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卷

舞池裏是燈光迷離,藍調的旋律平添一份暧昧。

二樓的包廂裏,江淺低頭淺酌,瞥了一眼對面的人。連城嘴巴裏叼着煙,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神色已經有些不清醒,身邊的女郎也是半醉半醒的窩在他懷裏,胸前的手不安分的動着,女郎嬌吟一聲,有些氣惱的拍了拍,“連少!”

連城恩了一聲,手心綿軟,非常好的質地,狹長的眼眸撇過來,有些明知故問的調戲,“怎麽了?不喜歡?”

女郎的臉更紅了,嬌喘着更貼近他的懷裏,“。。。。。還。。。還有人呢?連少,我們去房裏。。。。”

連城仰着頭一笑,并不答。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輕飄飄的吹到半空中。女郎的神色更顯癡迷,眼前的青年有很好看的一張臉,這樣邪魅的樣子,幾乎想讓人飛蛾撲火。

她身子一動才要更上前,江淺輕敲了敲杯子,“叮叮叮”的聲音總算拉回了她一些神智,忙起身讓開了,低低叫了句,“江少!”

江淺手中幾張大鈔,輕輕地塞到她的手中,“伺候的很好,下去吧。”

女郎握緊了,忙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連城還是不緊不慢的樣子,嘴角漫不經心的笑,“把我的人弄走了,我玩什麽啊?”

“你的人?”江淺難得語重心長,“曾今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連城,你何必再自欺欺人,長的再像,畢竟不是。”

“曾今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他扶額低笑,“誰是巫山,誰是滄海,誰又在自欺欺人?我嗎?哈,笑話!”

江淺嘆氣,“飛走的金絲雀又回來了,你只要好好看起來,總不會再飛走,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連城喃喃自問,“對啊,我也在問自己還有什麽不滿意,飛走的鳥兒又回來了,我卻覺得我要的不僅僅是把她關在籠子裏,只能看,不能碰,我不滿足,不開心。。。。。不是。。。。。。”他又搖了搖頭,“。。。。。。。。我早就不滿足了,很早很早以前,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就不滿足這樣了。。。。。她乖乖的不吵不鬧,我不滿足,一點一點想讓她變成以前一樣,她現在這樣魚死網破,非要跟我處處作對,我還是不滿足。。。。。。我要的不是這樣,不是。。。。。。”

他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後只剩下一串低緩的喘息。他醉的很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江淺耐着性子聽完,難免嘆息唏噓。

商婉到的時候,江淺正站在二樓往下望,整潔的西裝,筆挺的身量,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端着一杯紅酒,從後面看,如挺拔的松樹。

胡多多派了人上來傳話,有人找連城,還指給他看了看。他往下一望,就正好看到商婉,她站在胡多多旁邊,側着頭不知道有沒有在聽,胡多多說的倒是唾沫直飛,還抽空朝他飛了個眼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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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想必胡多多也是認出了商婉,才來讓自己出主意。他便朝他點了點頭,胡多多瞬間就松了表情,笑臉咪咪的給商婉指了路,自己就散到一邊去了。

他這個金逸的老板當的自在,有人接麻煩的時候,通常自己都不願意多事的。

江淺一笑了之,側過頭去看商婉。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外面罩着黑色的長衫,腳底下穿着繡花的單布鞋,踩着樓梯的腳步不急不躁。有多事之徒在樓梯上想乘機攔她,她輕巧的避開,腳步不停,連眼光都不願意給。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卻沒想到竟然一眼就認出了她。連城當年還年輕好勝,有些百無禁忌,初識商婉,就如新得了新奇的寶貝,到哪都喜歡拽着她。他們那一夥人,說起來秉性相似,只是連城身份在那,更是被捧的太高。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人人都看出來這個女孩子的不情願,但是沒有人關心。知道連城使的那些手段,也沒有人為她可憐。都覺得連城是貪圖新鮮,也都覺得這個女孩子過不了多久,也就順了乖了,說不定到最後還不願意撤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女孩子性格會這麽激烈,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的過去,只聽說她從來沒順過,偏偏連城還是不放手。最厲害的一次,是聽說她晚上開了瓦斯,幾乎和連城同歸于盡。為此,連城躺了一個多月的醫院。鬧得太大,連家的老太太都出面找了商婉談話。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什麽,只知道最後,商婉出來的時候面色如冰,而連家優雅了一輩子的老夫人,在商婉一出門,就砸了手邊的青花瓷杯。

