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的機會。
陳西遠有些惱怒,她在他生日的這天,在兩家家長準備為他們一起慶祝的時候說到“分手”這個詞,的确是很不對勁,陳西遠往前一步,站在謝清如面前,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剛剛已經到了嘴邊的斥責,又全部被咽了下去。
他摸摸謝清如的腦袋,認真的回答她:“禮物還是會送給你,這個是額外附贈的,謝清如,如果我們分手了,就無條件複合。”
謝清如想要的是一次機會,他想要的是無數次機會,陳西遠清晰明确的知道,他們絕對不會分手,就算是分手了,也一定會複合,不是一次,而是一生,這輩子他早就确定要綁定謝清如了。
謝清如沒說話,她現在很怕面對兩家家長,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錯,可是家長們的事情對他們的感情不可能沒有影響,陳西遠現在這麽說,一會兒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謝清如抿抿唇,伸出手來抓着陳西遠的,輕輕晃了晃他的胳膊:“陳西遠,我們說好了,無條件複合。”
“啧,謝清如,再說打你了。”陳西遠皺了皺眉頭,故意揉了把謝清如的腦袋,她說的什麽話,怎麽好像他們真的會分手一樣,他向前一步抱着謝清如,把她揉進了自己懷裏,“我們不會分手的。”
☆、出國
樓下, 兩家家長聚在一起,等到陳西遠帶着謝清如下來, 王陽陽率先招呼他們快過去。謝清如走在陳西遠身後, 她看了眼謝海和周悅如,盡管他們已經在努力掩飾神色之中的情緒,還是被謝清如看到了蛛絲馬跡。
現在的謝清如,似乎比以前更加能夠理解周悅如的為人,如果只是以她現在的閱歷, 她會覺得,周悅如這人不可理喻,作為母親和妻子, 她太理智,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她規劃的路線來進行, 但是現在的謝清如有着前世的記憶,她忽然就能夠理解周悅如。
周悅如是一個母親, 也是一個妻子, 但是同時, 她還是一個女人,一個理智過了頭的女強人,她最愛的永遠都是她自己, 家庭, 工作,生活,都是構成她生活的一部分, 而非不可或缺的血肉,謝清如,也不過是周悅如按照正常軌跡生活之後得到的産物之一。
周悅如臉上的情緒,在謝海拿了塊蛋糕給她的時候終于忍不住爆發,她一手将謝海遞過去的蛋糕托盤扔到一旁,然後看着謝海,閉了閉眼睛,終于還是忍不住的,指着門說了句:“滾——”
畢竟是在別人的家裏,而且今天是要為兩個孩子慶生,謝海不想鬧得太難堪,他試圖走到周悅如身邊,勸說她:“悅如,不要胡鬧。”
周悅如看了眼謝海,抿着唇冷笑一聲,然後看向旁邊被陳西遠護在身後的謝清如,帶着一種生氣到極致的冷靜,開口問道:“清如,爸爸媽媽今天下去去辦理離婚手續,你要跟着誰?”
