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易

末世，其實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遠比自然界來的更直接更殘酷。人人朝不保夕，連活命都變成相當困難的事。也因此，在生命面前，任何的道德和法律體系都不堪一擊，人們為了活下去，什麽尊嚴、人格都可以統統抛棄。人性的缺點在末世之中被放大無數倍，任何人在此都無所遁形，也都不能幸免。

而末世中女人，由於沒什麽力量，也無法自保，通常只有三個身份──附屬物、玩物和禮物。因為在這個世界中，擁有力量，才用有話語權，女人作為弱勢群體，在更多的時候只是一種累贅，末世中有那麽多幸存者，女人要想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出賣身體。

當然，也有一些女人性格強悍，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不願意做那種寵物玩物出賣身體，有的甚至會選擇和男人一樣出去獵殺喪屍，但真正遇到危險時，也都會被同伴最先抛棄，被當成炮灰推進喪屍堆裏……就像上一世的趙曉菲，好為自己逃生拖延時間……

不過，此刻坐在趙曉菲面前的徐剛并不知道這種事，他只是覺得這個女人相當有趣，與他原來見過的都不一樣。

他本來得到消息，知道有人得到了Z區技術基地的情報，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得到情報的竟然會是個女人。

事實上，徐剛的上司和政府及“研究所”都派過幾個小隊去Z區，想要取回那裏的情報，可派過去的人都是有去無回，一個人也沒有回來過。所以這次得到消息後，各方高層都顯得十分重視，都想比其他人更早的找到那個人，那情報沒有備份，因此相當重要，并且各方也都希望得到有關於Z區的消息。

不過，在見剛到趙曉菲時，徐剛除了驚訝就是懷疑。

不會是被騙了吧？徐剛想。那個地方雖然沒有人能活著回來，他卻聽幾個被救回來的幸存者說過，他們曾經從那裏路過，看到過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把人瞬間撕碎，十分可怕。這女人去了那裏，難道沒有遇到那個黑影麽？如果遇到了，根據那幾個人的描述，那黑影似乎力氣極大，這女人看上去又瘦又小，被黑影一撞還不就散架了，又是怎麽活著出來的呢？

不過，徐剛今天穿著普通，就是不希望別人看出他的身份，卻沒想到被趙曉菲一眼看穿，心裏對她倒是不再像開始是那麽輕視了。而且這女人與自己見過的女人都不太一樣，身上有股子戾氣，心裏不由得對她隐隐提防著。

趙曉菲看他目光閃爍，也不出聲，像是到這參觀游覽一樣，似乎對這裏的擺設十分感興趣。這裏是個小四合院，屋子布局倒是傳統的B市風格，環境也相當清幽。

龍天更是從一進這裏就沒說過話，看起來懶洋洋的，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終於又過了一段時間，徐剛開口說：“我怎麽能相信你手裏的東西就是我想要的？”

趙曉菲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從身後的包裏拿出一沓文件。

那文件是趙曉菲早就準備好的。在那天和龍天說了自己的事之後，龍天就提醒她，要是想真正以記者身份在末世立足，其實很不容易，必須在三方中擇一進行合作，而想要合作，就必須要找個緣由。所以，趙曉菲就想到了那天的那些情報。

其實，趙曉菲原本沒把那些情報真正當作一回事，末日前的時代是信息時代，人們都會把東西存入電腦裏，又有誰會用這些又沈又難攜帶紙質文件。可龍天告訴她“研究所”的人大都偏執的要命，總擔心情報存入電腦後會被黑客竊取，所以從來都是用紙質文件。因此，那些東西在趙曉菲心裏的地位得到了質的提升，她還特地抽出幾天時間整理了整理，把那些不太重要的在末世後就失去效力的情報和那些重要情報分開，并且用從那地方找到的打印機把它們都複印了好幾份，放在空間裏，以備不時之需。

所以，趙曉菲給徐剛的那一份，都是已經被整理好的沒用的情報。不過，只看到這些，也夠徐剛震驚的了。

“你真的是從那裏弄出來的這些東西？”徐剛問。

“那裏？Z區麽？”

徐剛點頭。

“是啊。”趙曉菲有些無所謂地說， “Z區XX大樓，下面有個商場，我們去那找過些食物。”

趙曉菲自然不會說實話，不過看看徐剛奇異的臉色，趙曉菲覺得相當有趣。

“你怎麽找到這些東西的？”

