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 (2)

提出來。

“真的是那孩子啊,我瞧他變了好多噢,我都快認不出他了。”

“嗯,我第一次看見他也認不出來。奶奶你怎麽認出來的?”

“我們這老一輩會看點骨的,基本上小孩長大骨頭沒啥事都不會變太多,蒙出來的呗。”話是這樣說,肖奶奶語帶點得意。

“奶奶好厲害!”肖敏擁着肖奶奶的手緊了緊,她想起那年男生答應和自己一起去探望奶奶,而今天他只是冷漠地與她們擦肩而過。

“唉,說回來,老張家那孩子也是命苦的,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老張不會死,那孩子也不會在後娘不愛的日子中過咯~”

19歲生日的這夜,肖敏睡得并不安穩。她在夢見C鎮的小山頭,河邊,幼稚園,小學,那條長長的像蛇一樣的公路,她夢見一個人站在山頭安靜地眺望一輛貨車在蜿蜒的公路行駛,漸行漸遠。她卻看不清那個人的摸樣,她想伸手去碰那個人的瞬間就醒來了。

肖奶奶習慣早起,所以她身旁無人。

肖敏想起昨晚奶奶對自己說:“小敏,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執着,有些注定只會路過你生命的人也不能執着。不要留戀,何必問他過得好不好。你們擁有美好的回憶就足夠了。”

所以自己才會夢不見他的樣貌嗎?

肖敏起床把被子疊好,拍拍經過一夜壓得凹進去的枕頭。

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房間。

她看見塵埃在陽光下舞蹈,笑了笑伸個大懶腰。

在廁所裏刷着牙刷着牙,肖敏盯見鏡子裏的自己改變了許多,她想起一首歌的歌詞。

“快樂有時 寂寞有時

那一年發生過的事

真心有時 假意有時

我們曾經經過的事

懷念有時 假意有時

年少時候少不更事

感嘆有時 竊喜有時

生老病死同一回事

人生那麽多的無知

回頭也想再來一次

在寫下起伏的謎癡

就是只有這麽一次

就得珍惜這麽一次

趁還有呼吸的日子

給自己好好做點事”

是什麽改變了呢?最最純真的自己與他曾經共度最最美好的歲月,自己與他在一起的時光不會說謊。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改變了的話,那是自己和他。際遇會改變一個人,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日子,他肯定哭過,難受過,笑過,開心過。只是那些時刻都不是因為自己。而肖敏最喜歡的張展文是那個會保護她,皮膚黑黑親切喊自己“小敏妹子”的他,自己頑固地把重逢的張展文定格過去的時光裏,所以才會做了那麽多傻事。就像那首歌裏面唱的“人生那麽多無知”是過去的自己,“趁還有呼吸的日子給自己好好做點事”是現在的自己,一切都來得及。

“小敏,今天早點是小籠包和牛肉丸。新鮮出爐,熱騰騰的嘞!”

肖敏聽見奶奶鑰匙開門聲音,以及她在清晨顯得精神十足的嗓音。

作者有話要說:歌曲:《那一年發生的事》丹堂夏草

☆、【譚陽番外】第一人稱

肖敏說,譚陽啊譚陽,你怎麽那麽傻,那麽傻……肖敏啊肖敏,你又為什麽那麽傻那麽傻?

肖敏說,譚陽,一次,我們這一生只會傻一次,長大之後我們就不會犯傻了。

肖敏說,你對我這麽好,我憑什麽呢?這樣值得嗎?

肖敏說,謝謝你,譚陽。

我是個不怎麽熱愛學習的普通男生,外形個性家境都是很一般。但有一點我很好,我有自知之明,從來都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麽選擇走什麽樣的道路。所以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跟家裏說讀職業學校前兩年學費生活費算是我借的,實習開始工作後會一點一點還給家裏。

我喜歡肖敏。

但我在喜歡她的第五年才對她說,肖敏,我喜歡你。

我是在讀高二的時候跟肖敏告的白,她聽見後愣住了,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我,見我是凝肅認真的神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譚陽,你說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說,可肖敏這個玩笑有五年了。

