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晴朗 開始變得重要

目标洋娃娃與戚衡所描述的對不上, 在耿勳同那意味着這又是一次徒勞的嘗試。

“小戚,真的特別感謝,”耿勳同淺笑着說, “辛苦你再多幫我留意, 要是有安安的行蹤再告訴我。”

戚衡也明白關于洋娃娃的事他說多無益, 事實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個洋娃娃的細節。不管他怎麽肯定,都再拿不出證據。他很懊惱,也很無奈。他點頭道:“一定會的同哥。”

在路邊送走耿勳同後戚衡又回到了永利。

他進門時鐘正浩剛好帶着那袋子洋娃娃出門,擦過時給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斜視。

季岑以為戚衡會跟着耿勳同一起撤了,已經走完了一半樓梯的他見戚衡回來了便探身問:“你咋又回來了?”

戚衡走上樓梯:“我問你,你那朋友他哥是幹什麽的?”

狹窄的樓梯上他們錯開一個臺階的站着, 站在高處的季岑被問懵了,他跟聽到笑話一樣地笑着說:“你別是懷疑我朋友他哥拐賣兒童吧?”

戚衡摸着樓梯扶手, 聲音很低:“我沒這麽說,我就是想問問。”

“正經生意人, 做外貿食品的, 西賓這邊開了好幾家店呢。平時我們關系都不錯,他絕不會跟什麽走失兒童有關系。”

“那安安的洋娃娃為什麽會出現在他車裏?”戚衡擡頭道。

“你快別說洋娃娃的事了, ”季岑嘆了口氣繼續道,“你肯定是看錯了, 我理解你擔心朋友家孩子的心情,但今天那娃娃拿來你也看到了,根本不是你說的那個, 你那天肯定是看蹭了。”

戚衡也理解季岑為什麽會這樣做結論。季岑不是他, 季岑不知道那洋娃娃的特殊, 季岑也傾向于遇事條件反射地維護自己的朋友。他點點頭說:“那我先回去了。”

季岑看了看時間:“你這個點就得直接去加油站了吧。”

“嗯。”

“我正好順便去加點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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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衡邊下樓邊說:“那你要是順便的話, 就把我捎帶過去吧。”

正好季岑加完油也想到肖明軍和喬艾清那去一趟。

讓洋娃娃事件鬧得, 他都沒關注那邊的事。

去收銀臺拿車鑰匙的時候他把櫃子邊上那袋他讓崔曉東多買的香瓜給拎上了。出門後他對在外面等他的戚衡說:“早上買的瓜,特甜,要不要來一個。”

戚衡伸手進袋子挑了個長歪了的:“怎麽買這麽多?”

季岑比劃着讓戚衡進屋去洗:“你媽不是喜歡吃這個瓜麽,我正好到那邊去就都給她拎去吧。”

看來季岑之前說的他很了解喬艾清是真的,連喬艾清特別喜歡吃這種香瓜也知道。戚衡洗了瓜出來,掰開後遞給了季岑一半:“那我先替我媽謝謝你了。”

因為要吃瓜,倆人就沒急着坐上車。

“你媽跟你二叔他們應該談完了吧?房子最後怎麽處理了?”

戚衡甩了甩瓜籽:“房子賣掉,錢平分。”

“喬姨還是仁慈了,其實按照法律來講,這房子就是你們的,他們賴不去。”

“法律和人情,我媽選了後者,就随她去吧。”

季岑最後一口瓜塞進嘴,将車解了鎖:“你二叔可真是個混的。”

“他的混蛋程度還遠不及我爸呢。”戚衡冷哼道。

對于戚衡他爸,季岑早有耳聞。

他都是從肖明軍那聽來的。

他之前還以為肖明軍描述戚井合的話裏沒有一個好詞是對情敵的踩踏,現在聽戚衡都這樣評價他爸,他才願意相信,戚井合确實是個不怎地的爸。

吃完了瓜的戚衡坐進副駕駛後,季岑就将車啓動了。

為了避開車流量,他将車從外環開往南一路,這樣不僅不容易堵住,也能相對節省點時間。

橙紅夕陽餘晖下曠野上有很多油井架,好像是一幅暖調色彩的油畫。

車窗湧進來的風吹亂了戚衡額前的碎發,他用手抓了抓,覺得已經到了可以修形的長度了。

“你頭發要留多長?”季岑側頭看了一眼戚衡說,“紮辮子?”