這軍人怎麽這麽羅嗦！趙曉菲只得把那天的情形删删減減，說了個大概。

“你在那沒遇到什麽嗎？”

“當然遇到了。”趙曉菲勾勾嘴角，“喪屍麽，滿大街都是啊……”

“除了喪屍呢？”

趙曉菲這下終於确定，外界的人還都不知道2級，也就是變異喪屍的事。“那裏的确有一個黑影，速度極快，力氣也極大……”

徐剛顯得更加震驚，臉色變化的更加神奇了，早沒了一開始從容神色。“那，那是什麽東西？為什麽……”

“啧！”趙曉菲打斷他，“你準備好用什麽來換我的消息了麽？”

徐剛一怔，“趙小姐需要什麽條件？”

趙曉菲冷笑，“我需要什麽條件，你做得了主麽？”

根本再不看徐剛鐵青的臉色，趙曉菲擺了擺手，“叫你的上司出來和我談吧。”

果然，過了半晌，從屋子的後院走進來一位老者，長得滿頭銀發，精神矍铄，手上拿了一根木質拐杖，從身材上來看年輕時應該十分英武，穿的倒是相當樸素，但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那老者進屋之後就一直盯著趙曉菲，

不過那老人仔細地看了她一會，就哈哈大笑起來，說：“還真是個丫頭！”

趙曉菲無語，自己長得雖然普通了點，但也沒有像個男人吧……

但那老人眉毛一豎，臉色立刻變了，“像你這種小丫頭，也是能和我談條件的嗎？！”

趙曉菲皺眉，擡眼看著那老人，心裏有些煩躁。

“這不叫談條件，”趙曉菲說，“我只是要我應得的報酬。”

那老人應該久居上位，說起話來相當有氣勢，而且十分咄咄逼人。“你這丫頭還是不要廢話，乖乖地把東西交出來。”

趙曉菲冷笑，沒有做聲。

“這東西可是塊燙手山芋，你當初拿到它也受了不少苦吧？何苦和軍方作對？”那老人又說，“更何況，你把它交給我們，我們還可以保護你……你一個女人，在這種日子裏生活也挺困難的吧？”

此時，趙曉菲的耐心已經全部耗盡，原本以為會在末日之中救普通人性命的軍方，會有些不同手段，可現在看來，真是令人失望。

“你們從末日開始，不，病毒爆發之後，救過多少個人？”

老人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麽問，倒是一旁的徐剛說：“30080人。”

“那你們統計過沒有，究竟有都少人變成喪屍？”

這下子，連徐剛也不說話了，滿屋子就只能聽見趙曉菲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

“我有本事把東西從那裏拿出來，這東西就是我的，我自然也有本事保證它不被亂七八糟的人把它拿走。”老人和徐剛的臉更黑了，可趙曉菲連眼睛都沒眨一下。“Z國有14億人口，如果按照一半一半來算的話，至少有7億人變成了喪屍，那麽也就是說恐怕還有7億幸存者，在不知名的地方，忍受著黑暗與恐懼，等著你們去救他們……你們軍方在末日前，也就是病毒爆發前，也算是擁有先進的武器和精銳的部隊，但末日開始了兩個月了，你們就只救了3萬多人！你們有功夫在這裏算計我這個不知名的‘小丫頭’，還不如想想怎麽去救那些幸存者……看來軍方的人也大都和其他人差不多，更多的是一些喜歡沽名釣譽的人……”然後她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門，“今天，受教了！”

趙曉菲在說了一番極不客氣的話後，就揚長而去了。而在一旁龍天見她離開，也就跟著離開了，連眼神也沒有施舍給兩人一個，只留下坐在那裏驚得回不過神來的老人和徐剛。

老人愣了片刻，才又哈哈大笑起來，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勢也一下子不見了。

“真是個有趣的丫頭！”老人顯得十分滿意，倒是一旁的徐剛有些憂心忡忡的，“将軍，就這樣讓她走了嗎？情報我們還沒有拿到！”

“她不會把東西賣給別人的，” 老人用手摩挲著拐杖，“她雖然是個聰明人，但更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三家之中她最先找到我們，就證明其他兩家的所作所為從一開始就與她的原則相抵觸……不過，能夠看清形勢，又行為果決當斷則斷，這丫頭真不簡單啊！”

