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鹵水烤豬蹄（一）

譚露和葉秋聽到齊琳聲音後，臉上不約而同露出了十分詫異的神色。齊琳竟然會上前來同她們搭話？她們雖然是同班同學，但因性格差異太大，玩耍的方向不是同一個，喜好方面更是相去甚遠，其實一直都是分隔在兩個圈子裏頭的，壓根兒沒什麽交集。

不過，大家畢竟是同學，無怨無仇，譚露和葉秋也沒想太多，就雙雙回答道：“好啊，那我們就一起去吧。”

然後，齊琳就跟着譚露葉秋一塊兒走出校門，朝着梧桐廣場那邊走去了。

整個途中，譚露和葉秋都顯得十分興奮，還沒到攤子前呢，就已經在那兒談論起了等下要點些什麽東西吃。

葉秋聽得笑了：“反正我要點鹵雞腿就對了，我就沒吃過比她家味道更好的鹵味！”

齊琳本來一路都沒怎麽說話，聽到葉秋說這話時，終于有點忍不住：“你确定不是你吃的鹵味店太少了，才對這個什麽雲間客的那麽驚為天人嗎？”

葉秋皺眉：“怎麽可能呢？我現在确實是很少買，但不代表我就不喜歡吃啊。恰巧相反，我小時候就很愛吃鹵味的，當時我鄰居家那個叔叔就是做鹵味的，超級棒，我們家經常都會去光顧。只可惜後來他轉行去做別的更賺錢的事了，不再開鹵味店了，我們家再也找不到第二家比他家更好吃的店子後，這才慢慢地放棄了鹵味，把目光轉到別的食物上了。”

葉秋說到這兒時，忍不住嘆了口氣。哎，她家就是那個樣子，吃不到最好的就會放棄，不想退而求其次地去吃不好吃的。

齊琳聽得懵了一陣兒，還是很不服氣，于是又問：“那你家去買過徐老鹵家的鹵味吃嗎？！”

葉秋聳聳肩膀：“買過啊，他家剛開業的時候，我們家就去買過了。不過，我們都覺得他家差了點兒什麽味道……就是不太夠香吧。後來我們家就再也沒去了。”

齊琳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複，這個葉秋竟然将她喜歡的徐老鹵說成那樣，一下子氣到不行，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發作，最後整得小臉都快要憋到通紅了。她本來還想要借證明一下葉秋是鹵味小白來為自己掙一點面子回來，好證明自己的口味就是有格調，是葉秋她們不懂品味的，結果誰知道變成了這樣呢？

“可就算是那樣，徐老鹵也是晨曦最好吃的店子了吧，秒殺了一大堆的店家！”齊琳說話的時候，眉心緊緊地皺在了一塊兒，就差要将“雲間客是哪裏來的野/雞，竟然也敢登月碰瓷徐老鹵”這句話說出口了。

葉秋點頭：“是啊，如果沒有雲間客的話，徐老鹵是還挺不錯的了。不過，和雲間客比起來，我覺得它就要次一點了。”

齊琳如同一只生氣的小青蛙般鼓了鼓腮幫子：“是嗎？”

葉秋點頭：“是啊，等會兒你吃了肯定會贊不絕口的！”

齊琳一口氣堵在心裏頭，嘟囔道：“那可不見得，每個人的口味都是不一樣的，你覺得好的我不一定覺得好。”

“好吧，也是。”葉秋倒也沒有強行要她認同自己，只是在聳聳肩膀之後，就又纏上譚露的手臂，跟她一起聊起了下一個話題。

齊琳懶得跟她們聊，就轉頭望向了別的地方。

幾分鐘過去，三個人在穿過一條街和一個小巷子，終于抵達了梧桐廣場。

“看，就是那兒！有好幾個人站着的那個地方！”譚露伸出手臂指向了一塊站了好幾個人的空地，興奮之意滿溢于表。

齊琳随着她手指去的方向望過去，忍不住蹙了下眉頭：“是我瞎了嗎？哪兒有什麽小吃攤？”

