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綿延 不太妙
季岑和戚衡去江邊剛走, 肖明軍就冰鎮了一個西瓜。
等聽到這倆孩子回來,他趕緊把西瓜拿出來切了。
好一個熟透了的沙瓤西瓜,刀鋒沒等完全切進去, 它直接自己裂開了。
在江邊又吹又曬的, 季岑實在是口渴。
他把永利鑰匙扔給戚衡後跑進四季水果掰下來一大塊兒西瓜便開始啃。
喬艾清笑着說:“瞅給這孩子急的。”
肖明軍埋怨季岑:“急啥, 多懸沒切着我手。”
冰甜的西瓜汁蔓延,爽得升了天。季岑忙着吞咽,沒空跟肖明軍頂嘴。
把将軍送進永利出來的戚衡對蹲在門前臺階啃西瓜的季岑說:“上次見這樣吃西瓜的,還是瓜地裏的豬八戒。”
季岑用一個瞪眼讓戚衡閉了嘴。
肖明軍已把西瓜切好了,他給戚衡挑了塊兒西瓜心。
喬艾清卻對戚衡說:“你先別吃,趕緊去洗洗。”
戚衡收回去接西瓜的手,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季岑幹幹淨淨回來的,他弄了一身泥點子。
沒辦法, 誰讓他是出苦力的那個。
肖明軍堅持把西瓜遞給戚衡:“還是先吃,吃完了再洗, 不然過會兒就不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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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衡笑:“謝謝肖叔。”
喬艾清打量着兒子後又看了看蹲門口的季岑, 再看了看給拿她西瓜的肖明軍:“你們爺仨的頭發都長了,我等會兒給你們一起剪了吧。”
季岑回頭看了眼戚衡:“舅媽, 給我整短點兒,太熱了。我可不想弄得跟長毛狗似的。”
吐着西瓜籽的戚衡怎麽都覺得“長毛狗”說的是他。
這是報“豬八戒”的仇呢。
“行, ”喬艾清笑着說,“我就是尋思着以後可以給你們剪剪頭發,家夥事兒才都留着了。”
戚衡快速吃完一塊兒西瓜後又拿起一塊兒回了永利。
季岑捧着的那塊兒不僅太大, 且角度不好啃。一旦往深了咬, 西瓜蓋住臉, 鼻梁上蹭的都是黏汁。
肖明軍讓他吃完再吃一塊兒, 他連連搖頭:“不要了。”
每次切西瓜都是這個眼睛大肚子小的德行, 竭盡全力吃也還是要剩下兩塊兒,給誰都不要。
最後季岑把那兩塊兒瓜處理掉皮和籽拿回永利給了将軍。
在這邊住,戚衡換洗的內褲襪子是有,但換洗的衣褲沒有。
喬艾清也是覺得他能穿季岑的,就沒浪費錢買新的。
季岑到樓上拿了幹淨衣褲下來敲了敲洗手間門:“放門口了,自己拿。”
在花灑下沖洗的戚衡應道:“好。”
挂花灑的鈎上是那根喬艾清端午節時給編的五彩繩。應該是季岑洗澡時摘下來挂上就沒再拿下來的。
戚衡已想不起來他那根五彩繩是扔了還是掉了。
放沐浴露和洗發香波平臺下有個小櫃門。
戚衡伸手拉開後看到裏面有幾只大小不一但擺放整齊的橡膠小黃鴨。
除了這幾只橡膠小黃鴨外,小櫃子裏再無其他。
幾只橡膠小黃鴨的擺放位置來看,好像是還會有新的加入占滿後面的一排排。
想到這的戚衡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讓他意識到不太妙。
他為什麽會覺得一個大老爺們很可愛。
真是越來越奇怪。
戚衡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季岑都已經剪完頭發了。正在門口扒拉耳朵上的頭發茬。
真是有夠短的。
看了他的發型戚衡就覺得會很涼快。
但這并沒有影響他不想把頭發剪短的沖動,他到四季水果店樓上洗手間的鏡子前跟他媽說簡單修修就行。
看着鏡子中穿着季岑花襯衫的自己,他下意識裏覺得,沒有季岑穿好看。
“坐啊,”喬艾清說,“傻看啥呢。”
戚衡很快就剪完了。他沒停留地下樓替換肖明軍上來剪。
肖明軍往椅子上一坐說:“給我整個季岑那樣的,我看挺好看。”
喬艾清開玩笑說:“他那好看可不全是因為發型。”
肖明軍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擡手捏了捏下巴:“我們爺倆不像嗎?”
