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恐懼

我微張着唇,愣愣地看着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兩桌的人轟動了,班長的老婆一直安安靜靜的,看到這一幕也跟着羞紅了臉抿着嘴笑着。

而我,一顆心顫顫的,無措地推開他,逃走了。

扶在洗手間的洗臉盆上,鏡子裏那個臉燒的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的人,是我。所幸我跑的快,要是這樣的我被外面那一群看到,他們誰會相信,那個整天問候你他媽跟我他媽還有誰他媽的人,會臉紅?

可是,那是被我惴惴不安地捧在心上兩年之久的人啊!

如同被抓髒的賊一般,我心虛又忐忑,然而如今只能對着鏡子不斷地自我催眠。是,只要我認定了“我跟鄭超然之間真的沒什麽”是事實,誰也說不了什麽。

出去,坐回到桌上的時候,一群人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各個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然而在我坐下的一瞬,那些笑容又立即散掉了。

“你們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被我一句話又激的大笑不止的阿蕩立即解釋着,幾乎出岔了氣。

他邊上有人解釋了句,帶着隐晦之意的“男人話題”。但是我半個标點符號都不信。

阿蕩開始接電話,然後站起來跟大家告別,拉開椅子,離席,一切都那麽順其自然,但是他走出二樓的大廳之前被我攔住了。

“你他媽到底在笑什麽!不說清楚,你今天別想出這個門!”我拽着阿蕩的衣服,咬牙切齒地問。

周圍好像安靜了下來,很多視線在我身上交彙,原本還輕松惬意的阿蕩也被我吓了一跳,扭頭愣愣地看着我。我固執地攥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任憑班長跟幾個男同學來勸都無濟于事。但是我不是要針對他,我就是單純的想知道他在笑什麽,瘋狂的想知道。

阿蕩閃爍着眼神,臉被我逼的通紅,很不好意思地講:“我們就是在讨論波多野結衣跟小澤誰更那啥一點……”

“哦。”

倏地松開手,對着阿蕩晃了晃。“路上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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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說讓你不要問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麽不能講的,悅姐也是同道中人吧?”

……

身後傳來哄笑聲,我淡淡地聽着,沒心思跟他們開那些沒營養的玩笑,打算回去重新做好的時候,卻在轉身之際看到了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允娜。她驚恐的模樣,好似站在她面前的我是et般。

無所謂,全世界都抛棄我都無所謂,我不需要,只要我有鄭超然就夠了。

想起鄭超然,我才大驚失色,大廳內已經沒有鄭超然了!

沒有鄭超然的大廳讓我恐懼不安,仿佛整顆心都被挖空了般,可我想去尋找他,允娜卻被班長帶到我身邊,她有力的手一把将我按回椅子上,她身上的氣息也如淋着毒液的藤蔓玩紮着我,刺着我,腐蝕着我。

允娜作為我大學四年的舍友,作為一個曾經我最了解的人,我真的能做到忽略她嗎?

我還是做不到……

“悅姐,你家娜姐給你帶過來了哈!”班長沖着我舉起了杯子,可我現在既不想被允娜纏着,又不想跟他喝酒。“我還有事。”

“我剛來你就有事兒,針對我是吧?”允娜口氣不善,這話不想接,卻又不得不去接。

安安穩穩地坐好。“怎麽會呢?”

然而允娜剛剛在我邊上坐下,鄭超然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帶着讓我安心的聲線,安撫了我所有的情緒。

“美女,你是在說我嗎?”

我帶着笑容轉過身去,所有的笑容在看到發生的一切後,全部煙消雲散了。

鄭超然抓着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的肩膀,女人很暴力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鄭超然的手背上。“耳朵也不是白出氣的,這麽快就聽出來了啊?”

班長笑嘻嘻地過去調節,我本來也想過去,但是不巧聽到我們這桌有人在問靠門近的那桌話。

“剛才那美女講了什麽倆人吵起來了啊?”

“大概就是說超然借着男閨蜜的身份,明顯就是想泡悅姐。”

他們刻意地把聲音壓得很低,但大廳本來就不吵鬧,我也跟着聽到了。

我緊緊地盯着鄭超然的手,被打的那麽重,應該很疼吧?可是他只是甩了甩,依舊維持着一貫的好脾氣。“你不僅多管閑事,還很暴力。收斂點脾氣吧,小心嫁不出去。”

“你他媽跟老娘動手動腳的時候,有沒有問過老娘喜不喜歡?”那個女人相當不屑地沖鄭超然冷笑了下,然後撩着栗色的卷發嘎嘎嘎跑上了樓。

鄭超然坐過來,看到我另一邊的允娜,沖她點頭笑了笑。我拉着他的手瞧着,都紅了。“疼吧?”