聽見我說完的那一刻她雙手掩面,發出嗚咽的聲音。不知是為了我這份感情的厚重,還是為了自己也那麽深深地喜歡過一個人。

我們沒有說“在一起”,但很自然地,我呆在了她身邊。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實現了很多我曾經以為永不會成真的願望:周末午夜我跟她一起去票價便宜一半的電影,我會在學校幫她打飯,下雨天兩人共撐着一把她帶來的小傘,她帶家裏一些好吃的回校給我,我會送一些小玩意給她,哪怕我知道沒有任何實用功能……我記得第一次親吻,我捧着肖敏的臉的雙手居然在顫動,我內心有聲音無數次在質問:可以嗎?可以這樣做嗎?可以嗎?可以嗎?肖敏了然地笑笑,沒有等我猶豫完,她主動地湊上來貼住我的嘴唇。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我覺得腳踩在軟綿綿的雲端,幸福得不像話又沒有真實感。

有一天在飯堂吃午飯,肖敏突然問我:“譚陽,你有沒有夏天天的聯系方式?”

我很意外她會提到夏天天,想了想道,好像臨畢業前我們互相留了QQ號,你,你要找她?

肖敏喝了一口紫菜湯,擡眼望着我說,“我欠她一句對不起。”

我問她,為什麽過了這麽久才想做這件事?

她用湯匙攪拌碗裏的紫菜,嘆了口氣,“這幾年我心裏沉甸甸,總是放不下,當年是我懦弱沒有勇氣說。現在,你知道的,這句話是我欠她的。”

我說,那你什麽時候準備好想說了,我幫你找她。

我想起,夏天天住院的時候問我什麽時候喜歡上肖敏的。我居然口吃問她怎麽知道的,然後我告訴她原因。我能毫不猶豫對她說那些話,或許隐隐覺得我們在一條線上——沒用勇氣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表白。我曾經拆穿她喜歡張展文的心思說“要不你就跟他在一起。”其實有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讓肖敏死心吧。”

在一開始的時候,肖敏問過我:“譚陽,你知道我不是什麽好姑娘,你為什麽要喜歡我?”

我說,我知道你本性是善良的,我能感受到。現在你不是變回來了嗎?說着我就揉了揉她剪短的頭發,我想她把頭發剪掉是不是決意忘記某些事情?

肖敏見我這個動作怔住,半晌才嘆息一聲,“譚陽,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喜歡上你,我唯一知道你喜歡的那個我,是真實的我,毫不掩飾,原原本本的我。我無需改變,跟你在一起很自在舒服。這樣,你還要陪在我身邊嗎?”

我苦笑着說,我知道。

即便我們做了很多情侶之間的事,沒有課的空餘時間我們都黏在一起,但我仿佛感覺從來沒有走進過肖敏的世界,只有那一次我才感覺我真真正正地貼近了肖敏的心。

那天是聖誕節,我從來不了解這個節日的含義,我只是借着這個節日的名號去約我心愛的姑娘。待男生女生宿舍宿舍的管理員都巡檢過,我倆翻牆約在操場沙池一個小角落見面。

肖敏穿着睡衣,纖細的身體在冷風中抖瑟。她在原地跺着腳,怪嗔我:“要不是你哀求我那麽久,我才不會答應你做這種傻事。看,為了躲管理員我衣服都沒穿夠就逃出來了。”

我輕輕地抱抱她,說,來咱們來互相取暖。

肖敏戲罵道:“去你的。你自己砍背後的樹枝點火取暖吧。”

雖說如此,她的手擱在我胸膛卻沒有推開我。

我們就像兩個白癡一樣吹着冷風站在沙池傻站着,我抱着她,懷裏的她像珍貴潤玉被我呵護着,不舍得損傷一分一毫,我願意時光永駐此刻,又或則時間再多一分,多一秒。

良久,她悶聲道:“譚陽,你別告訴我約我出來就是讓你抱着看,你是想幹嘛的?”