葉秋笑了：“因為還沒到老板娘出攤的時間啊。但是你看啊，還沒到時間就有人特意來這兒等着排隊了，說明什麽？說明就是味道很好啊！”

說着，譚露和葉秋也趕緊跟了上去。

齊琳越聽越想笑，心道這些人是八輩子沒有吃過好吃的東西嗎，有必要為着幾口破食物做到這個份兒上？

與此同時，另一頭。

雲喬剛剛關上自家屋子的門，上好鎖之後，帶着自己的小推車朝梧桐廣場那邊行進。

她發現了一件事，自從開始做路邊攤這個生意，一路上跟她打招呼的人都變多了，大家看她的眼神也有了許多微妙的變化。以前很多人會覺得她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爛泥扶不上牆的社會駐米蟲，都沒有人屑于和她交談。現在大家都不這樣認為了，她甚至成了不少人教育自家小孩兒時的正面教材。

好幾次走在路上，她都聽到有人在教育自家不聽話的小孩兒時指着自己說：“你看你，成什麽樣子，就知道扭着我給你買玩具，天天玩物喪志的，以後長大了還不得窮到睡馬路？你得學學人家雲喬大姐姐，勤奮起來，以後才能賺到錢，到那時候還不得想買什麽買什麽啊？”

随着小吃攤事業步上正軌，這日子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到達梧桐廣場老位置後，雲喬才剛停下來 ，都還沒把各種東西擺出來，就已經有好幾個顧客迫不及待地點單了：

“老板，我想要一個鹵雞腿！”

“老板，快給我切半斤鹵豬耳朵吧！家裏客人正等着我買回去當下酒菜呢！”

“老板，我要兩串烤雞翅和兩串烤雞腿！”

……

面對着宛如嗷嗷待哺的小老虎一般的食客們，雲喬一邊将各種東西擺放到其應該待的位置上，一邊沖着大家溫柔地笑了下：“好的，不過要請大家先排隊哦。”

雲喬一發話，原本還站得雜亂無章的食客們立馬就十分聽話地排好了隊，挨個兒點起了東西。天大地大雲喬最大，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但是雲喬的話必須聽！

七八分鐘後，終于輪到譚露三人組點餐了。

譚露點了兩串烤雞腿和兩個鹵雞腿，葉秋也點了一串烤雞腿和兩個鹵雞腿。但輪到齊琳時，齊琳就點了一個鹵雞腿。

譚露見狀，笑着提醒：“你就買了一個嗎？一個可能有點不夠吃哦！”

葉秋也點了下頭：“是的！雲老板家的東西總是很快就賣完了，尤其是鹵味，據說更是很容易就被搶完，一開始不多買點的話，等下就沒得吃了。”

齊琳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無所謂道：“我就是嘗個味道而已，還不一定喜歡吃呢，哪兒敢買多啊，我還得留着錢去買徐老鹵呢。”

葉秋點頭：“也行。”

每個人都不一樣，她覺得自己确實不應該按照自己的思維來衡量別人。

于是，幾個人就再也沒有說話了。

雲喬并不知道今天的食客中混入了一個對自己敵意非常大的客人。她就和往常一樣，專心地做着自己需要做的一切，在輪到齊琳時，依舊笑眯眯的：“請問你的雞腿是要現在就吃呢，還是要打包帶走？”

齊琳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道：“就現在吃。”

“好的呢。”雲喬說完，便伸出夾子，将一個浸在鹵汁中的雞腿夾起來，放進一個小袋子中，遞向了齊琳。

齊琳掃完碼，就把雞腿接過來後聞了聞。

确實是挺香的，盡管她不像承認，卻耐不住她肚子突然一下子就咕嚕嚕地叫了起來，聲音還巨響，惹得譚露和葉秋都一并朝她望了過來。

“怎樣，很香對吧？！”譚露笑眯眯問道。

齊琳看了她一眼，傲嬌道：“我只是肚子恰好餓了而已。”

