打開來看是定位。
她內心總覺得有些不安,于是她按下了回撥鍵,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可是卻無人應答,她隐隐約約能聽見煙花炸開的聲音,距離很遠很遠
“你怎麽了?”
“感覺要死了”電話另一頭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很虛弱,有喘氣聲,還有任誰聽都像是痛苦的悶哼聲。
“撐住,我馬上來。”喻時挂斷電話,飛奔着沖出了家門。
向零看着黑暗的手機熒幕,煙花在熒幕裏盛放,燦爛的火光同時也倒映出她痛苦的表情。
索性不看手機,她看着一朵又一朵在夜空中盛放的花朵,此時她心裏只能感覺到死一般的孤寂,鑽心的疼痛傳遍四肢百骸,像浪潮一般襲來,也像浪潮一般退去,仿佛在折磨人一樣,她開始害怕那片刻寧靜之後帶來的痛楚。
但同時她也知道了,她不會死,只不過會痛得比死還難受而已。
感覺到意識有些渙散了,她想立刻就昏死過去,昏過去就什麽感覺都不會有了,可是藥物內涵的成分硬是讓她清醒着,感受着精神和身體上的折磨,直到感覺身體不再屬于自己的一樣,像被人硬生生的折斷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輕松的。
喻時通過定位趕到時,好不容易穿過幾條巷子才找到人,她見到對方的第一眼有些震驚,只見向零卷縮在牆角,眼睛閉着,面容扭曲且蒼白,她能清楚看見對方全身上下都在顫抖。
向零感覺到有人要将她扶起來,溫熱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讓她忍不住蹭了蹭,她不用睜開眼睛也知道來人是誰,她制止了對方扶她起來的動作,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呆着,一會就好。”
“呆你的頭,你看起來就像快要死了一樣。”喻時執意要把對方扶起,但是對方也很倔強,死貼着地板。
“不會死信我”向零用力抓着喻時的手腕。
她不能去醫院,刀疤男肯定也會順着醫院這條線去查,她一去就等于自爆了身份。
喻時看着對方抓着自己的手很用力,連指關節都發白了,她只能跟着對方坐下,把人抱在懷裏,她的身體很冷,就像是從冰櫃裏出來一樣,她脫了自己的外套裹在對方身上,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感受着懷裏的人一遍又一遍的抽搐,還有沒能忍住脫口而出的聲音。
“對不起沒有第一時間接到電話”喻時小聲說着。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很抱歉。
“來了就好。”她從來沒怪過對方,相反的,對方能一次又一次地來救她,她很感動。
像這樣互相依偎的姿态持續了多久,她們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天上的煙花都沉寂了,遠處沸騰的人聲也慢慢地消停了,向零才能清楚地感覺到藥效似乎快要消失了。
伸手輕拍仍舊把自己摟得死緊的喻時,她啞着嗓子說:“沒事了。”
喻時終于把人放開,對方似乎變得正常了一些,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得像鬼一樣,但好歹那代表着波瀾不驚的表情算是回來了。
向零無力地摸着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一點了。
“藥效持續了一個小時。”她撐着喻時打算自己站起來,但奈何腿軟,剝奪行動能力似乎是藥物的後遺症,她問:“你有沒有能信任的人?我要驗血。”
喻時一聽,馬上就打了個電話給酒畫,果不其然,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你現在在哪?”
“實驗室,和各種檢驗物一起跨年。”酒畫坐在辦公椅上轉圈圈,對面是和她一起留下來的書夏,身為法醫,在實驗室過節是基本守則。
“準備好采血工具,十分鐘後停車場見。”
挂斷電話,喻時思考着要怎麽把人弄到車上,她想背着或抱着,但是向零覺得這樣太引人注目,她也只能托着對方的手臂,用極其緩慢的速度把人半架半扶到自己停車的地方。
車子剛上路,喻時忍不住說:“你能不能不要大半夜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這一次算是偶然,既然看到了,也沒有不跟上的道理。”喻時把座椅放平了讓向零躺着休息。
“一次兩次僥幸逃脫,那下一次呢?你可能會真的被殺死知不知道?”