所以,這個問題,還是被抛了出來,謝清如抓着陳西遠的衣角,竭力忍着哭聲,抽泣了下,沒有回答。饒是早就知道這樣的家結局,謝清如還是為此落了淚,她內心再堅強,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剛剛才十五歲的初中生,她要面對的問題,應該是學習成績和升學的壓力,而不是家庭的破碎。
“好了,悅如,你先冷靜。”陳林見狀,對着謝海使了個眼色,試圖讓他先離開,然後他走到周悅如身邊,攬住周悅如的肩膀,繼續安慰,“悅如,清如還在這裏,不要當着孩子的面吵。”
謝清如清楚的感覺到陳西遠楞了一下,他的脊背挺的更直,雖然陳西遠依舊護在她面前,但是謝清如還是隐約感受到了他從心底發出的抗拒和掙紮。
他們都沒錯,但是他們也都錯了。
那天最後發生了什麽,謝清如已經記不清楚。
最後的場面非常混亂,謝海回家拿了戶口本和結婚證那些東西過來,要帶周悅如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陳林在一旁,只顧着安慰周悅如,不斷強調,就算離婚了,就算沒有家了,她還會有他,他願意照顧她剩下的人生。
王陽陽歇斯底裏的掀了桌子,她自欺欺人了太久,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在那個男人的真愛需要他的時候眼睜睜看着他毅然決然的離開,發現自己之前的人生活的像是一個笑話。
陳西遠還是站在謝清如身邊,可是他一句話都不說,不跟那些大人争吵,也不去安慰她,謝清如仰頭看着陳西遠,總覺得他的輪廓在慢慢模糊,慢慢消失,他們明明剛剛才說了不會分手,接着就要面臨不可抗拒的壓力。
那天的最後,謝清如親眼看着陳西遠去拿了個還沒來得及包裝好的盒子,裏面裝着他寫給她的情書,要是在以前,謝清如一定會嘲笑陳西遠,誰家的情書是在一起之後才寫的啊,還是用最性冷淡風格的日記本,可是那天她拿着那本日記,卻總覺得這份感情重如巨石,她拿不起來,也放不下去。
謝清如手上還有一條陳西遠送給她的手鏈,後來她知道,那條手鏈代表“永恒的愛”,但是送給她手鏈的男人,她已經有多久沒再見過他了呢?
一年,兩年,三年,到現在,已經三年半,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們沒有再有過任何的聯系。謝清如跟着周悅如出國,在美國完成了高中學業,最近剛剛考上國內的大學,也是陳西遠所在的學校,當年他們約好要一起去的清大。
提分手的人是謝清如。
那天周悅如和謝海離了婚,然後以謝海在外出軌育有另外的私生女為由,拿到了謝清如的撫養權,作為這段婚姻裏面的過錯方,謝海沒有再去争取。謝清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玩具,看着兩個并不是特別需要她的人在那裏,沒有多少争執,就決定了她未來的生活,她想要反抗,想要說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但是未成年的身份讓她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陳林見周悅如恢複單身,也動了心思,沒過幾天就離了婚,陳西遠跟着他。陳林來找過她們母女,當時陳西遠也在。
謝清如看着陳西遠,想哭又想笑,她把他帶到一邊,拉拉他的手,帶着眼淚卻還是笑着說:“陳西遠,你說我們會不會變成兄妹,那樣我們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陳西遠,你理我一下嘛。”
陳西遠沒理她,後來,他再也沒機會去理她。他心裏知道,這件事與謝清如無關,謝清如和他一樣,是這件荒唐事中的受害者,可是他忍不了——
周悅如離婚直接導致了他的家庭破碎,陳林之前對周悅如的隐晦的喜歡在那個時候徹底爆發,然後不顧一切,飛蛾撲火似的離了婚,王陽陽被迫離開,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逃離了這個糟糕的環境,他們卻還要在這個環境裏生活那麽久,陳西遠覺得,他只需要再有一點點的時間,再做一些心理建設,他能明白,謝清如沒有錯,他也依舊喜歡她。
但是時間從來都不會等待任何人,他只是等到了謝清如發來的分手短信,這次的謝清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語句精煉,只用一句“陳西遠,我們分手吧”,就否定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感情。