我縮緊懷抱,頭埋在她肩膀,深深地聞着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氣。

然後,

我放開她。

走到我用樹枝做了記號的地方,挖出傍晚放學時我用小膠箱裝着的啤酒和小零食。

我拎着東西走到肖敏面前笑着說,來,我們舉頭望明月,共喝一杯酒。

她瞪我一眼。

我聳肩道,沒辦法,你知道我不喜歡讀書,沒什麽才華。

我們走出沙地,去找了石凳坐下來。

我幫肖敏開了啤酒,之後她就吃一口零食,喝一口啤酒。

慢慢地,她醉醺醺地喝紅了臉,頭靠在我肩膀,嘴裏碎碎說個不停,她說了很多,她說過去她真的真的很喜歡張展文,從小就喜歡,以為可以在一起一輩子。她說,沒有人知道她喜歡他有多麽辛苦,因為無論她怎麽努力她都沒有辦法占領那個人心中的一個角落。她說,其實她很愛她的爸爸媽媽,只是弟弟取代了她所有的愛。她也埋怨過,她實在讨厭重男輕女。她說,現在她只是想好好念完書,将來好好攢錢孝敬奶//奶,這輩子她最愛的人就是奶//奶。

她在說這些的時候,一時笑一時哭,偶爾打個嗝,酒氣熏上來她會捂着鼻子說我喝太多味道很難聞。我看着她,這時候的她所有情緒語言都是率性而為,沒有任何僞裝,像一個傻孩子在鬧脾氣。我本應該很高興,她終于在我面前卸下心防,沒有任何顧忌地做自己。可是我忍不住地難過,肖敏她的過去,她的未來我都沒有能夠真正參與。過去她沒有發現我,将來她沒有預備我。哪怕現在我是坐在她身邊。

肖敏繼續喝,她擡起頭去望着那個喝光的空罐,晃了晃,發現沒有一滴啤酒滴出來後扔在地上,伸手問我繼續要。

我把最後一罐酒遞給她,自己也拿着手裏那罐灌下幾口。

“譚陽~”她喚我。

我應了聲。

肖敏頭離開了我的肩膀,身體換個舒服的方式坐好。她又喚我一聲,我轉頭看她,她斂起醉酒的面孔,突然認真地望着我。這樣的她我分不清是醉是醒。她說:“譚陽,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麽,你喜歡我這麽久,你對我這麽好,我憑什麽呢?這樣值得嗎?”

我就那樣直視她,反問:那肖敏我問你,值得嗎?

肖敏愣住,然後淚眼婆娑,“譚陽啊譚陽,你怎麽那麽傻,那麽傻……”說着又自嘲似的說“肖敏啊肖敏,你又為什麽那麽傻那麽傻?”

“譚陽、譚陽、譚陽啊……”她不斷叫喊我的名字。

喝完最後一罐啤酒,肖敏又把它扔在地上,踏着飄浮的腳步,她花了好大的力氣踩了好幾下才把空罐踩扁。她轉過頭笑着對我說:“譚陽,一次,我們這一生只會傻一次,”她怕我不相信似得豎起食指,醉意中帶着堅定,“長大之後我們就不會再犯傻了。”

我明白肖敏的意思,這麽毫無理由毫無條件地喜歡一個人,一生就只有一次。因為它是儲蓄的純淨甜水,一旦耗竭用盡就無法再次擁有的有限資源。這種傻事,長大變得世故圓滑的我們是不會再去做了,因為耗費的精力太多,得到的回報太少。

肖敏走回來想坐下,我讓她先站着,跟她換個位置坐。因為她走開的那一小段時間石凳早已恢複冰冷。然後我脫下我的外套搭在她的肩膀,她有點感動。她似乎有些話想說,但最後她只是把頭枕在我肩膀說:“我累了,譚陽。借你肩膀睡下。”

我擡頭望着夜空,沒有明亮的月亮,沒有璀璨的星星。

什麽都沒有。

那是我和肖敏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也是最後一個。

六月,畢業季。

同學們都各奔東西,各自天涯。

畢業那天,同學拉着我到處去照相留念。

在學校飯堂,我撞見了肖敏和她的同學,她們也在抓緊時間去記錄青春的痕跡。

彼此的同學眼神你來我往,不約而同離我們遠遠的,他們都認為我和肖敏是一對,留下我和她獨處。

“肖敏。”

“譚陽。”

我們同一時間叫了對方的名字。

“你先說。”