然後，老人喃喃著，神情有些悲憫，又有些哀傷，“可惜，就是太善良了。”

趙曉菲從四合院裏出來沒多久，就聽見後面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果然是龍天在後面。

趙曉菲有些尴尬，這裏畢竟是龍天帶她來的，自己就這麽一甩手走了，也太不給龍天面子了……

龍天倒是無所謂，可說出來的話依舊相當欠扁──“覺得對不起我啊……那就以身相許吧！”

……

不過當兩人以安靜又詭異的氣氛走出這條胡同，趙曉菲立刻感到自己左側一股惡風不善。下意識一低頭，就聽見“砰”地一聲像什麽重物被摔到牆上一樣。再一看，竟是一個長相畸形，四肢著地的怪物。

不過，說是怪物，倒是還可以看出原來作為人時候的樣貌，不過面目猙獰，四肢也都變為利爪，身子偻佝匍匐著，皮膚也是灰敗的青紫色，與那天見到的變異喪屍不同，倒更像是生化危機裏的“爬行者”。

那爬行者摔到牆上後不痛不癢的，落到地上又爬了起來，喉嚨裏發出低聲的咆哮。然後，四周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就看見從一旁的屋頂上、身後的胡同裏和面前的大路上，又各出現一只爬行者。

而趙曉菲和龍天，此刻已經被四只爬行者包圍了。

趙曉菲此時眼神冷得要命，心裏明白，自己被人跟蹤了。這些爬行者看上去目标明确，是受人指使的……

剛才見到的臭老頭雖然令人讨厭，可不像是會做這種沒品的事的人……自己這些日子也沒和別人接觸過……

可一下子，她猛然間明白了……

“是方武！！” 趙曉菲咬牙切齒。

早在一開始時，趙曉菲就知道方武和政府有些關系，恐怕還是那個“同類”派出來的人。但她之所以沒有把方武扔進喪屍堆裏自生自滅，就是因為她知道，趕走了方武，還會有王武、劉武等等等等的人被繼續派出來。與其防不勝防，還不如留個清楚底細的人在身邊。當然，趙曉菲和龍天每次出來也都會帶著他們，也是為了防著他害家裏的趙曉菲父母。

可沒想到卻被方武與安全區的人接上了頭……可這些爬行者不像是由喪屍進化來的，倒更像是“研究所”的實驗品……

可這時，爬行者們猛然跳起，朝兩人猛撲過來。爬行者速度也很快，但卻比不上2級喪屍。趙曉菲只覺得手臂一緊，被龍天帶的縱身一躍，就跳出爬行者們的包圍圈，站到了外面的大路上。爬行者們一擊沒有攻擊到目标，顯的十分暴躁，紛紛張嘴咆哮起來。

趙曉菲皺眉，這幾個爬行者在召喚喪屍，看起來比普通喪屍有智慧多了，可也棘手多了……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喪屍陸陸續續的從胡同小巷中走出來，數量之多就像那天趙曉菲在自家小區看見的一樣，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可趙曉菲擔心家裏的父母，想要速戰速決。她擡手一揮，就在她與龍天兩人周圍裹上一面風牆。這是趙曉菲在殺掉2級喪屍後用異能想出來的新招數，風牆十分結實，可以承受2級喪屍5次左右的連續攻擊，那風也不一般，都是她曾經用來砍殺喪屍的風刃，雖然只能無差別攻擊，準頭差些，可是十分鋒利。

爬行者們只知道一味攻擊，還沒近身就被砍的骨斷筋折，有兩個還被砍掉了腦袋，不斷向兩人靠近的喪屍們也倒下一大片。可維持風牆需要大量的精神力，況且喪屍源源不斷，過了沒多久，趙曉菲就渾身冷汗，臉色慘白的有些支持不住了。

而這時，龍天也擡手揮了揮，扔出幾團火焰。那火焰也沒想以前那樣，直接被扔到喪屍堆裏，而是像被附著在風上一樣，在風牆上又建起一圈火牆。火借風勢越燒越旺，形成一座堅固堡壘，任憑喪屍如何都不能突破進去。

龍天也不戀戰，看見剩下幾個爬行者都死於烈火，并在喪屍包圍中開了個口子，就拉起趙曉菲跑了出去。

兩人跑到和另外三人約定的地方，發現車子已經不見了，心裏更是焦急。就從路邊又找了輛車，飛速的開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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