向零不打算去回應對方的責罵,她知道對方正在氣頭上,不管說什麽都無法理解,所以她只能閉着眼睛不說話。
隔壁的人不出聲了,喻時忍不住看了一眼,發現對方正閉着眼睛,她忍不住問:“怎麽?又不舒服了?”
“是有那麽一點。”向零語氣平緩地說着。
見對方似乎真的有點不舒服,喻時也沒了怒氣,她不罵了,只是一臉擔心地時不時看一下隔壁的人還活沒活着。
将車子駛入警局停車場,遠遠就能看見酒畫和書夏等在那裏,将車子停好,兩位法醫馬上就鑽進了她的車子。
“你怎麽一副看起來快要往生的樣子?”酒畫一看副駕駛座的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小心被壞人注射了不明藥物,想讓你驗一下成分。”喻時側過半個身子解釋。
“你要是不趕緊抽,我怕自己消化了。”向零支起身子伸出手臂。
“讓我偷偷驗,你們可真行。”酒畫說着拿出了工具,簡單地給向零手臂消了毒,就把采血針插進去開始抽。
向零忍不住轉過頭,她這是今天第二次被針捅了,多少有點心理陰影。
“疼嗎?”喻時見對方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以為她覺得痛。
“我看你比她還疼。”書夏忍不住插了一句,喻時這表情看起來就像被抽血的是自己一樣。
“好了,按着。”酒畫在傷口上壓了一塊棉花,向零按着,“說一下症狀吧!”
“全身肌肉抽搐、冒冷汗、喪失行動能力、顫抖”喻時自顧自回答。
“又不問你”酒畫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記下了喻時說的這些。
“就是全身都在抽筋的感覺,意識會渙散但是馬上就清醒了,藥效持續了一個小時,每一次發作之間有短暫的間隔。”向零如實轉述,仿佛她剛剛只是一個旁觀者一樣。
“知道了,結果出來馬上通知。”酒畫說完下了車。
書夏随後跟着爬出去,離開前還對向零說了一句:“你還是小心點吧!我可不想在驗屍床上看見你。”
“滾!”喻時把人趕走。
“從今天開始你沒事別出門了,我看你也沒怎麽僞裝,說不定對方已經把你認出來了。”喻時重新啓動了車子,往向零家的公寓開去。
就像是為了緩解氣氛一樣,向零開玩笑說着,“要不我去整容?”
“你怎麽不說去變性?”喻時嫌棄對方的玩笑話。
她知道對方不想讓氣氛太尴尬,所以也沒繼續說什麽。
她心裏是真的害怕,按照向零這樣的行事方法,搞不好真的有一天就被人發現曝屍在哪條街頭巷尾了,偏偏對方又執意不要她幫忙調查。
這犟脾氣,跟四年前一樣。
回到公寓後,她還感覺雙腿有些不受控制,只能靠着喻時勉強支撐着進入屋裏。
老實說,兩個人在某條不怎麽衛生的暗巷裏又躺又坐呆了一個小時,說不髒是假的,向零有些嫌棄地讓喻時把她放在椅子上,自己催促着對方去樓上揀點自己的衣服洗個澡。
“時間太晚了,你今晚睡這裏吧!”喻時乖乖去衣櫃裏挑了兩件衣服。
等喻時洗好,向零差不多已經完全恢複了,等着向零洗好的時候,喻時就呆在沙發上,要是浴室裏發出什麽不祥的動靜,她就馬上把門拆了沖進去救人。
等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之後,喻時識相地躺在了沙發上,卻被向零揪起來說:“我總不能讓救命恩人睡在冰冷的沙發,你上去和我一起睡,上面暖和。”
等兩人都躺在溫暖的床上,時間已經來到了三點,向零一躺下幾乎是秒睡了過去,看來剛剛那一頓折騰确實累壞了她,喻時将棉被掖好,小心翼翼地躺下,她卻不怎麽睡得着,身邊人發出平穩的呼吸聲像是在嘲笑她睡不着一樣,無奈只能盯着天花板看,看着看着,感覺天有些亮了,她才終于睡着。
雖然前一晚被折騰得生不如死,但是生理時鐘還是讓向零早早就起床了,迷迷糊糊一摸身邊,是空的,她轉頭一看,喻時已經走了,瞥了一眼時鐘,是上班去了。
她習慣性從床頭櫃拿了手機,喻時給她留了訊息,說是借她一套衣服,她艱難地爬起身,全身上下多多少少有點酸疼,她不怎麽能記起昨天的痛覺,也不太想記起。
軟綿綿地摸到樓下,她給自己做了一套晨起體操,才終于感覺身體屬于自己了,瞥了一眼桌上,喻時的手機就放在那裏,看來是上班時落下了。
洗簌了一番打理好自己,她抓起喻時的手機就出門了,雖然她特別說過最近沒事不要出門,但是她正好有事,不得不出門。
坐車來到警局,她正好見到咩咩在不遠處,朝她喊了一聲,咩咩看見自家偶像一大早叫自己,克制不住興奮的表情飛奔過去,“向記者,來找喻姐?”