戚衡收回抓頭發的手:“等我媽胳膊好了,再讓她給我修剪。”

“傷筋動骨一百天,依照你長頭發的這個速度,那差不多是可以紮小辮兒了。”季岑笑着說。

戚衡看了看自在輕松開着車的季岑,季岑跟他說話的神态就像是在調侃一位老友。

他在他們家樓道裏知道季岑是肖明軍外甥的時候,從沒想過他們能這般相處。

他突然覺得生活裏要是多了個這樣跟他年齡差不多的親戚挺好的。

到了加油站季岑排了會兒隊才加上油。戚衡進店後開始忙,再就沒出來。

離開加油站的季岑去了肖明軍那,他把那一袋子香瓜也拎了上去,是想肖明軍給喬艾清送去。

這個房子的鑰匙季岑沒有,敲門後來開門的是喬艾清。

“小岑來了。”

季岑擡了擡手裏的袋子:“喬姨你在正好,回去把這瓜帶着,給你拿來的。”

喬艾清笑了:“好。”

肖明軍從裏屋出來道:“都沒說給我帶來點啥,緊着他喬姨先呢。”

季岑換了鞋後坐在了沙發上,用屁股颠了颠沙發墊說:“還行哈這沙發。”

“太行了,”肖明軍遞了根煙給季岑,“特別适合睡覺。”

季岑打量着屋裏,從那天幫着搬家後他還沒來過。屋裏幹淨整潔,物品歸置有序,家具擺放整齊。他知道百分百都是喬艾清的功勞。

他看向喬艾清:“喬姨你胳膊得靜養,先別再幹什麽活兒了。”

喬艾清點頭:“是啊,我這晚上不就是過來你舅這蹭的飯麽。”

季岑:“蹭他的飯?是喝的粥嗎?”

“喝粥挺好的,”喬艾清笑笑,“我喜歡清淡的。”

三人坐在客廳也沒怎麽看放着的電視,聊的都是些家常話。

季岑從小就沒個完整的家,他對爸媽還在時的家庭氛圍很懷念,以至于他骨子裏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

跟喬艾清和肖明軍一起相處,讓他身心愉悅,頗有家的感覺。

說來說去從喬艾清的房子說到了喬艾清的兒子。

喬艾清的意思是戚衡出獄也有兩個月出頭了,雖然每天都正常過着,但她覺得戚衡活得很行屍走肉。

季岑和肖明軍對戚衡的了解肯定不敵喬艾清,親媽都這樣說,那定然是有這個問題。

季岑問:“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很活潑的,喜歡說話,喜歡笑,”喬艾清淡淡道,“現在呆呆的。”

“那都是什麽時候了,年少的時候誰不那樣,”季岑繼續道,“喬姨你可別瞎操心了,他這幾年在裏面總歸是要有所變化的,他現在身體健康又有正經事做,你就燒高香吧。多少有過蹲大獄經歷的出來報複社會繼續走下坡路的呢。”

肖明軍對喬艾清說:“是啊,你放心吧,戚衡是個好孩子的,一直不都是麽。”

“我剛才還跟他一起從長青那邊過來的,”季岑說,“他有個朋友家孩子丢了,他挺擔心的。”

喬艾清:“是耿警官吧,我聽他說了。”

季岑:“對。”

“最近怎麽這麽多丢孩子的,”肖明軍道,“我們那停車場附近有家店面的小孩兒也丢了。”

“孩子是爹媽的命,”季岑撇撇嘴,“拐賣兒童的人都該槍斃。”

洋娃娃的事雖然沒有眉目,但戚衡從耿勳同那要到了一張安安的照片。

凡是在路上碰到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他都會留意。

去考科目二的路上他為了去追一個帶着小孩兒的老人險些遲到。

科目二跟科目一一樣的順利,戚衡到了後沒需要等就進場參考了。

看着有人挂科後唉聲嘆氣的出來,他一點兒也沒緊張。

他才意識到,他好像很久都沒緊張過了。

如平時練車一樣的去操作,每一項都做到了完美。

沈教練過來考試的幾個學員裏,他是唯一的一個一次過。

沈教練拍了拍他說:“你行呀小戚,很穩。”

戚衡笑道:“是教練你教的好。沒有你的細心,耐心和責任心,我想這麽順利也難。”

“哎你這是不是跟季岑學的,怎麽也油嘴滑舌的了。你之前可不這樣。”

怎麽又說上季岑了。戚衡深吸了口氣,季岑确實擅長油嘴滑舌。

“你可以練科三了,你那個朋友還說要追上你呢,現在看可難了。”沈教練問。

戚衡:“我朋友?”

“一個叫孫舒瑜的,”沈教練繼續道,“前兩天到店裏交了錢,她說是你介紹過去的,不是嗎?”

