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發

皇帝聽了葉庭軒的話,與皇後對視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咖啡這東西朕可是知道,你可別想蒙朕。”他笑得眉目舒展,“不過庭軒,你回護臻兒的情意,朕倒是很欣賞。”

皇後用手帕捂着嘴,輕笑了一聲:“陛下說得是,庭軒護臻兒護得如此這般‘黑白不分’,必是真愛無疑了。”

唐臻:“……”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葉庭軒竟然會為自己說話,也沒想到皇後對他的态度也這麽陰陽怪氣,但此刻來不及細想——戰友維護了自己,自己也當然要維護戰友!

“父皇!”唐臻假裝撒嬌,輕輕跺了下腳,“庭軒可不是回護臻兒,是您老人家不懂咖啡的好!他說得對,這批熟豆已經不夠新鮮,才會出現這種問題,将來臻兒一定好好研究,做出美味的咖啡給父皇喝!”

皇帝依舊覺得這是小情侶互相維護,但也沒有非要争論咖啡到底好不好的意思,于是便慈祥地笑道:“好好好,朕等着!”

唐臻嘿嘿跟皇帝陪着笑,偏頭看了葉庭軒一眼,正遇上對方向她投來若有所思的目光。

誰知目光這麽一碰,葉公子又面無表情地把頭轉了回去,仿佛剛才維護公主的那個不是他。

唐臻心裏深深嘆了口氣,看來這戰友之路也不好走啊!

“陛下,時間不早了,還是讓臻兒早點出發吧。”皇後在一旁催促。

皇帝聽了這話,方才還笑得滿臉是褶子,突然間一下子變得憂心忡忡,他看着唐臻,語重心長道:“臻兒,你對這份感情的心意,父皇明白了,此去一路山長水遠,你……你要不要……”

他自然是後悔給寶貝女兒出了個馊主意,但君無戲言,他不能自己打臉,只能盼望公主自己耍賴皮回心轉意。

可宮裏關系錯綜複雜,唐臻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這幾日在宮裏待着,目睹了一些事情,她越發覺得還是早點遠離這個是非地好——更何況還有可能被送去和親呢!

因此她只能誠意拳拳地對皇帝福了一福,懇切道:“父皇心疼臻兒,臻兒都知道。可是臻兒大了,總得替父皇分憂,山長水遠又如何,總歸是咱們大曜的土地,不管苦不苦,那日子百姓們受得,臻兒一樣能受得。況且還有庭軒陪着我,父皇不用擔心,他一定會護我周全。”

聽唐臻這麽說,皇帝也知道此事再無轉圜餘地,只好把目光投向葉庭軒,半是威脅半是叮囑地說:“庭軒,你可一定替朕照顧好公主,若是她傷了一根頭發,朕必定唯你是問!”

葉庭軒立刻恭敬行禮:“請皇上放心!”

旁邊葉庭茂目睹三弟表現,覺得他确實上道,孺子可教,總算是松了口氣。

“父皇!”唐臻仰頭望着皇帝的眼睛,鄭重道,“臻兒一定會想盡辦法,替您把白寒城建設得又美又好,讓全天下的百姓都能明白,您雖不能至,卻心系邊陲,是一位心懷蒼生的明君!”

在現世,姚臻臻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她從小沒有得到過多少父愛。穿到大曜成了唐臻,雖然只與皇帝相處不到十天,對方所給予她的父愛,幾乎已經能彌補此前所有的缺失。

可以說,這些日子幾乎是她人生當中最幸福的時光。

而且據她觀察,這位大曜景軒帝平日裏善用人才、內政修明、從谏如流,也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既然穿成了公主,又得了父皇的寵愛,唐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回饋這份幸運,好好履行一個公主的義務。

“好!好好!”皇帝一聽“明君”倆字,感動得眼圈發紅,險些老淚縱橫,感嘆道,“朕的公主真是長大了!”

看皇帝哭,唐臻也沒來由地眼眶發熱,應景地流了幾滴不舍的眼淚,接着又跟皇帝說了幾句話,才一步三回頭地往她的馬車那邊走。

映月和映心都跟她一起去白寒城,此刻自然相伴左右。

葉庭軒則與她們保持着半丈遠的距離,禮數周到。到得馬車邊,他眼疾手快地先一步跨過去,擡起手臂,好讓公主能扶着自己上車。

唐臻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雖對自己不滿,卻該做的都做了,也不像是為了做戲或者阿谀奉承,的确是個有教養、懂禮數的好青年。

“葉公子,我其實……”

“殿下。”葉庭軒微微垂眼,冷漠疏離地說,“目前你我并非夫妻,應當恪守禮節,還是以官職稱呼在下比較合适。”

唐臻:“……”

她原本想借這個機會向對方示個好,現在看來人家并不想跟自己多說半句話。

唉,那就算了吧,路上有機會再解釋。

車隊實在太長,加上護衛和随行的太監,不少于一百號人,唐臻便下令全班人馬分為三組陸續出城,盡量避免打擾京中百姓。

同時她也已經跟讓映月去通知葉庭軒,準備一輛稍微好一點的馬車,一出城她就不打算再坐什麽鸾輿鳳駕,一路盡量低調行事。

唐臻對于出行有一點點心理陰影。在現世,她剛剛蹿紅那陣子,就曾被私生跟車搞得差點出車禍。即便之後各種保密行程,還是免不了被私生找到,她恨不得自己出門的時候能被縮小到打包進行李裏,現在自然也是能不惹眼就不惹眼。