連城出院了之後,就被送到了美國,商婉也一并消失。他曾在美國見過他們,連城對她熱情不減,甚至更甚,神色間已經有些藏不住的歡歡喜喜,偏他自己毫不自知,旁人看到一清二楚,卻也不敢明說。

商婉卻不再鬧了,她變得乖巧安靜,亦如所有人期盼的乖順溫婉。陪着連城的時候,幾乎再也沒聽過一個不字。但連城卻漸漸躁動,他沖她發脾氣,她靜靜的聽;他當着她的面和別的女人纏綿不清,她靜靜的看;他惡劣的當着所有人的面讓她去伺候別人,她就真的端着酒杯去敬酒。。。。。她的眼中從此再沒有狂風驟雨,是寧靜的一片死海。

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連城不再轉牛角尖,他身邊走馬觀花的開始換新人,再也不提她。只是連城還是變了,滿身外洩的戾氣,年少不通人心的氣性,都漸漸沒有了,所謂的感情,也都很好的收斂的起來,讓旁人再也無法揣測窺視。

人人都以為連城是年齡所致,長大懂事了。江淺嗤笑,他們這些人什麽時候會有這種東西。他眯着眼看,商婉已經順着走廊慢慢走到了眼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連家三少不過也是為了這個人,才不能免俗。

情不知何起,亦不知何蹤,而一往情深。

“商小姐。”他出聲攔住她,商婉的眼光看過來。他看她的眼神慢慢的從迷茫到清晰,最後終于認出了他,然後清平的吐出兩個字,“江淺。”

江淺眨了眨眼,似乎從一開始,商婉就沒有同旁人一樣,喜歡稱呼他們”江少”“連少”之類的,她一直直接叫他們的名字,語氣裏沒有任何身份的象征。

江淺含笑而立,“多年沒見,沒想到商小姐還認識我。”

商婉卻沒有接他的話,“我來找連城。”

“恩。”江淺沉吟,“他喝得太醉,我給他安排在包廂裏休息了,商小姐請随我來。”

他擡了擡手,做了個手勢,她為什麽會來,又怎麽知道連城在這的,他都不問。商婉擡腿往前走,他緊接着跟了。

“前幾天的晚宴我也去了,不知道商小姐的傷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她睜眼說瞎話,說的自然至極。江淺苦笑一聲,放慢了腳步。

“秦舟跟在連城身邊的時間不長,一貫會說話,沒想到這次惹了麻煩。晚宴之後,連城就把她打發了,聽說她還鬧了許久。”

江淺說的随意,仿佛閑話家常。商婉聽得也随意,雖然這些事她并不知道,但知道了也沒有一絲波動。

“連城這些年并不常來這裏,但每次來都要喝得酩酊大醉,所以胡多多就給他特意留了一個包廂,這段時間他倒是很少來,今天接到他的電話,我還吓了一跳。”

“他最近幾年的變化頗大,外人看不出來,只當他是歷練多了,難免學的銅牆鐵壁,不洩半點情緒,不過我和他也算是從小的交情,倒是能看出來一點,他最近比以前開心。”

江淺絮絮叨叨的一直說到包廂門口,到了房門前,他很自然的停下,對商婉一路的不理不睬并沒有露出一絲尴尬的神色,“交淺言深,商小姐一定不喜歡,只是連城的朋友一向不多,連江兩家的交情又在那擺着,所以我免不了要湊上來做這種讨人嫌的事。”他說完打開門,讓了一步,“------連城就在裏面,商小姐請自便。”

商婉頓了一下,才推門進去。

包廂的風格倒是很正常,并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四周的牆壁燈開着,光線是暖暖的橘黃色。連城躺在床上,一身整潔的衣服揉的亂糟糟的,修長的四肢卷曲成一團,側臉壓着枕頭,神色安詳又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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