她一直都叫她向記者,他們組裏除了喻時全都是這麽叫的。
向零說着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交給咩咩,“我本來是找她的,但是你剛好在這,就麻煩你把手機拿給她了。”
咩咩一看,真的是喻時的手機,她詫異地問了一句:“喻姐的手機怎麽在你那?”
“今天上班前落在我家忘拿了。”向零如實陳述,她只是來交手機的,過後還有事,就告別了咩咩離開了。
咩咩看着自家偶像離去的背影,尤其是對方還活動了一下雙手
她發現了什麽?
興沖沖跑回辦公室,咩咩當着喻時的面放下手機後,就跑到自己的座位上,隔壁的君子見自家同事送完資料回來後就不太對勁,忍不住問:“你磕藥了?”
咩咩沒頭沒腦回答着:“磕瘋了”
難怪今天喻時穿的衣服她總覺得似成相識!
難怪自家隊長今天頂着一雙熊貓眼來上班,還有自家偶像看起來也是一臉沒睡好的樣子,原來當大家都去跨年去玩的時候,她們倆一起過夜了!
喻時看着自己的手機,她知道自己忘拿了,但沒想到對方還專程給她送過來,忍不住掀開了衣袖,自己左手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那是昨晚被用力握過的地方。
向零并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多麽用力地抓着她,在她一遍又一遍忍受着疼痛的時候,她也痛,只是沒有她痛,看對方那生不如死的模樣,她就知道自己能感受到的還不如她的百分之一。
手機傳來提示音,她看見咩咩在群組裏發了一條信息:“我的CP是真的!”
“嗯?”
消息已被撤回。
“咩咩,工作不許看網文——”
酒畫奉了那倆人的命,在這一天休息日驗了那管血,她和書夏今天都放假,但是想想昨天向零那副模樣,她總覺得對方是着急着想知道結果的,所以就算休假,她也過來實驗室,在忙了一天後,成分結果終于出來了,看着成分表,酒畫皺着眉頭打給了喻時。
喻時收到電話趕來實驗室,她沒打算通知向零結果出來了,她想先看看如何再做打算。
酒畫将成分表遞給喻時說:“這個表你可能看不懂,你就看我标記出來的就行。”
喻時看着熒黃色的标記,在大部分中占比最大,“咖啡/因我懂,這倆三氟甲基幹嘛的?”