戚衡沒有去否定沈教練的話,他在想孫舒瑜怎麽知道他在沈教練這裏學駕照。

孫舒瑜是從宋玉芬那知道戚衡學駕照的事的。

為了能跟戚衡有更多的相處機會,她也到戚衡報名的駕校報名了。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的是,她還是晚了一步,等她真正實際學習起來的時候,戚衡已經快要拿到證了。練車的時候他們根本遇不到。

戚衡沒把這事當回事,就像他從沒把孫舒瑜當回事一樣。

跟沈教練約好上路練車的第一天是端午節。

淩晨四點半戚衡就下了夜班,之前那兩個因接孩子晚來的大姐趁着孩子放假開始瘋狂找補。以後戚衡下夜班只會越來越早。

戚衡是跑步回的家,快到小區門口時,他遠遠就看到季岑的車從他們小區開了出去。

他沒太在意,以為季岑昨晚是在肖明軍那住的。

不然怎麽會這麽早就在附近出沒。

餐桌上有喬艾清煮的粽子和鹹鴨蛋。

筷子旁邊還有一根編制精致的五彩繩。

每年端午喬艾清都自己編五彩繩,獄中時間斷了。突然看到,心裏暖暖的。

戚衡拿起五彩繩熟練的戴上了。

戴好後發現喬艾清給将軍也編了一個,怕将軍咬到,編的是個加大號,戴在了将軍的脖子上。

戚衡打喬艾清的電話,三遍都沒人接。

聯系宋玉芬,宋玉芬說他媽也沒在她那。

戚衡這才把電話打到了季岑那去,他想着是該要肖明軍的電話了,不然現在他媽不見了,他都找不到人。

季岑感受到手機來電的時候正在趁着紅燈間隙調整手腕上喬艾清給他的五彩繩。

小時候每年端午節,他媽也會給他戴這種五彩繩。

說是能驅病辟邪。

連喬艾清囑咐他的要在下一個雨天摘下扔進水泡裏都一模一樣。

好多年沒戴這東西了,喬艾清遞給他的時候他感到特別的親切,第一時間就戴上了。

“戚衡電話。”拿出手機的季岑看了看後座倆人說。

肖明軍看喬艾清:“你跟他說了?”

“沒有,”喬艾清說着掏出了包裏的手機,“呀,也給我打了。”

季岑:“沒事,我來接吧。”

電話一接聽,戚衡就問季岑:“你在哪?”

季岑眉頭一皺,實在拿捏不好戚衡為啥這麽問。他還沒等說話,戚衡又問:“你是不是剛從我們小區離開?我媽在你車裏嗎?”

季岑“啊”了聲:“你回來了?”

“你們要幹什麽去?”戚衡問。

季岑忽略掉肖明軍和喬艾清比劃着的讓他別實話實說的啞語,他減了車速:“我們要去踏青,你去嗎?”

“什麽叫我去嗎?”戚衡提高了聲調,“你們根本沒想帶着我吧?”

肖明軍搬家那次戚衡就感覺他像個外人了,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沖的他分分鐘想罵人。

那天在肖明軍家唠嗑的時候,肖明軍說房子的事暫時解決了,喬艾清又受了傷,他們想端午清晨去西山踏個青。

他們打車也能去,季岑之所以說他要去送,是因為他正好要去西山那個廟裏還去年的願。

季岑還真說了可以叫上戚衡一起。

但喬艾清不贊成,說怕戚衡找肖明軍毛病。

她想等戚衡回家發現她沒在家聯系她時她再說。到時候戚衡知道了也阻礙不了。

季岑:“要去的話,我們回去接你。”

電話被挂了。

季岑捏着手機,駛進前方路口後他将方向盤向左打了一圈。

他也不知回去接戚衡,戚衡能不能一起去。

但他知道,要是不回去接,戚衡肯定是不會同行。

其實在未知的某一刻,戚衡早已如喬艾清一樣,開始變得重要。

季岑悔于應該提前跟戚衡通個氣兒的。

好在沒走出多遠,很快就拐回了小區。

季岑給戚衡打了電話。

“下樓。”

戚衡已經躺床上了:“不去,補覺。”

如此明顯帶有賭氣成份的語氣,讓季岑确定了再商量一下戚衡就能下樓。他說:“用不了多久就回來,回來再睡。”

戚衡把電話又挂了。

季岑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不停地敲着。

他對肖明軍和喬艾清說:“五分鐘,他沒下來我們就走。”

哪還用得上五分鐘,戚衡出現在三人視野裏只用了兩分半。

他坐進副駕駛一聲不吭。

本以為他會爆發的肖明軍和喬艾清就更不敢說話了。

季岑怕大家尴尬,把車載音樂的聲音調大了。

他在心裏直呵呵,都不說話也挺好,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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