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葉聞笙看到了真正的西斐爾。

手機畫面上的小人變成了真實，就像是游戲建模走出了屏幕，葉聞笙發誓，她這輩子都沒有看到過這麽好看的人——這導致她在登錄游戲時心中的忐忑都長出翅膀飛走了。

那雙狹窄的眼褪去了游戲中刻意柔和的線條，仿佛龍瞳的金色瞳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葉聞笙目光下移，看到他色澤淺淡、薄且平直的唇，看到他猶如刀裁的下颌弧度，也看到了他優美的喉結與鎖骨。

……真的好澀哦！

澀澀病發作.jpg

“我是葉子，”她就像遇到了新朋友一樣，自我介紹：“是這個休息站的站長。”

眼前的西斐爾似乎怔住了，片刻後睫毛很慢很慢地眨了眨。

“……葉子。”

葉子，葉子餐廳的葉子，葉子便利店的葉子。

是“祂”。

葉聞笙第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心中的小人尖叫起來。

那是比較低沉的聲線，卻又沒有低音炮的厚重感。稍具磁性，尾音微微有些發啞。

如果葉聞笙還在讀小學，她一定會為這道聲音寫出一篇作文，作文名字叫《吸溜吸溜吸溜》。

如果她在讀高中，她一定可以想出千萬種美好的詞彙來贊美這個聲音有多麽好聽。

但她已經大學畢業了，所以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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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啊！

艾卡西亞的造物主真的太神奇了，竟然可以創造出這麽完美的生靈。葉聞笙想着，想要多和西斐爾說說話，一只機器人突然冒了出來。

“主人，”機器人大花伸出機械手臂，兩只手掌并在一起，掌心中躺着數十枚蛋，對她說：“這是昨天一天內下蛋小雞所産出的蛋。”

她昨天一天沒上線，下蛋小雞倒是仍然在兢兢業業地下蛋。葉聞笙看着大花手中的雞蛋，有幾分遲疑。

“放到倉庫裏吧。我的游戲背包……”

“您可以通過游戲腕表呼出從前的游戲功能。”

葉聞笙往自己的手腕上看去，果然看見左手手腕上別着一只腕表。她點了點腕表，腕表上浮現一個光屏。

就和星際中的那些光腦一樣。

她在那邊學着怎麽使用光屏，一邊注視着他們的西斐爾咽下口中即将要問出的話。

……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通過游戲腕表，呼出從前的游戲功能。

他知道“游戲”是什麽意思，艾卡西亞中也存在着游戲。

在他走出神殿之後，西斐爾有一回看到地精們在地裏鑽洞、數個矮人拎着小錘子在旁邊虎視眈眈。

他心中好奇，于是問了随行的精靈，那個精靈告訴他，這是一個叫做“打地精”的游戲，哪個矮人能夠打到最多的地精，就能夠獲得獎品。

但是他不明白“游戲”與這一切有什麽關聯，也不明白傀儡與“祂”……與葉子為什麽提起游戲。

葉聞笙在光屏上先進行簽到，抽了個卡。卡池中跳出了一顆綠色星星，葉聞笙獲得了一條銀色手鏈。

她點進背包，在機器人大花的指示下将手鏈劃出屏幕，變為實體的握在手心裏。

……如果不是她心中百分之百确信這不可能是虛拟世界，在看到游戲背包中的物品變成實物的這一幕之後，恐怕又要開始懷疑自己了。

手鏈這種東西好像也能放在便利店裏賣，葉聞笙想了想，沒有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而是把手鏈遞給旁邊一臉茫然地看着這一切的西斐爾。

她說：“給你的禮物。”

西斐爾愣了一下。

他像是極為意外，嘴唇輕輕動了動，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葉聞笙與他帶着點兒驚詫的目光對上，他的眼神躲閃，微微側開頭。

葉聞笙：“……？”