得知公主這個想法,葉庭軒稍微有點意外,因為他認識的唐臻公主,除了會偷偷女扮男裝跑來找他之外,其餘大多數時候都比較講究身份排場。

畢竟是公主,這也無可厚非。

但他并沒有打算去問個為什麽,只是默默吩咐護衛去辦了。

宮門大開,開道的護衛打頭陣,接着車隊魚貫而出,唐臻坐在馬車裏,撩起簾子,探出身子沖遠在前廣場臺階上站着的皇帝揮了揮手,心情有些複雜。

不知何日再見了,父皇,要保重啊。

公主出行比較隆重,但京城百姓見怪不怪,路上主動避讓,并沒有人圍觀。

穿越過來之後,唐臻還沒有出過宮,此刻正好奇地從簾子縫隙向外張望。

這京城确實繁華,兩側商鋪林立,行人如織,道路也特別寬闊,一副大城市的蓬勃氣象,比普通的古裝劇置景強多了。

映月映心跟在馬車上伺候,葉庭軒則騎馬跟在公主車駕旁邊,畢竟他現在是未來驸馬,自然要緊緊跟随,以便随時聽候差遣。

車隊行進很快,大概兩個時辰之後就到了北邊城門口,出城沒走多遠,就看見了送客亭。

這公主車駕雖然富麗堂皇,減震功能已達當時技術巅峰,京城裏道路平穩還好,可出了城門走官道,這才沒多遠,唐臻坐在裏頭還是被晃得七葷八素,感覺就快要吐了。

此刻便聽見葉庭軒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禀公主,現在已達送客亭,給公主準備的馬車就在此地等候,殿下是否現在換車?”

“換!”唐臻簡直是“垂死病中驚坐起”,“馬上換!”

“在下另有一事相求。”請求時,葉庭軒的聲音柔和了許多,“在下有友人在此相送,可否請公主稍等片刻再啓程?”

唐臻大手一揮:“沒問題!你去吧!”

之前演戲的時候她坐過不少次馬車,深知裏邊坐着多難受,公主的車都這麽令人一言難盡,普通馬車肯定坐起來更不舒服。

而且據說從京城到白寒城,行進速度不快的話,大概要走一個月。因此她早就讓映月幫她準備了一身男裝,打算時不時騎個馬,至少能呼吸一些新鮮空氣,免得在馬車裏被天天颠得頭暈眼花。

公主車駕比較寬敞,唐臻就在裏頭換衣服。

當公主就是好,宮女伺候着她根本不用動手,此時她便透過半透明的紗簾,看見葉庭軒往送客亭走去。

送客亭那邊停了一輛馬車,還有個仆役打扮的人牽着馬頭,見到葉庭軒便迎上去,恭敬地雙手遞上佩劍。

唐臻猜想,這人應該是跟葉庭軒一起北上的家丁。

果然,葉典史接過佩劍挂在腰間,指了指車隊後邊,這位家丁便牽着馬車走了過去。

馬車一挪開,唐臻就看見亭子裏走出來一個手捏扇子的翩翩佳公子,對方一襲白衣,氣質高貴儒雅,笑容滿面,離這麽老遠看過去,也能看出這人相貌英俊,玉樹臨風。

簡直就是cos楚留香好嘛!

“诶,那人是誰?”唐臻好奇地問。

映月往窗外探頭一看,然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殿下,您……您不記得了嗎?他是葉公子的好友程衍啊!”

唐臻:“……”

“自從上次落水,本宮好些事情記不清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水下撞到了頭。”她幹巴巴地解釋道。

好在映月也不想那麽多,公主說啥就是啥,她同情地點點頭:“這次是挺嚴重的,月兒感覺殿下性格都不太一樣了呢,說話也有點古怪。”

唐臻心裏逼逼,行吧,我還以為是我演技好呢。

“這個程衍是誰?”她趕緊轉移話題。

這會兒映月已經幫她換好了袍子,正在幫她系腰帶:“他是棠舟都司都指揮使家的四公子,情況跟葉公子差不多,也是被父親留守在了京城。不過他沒有學武,文采倒是不錯——但也沒什麽用啊,只能做個富貴閑人。”

說到這個,唐臻心裏哀嘆一聲,葉庭軒的情況他大致了解,沒想到又來一個程衍,看來倆人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關系才這麽好吧。

葉庭軒看見程衍,有些意外,拱手道:“廣澤兄,你怎會在此?”

“當然是看你即将踏上不歸路,特來相送了。”程衍字廣澤,這人長了一雙桃花眼,說話間輕輕搖着扇子,帶着一臉調侃的笑容,看上去頗為風流倜傥。

聽了這話,葉庭軒無奈搖頭:“又挖苦我。”

“挖苦你什麽,其實我是羨慕你。”程衍收起扇子,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子昂兄,你總算能離開這困住你的四方城,還不值得我這個籠中雀羨慕?去邊疆多好,正可以大展拳腳,實現心中抱負。”

葉庭軒只是輕聲一笑:“再說吧,不敢太樂觀。只是做個典史,能展什麽拳腳。”

“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看你自己能不能抓緊機會了。”對于此事,程衍沒再多言,轉而道,“此次特地在這裏等你,是為了送你一個禮物。”

“嗯?是什麽?”

接着葉庭軒便看見程衍身後閃出了一個小小的影子,歪頭對他笑:“哥哥,嫣兒來送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so,葉庭軒字子昂。

男二粗現了,一對難兄難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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