“像,”喬艾清忍不住笑,“季岑長得很像你這個舅。”
這是拐着彎誇人呢。肖明軍笑的合不攏嘴了:“你看着剪吧,剃成禿腦亮都行。”
“那不行,”喬艾清給肖明軍圍上了圍布,“得弄個精神點兒的,馬上婚宴了。”
一說這事肖明軍更高興了。
等到肖明軍從樓上下來,戚衡才離開四季水果的收銀臺回永利屋裏去。
汪鵬今天休息,打電話說要找他出去聚聚。
他說他在永利,汪鵬就說一會兒過來永利坐坐。
季岑在印刷機前忙活印王二燒烤的菜單紙。
之前答應王二的菜單早印好送了過去,這是又加印的一批。
王二燒烤生意火爆的不敢想象。
一千張菜單紙沒兩天就能消化幹淨。
戚衡進門說汪鵬要過來,他“啊”了一聲:“他店裏沒活?”
“今天休息。”
“那咱三鬥地主吧,”季岑說,“你讓他來時買副撲克。”
戚衡給汪鵬打電話時見季岑還在扒拉耳朵,他走過來用手指把季岑外耳廓的細碎頭發茬抿走了。
季岑見戚衡來幫他,他便把後衣領下壓,低頭說:“後脖頸上有麽?”
可不是有麽,還不少。
戚衡見用手拿太慢了,就改為了用嘴巴吹。
他才吹了一下,季岑就被癢的縮了脖子:“別整了,我還是去洗洗吧。”
進洗手間前季岑找不到手機了。
正好戚衡跟汪鵬結束了通話,他便看着到處鋪着的紙張說:“我手機找不到了,你給我打個電話。”
戚衡找季岑手機的時候,季岑已經去洗脖子了。
他擦着脖子出來剛要問戚衡他手機找到沒,戚衡就握着他那亮着屏幕的手機說:“岑哥,能解釋一下麽,你給我弄得這是什麽狗備注。”
季岑拉着毛巾說:“你都說了是狗備注了,那就是狗備注呗。”
戚衡笑着過來擡腿做出要踢踹的動作,季岑揮着毛巾一下下抽出去。
倆人就這麽瘋鬧起來了。
像兩個過招的武林大俠一樣。
違和的是看着都惡狠狠的,卻誰也挨不着誰。
将軍洗完澡後變得很香。
永利屋裏都是它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它看着季岑和戚衡瘋鬧,卻及時捕捉了門口身影。
它“汪”的一聲後,汪鵬進門了。
“诶媽呀,你倆給這撲騰啥呢。”汪鵬說。
季岑收回毛巾如收劍入鞘:“撲克買了麽?”
“沒買,在我們宿舍拿的,”汪鵬從兜裏掏出撲克盒說,“來呀,整起來。”
季岑把吃飯的桌子放上,又拽了個椅子墊放桌面。
他倒出撲克邊洗牌邊說:“我這之前也有撲克,不知道是讓誰給順走了。”
戚衡往後稍了稍椅子說:“玩啥的?”
“貼紙條的?”汪鵬道。
“滾吧,那多沒勁,”季岑笑着說,“玩錢的吧。”
汪鵬:“行。”
戚衡:“我也沒問題。”
開玩後一把牌都沒摸完,來了複印身份證和照證件照的。
季岑去忙活,戚衡和汪鵬就握着撲克等。
将軍鑽到了桌子下,也跟着等。
他們一下午都是這麽玩的,斷斷續續。
但不影響樂趣。
到最後算總賬的時候,季岑是大贏家。汪鵬和戚衡一人輸了百八十塊。
季岑從汪鵬手裏扯過錢說:“別心疼,晚上岑哥請你們吃燒烤。”
汪鵬笑:“夠意思。”
戚衡是次次結清的,已經不差賬了。他看着季岑說:“早知道多輸點兒了,是不是還能吃頓好的。”
季岑揣起錢說:“吃好的也行,你倆幫我把王二燒烤還剩的幾百張菜單紙捋出來吧。”
汪鵬光是嘴巴積極:“沒問題。”
戚衡已經奔着機器去了:“弄完去吃晚飯。”
說完這話他想起了什麽的趕忙轉身往門外走。
“幹啥去大衡?”汪鵬問。
“跟我媽說一聲晚上不在家吃的事。”
屬實是晚了。
喬艾清四點多就備好了菜。
今天她的右胳膊可以用了,還特意多準備了菜。肖明軍說要喝點酒慶祝下。
戚衡過去說了要出去吃後,被喬艾清責備了一通。說他就知道瞎花錢。
戚衡灰溜溜回到永利:“別出去了岑哥,我媽做了飯。在家吃吧。”
能省錢季岑哪還會堅持出去吃。他對汪鵬說:“你知道麽,戚衡他媽做飯比飯店好吃。”
汪鵬:“知道,我吃過。”
季岑想想也是,汪鵬跟戚衡認識比他早。
可怎麽這個不起眼兒的點,忽然讓他不愉悅了呢。
“幹活,”他催汪鵬,“不幹完沒飯吃。”
汪鵬撺掇吃完飯去正浩上網,季岑表示同意,戚衡也點了頭。
