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7

“私心自然是為你。”

康熙說，“若論公心，朕和大清，也不想就此失去你瑪法這樣的股肱之臣。”

若索尼真的沒了，小皇後還不知要哭到什麽時候去。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只怕都要哭壞了。

康熙舍不得。

同時，康熙自己也舍不得失去索尼。

既索尼的犧牲也不能換取他立刻親政，那便不必心急。

索尼好好活着，自然是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而蘇克薩哈鳌拜他們，也必然是要忌憚幾分的。

齊荷也不想哭的，可是親耳聽到康熙這樣說，又想起索尼很肯定的同她講，說康熙是極喜歡她的。

她這心裏就酸酸的，又有點難受，又有點高興。

情緒很複雜，分辨不清楚，但齊荷知道，高興的情緒是最多的。

可這樣高興，又忍不住想哭。

但是眼睛腫了不能哭。

再哭就要腫成核桃了，明天還怎麽見人呢。

齊荷忍住了。

眼淚在眼眶裏轉了一圈，沒落下來，又慢慢的退下去了。

她仍是微微仰着頭，直勾勾的望着康熙說謝謝他。

她才來了三日，與康熙相識也不過三日，康熙能這樣待她好，齊荷真的很感動，也覺得自己是真的應該謝謝他的。

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謝。

就只管盯着康熙看，腦子裏還在想。

藥是無色無味的，很快就潤潤的化在她的眼角眉梢上。

車駕裏也點了燈，還是有些光亮的，那些光影落在她臉上，竟營造出一種亮閃閃的妝容感來。

齊荷自己看不到，康熙卻瞧了個滿眼。

小皇後本來就年紀小，模樣嬌嫩，生的又很白，她素日裏又很愛穿些鮮豔的顏色，略微裝扮下，就十分的耀眼。

今日回來見索尼，自然也是精心打扮過的，頭上耳朵上的發飾耳飾都是小巧精致的，唯獨這衣裳上的刺繡似是摻了些銀色的繡線，在這光影裏，竟也與那面容上的亮閃閃交相輝映，十分的華貴動人。

尚還不足十三，便是這樣的奪目的容貌，若是她長大了，又該是怎樣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呢。

小皇後只管盯着他瞧，他也盯着小皇後看。

聽小皇後認認真真的說謝謝，康熙就笑：“你同朕是夫妻，不用這般客氣。”

是夫妻，也是帝後。

往後這一生，時光或長或短，那都是要在一處的。

不論是什麽，也都是要一起經歷的。

齊荷還是很感念康熙待她的心意，也感念他護着赫舍裏氏家人，尤其是索尼這事，對齊荷的意義是很不一樣的。

她見康熙看着她，含着水色的眼睛就輕輕眨了眨，然後自己伸手，在眼前看了看她的指腹，她的臉又染上了一點點的紅暈。

在康熙的目光籠罩下，齊荷的指腹輕輕貼在了她自己的唇瓣上，還輕輕按了一下。

然後她輕輕抿唇，把貼過唇瓣的指腹貼到了康熙的唇上。

她和康熙有一定的身高差，康熙坐着也比她高些，胳膊都伸直了，她的指腹才落到了康熙的唇。

貼了幾秒鐘，齊荷的臉有點熱。

指腹觸感敏銳，她感受到了康熙唇上的柔軟。

他的唇感覺也是軟軟的，與他那長着薄繭的指腹觸感很不相同。

齊荷臉有點紅，幾秒鐘後就要把手拿下來。

她只是想要感謝康熙，禮尚往來一下。康熙好像比較喜歡這樣，她就學了一下。

結果手沒來得及收回來，就被康熙給攥住了。

康熙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指腹，撥弄的齊荷耳朵尖尖都帶了熱意。

康熙挑着眉看她，低聲問她：“皇後這是做什麽呢？”

齊荷的聲音也小小的：“沒什麽。就是貼一下。”

康熙就笑了，說：“這是親。”

齊荷小聲反駁他：“這不是親。”

康熙又笑：“哦？那什麽是親？齊荷兒是不是知道，什麽是親？”

齊荷又羞又惱，煩他逗人：“我不知道。”

康熙笑聲也是低低的：“皇後明明知道，卻撒謊說不知道。”

“你若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跟朕說不可以親親？”

“齊荷兒，為什麽不可以親親呢？”

齊荷也不知道好好的，這話怎麽說着說着又跑偏了。

而且還繞回去了。

齊荷忍着害羞，小聲問康熙：“臣妾什麽時候找皇上要過親親的？臣妾沒這個印象。”

她還是很矜持的。

明明和康熙相識不久，雖然他待她挺好的，兩個人晚上睡覺也是各睡各的被窩，但是本質上還是不太熟悉啦。

齊荷自認很有保護意識的，她不可能這麽熱情的。

康熙就笑，誰能想到，害羞成這樣的小皇後，居然把這話給問出來了。

“頭一日你睡熟了，朕找不見你，将被子掀開些，你迷迷糊糊的時候，便跟朕說，要抱抱，要親親。”