再一次異口同聲。

“那我先說了,我要說的是,”肖敏說這話時的表情很真誠,很真誠,“謝謝你,譚陽”。

我環視有很多個中午我和肖敏一起吃飯的地方,現在是空曠空曠的,往日喧沸的人聲都不在。

然後,我笑着說:肖敏,把頭發留長吧。我覺得你長頭發很好看。

我說過的,我唯一一點好就是有自知之明。

在開始的時候,我和肖敏沒有說“在一起”。同樣在離別的時候,我和她也沒有說“再見”。

肖敏說得對,這一生我們只會犯一次傻。

高一開學報道那天,那麽多人擠在招生處。熙攘的人群裏,我偏偏一眼就認出了肖敏。哪怕她已經把那把長長的卷發剪成幹淨利落的短發,我還是輕而易舉地捕捉她的身影。我沒有走向前,輕聲地對她說聲“嗨”。我只是看着她拉過身旁的人說了幾句話後就插/入那堆人裏面。我就那樣呆呆地立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站過得方向。等了好久,人都散了差不多,招生的人朝我喊“你是不是來這報名的?”,我才反應過來連忙跑過去把準備好的資料遞上。我是真的傻啊,為什麽沒有想到肖敏有可能從別的方向離開呢?

我沒有特意去找肖敏。偶爾放學時間我在校園某處看見她。甚至有一次我和她擦肩而過,她和她的同學正談笑風生壓根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直到高二開學後的一天課間,我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勇氣和莽撞的想法沖去肖敏所在的課室,我不用詢問任何人,因為過去的一年經過教學樓的時候我無數次仰望那個她所在的地方。

我不去想那會是什麽結果,我不去想以後我會不會後悔,我不去想她是會怎麽想我的。只是我沒想到,她會掩面哭泣。

聖誕節我反問肖敏那個“值得”的問題,她的答案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清楚。

而我的答案?

就像那天我擡頭望過的那片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天空,的确什麽都沒有。

但我的肩膀有過一個我心愛姑娘枕着的那份沉沉的重量,那份日後千千萬萬個日子都不能代替的年少回憶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值得我一次再一次地回味。

作者有話要說:【某時不知道為什麽很喜歡很喜歡這個番外,或許是因為碼的時候不像其它內容卡??嗯~奇怪……謝露露姑娘的番外就暫且沒有,看有沒有看官留言想說看,有的話某時再抽時間寫。第一次寫校園小說,寫這麽長的小說,肯定會有很多不足,這小文就算是給予我逝去的年少時光吧!此故事純屬虛構啊,唠嗑般我把它憋出來了,各位看官請盡情溫柔地拍磚,捉蟲指點下某時吧!謝謝你啦!(鞠躬!!!)】

☆、尾聲

作者有話要說:某時很粗心,居然漏貼= = 咳咳……不知道哪位親收藏了某時這篇小文,某時在這裏向你感謝!!但願将來我有溫柔平和的心。如果有看官看到這裏,會看見某時最想說的話——祝你身體健康,每天快樂!!!

夏天天在大四那年回了敬海中學探望老師。黃珑見到她又驚又喜,連連拉她到以前的七年(9)班的教室去閑聊。

“哎呀,這是有多少年沒見咯,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師。”黃珑還是修剪一個簡單的短發,和藹近人。

“當然記得,我還記得您讓我們喊您黃姐姐呢。”

“哈哈,我對新生還是這樣介紹自己的啊。你現在也可以這樣喊的呀。”黃珑的魚尾紋被時光之刀一天一天重複刻畫顯得格外深刻。

“嘿嘿,您身體還好嗎?”當年黃珑在自己住院時打過電話來問候,她很感動。

“哈哈,養了幾年能不好嘛?這不,我就回來教書了。聽謝露露說你讀的是W大?”

“是啊,那時分數線剛夠上本城大學。”夏天天不好意思地聳聳肩。

“很不錯了啦,當年(9)班的學生我知道的能上本科的不過5人。像張展文初中畢業後就沒讀的也有好幾個。”

夏天天怔住,這個名字有好幾年沒出現自己的腦海裏了。突然被提及他的名字,心中有種悵然的心酸。

“……老師,您跟他有聯系嗎?”