吃過晚飯季岑先到王二燒烤把印好的菜單紙都送過去了。
戚衡幫肖明軍看了會兒店,換肖明軍去吃飯。
坐在店裏小馬紮上的汪鵬問他:“你啥時候回去上班。”
“還沒通知。”戚衡說。
汪鵬笑道:“帶薪休假別他媽是那老板的套路吧,實際上就是把你給辭了。”
戚衡當然也想過這個事。昨天他還在網上問于其店裏的裝修情況。
于其也是路過時進去看的,說施工隊還沒撤走,估計還要幾天。
“別的同事也都沒回去,把舊的路面刨開了重新鋪了水泥。這幾天天氣都不錯,應該很快就能恢複營業了。”
“不考慮到我們店裏去了?掙得比你現在多,也離你媽近。”
戚衡:“我覺得加油站挺好的,先幹着再說吧。”
季岑跟汪鵬先去的正浩,戚衡是等到肖明軍吃完才過去。
他對上網吧不積極,要不是季岑說了去,他估計都不會同意。
那倆人在中間給他留了位置。
巧的是,還是第一次戚衡進來正浩坐的位置。左手邊還是季岑,右手邊還是汪鵬。
那時候他跟季岑還不熟,現在已經到了擠進座位時候為了穩住身形可以随手勾肩搭背。
季岑跟汪鵬玩得是同款游戲,不停換着的除了手裏拿着的武器還有豐富的背景角度。
正是到了決定勝負的時刻,這倆人被刺激的嘴炮不停。
戚衡開了機後也準備注冊個這游戲的賬號。
找到了游戲登錄注冊的界面後他卡住了,不知道游戲昵稱該填啥好。
季岑看過來:“咋不填?”
戚衡往季岑的屏幕上看了看,季岑的游戲昵稱是“禾子山今”。
明顯是把名字拆開的。
他這名字也拆不開呀。
季岑看戚衡磨磨唧唧遲遲不填昵稱,特別無語。他探身在戚衡的鍵盤上快速的敲了三個字:戚将軍。
戚衡立馬想起了季岑在電話簿給他存的備注。
他扒拉季岑胳膊:“怎麽老給我往狗身上整呢。”
季岑打太極一樣躲開戚衡的扒拉,繼續用戚衡的鼠标點了框框後面的确定按鈕:
“看見沒,天意,竟然沒有重複的。”
戚衡看了看戴好耳麥重新回到游戲裏的季岑,真想把這人連電腦一起扔外面去。
他身旁的汪鵬湊過來看了看說:“繼續啊,往下填。完事兒了我教你咋玩。”
“不用教,”戚衡邊操作邊說,“我知道這個。”
憑一己之力拿了敵方三個人頭後,殺瘋了的季岑卻突然終止了。
一個松懈他就被對方秒了,還連累了汪鵬。
汪鵬在隔壁的隔壁罵道:“草,岑哥,想啥呢?”
季岑松開鼠标,起身離開了座位。
戚衡的目光随着季岑的背影。
“你他媽哪去了?”季岑問剛出現在吧臺的鐘正浩,“電話都打不通。”
也就才一天沒見,鐘正浩整個人卻好像老了五六歲。季岑見他不說話,又道:“咋了啊,你家發生啥事了?”
鐘正浩把兜裏的車鑰匙掏出來還給季岑,看了看周圍後聲音不大地說:“陪我去趟廁所。”
季岑懵,怎麽去廁所還得陪着。
鐘正浩已不顧季岑反應先去洗手間方向了。
正浩的兩層樓有三個洗手間。樓上樓下各一個給顧客用,樓下倉房旁還有個小的平時不開放。
鐘正浩說人多用埋汰,這個小洗手間便不給外人用。
看着他是奔着那洗手間去了後,季岑連忙跟上。
他意識到鐘正浩可能是有話要跟他單獨說。
果然鐘正浩進了洗手間沒有關門,季岑拉開門進去後狹小空間讓他們只有半臂寬的距離。
季岑:“到底咋了。”
鐘正浩嘆了口氣,他搓了搓臉說:“出事了岑子。”
“出什麽事了?”
“是我哥......”鐘正浩看起來傷心極了,完全說不下去的樣子。
“言哥怎麽了?”
“小點兒聲,”鐘正浩拿出他的手機說,“正浩裏現在就有便衣在,我這手機也都被監聽了。”
季岑一聽就知道事情确實不小。他壓低了聲音說:“是在蹲你哥?”
沒有用廁所,鐘正浩也還是擡手按了下馬桶抽水鈕:“是,我雖然不相信,可警方怎麽能搞錯,我哥他就是犯事了。”
季岑還想說什麽,鐘正浩輕推他道:“你先出去吧,玩會兒就回去。我得配合警方,這幾天都不能離開正浩。等事情過了,我再跟你細說。順便告訴加特林一聲,也別讓他擔心了。”
季岑認識鐘正浩這麽久,頭一次看到鐘正浩這樣衰頹。
他拍了拍鐘正浩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