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敬海中學在正式開學前有一個軍訓。其實說是軍訓，實質是踏步或者向左轉向右轉一些基本訓練。訓練三天後會有一個圍繞跑道的踏步前進喊口令的班級評比。內容的确不算辛苦，但在驕陽烈日下不斷地重複枯燥的動作，頭頂發熱，身體水分不斷流出蒸發的情況下也真不是什麽輕松事情。班主任黃珑在訓練開始前笑嘻嘻地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大家輕松度過這三天吧。”可實際上不到休息時間，黃珑的表情一直繃緊臉皮，語氣嚴肅地要求同學的動作标準。這對夏天天來說，之前和藹可親的黃姐姐形象受到強烈沖擊，被震碎了。大家在家裏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皇帝，吃不了多少苦。難免怨聲載道，有的學生私下給黃珑起了個“笑面虎”的“美”名。

夏天天注意到張展文并沒有像其他小男生一樣背後張口粗話詛咒班主任的幼稚行為，甚至也不見他抱怨辛苦。該做什麽的時候他就做什麽。踏步動作算不上規範，但也沒有懶洋洋應付的随意。休息的時候他也會像其它同學一樣坐在滾燙的地面休息喝水，也許也是累到了吧。她還發現張展文穿運動短褲露出的小腿修長白皙，也沒有像其它男生長黑黑的毛。她還暗暗地羨慕欣賞他的皮膚呢。

三天時間是在各位同學白天郁悶疲憊夜晚呼呼大睡中溜過。最後比賽結果公布的時候，一二等獎名單說完。夏天天發現黃老師的臉色越來越黑，最後在“優秀獎”名單中聽見“七年（9）班”後才稍稍回白。夏天天給9班的同學們跟自己偷偷捏了一把汗啊！真不知道連安慰獎都沒有自己班會有神馬後果啊。

夏天天不知道男生“帥”的定義是什麽，但她認為張展文的确比其他男生長得好看，看起來非常舒服順眼。若幹年後皮膚白皙臉蛋秀氣的男生流行起來被很多人稱為“娘娘腔”、“僞娘”一些別扭的名詞的時候，她能非常自信非常自信地确定張展文不在此行列中！！！因為張展文并沒有那種陰柔之氣。

從小就在學校學習到“人不能以貌取人”、“外貌不重要，修養才重要”、“心靈美”等道理，夏天天長大才發現在社會上行不通，又或則說在海敬中學這個小範圍行不通。起碼“張展文”這個名字在學校出名是因為他帥氣的面孔。普通的女生也會在看見張展文身影的時候竊竊私語，同年級一些主動的女生會幫他買早餐然後把情書放在抽屜，甚至初二初三的學姐會特意來到七年（9）班的窗口看看他的外貌是否名符其傳。以上消息都是王秀娟課間溜到夏天天教室告訴她的八卦。

開學幾個星期後，夏天天交到同班第一個朋友謝露露。謝露露長得普通，但個子高挑，有一把柔軟的天生黃發。一天下午上電腦課前的課間，謝露露拉着夏天天到女洗手間說悄悄話。

“喂，天天呀。我們是好朋友不？”謝露露微微彎膝調整高度把頭靠在夏天天的肩膀。“幫個忙呗？”

“嗯，我能幫的話盡量幫。”夏天天沒有把話說死。

“你認識張展文嗎？”

夏天天覺得她的問話有點奇怪，更奇怪的是她感到心髒輕輕被人碰了一下。

“不，說不上認識。”

“這樣也沒關系，我知道電腦課他坐你隔壁。你幫我帶個話呗！”

電腦課的座位安排是按照學號順序來坐的，就是上次班主任點名數人數的順序。所以張展文的确坐在夏天天旁邊。初時看見他坐在自己隔壁她感到驚訝同時也有自己察覺不到的微微的雀躍。即便這樣，一星期一次的電腦課上了好幾次夏天天依然沒有跟張展文談過一個字。

“說說看。”

“電腦課讓他提前五分鐘回來課室。我有話對他說。”

“……”夏天天沒有立刻答話，沉默一下才道：“好！”

Advertisement

“哎喲，你最好了！！！天天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謝露露立即站直身子直接給夏天天一個熊抱。

夏天天扯起嘴角。

她知道她答應這事并不只是謝露露是朋友的緣故，她更是為了自己內心角落那個不能被人知道的想法：她想借這個事情跟張展文說上話，她希望他發現自己并且記得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