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卷

大抵是因為上次的懷疑，連城最近都沒有來找她，曲心安盡量讓自己不要在意，但是偶爾想起連城的懷疑，還是會覺得心寒。

只是她還沒有從自己這種低落的心情中恢複過來，緊接着，就被另一件事分散了注意力，商婉回來了。

曲心安從沒有想過會再次見到商婉，她走的如此決絕，未曾給自己留任何後路，所有人都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曲心安也一樣。所以在餐廳見到她的那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但商婉就完好的坐在那，只長發變成了利落的短發，容顏依舊，神态安詳。下午悠閑的時光裏，她手邊一杯咖啡，低着頭翻着手中的東西，正滿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一幅靜止的畫。

曲心安輕輕的走到她的桌邊，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只是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要說，但是最後，她只是輕輕地曲起手指，在桌面上緩緩地叩了叩。

商婉停了翻書的動作，她并沒有立刻擡頭看是誰，而是先看了看眼前的手指，然後才慢慢擡高了視線。曲心安靜靜的看着她，四年的時間，未曾在她的臉色留下什麽印記，真的就如一場夢，仿佛她一直在那，未曾離去。

商婉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只是眼睛看人的時候亮了很多，見到她，先是擡了擡眉，然後笑了一下，“曲心安？”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曲心安不知道為什麽此刻自己會糾結這個問題。

“你。。。。。”

“恩？”

曲心安慢慢的說，“你為什麽回來了？”

她問的很奇怪，她沒有問她為什麽要走，也沒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卻問她為什麽要回來。商婉聞言眼睛閃了閃，一絲疑惑的神色一閃而過，之後便釋然了。

“工作需要，不得不回來。”

商婉的回答并沒有什麽不妥，但她們都知道彼此問的并不是這個意思。

曲心安還要再說，餐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兵乓聲響，曲心安擡頭看去，年輕的侍應生正在一個勁的道歉，而被撞的滿身咖啡漬的人，只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這邊。曲心安笑了笑，她竟然忘了連城，看來今天的下午茶沒有機會喝了。

連城只是停頓了一秒，便臉色沉沉的大步走來。他并沒有看她，曲心安也很識趣的退後了一步。他站在桌前，兩手撐着桌面俯下身，眼睛死死的盯着商婉，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剝皮削骨吞下肚去，商婉毫不示弱的看着他，不避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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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種态度顯然激怒了連城。

“好！好！好！你好的很！”連城咬牙切齒，怒極反笑，一把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我真的是小瞧你了，你果然好的很，好得很！”

“啪！”的一聲，商婉突然出手揮開他的手，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下巴上殘留清晰的指印，商婉的神色比連城還要冷淡，“連城，請你自重！”

“自重！？”連城哈了一聲，仿佛聽了什麽可笑的笑話，“你讓我自重，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我跟自己的女人說話也要自重了？你配嗎？”

“你的女人？”商婉細細咀嚼了一遍這句話，勾起嘴角諷刺的笑了笑，“現在已經不是了。”

“你！”連城突然出手擒住她的手腕，他覺得胸中有滔天的怒氣，幾乎想立刻伸手掐死面前的這個女人。

“少爺！”蘭州突然跑過來，小聲着急的叫了句，“比利先生來了！”

連城充耳不聞，倒是商婉，用力甩開他的鉗制，然後轉過身，朝着不遠處正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們的外國老頭點點頭，“總裁！”

比利·牛津，star集團首席執行官，近日來華是和連氏集團洽談最新生物研究所項目。他是個很有精神的老頭，滿頭腦浪漫細胞，而現在這個和善的老頭正一臉不解的看着他們。

“商，你們在幹什麽？”他說的是很标準的中文。

商婉微微一笑，“沒什麽。”

比利又轉頭看着連城，“城，你認識我的助理小姐嗎？”

聽到“助理小姐”連城的瞳孔微微一縮，然後他理了理袖口，恢複了如常的神色，仿佛剛剛暴躁的不是他自己，微微搖頭輕笑，連城說，“不，我不認識。”

“那你們。。。。”

連城向後一步，摟住了曲心安，“她和我的女朋友認識，我們過來打個招呼，沒想到她是你的助理。”

比利聞言“哈哈”一笑，“既然這樣，那今天我就請兩位漂亮的lady一起喝杯咖啡，城，你不介意吧？”

“榮幸之至。”

喝咖啡？曲心安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覺得有些想笑。而她也的确這麽做了。

商婉坐在她對面，聞聲看了她一眼。

曲心安說，“嚴格算起來，我們應該不是朋友，但現在卻可以坐在一起喝咖啡；你那麽拼命的要逃開連城的掌控，但現在卻搖身一變成為了他合作夥伴的高級助理；你說，這世界可笑不可笑？”

因着她們說認識，比利便讓她們兩位ladies單獨開了一桌敘舊，他和連城在另一邊談事，所以曲心安說話并沒有什麽顧忌。

“你并不希望我回來？”商婉并不接她的話，轉移了話題直接問了心中的疑惑，“為什麽？”

為什麽？曲心安有一刻的迷茫，因為你走了之後，我代替你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現在時過境遷，你卻安然無恙的回來，仿佛一切都可以一筆勾銷。

她想這樣說，但最後只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

商婉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追問。眼光掃到連城，發現他正看着這邊，眼睛濃黑的讓你看不出情緒，看她看他，便勾起唇角，緩緩笑了笑。下一刻，比利研究完手中的資料，他又若無其事的轉過身繼續商談。

商婉皺了皺眉，摸索着手中的杯子，半天不語。曲心安把一切看在眼裏，見此慢慢說，“你走了之後，連城很生氣，也找了你很久，找不到你，他有一段時間非常不高興，這幾年偶爾提到你，還是會很容易發脾氣。你這次這樣回來，我想他不會輕易罷手的。”

商婉的指尖在杯口不停滑動，有一刻，曲心安覺得她的表情是很生動的悲哀，再想去看的時候，又已經是淡淡的樣子，幾乎讓你懷疑是眼花。

“我說這些話，你可能覺得我們交淺言深了，但是你的離開，的确讓連城低迷了很久，這種低迷，直到現在，依然存在。”

“曲心安。”商婉叫她，眼睛靜靜的，語氣也是靜靜的，“你是什麽時候愛上連城的？”

“砰”的一聲，四周安靜了，曲心安覺得自己突然被抛到了八千米高空，她只能愣愣的看着商婉，說不出一句話。

商婉笑笑，“我只是奇怪你不希望我回來的原因，卻沒有想到是這樣？”

是這樣？是哪樣？當一切時過境遷，以為是生生世世，你卻回來了，我不希望你回來的原因，只是如此。

她不答，商婉也不再追問，連城那邊的事情已經談完，商婉起身，朝她點點頭，便朝那邊走去。

她最後說了什麽，他們怎麽離開的，曲心安都沒有在意，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聽不到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