酒畫解釋:“三氟甲基多出現在抗精神類藥物裏,這裏有兩種,一個是間三氟甲基苯胺,主要作用于麻醉和鎮靜作用,另一個間三氟甲基苯甲酸會令人産生興奮效果。”
“又鎮靜又興奮?”喻時從來沒見過這代表着兩極的成分會出現在同一種藥物裏。
“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比例,咖啡/因和間三氟甲基苯甲酸的比例比間三氟甲基苯胺要大許多,總而言之就是用多了能讓人身體痙攣、抽搐等症狀,而間三氟甲基苯胺更類似于輔助作用,主要是讓人失去行動能力。”
酒畫現在說的也就是主要成分,其他零零散散的一些她也懶得解釋。
“看起來用在逼供上面很好使。”喻時看着成分表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酒畫打了個響指,“這就是我想說的,另外其他一些成分看起來也是在控制這三種主成分,主要是讓它們之間相互制衡卻又能各自發揮應有的效果。”
如果她能親眼見到藥物帶來的效果,或許她就能對藥物有更深入一層的了解。
“咖啡/因是為了讓被注射者一直清醒着嗎?”喻時抓着成分表的手緊了緊,紙張一角起了皺褶。
“如無意外是這麽個理,被注射者保持清醒感受着身體上的痛苦從而造成精神上的折磨,身心方面都變得脆弱才好說真話不是嗎?”酒畫瞥了一眼對方有些難看的表情,沒說什麽。
“血呢?”喻時将成分表對折了兩次放進了口袋。
“銷毀了,你手裏那一張也是唯一一張。”
知道對方不想洩漏出去,她大概也猜到了向零在查一些比較危險的東西,“你幫我轉告一下她,這種藥我從來沒見過,看起來像是某個神秘犯罪團夥的産物,如果她再這麽下去很可能會把命搭上去。”
“我知道。”喻時垂下眼眸,她當然清楚,調查對象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但是向零會聽嗎?這些年支撐着她走過來的可能就是這唯一的目标,現在好不容易終于出現了線索,她也只會一頭紮進去而已,而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這件事先這樣吧!你也沒必要和書夏多說什麽,我不想牽扯到你們兩個。”因為知道有多危險,所以不想拖累別人。
向零大概也是這樣想,所以才不讓她幫忙。
酒畫努了努嘴,一臉無所謂說:“姐姐喜歡刺激,所以你要是想尋求幫助,我會非常樂意幫忙。”
這兩個人,認真說起來相似的地方還挺多。
終于到了喻時搬家的日子,她已經整理好了所有物品,等搬家公司的人把所有東西都運走之後,她打了個電話通知在公寓裏等着的人。
向零坐在自家沙發上盯着天花板看,前兩天喻時來找她,給了她那張藥物成分表,上面大部分名稱她都查過了,她一直在想,為什麽刀疤男會有這種藥,那天手提箱裏的東西是什麽?
這是從哪個外國流通進來的,還是在國內有人研發了這樣的藥物?
她這兩天一直在想諸如此類的問題,但是腦袋從那天跨年夜之後似乎就沒好過,跟放了一腦袋漿糊一樣,思緒比以前混亂了不少,不難想象,如果有一個人被多次注射這種藥物,那他餘生可能就會變成一個傻子。
看了一眼時間,感覺差不多了,她打開門,看見電梯門正好打開,幾個搬運工正從裏面拿着紙皮箱出來,她熟練地按了喻時家的密碼給人開門,讓人把東西都放進去。
花以城隊伍接到投報,南雲山下發現了一輛墜毀的汽車,車主的屍體就掉落在車子不遠處,應該是被沖擊力抛飛的,車子已經經過了一輪的爆炸摧毀,變成了一坨廢鐵。
南雲山上有一處被撞毀的圍欄,今早有路人行車至此,看見圍欄壞掉才發現了山下墜毀的車子,當下就報了警。
今天出現場的是酒畫,坐在颠簸的車子裏來到現場時,她一下車幾乎連腳都站不住了。
“酒法醫,你出現場還穿高跟,不好啊”花以城攙扶着酒畫,對方看起來就是坐車被颠暈了。
“要說幾次我姓商”酒畫扶着額頭,她在職場上被其他人強制改了姓氏也就算了,花以城是少數知道她本名的,也跟着別人叫她酒法醫。
酒法醫這稱呼頓時讓她顯得非常不專業。
這荒郊地帶,自然也沒什麽人來圍觀,就算是收到消息的記者,從山下上來的路就夠他們好受的了,屍體周圍做了标記,沒人靠近,搜證組已經解決了屍體附近,正在往外圍擴展搜證範圍。
“這外傷可真夠多的。”酒畫只看了一眼屍體,再看看那掉下來的高度,應當如此。
死者趴在地上,臉往右側擺,全身上下顯而易見的多處骨折,因為沖擊力被從車內抛了出來,左臉向下的地方也是血肉模糊,經過一天一夜地躺屍,血液讓臉和地上沙土粘在了一起了。
車子被發現時,火已經滅了,只是冒着熱氣,還好是冬天,氣溫低,又是半山處,搜證組那些人沒等多久車子的溫度就降低了不少,這才開始搜證,幾個人拿着相機和工具忙裏忙外。
沒過多久,花以城見一個人從車子的儲物櫃拿出了裏面放着的東西,基本上都燒沒了,因為汽油所産生的爆炸威力絕對不容小觑,那些被放在密封處的東西也無法幸免。
搜證人員用鑷子夾着一張燒得只剩五分之一的卡,裝進了證物袋,“花隊,這個看沒燒毀的地方應該是身份證,焦糊焦糊的,沒法知道身份。”
“沒有身份證應該還有駕駛證之類的其他證件吧?”花以城撓撓頭,該不會要來一具無名屍吧?