“哎,你沒看本地新聞的習慣嗎?去年年底張展文去捅了一個男人幾刀都上電視和報紙啦。我開始還不敢相信,去聯系一個電視臺的老朋友查了才知道就是我們班的張展文。”

“……”實在是太震驚了,夏天天啞口無言。

黃珑見她驚訝不已的神情,又好心給她解釋:“他爸爸在他小學三年級那年從施工場地墜樓身亡的,那個被捅的男人是當年場地的負責人,他不顧勞作規定時間要工人連續幾個通宵幹活,張展文的爸爸過于疲勞一晃神就墜樓,當場死亡。那個負責人哄了張展文的媽媽,賠了點錢就了事。後來張展文不知從哪聽說父親死亡的緣故,又不知怎麽遇上那個負責人就……哎,其實我當年也找他談過話,我知道他腦袋還可以,課堂提問他也能回答,就是考試不知道為什麽考不好。我就問他有沒有上高中的心思。那孩子聽見我說上高中眼睛一亮随後又不知怎地沮喪說他不會上高中,因為他母親不會給他上。我就問他想不想上,想上我就找個時間和他家長談談。哪知道他只是一味搖頭,倔強地要命。我也不能強迫學生繼續升學,現在明白原因了,唉,我那老朋友說采訪的那個母親不是張展文的親生母親,只是繼母。”

夏天天覺得像是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毫無真實感,毫無代入感,毫無共鳴感。只是她很清楚這個故事裏面的主角是她曾經喜歡過的男生,記憶中那個有着白皙皮膚,好看的四肢,細心體貼的男生。她記得那天是黃老師讓自己喊他去辦公室的,就是那天。她想象那個瘦削身材的男生站着,聽見“上高中”幾個字就有點激動興奮随後卻想起自己的家庭只能是倔強地搖頭,他認為無人能改變他的生活,他的命運。

“……這樣子啊……”夏天天吶吶道。

“好啦,說點別的吧。你說說你的大學生活給我聽聽……”

接下來的談話時間,夏天天覺得自己的靈魂分了兩個,一個是滔滔不絕講述自己大學生活變得積極向上的自己,一個是默默懷念舊時光哀嘆男生遭遇的自己。她現在坐着的這個教室,是多年前自己上課裝作不經意偷瞄男生的地方。除了換掉新桌椅,地方都沒怎麽變。只是,人都變了,不在了。

告別了黃老師,夏天天閑逛敬海中學。走了一遍教學樓,他們曾經一起巡過的教室,他幫自己擦幹淨的那面牆壁。走過那個電腦教室,那是自己第一次勇敢跟他對話的地方。下樓梯時,耳邊響起那個問“需要幫忙麽”的聲音,拐角處自己望着他的背影。夏天天想到了一些細節,張展文來學校報道的時候是穿以前小學的校服,其他學生大多都是穿自己喜歡的便服。張展文上電腦課沒有任務的時候都會去看社會新聞,同齡人大多都是玩小游戲或則看娛樂八卦。最後夏天天去那個他們一起聊天的的公園,也在那條和他牽過手的馬路穿行。

褲袋裏有微弱的蜂鳴聲,夏天天掏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天天,我想了想我們還是分手吧,我覺得我們沒有未來,你家庭環境一般,父母又離異。我家裏不會同意,我老家給我安排了一份工作,畢業後會去相親。雖然這麽說很對不起你,但我實在沒有勇氣和你去拼搏得死去活來最後連一個廁所的樓錢都付不起。”電話那頭的男聲是夏天天在大學時交的男朋友。

“我們……”

“我們好聚好散吧。”

“……好,祝你相親成功。”夏天天說完這句話後結束了通話。

真的不需要多少廢話,情啊愛啊那些風花雪月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曾經那個男生因為自己破碎的家庭而憐惜自己,現在倒成為了分手的一大理由。

夏天天回憶初中時光,一切恍如隔世。

後來,她随便跳上一輛公車,投了幾個“叮叮咣咣”作響的硬幣坐到車廂最後一排。她在想,畢業後沒有了他自己還是要去北漂嗎,銀行卡裏還有多少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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