謝清如跟着周悅如出了國,陳西遠留在國內,最開始的時候,他甚至還特別無聊的,故意去找趙琳,說是要和她一起考清大,他們一起保送過去,然後找了李正幫着偷拍了那段畫面,用郵件将視頻傳送給了謝清如。
可是這一次,謝清如沒有生氣,也沒有質問,她就像是一滴蒸發了的水一樣,就此消失,曾經那個總是紮着丸子頭出現在他班級門口的女孩子選擇了退出他的生活,曾經那個喜歡吃醋,不許他和趙琳走的太近的姑娘,見到了這次的視頻,選擇了一言不發。
他們真的分手了,直到很久之後,陳西遠坐在清大的校園裏,才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他的謝清如,跟他提了分手,然後再也不理他了,如果早知道會這樣,那天她搖着他的胳膊,求他理一下她的時候,陳西遠想,他一定不會有一秒的猶豫和拒絕,哪怕他們還要面對太多難以處理的事情,他也會緊緊牽住她的手,死都不放開。
可惜沒有如果,謝清如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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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遠在清大的生活,簡單又豐富,他的感情像是一張白紙,上面只有當初小小年紀的謝清如畫下的簡單痕跡,然後其他的區域,都依舊在為她留着。他的生活足夠豐富,清大建築系馳名國際,課程難度也是衆所周知,陳西遠還去輔修了一門經濟管理學,他需要忙碌且豐富的生活來填充感情的空白,清大與其他大學相比,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只要修夠了相應的學分,達到學校的人才培養條件,就可以畢業,陳西遠選擇了讓自己的課表滿到沒有任何縫隙,等到謝清如高中畢業的時候,他已經拿到了大學畢業證書,和幾個朋友一起創辦的公司,也開始有了一點點的規模。
陳西遠畢業之後選擇了留在B市,陳林昨天跟他通電話的時候,有說起過,謝清如考上了清大,他知道一切都剛剛好,她要回來了,而他,也會在這裏等待。
陳林有一句話,陳西遠記憶尤深,他說:清如和她媽媽一樣,她們那種人,對待感情太通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從來都不會将就,她們是理想的完美主義,也從來不會去吃回頭草。
不會去吃回頭草,這是陳林口中的,周悅如拒絕他的追求的理由,但是陳林也說過,他從來都不後悔和王陽陽分開,哪怕這段感情裏,他的确是愧對了王陽陽的,如果不能和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麽其他的任何将就,都沒有意義。
關于陳林的那一段話,陳西遠只贊同其中一句,如果不能和謝清如在一起,感情在他這裏,就毫無意義,沒有謝清如的婚姻,只會是他妥協于生活的傀儡作品。
他從來都不是會妥協的人。
☆、再見
謝清如在清大報道之後的第一天, 就見到了老熟人,她看着站在新生報道處旁邊的高瘦男生, 總覺得眼熟。
許堯看謝清如過來, 走過去拍了下她腦袋,笑得燦爛極了:“謝清如,出國幾年傻了啊,不認識我了?”
“……呃”謝清如真的有點認不出這是誰了,本來她出國就已經三年多了, 這三年又是他們生長發育最快的幾年,認不出其實也挺正常的嘛。
謝清如揉着腦袋往後退了退,仰頭看着眼前的男生, 沒說話。
“我是許堯啊,初三的時候咱們同班來着, 謝清如,別說你不認識我了!”許堯笑着接過謝清如的行李箱, 拉着她走到登記處的幾個同學處, 推着她的肩膀對着那幾個人開口, “學長學姐,這也是咱們班的同學,她叫謝清如。”
謝清如這才想起來眼前的人是誰, 離開之後, 謝清如就再也沒有了國內這些人的消息,沒想到再見面,她和許堯居然成為了同班同學, 果然重生之後所有的東西都變了麽,謝清如記得許堯上輩子出現是在她大學畢業之後,成為了陳西遠的商業合作夥伴,倒是沒想到,他這次出現的這麽早。
不過……以許堯的成績,他到底是怎麽考上清大的?謝清如對此表示非常震驚,許堯也不是什麽喜歡繞彎子的人,帶着謝清如去宿舍的路上,他就已經主動開口解釋了原因:“本來不想來清大的,我爸出錢又出力才托關系讓我來這邊當交換生,我當然是拒絕的,誰家交換生一交換就是四年啊,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我是走關系來的麽,但是嘛——”
謝清如從許堯手裏搶過她的箱子,問他:“但是什麽?”