康熙的聲音低低的，只說給齊荷一個人聽，離他們稍微遠一些的，都聽不見。

聲音裏還含着笑意，眸中漫着溫柔寵溺。

提起這個，康熙顯然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齊荷忍不住啊了一聲。

她曉得了。

她睡覺的時候最容易迷迷糊糊的了，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時候沒有防備，定然是将康熙當成爸爸媽媽了，然後習慣性的撒嬌。

怪不得康熙後來那樣親她。

不過說起來，康熙還是很紳士的。

沒有直接親上來，還那樣親。

也不知道是誰教他的。

當時還撩的她呆了好一會兒。

康熙笑看她：“想起來了？”

手被康熙攥着，她也沒法捂臉，就頂着滿臉的紅暈說：“臣妾從前在家時習慣了。忘了已入宮了。”

睡覺時太放松了，就完全忘了穿越成赫舍裏氏大婚的事了。

康熙聽了卻皺眉，問她：“你不是跟朕要抱抱要親親？”

齊荷哎呀一聲：“臣妾剛入宮，和皇上剛見面，怎麽能要這個呢？”

“臣妾是在家裏的時候，跟額娘如此嬉鬧慣了。家裏人都寵着臣妾，臣妾就有點沒規矩了。”

這話也是半真半假。

可在赫舍裏氏的記憶中，倒也确實能搜尋到赫舍裏氏與她額娘親近的相處。真論起來，也不算是說謊了。

康熙莫名有點酸。

敢情不是跟他要親近。是把他當成旁人了。

抱抱也不是跟他要的，親親也不是跟他要的。

康熙捏了捏她的手指：“你不是沒規矩，你是沒良心。”

齊荷滿頭問號。

她怎麽就沒良心了。

她就瞧康熙，這回帶了些心思，康熙的情緒也沒刻意藏着，都是擺在臉上的。

她一瞧，就明白了。

康熙怎麽還跟小孩似的，還鬧別扭上了。

齊荷小聲哄他：“皇上別不高興了。”

“臣妾以後在宮裏，天天都跟皇上在一塊兒。以後迷迷糊糊的時候，也只會有皇上在身邊嘛。”

這意思就是沒外人，要了抱抱和親親，還不是跟康熙要的。

她紅着臉，眼睛亮晶晶的看康熙：“要不然，臣妾跟皇上再貼一下？”

小皇後嬌起來，康熙就招架不住。

康熙的氣瞬間就消了，他探身過來些，說：“親一下。”

“不能親。”

齊荷堅持，聲音軟軟的，“就貼一下下。”

康熙問她：“齊荷兒，那你說，什麽時候可以親？”

“你又說不讨厭與朕親近。朕這般舍不得動你，絕不會讓你難受的。”

“你是朕的皇後，和朕是少年夫妻，親一下都不可以？”

“這麽抗拒朕？”

齊荷耳朵都紅了，她說不是的呀。

小皇後有點緊張，有點害羞，還有點難為情，她絞着手指頭，結果康熙握着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結果就變成了她絞着康熙的手指頭。

“就是，臣妾覺得自己年紀有點小。還有點接受不了這樣親近的事情。什麽時候可以親臣妾說不準。但是皇上再等等臣妾吧。臣妾也不是抗拒皇上，皇上別這麽誤會臣妾了。”

康熙啧了一聲。

他懂了。

小皇後是真純/情。

想想也是，瞧她這個樣子，家裏嬌慣寵愛長大的，乍然嫁進宮中來，從小姑娘變成人/妻變成皇後，總是要給她些适應的時間的。

康熙想，他也不是那麽着急的。

既然弄清楚了，小皇後不讨厭他，康熙也就放心了。

他半晌不說話，小皇後還以為他生氣了。

聲音小小的，軟軟的，拖長了尾音嬌嬌的喊他皇上哥哥，哄着他，讓他不要生氣了。

康熙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她這樣可愛，怎麽舍得同她生氣呢？

康熙的手都被她搓的發熱了，他握了握她的大拇指，摩挲着那軟乎乎的指頭，康熙就笑着問：“真願意再跟朕貼？”

齊荷歪着頭笑，小聲說：“貼一下下。”

她身上的清甜氣息鋪滿車駕之中，康熙垂眸一笑，說：“先回宮用膳。”

“晚上，朕同你貼。”

他學着她強調：“貼一下。”

齊荷甜甜的笑了。

貼一下下的話。誰貼誰都是可以的。

既然是她先主動的。那就是她先貼。

齊荷想，如果康熙想要貼回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啦。

康熙再貼貼她的話，那就是兩下了。

齊荷大方的想，貼兩下也可以的啦。

只要康熙高興，她可以大度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