她又把手鏈往他的手上遞了遞，心中好奇怪。不過露出這種表情的小精靈倒是讓她找回了幾分熟悉感，心中最後那一點兒不适應也徹底消失不見了。

片刻的沉默之後，西斐爾微微咬住下唇，他飛快地轉回頭來，看了葉聞笙一眼，接過了她手中的鏈條，彎下身。

他的動作停滞許久，最後将“祂”送出的銀鏈系在腳腕。

裝飾腳鏈，象征着美好的束縛，艾卡西亞中最為普遍通用的定情信物。

在一個沒有預料到的時間點，先前的所有困惑似乎都有了解釋的理由。

把他從“邪種”手中帶走、想要看他的身體、幫助他淨化侵蝕、用艾卡西亞從前的影像來激勵他不放棄……

原來是因為……是因為這個原因。

從前的他可以下定決心，讓貪圖他的身體的“祂”明白他的不願，現在他卻不知道為什麽無法拒絕，甚至主動伸出手，接過了那條銀鏈。

或許堕文被侵蝕的那一刻給他帶來的震撼、感激，與其它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帶來是太過于強烈的感觸，蒙蔽了他的理智。

銀鏈被系上腳腕，西斐爾聲音幾不可察地開始發啞：“……我……我明白了。”

就當是為了報答吧，他斬掉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和自己都讀不懂的情緒，心中想。

葉聞笙：“……？”

小西明白了什麽？

她好疑惑，但是西斐爾的眼神躲躲閃閃，看天看地看農田，就是不看她。

攻略角色時永遠選擇錯誤選項的木頭腦袋無法幫助葉聞笙成功解讀西斐爾此時的情緒，她本想開口直接問，但一只雞忽然蹿了過來，飛快地開始啄起了地裏的……

地裏的清心養竅果！

葉聞笙大驚失色。

其它農作物可以啄，清心養竅果是萬萬啄不得的。她一蹦三尺高，嘴中“嘿！”了一聲，沖過去把小雞趕走。

那是奇妙靈雞，它撲扇着翅膀飛遠，“叽叽叽”地叫着，歪歪腦袋，圓圓的小黑眼珠看着葉聞笙，很明顯地表達出了“為什麽不給我吃”的疑惑。

然而賣萌無效，葉聞笙不會說小雞語，揮着手把猶不死心的小雞趕得遠了一點。

奇妙靈雞“叽叽叽”叫，飛到旁邊鍛造爐的爐蓋子上，撅起屁股正準備再來一個俯沖，雞脖子忽然被一雙冰涼的手掐住。

“叽——”

極具靈性的小雞聲音卡殼，敏銳地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戾氣，縮着腦袋不敢動彈了。

而制住了它的西斐爾擡起頭來，注意到葉聞笙的目光，眸光又稍稍往下低了低，有些不自在地盯住了葉聞笙衣服上的小熊。

“我……”

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可以幫你看田。”

這太突然了，葉聞笙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啊？”

西斐爾又說：“我也可以幫你收菜。”

葉聞笙：“……哎？”

西斐爾又說：“撿雞蛋不需要傀儡來做，我也可以幫你分擔。”

艾卡西亞中，戰鬥力更為強大的那一方向來主外，負責覓食、養家，戰鬥力較為弱小的那一方主內，負責各樣家務。

短暫的安靜之後，西斐爾飛快地擡起眼，瞄了一眼愣在那裏的葉聞笙。

他再一次舔了舔唇，不知為何有些緊張，輕聲說：“既然答應了，我就不會反悔，請你放心。”

葉聞笙睜着眼，一臉懵地看着西斐爾，但凡他再一次擡起頭，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她臉上寫滿的疑惑。

然而西斐爾在那飛快的一瞥之後，又垂下了眼睛，只盯着她衣服上的小熊使勁瞧。

葉聞笙：“……”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幾下。

小西在說什麽？他答應了什麽？怎麽突然要幫她做這麽多事情？

可能生靈與生靈之間的溝通真的是建立友好關系的重要橋梁吧，葉聞笙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