“但是我在咱們班同學的名單列表裏面看到了一個叫謝清如的啊,然後去查看了照片,發現真的是你,所以就來了呗。”大男人能屈能伸,被別人說是走關系來的又怎麽樣,關系也是實力的一種,誰讓他投胎技術強,有一個非要讓他上清大來争面子的老爸呢。
許堯還沉浸在他為了謝清如潛入虎穴的感情中無法自拔,睜開眼睛就看到謝清如已經自己走了一大段路了,他轉頭快步追上,嘴裏還在喋喋不休:“謝清如你知道嗎,清大對我來說簡直是龍潭虎穴,學渣來了學霸集中營,我覺得我可能要悲劇了,這可都是為了誰,你猜猜,哎你慢點,你知道路嗎就走——”
謝清如聽着身後的聲音,在自己心裏回應了句,她當然知道路了,她不僅知道路,還知道她住在哪個公寓哪個宿舍裏面,甚至于還知道她的室友是誰。
新生入學第一天,清大經濟學院組織了講座,最開始是院長和學院的幾位教授已經新生年紀的輔導員在上面講了很多老套的故事,無非是你的大學應該怎樣度過,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能夠來到清大,你們有多優秀,所以更應該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努力雲雲。
等到老師們都講完了,就是學校保衛辦的工作人員來講解最近幾年發生的各種校園安全案例,來提醒他們要注意的事情和做事的尺度,許堯捅了捅謝清如的胳膊,小聲道:“謝清如,我們從後門出去吧,太無聊了。”
保衛辦的老師講的案例的确栩栩如生,但是再栩栩如生的案例,也經不住好幾個小時的講解,這已經是老師提到的第八起校園失火案例了,底下好多人都在打盹,許堯和謝清如坐剛才進來的晚,他們坐在在最後一排靠近走道的位置,離後門很近,很容易跑路。
謝清如搖搖頭,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總是覺得,要是就這麽離開,她會覺得遺憾,也會錯過很重要的事情。
“感謝周老師的講解,想必大家已經從周老師那裏了解到了許多校園安全的知識,希望大家不要只是聽聽而已,而是能夠将這些案例結合到實際生活中,好了,廢話不多說,讓我們進入接下來的環節,優秀學長學姐交流。”學生會的同學站在臺上拿着流程稿說完這幾句,底下就立刻沸騰了,謝清如有些不明所以。
“來到大學,現在的我們都是一樣的,但是可能從明天早上開始,我們就會走向不同的未來,輔導員請來了幾位優秀的學長學姐與大家交流他們的大學生活,他們之中,有已經開始創業的精英學長,有已經簽約世界一流企業的優秀學姐,還有已經保送到世界一流學府繼續深造的學霸前輩,大學生活有各種姿态,我相信,總有一款是适合你們的,首先要與大家進行交流的,是今年的清大十佳畢業生,已經開始創業的陳西遠學長,大家鼓掌歡迎。”
謝清如只覺得自己的腦海中像是被注入了水銀一般,忽然就覺得沉沉的,鈍鈍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她設想過無數和陳西遠相遇的情景,卻沒有一種是現在這種的,她來到清大,開學的第一場講座,就遇到了他。
三年多以前,謝清如做了逃跑的懦夫。她知道上輩子的陳西遠沒有責怪她,她知道上輩子的他們頂着巨大的壓力繼續在一起,可是上輩子的他們都不幸福,所以謝清如選擇了逃避,這樣的話,陳西遠不用再忍受心理的折磨,她也不用再內疚,更不用再見到父親在外面養的那個女人和孩子,知道未來是怎麽樣的謝清如,在三年多以前,選擇了逃避,也選擇了暫時放下她的愛情。
謝清如從來都沒有想過,相逢會如此猝不及防,更沒想到,再見面,陳西遠連遞給她一個眼神都不願意。
陳西遠穿着一身筆挺西裝,從學生會的同學那裏拿了話筒過來,然後就站在講臺上,他身上的衣服一絲不茍,也依舊像是從前一樣留着謝清如最喜歡的板寸發型,謝清如拄着胳膊趴在桌上看前面,陳西遠好像胖了一點,他的肩膀比以前更加寬厚,身材也比以前更加健碩,好像真的是一個長大了的男人了,這樣的陳西遠,謝清如好像還是喜歡,哪怕她記憶裏的人,還是在高中校園裏,拉着她往小樹林跑的毛頭小子。
許堯在看到陳西遠的第一秒就愣在了那裏,他知道謝清如會來清大,但是沒想到,陳西遠居然也會來這裏——
情敵居然就這麽出現了,許堯看着在講臺上指點江山的男人,忽然覺得自己昨天還津津樂道的近水樓臺這個優勢,現在已經變成了完全的劣勢,他是近水樓臺,陳西遠更是啊,而且,盡管許堯不願意承認,但是謝清如喜歡陳西遠,這是無可辯駁的現實,他忽然就有些懊惱。
陳西遠的交流環節持續了挺久,有好幾個男生都對他創業的事情非常好奇,一個勁兒的在那裏提出稀奇古怪的問題,陳西遠好脾氣的一一解答,偶爾還會顯得幽默風趣,引得場上衆人哄笑。
有個女生比較大膽,在學生會同學站出來控場,表示還剩下一個問題的時候舉了手,她拿着話筒,有些緊張的攥着衣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陳西遠,問的很是認真:“請問學長,你有女朋友嗎,如果沒有的話,你認為我可以追你嗎,如果有,我能不能成為你下一次單身時候的首選呢?”
