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為臣之道
若是平時,這樣的他,自己恐怕早已心軟得不忍再為難了吧?滄旸輕輕嘆息,“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做。”
“我不走”,林肇曈卻快速邁進書房的門檻,擋在房門處。
未再多言,滄旸整理出許多書籍交給林肇曈,見他疑惑着接過,翻看幾頁便蹙眉道,“殿下這是何意?”
滄旸将書置于一旁的桌上,對林肇曈道,“教你身為人臣之道,若想留在書房,就好好閱讀這些書,一會我會問你讀書的進展,不願看就回去吧。”
滄旸雖然這樣說了,可是林肇曈并未依言而做,當日晚,滄旸整理好手中的案牍,便叫來一旁的林肇曈,“讀了多少書?有何感想?”
林肇曈別扭的轉過頭,也不看滄旸,“殿下何必管我?”
其實滄旸早就注意到他只是悶坐桌案前,雖未離開,可書卷并不肯翻看一眼,這氣性也算是不小,沒有打算開導,只冷冷道“伸手。”
林肇曈不明所以的伸出右手,未曾料到被滄旸輕輕拉過,翻了過來,握住了指尖,拾起桌上的綠檀木鎮尺就打在了掌心之上,林肇曈一時大窘,雖然學武時多少有些笨拙,可論起讀書他若說是過目不忘也并不過分,即便幼年在學堂之時,也從未因為學習之事被先生打過掌心,可是這些書中所言,在林肇曈看來,皆是些圓滑不正之道,他并不想看。
尴尬之中,林肇曈連目光也不知該停在何處,一時盯着自己的掌心,一時又向那鎮尺瞄去一眼,轉而又看向滄旸,卻不想正好對上她略有些責備的眼神,臉上瞬間染透了朱紅,立即将頭轉向一邊,盯着遠處的窗紙,再不肯扭過頭來。鎮尺起起落落二十次,滄旸便放開了他的手,只留下一句“明日再來讀書”,便離了書房,林肇曈微微握了握有些滾燙的手,掌心略腫起,有些酥麻的感覺。
此後幾日,林肇曈都是按時來到書房,坐在桌旁,并不翻看書卷,無聲的抗議。
終于有一天,林肇曈舉着高高腫起的雙手讓滄旸挑一只打時,滄旸不由輕嘆,取來了藥膏,細細塗抹在他的掌心。
林肇曈有些詫異,這幾日,滄旸也不多言,每次問過自己是否讀書後,就拉過手打上二十鎮尺,兩只手雖然輪流交替受過,但林肇曈事後也不做任何處理,于是那掌心的紅腫也一日重似一日,他想知道,那面無表情,手執“兇器”的人,究竟會不會再次不舍……
兩只手都塗好藥,滄旸又叮囑道,“今日回去先用冷水浸了毛巾敷一下,明日這個時候再熱敷,應該就無礙了”。
感覺得到林肇曈這幾日對自己的試探,滄旸垂眸嘆氣,“手上暫時是打不得了,你自己選吧,想伏在桌案上,榻上,還是去搬一條長椅?”
林肇曈愕然,原來不是不打了,只是不打在手上而已,并不懂滄旸為何忽而溫柔忽而冷漠,林肇曈站在原地也不動,他不想趴下挨打,上次的杖傷疼得錐心刺骨,還令他心有餘悸,卻也不想就此妥協,于是持着負隅頑抗的态度道,“不經之談,毀譽之語,殿下何故一定要我讀那些言論?”
“原因你不會不懂,讀不讀是你的事,我只完成監督之職”,滄旸說道,“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秉性如此,又怎能因若幹文字而改,知道你不怕疼,更不怕死,所以只勸你一句,在聖上面前收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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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旸說得輕松,卻聽得林肇曈心中一沉,他倒寧願滄旸蠻不講理的打上他幾下,而不是如現在一般聽之任之……這樣一來,更沒有理由留在這裏,林肇曈心中百般複雜,很疼,很難過,似乎是一種被人抛棄的感覺,似乎失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可是左腳剛剛邁出書房,卻聽到滄旸輕聲道,“誰讓你走的?”
不解的回眸,看滄旸放下了手中的一份奏折上,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林肇曈疑惑的搖頭,滄旸嘆息,他果然不知道,拉着他坐在桌旁,“你的生辰,是我太忙,竟然忘了……”
生辰?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所以滄旸總是将遇見他的那一日作為他的生辰,每逢那日的清早,總會收到一件小小的禮物,不是那些玉器珍寶,而是一個泥人,一卷書,或者一株植物…九年來,都是如此,今年,那一天,早就過去了……
見林肇曈呆愣,滄旸道,“是林伯伯…你的父親告訴我的,今日才是你真正的生辰”,放下那些公務,看窗外已是黃昏,又道,“想要什麽禮物?”
“我想要……你的原諒……”林肇曈定定的看着滄旸,眸中有些濕潤,“書,我會讀。”
滄旸也怔了一下,随即微笑點頭,沉默片刻,又問道,“那些村民,那些服役之人,讓你想到了自己的過去,是嗎?親身經歷過那樣的困苦絕望,所以才希望能幫助他們?”
“殿下…知道?”
“所以我從未将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你,你有你自己的見解主張,這很好,敢于犯言直谏,也是難得,但是,君王最為仁厚博愛,也最為冷酷無情,母親的選擇有自有她的道理,我不求你能理解,只希望你懂得保護自己”。
見林肇曈默不作聲,滄旸感嘆,這算是答應了吧?無奈的搖頭,又道,“自己的年齡,總該知道吧?”
林肇曈莫名其妙的點頭,滄旸道,“所以,該長大了,要不怎能心安理得的聽着人家叫林哥哥呢?”林肇曈臉上微紅,心中小小的釋然,她是在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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