“咳咳!”

我這一反應立即引起了在座的一些人的反應,聽着他們類似于肺結核發作的聲音,鄭超然相當理所當然地還了他們一句。“作為閨蜜,關心下怎麽了?”

“哎呦喂,我怎麽沒見過悅姐這麽關心過娜姐啊?”

不鹹不淡的聲音,終于我還是松了手,剛剛也是一時頭腦發熱而已。

吃着鄭超然早已幫我剔好了的魚,時間久了,肉都冷了,吃在嘴裏也沒有了原本的滋味兒。

“景悅,你這兩年都沒回過家吧,你爺爺奶奶呢?逢年過節也不回去看看嗎?”允娜直截了當的一個問題朝我砸過來,完全沒防備,被嗆到了,本想喝點水的,卻發現嘴巴裏面的魚肉還有根刺,卡在嗓子裏,紮的難受。

“怎麽了?”

我指着自己的脖子,艱難地開口。“刺!”

如同我現在所經歷的一般,爺爺奶奶這個話題也是我心裏的一根刺。

是啊,作為一個喪失了爸媽的孩子,誰會在無依無靠的畢業時分還不肯回鄉去尋求庇佑,反而在外面漂泊呢?

我又不傻!

“喝醋喝醋,軟化魚刺!”

“老板,快點給我們瓶醋救命!”

……

在一夥人的緊張之下,我安全地把魚刺吐了出來,然而遭此一早,允娜還是拄着下巴等着我回答。

“景悅,你好像從來沒跟我提起過你爺爺奶奶。”

“他們沒了。”

是沒了,一對能聯合他們的大兒子把我媽打進醫院的爺爺奶奶,一對從來不認我的爺爺奶奶,在我的世界裏從來沒有活過!

可我有時候會忍不住想問一句,你們重男輕女思想那麽重,你們大兒子生的三個難道不都是女兒嗎?

“對不起……”

允娜低聲跟我道歉着,看着我的眼神終于不再犀利,軟軟的甚至于帶了同情,班長在邊上打圓場。“今天是我請客的好日子,開心點行不行?我們喝酒!”

“班長,我們要跟嫂子喝,不跟你喝!”

“你說喝就喝啊,現在我是她男人,能不能跟她喝,你得先問我!”

班長舉着酒跟可可杠上了,聽着班長大男子主義的話,我朝着端坐在那裏,儀态優雅端莊的女人,一直安安靜靜的,可她身上有一層光籠罩着,叫幸福。

我站起來,沒講話,跟班長舉了杯子,喝了杯。坐下去,鄭超然把我的杯子搶過去涮了涮,倒了杯營養快線給我。

“喝這個,女的別喝酒。”

後面的事情發生的理所當然,一如我筆下每一個愛着女主的男主一般,鄭超然替我喝了不少酒。我跟允娜還是相互保持着距離,不講話,不少人看出了端倪,甚至于看着我跟她交頭接耳,可沒人敢講出來。

吃吃喝喝了一下午,不少人都趴下了開始耍酒瘋,有幾個清醒的,跟我和允娜關系不錯的問我們今天走不走,允娜說看我跟鄭超然,我說問鄭超然。

然而再談起鄭超然的時候,他又不見了,我立即去找他。整個九州美食城的一樓跟二樓都沒有,我打了他的電話,無人接聽,我甚至于連男廁所都去逛了一遍。

他喝那麽多酒,不會喝趴了吧?

走出九州美食城玻璃大門的時候,我還在這樣想,但是轉身,我卻看到鄭超然背對着我将一個女的圍在他跟燈杆之間。

他們兩個講的話被路邊呼嘯而過的汽車聲淹沒,我愣愣地看着他們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嫉恨跟恐懼一起在心底瘋長。

又一個嗎?

“當初看着超然也挺老實的啊,現在怎麽變得這麽猛了?”

“當時那是經濟實力不足,條件受限,現在經濟獨立了,當然得快很準!”

“還真得像超爺取取經啊!”

頭頂響起可可跟二爺的對話,隔着一層雨棚,他們講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但是二樓的人看不到我。

我攥着拳,顫抖着往後挪。

鄭超然好像跟那個女人起了糾紛,被女人用膝蓋頂了,耳畔鄭超然的呻吟聲清晰起來,我不想擔心,我想逃。

然而我一轉身,卻看到了允娜,她抓着門嚴肅地瞪着我。

“你還在生氣吧,你覺得心裏不痛快就罵我吧。”我想清醒,真的想清醒,我迫切的需要一個人聲色俱厲地罵醒我。

允娜的個子比我矮半頭,剛我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我不知道她站在門口看了我多久,也不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她已經知道了。

這些我統統不想面對,我只想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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