在場的,要麽都是剛剛離開高中校園的青澀的大學新人,要麽就是學院的老師,大家聽到這個女生簡單而赤.裸的告白,都忍不住歡呼起來,這在想來循規蹈矩的這些人眼中,是非常離經叛道的舉動。
陳西遠清了清嗓子,眼神無意中掃過最後一排,他的視力真是該死的好,剛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最後神游天外對他的演講毫無興趣的謝清如,以及——謝清如身旁的那個男生,他們靠的那麽近,她真是拿他當空氣了?
他舉起話筒,說出口的話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如何一樣輕松随意,信息卻是瞬間引爆全場:“高二的時候,我的初戀追到了我,小姑娘很可愛,我們在一起很久了。”
底下的人聽了這話,都開始吹口哨,謝清如默默的縮了縮腦袋,他要是不說那句“小姑娘很可愛”,她或許還能勇敢的擡頭和他對視,但是他剛才都那麽說了,她忽然就覺得有點羞赧。
“我這輩子都不會有下一次單身的時候,如果是下輩子的話,”陳西遠頓了下,眼神似乎在看很遠很遠的方向,“小姑娘當年抓着我胳膊警告過我,我下輩子要是不等她,她就找到我,然後沖過去胖揍我,所以,我下輩子也被她預定了。”
這告白簡直猝不及防,陳西遠看着底下沸騰的人群,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等下一位學姐上臺分享大學經驗,他則轉身出了教室門,謝清如看着他從頭到尾連個眼神都沒遞給她,心灰了幾秒,那個說預定了他下輩子的人明明就在教室裏坐着,可是他卻連理都不想理,那就——
她去理他好了。
☆、貓捉老鼠
謝清如甩開試圖攔住她的許堯, 蹑手蹑腳的從後門跑出去,她剛剛來這裏, 對清大的教學樓還不熟練, 但是憑着上輩子的記憶,謝清如還是快速的找到了教學樓後面的位置,她過去的時候,陳西遠正靠在車上看手機。
剛才在教室裏,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現在也是這樣。
謝清如站在原地看了會兒,陳西遠的手指頭熟練的在手機屏幕上敲打,不知道在做什麽, 他神色專注,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他的東西, 這個其他,也包括了她。
謝清如一步一步的往過去走, 這會兒還是上課的時間, 周圍沒有多少人, 只有幾個環衛工人開着小車在打掃校園,她握了拳頭,深呼吸了好幾次, 才終于有了靠近陳西遠的勇氣, 一步一步,這是謝清如脫離了學步時代之後,走的最慢的一次。
橫亘在他們之間的三年多的時光, 此刻仿佛一一呈現在眼前,她每走一步,就像是偶遇了一次他們缺失的時光,每一次踩在腳下的路上,謝清如都覺得很不真實,曾經是她毅然決然的離開,現在也是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陳西遠。
謝清如走過去,哪怕陳西遠斜着身子靠在車上,她也要仰着頭才能看清他的面部輪廓,這幾年,她長高了一點,他好像也長高了一點。
陳西遠握着手機,沒有動。
謝清如伸手,扯住他西服外套的下擺,輕輕晃了晃,眼前的男人像是泥塑一樣立在那裏,完全不受她打擾,謝清如忽然覺得委屈,開口的瞬間,已經帶上了哭腔:“陳西遠。”
“等我發完這條消息,公司的事。”陳西遠的聲音,像是從悠遠的山谷中傳來,帶着不真切的音調,在謝清如耳邊響起,他的呼吸打在她耳廓,有些灼熱。
就像是他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一樣,陳西遠說的這話,像是在對着一個早上才剛剛見過面,現在又來纏着他的女朋友似的,中間分開的那三年多的時光,都被他用一句話就輕易化解,他沒有甩開她的手,也沒有讓她離遠一點,只是淡淡然的,說了句,他在忙,讓她稍等一會兒。