“哦哦，那你快嘗嘗，這家的鹵雞腿真的很好吃的！”譚露就是那種十分單純的女孩子，齊琳說什麽她就信什麽，也品不出對方那種不想搭理自己的情緒，仍舊在賣力地推薦着。

齊琳最後看了她和葉秋一眼，微微轉過身來，帶着種等會兒一定要給她挑出一大堆刺的心理，用一種試毒的模樣張口朝着手中的雞腿咬了下去。

可就在她舌尖觸到雞腿的瞬間，人就直接懵了。

齊琳一度以為，整個晨曦最好吃的鹵菜非徐老鹵家莫屬，卻萬萬沒想到，這家的鹵菜竟然這麽好吃……

不是 ，這世界真的有這麽好吃的鹵雞腿？這鹵雞腿實在是太絕了，鹵汁味道鹹鮮濃郁，滲進了雞肉的每一道紋理中，讓每一絲雞肉都浸入了那種味道，但吃起來的時候又不齁不鹹，勾得人口舌生津。

這鹵香，簡直醇正到詫異，一入口便像個調皮的小精靈一般滿口鑽個不停，讓人一口還沒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吃第二口了。

此外，除了味道好吃又獨特以外，這雞腿的肉質也格外優秀，軟爛的同時還十分地細嫩爽滑，吃起來肉香四溢，讓人十分滿足。

即使是徐老鹵家的忠實粉絲齊琳，現在也不得不承認，和這家店的一對比，徐老鹵店中的鹵雞腿确實差了點兒意思。在同樣的價格下，這家的味道就好了不止是一點兩點，難怪大家都在往這邊沖呢。

齊琳越吃越快，轉眼間就吃得嘴上泛油光，腮幫子鼓鼓囊囊，為了将骨頭上貼着的那些個肉絲和筋肉啃幹淨，甚至将頭歪來歪去的，顯然已經完全忘記了自身形象。

一會兒過去，齊琳看着自己手中已經變得光禿禿的雞腿骨頭出了神。什麽鬼，這麽大一個雞腿竟然都被她一下子就吃完了，這真的是合理的事情嗎？

葉秋看到後，也懵了一下：“哇，你吃東西好快呀！”

她印象中，像齊琳這樣的妹子，一般都是會細嚼慢咽十分大家閨秀的，結果沒想到，對方的吃相竟然會比向來不拘小節的自己來得還要野。

譚露聽到葉秋的話後，也朝着齊琳湊了過來，看着她手中的雞腿笑呵呵道：“怎樣，很好吃是吧？！”

齊琳懵了一秒，終于再也繃不住：“還，還可以吧！”

同時，齊琳心裏忏悔道：對不起了徐老鹵，我本來是想當你一輩子的死忠粉的，可是……沒辦法，雲間客的這個鹵味實在是太強了，她真沒辦法在那兒睜着眼睛說瞎話。

想着想着，齊琳突然想起了徐老鹵最初的味道和食材的模樣。那時候的徐老鹵，先不說味道吧，用料确實是要比現在好很多的，那時候，徐老鹵的雞腿還是挺大的，不像現在那麽袖珍。

瞬間，一種濃濃的失落感席卷了齊琳的心髒。講真，先前她對徐老鹵有多真情實感的喜愛，現在就有多失望。因為這麽一對比的話，徐老鹵确實是……不光味道普通，就連用料也很不厚道，雞腿比別人家的小上一圈，一看就知道是飄了。

本來吧，做生意想賺錢無可厚非，是人之常情，但是這樣明目張膽地把食客當成韭菜割，也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譚露咬了一口雞腿後，笑眯眯問：“那，咱們想買的都買到了，現在回校嗎？”

葉秋咬了口雞腿，含混着點頭：“好啊好啊。”

就這時，說話溫軟柔和的雲喬出了聲：“對了，剛剛忙忘了，有件事忘記說了。今天本店又推出了新品——鹵水烤豬蹄，大家要試試嗎？”

瞬間，所有食客包括譚露和葉秋，眼睛都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