“這是最幸運的一張了。”搜證人員搖搖頭,轉而往其他方向去搜證。
花以城繞着車子走了一圈,這車子要是有個車牌還能查一下車主,但是看面的車牌被燒融了,前面的車牌因為撞擊碎開了,只留一個孤單的A字在上頭搖搖晃晃,還散發着一股塑料味。
這車子掉在這裏,車牌總該也掉在附近才對,希望搜證組能帶點成果回來。
“先以無名屍處理吧!”酒畫簡單驗過屍體後,讓其他人把屍體運走,“死者的肋骨斷了,而且腹部腫脹,皮下看出來有積血,應該是肋骨刺穿內髒造成內出血,但是傷勢太多,難以判斷哪裏才是致命傷,得先剖驗。”
“我最煩無名屍”花以城真切的祈禱着,希望警局的血液資料庫裏能找到對應的人。
“車子嚴重變形,你怎麽看?”酒畫剛剛看了一遍車子,這焦糊的廢鐵基本上看不太出來是一輛車子了。
“怎麽看?上去看呗!”花以城指着山上,車子到底是因為失控還是因為被人撞擊才導致墜崖,上面的路應該有點痕跡。
帶着一堆人往上去,來到圍欄被撞毀的地方,地上有兩道明顯的急剎車胎痕,是從山上下來的方向,花以城看看前方,看看後方,只搖頭道:“死亡拐彎。”
他年輕時也跟別人跑過車,大大小小什麽角度的山路他都跑了個遍,這種山路必須得放慢速度才能過,車速超過三十都算危險的,因為角度問題,車子只有很靠近了才能看見對面是否有車過來,人們過這種山路通常會邊按喇叭邊過,是為了讓對面的車子知道這裏有車。
看這胎痕,應該是突然發現對面有車子過來,才讓死者一個急剎左拐,直線沖下了山崖,如果對面有車子,那那位車主事後并沒有馬上報警,而是就這樣溜走了。
有調查的必要。
喻時被局長臨時叫去了辦公室,雖然她今天休假,但還是很給面子的去了一趟,正好想着回去時買點材料,再帶上幾個人一起吃火鍋,就當作是慶祝她搬家了。
她去完局長辦公室,順路去了一趟法醫那裏,想着要炫耀一下自己今天休假,順便邀請一下她的法醫朋友晚上一起吃個小火鍋,剛來到辦公室,就見到酒畫正脫下身上血淋淋的防護服。
“你剛殺過人?”喻時隐隐聞到了血腥氣味。
“死者有嚴重的內出血,刀子切下去那個血就出來了,流了整個驗屍床。”
酒畫摘下手套,扔進了垃圾桶,在旁邊的洗手臺簡單地清潔了一下。
喻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點興趣,“什麽屍體?”如無意外,負責的是刑偵一隊。
“無名屍,車子從山上掉下去了。”酒畫對着鏡子重新紮好了頭發,“你要看看嗎?人很年輕,搞不好你以前抓過也說不定。”
喻時撥了撥頭發,想說也就看一眼,酒畫跟在她身後進去,心想着要是喻時認識,那麽花以城那邊會輕松不少。
她看着喻時伸手抓了一下掩蓋着屍體的白布,剛掀開一角,她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身體完全僵住了,右手就那樣抓着白布懸在半空。
“你真認識?”酒畫側過身去看,只見喻時有些錯愣的臉上帶着些許的不知所措。
良久,在酒畫的注視下,喻時才緩緩把視線移到活生生并且充滿疑問的人臉上,用有些幹澀的聲音說:“認識叫姜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