謝清如攥着陳西遠的衣服下擺,不願意松開,她又往前一步,離他更近了一點,從遠處看,像是已經被他抱在懷裏一樣,謝清如不敢看陳西遠現在的表情,她低着頭不說話,像是在忏悔之前的不告而別。
陳西遠握着手機,頁面停留在10086的短信界面,剛才那個短信,是發給10086,查詢本月剩餘話費。他離開教室的時候,就在賭謝清如會不會跟着出來,等了三十秒,教室門口還是空空蕩蕩的,陳西遠也知道自己有些着急,可是他們已經那麽久沒再見面了啊,他快步走到車旁,怕她不知道他的車是哪一輛,甚至還特意靠在車上,幼稚的拿出手機試圖裝出很忙的樣子,謝清如走過來抓住他衣服的時候,天知道他是忍了多久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将她擁在懷裏。
見到謝清如之前,陳西遠以為他會責怪她,會斥責她,會不願意理會她,當初是她不告而別,不願意聽他一句解釋就出了國,從此不再聯系,哪有這種道理,當初她走了,現在她想回來就回來,想找他就找他。
可是謝清如那句“陳西遠”,還是讓他瞬間就亂了陣腳,陳西遠幾乎是忍着急促的呼吸和手指的顫抖抓着手機,為了不讓她看出破綻來,他甚至還真的,給10086又發了條消息,內容是亂碼,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思考,不知道該怎麽做出人類的正常反應來。
謝清如是他戒了三年都戒不掉的毒.藥,現在她回來了,他的毒.瘾,也複發了。
手機震動了下,是一條垃圾短信,陳西遠點開消息,假意看的認真。
謝清如看他忙成這樣,忽然就心生退意,她慢慢松開手,想要往後退一下,不要打擾他工作,剛才學生會的同學有說,陳西遠成績優異,提前從清大畢業,現在已經在創辦自己的公司了,那他應該,真的挺忙的吧。
真是該死!她居然還敢退開,陳西遠皺着眉頭收起了手機,他随手插兜,然後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謝清如,在她再退一步之前開口:“回來了啊。”
“恩,考了清大,我以前就說過要來清大念大學的。”謝清如低着頭,所以她沒看到陳西遠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
“周阿姨有跟着你回來嗎?”陳西遠不敢笑,也不敢就這麽将謝清如擁入懷中,盡管他非常想要這麽做,現在他只能努力找話題跟她說話。
“沒有,”謝清如搖搖頭,周悅如在謝清如上飛機的那天就說過,謝清如已經成年了,所以她的母親職責已經盡到,此後謝清如願意再回去看她一眼,她當然歡迎,如果謝清如不願意再去美國,她們也可以從此各自安好,不再有任何牽扯,“媽媽把大學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給我了,她會留在洛杉矶,媽媽在那裏有很好的工作。”
“恩。”陳西遠點頭,他忽然就很想碰碰謝清如的腦袋,她好像很鐘愛這款丸子頭,三年多過去了,她除了長高了一點,漂亮了許多,長開了點,和以前沒有差別。
說完這幾句話,兩個人都沉默,謝清如撓了撓頭發,咬着嘴唇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開口,他們之間仿佛應該有無數的話題,也好像就這樣無話可說。
她頭上有一片樹葉,陳西遠伸手,幫謝清如把樹葉拿下來,然後,他把手放在她光滑的後脖頸上,細細摩挲了下,停住不動,像是在對待當年傻傻的謝清如一樣:“謝清如,一會兒講座結束要點名的,你剛來清大,不怕被老師抓?”
脖子有點癢,謝清如想要動一動,可是她很怕,怕她一動,陳西遠的手就會拿開,脖頸處像是有很多的小蟲子在爬行,癢癢的,謝清如垂着腦袋,縮了下肩膀:“許堯會幫我點名的。”
許堯?對了,那個男生,沒想到當年的情敵居然追到了現在,但是陳西遠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對許堯總是沒有什麽敵意,許堯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小屁孩,威脅不到什麽,陳西遠手上用了點力氣,把謝清如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恩,那就好。”
他怎麽都不吃醋啊,謝清如心裏有太多的不确定,她絞着手指頭,悶悶的開口:“我想去——”
“好了,謝清如。”陳西遠終于忍不住低聲開口,伸手将謝清如攬進了懷裏,他的手放在她脖頸上,将人死死的按在自己胸前,讓她聽他的心跳聲。
本來還想再跟她玩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的,可是謝清如是他的命,他也知道自己忍不了多久,所以才會在看到她張嘴要說什麽的時候将她抱過來,誰知道這個小姑娘接下來又會說點兒什麽來惹他生氣,兩個人太久沒見,陳西遠不想現在跟她計較太多。
謝清如笑出來,她動作迅速的抱住陳西遠的腰身,然後腦袋埋在他胸前使勁蹭了蹭,這個懷抱,好久都沒有過了啊,她聽着耳邊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抓着他的衣服緊緊攥住,滿腦子都是煙花炸裂的聲音。
“想去幹什麽?”陳西遠問出來,謝清如要是再說一句想離開他的話,他保證,現在就死死抱住她,再也不讓她有機會逃開半步。
“後天就要開始軍訓了,我想要剪個短頭發,現在的頭發已經留了三年多了。”現在這一頭長發,她是特意留給陳西遠看看的,其實來之前就應該剪頭發的,但是謝清如舍不得,她希望陳西遠能看到她的每一種樣子。
“好,我帶你去。”陳西遠将下巴放在謝清如的頭頂,磨蹭了下,然後輕輕吻了吻她腦袋上的小丸子,将她抱得更緊。
“陳西遠,我十五歲的生日禮物,是我們要有一次無條件的複合,你還記得嗎?”
“記得,但是現在用不到。”陳西遠抱着謝清如,明确的感受到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這個傻丫頭,誰知道她又想到哪裏去了,陳西遠很怕謝清如會有什麽誤會,他繼續開口解釋,“當時你發了分手短信給我,我沒有回複,所以那條短信是無效的,謝清如,我剛才在講座上說的很明白了,一直和初戀在一起,沒有分開過。”
“但是,就算是結了婚,分居這麽長時間,也是要自動離——”謝清如的話沒說完就被陳西遠捂住了嘴巴,捏着她上下唇瓣,不許她再胡說八道。
“那是婚姻法的條例,不是适用于我們之間的戀愛法。”
陳西遠說着又捏了一下她的唇,然後将謝清如的手拉過來,她的手腕上還戴着那條手鏈。
象征着“永恒的愛”的手鏈,才是他們之間的戀愛法。
☆、陌生感
剛剛開學, 最近還要軍訓,學校裏并沒有安排課程, 這兩天唯一的事情就是今天的講座了, 反正一會兒也沒有事情,謝清如上了陳西遠的車,也沒說要去哪裏,反正他對這裏熟悉,一定可以帶着她去剪個漂亮的發型的。
“我們要先去剪頭發嗎?”謝清如看陳西遠開着車并沒有要離開學校的意思, 有點迷茫,他似乎在往她宿舍的方向開車。
“住宿手續辦理好了嗎?”陳西遠開口問道。
“還沒有,證件照還沒有收呢, 床頭卡片暫時沒打印出來。”
“我現在帶你去剪頭發,然後拍證件照, 或者你現在先在校內信息采集網站上申請校外住宿,我在學校附近有個公寓, 之前上學的時候, 我是住在那邊的, 可以免去很多麻煩。”陳西遠淡淡的開口給謝清如選擇機會,手裏的動作卻完全沒有猶豫,他已經在開着車往她們宿舍那邊走了, 可以順便幫謝清如搬行李。
在校內信息采集網站上申請校外住宿什麽的, 謝清如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