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卷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喝酒?”

掃一眼樓下,大中午的金逸空空曠曠,只胡多多一個人在吧臺擦杯子。

江淺切着手中的牛排,“不是還有午飯嗎?”

連城一怔,然後朝嘴巴裏扔了一顆瓜子,“江淺,你犯什麽毛病?”

連城長得深邃,五官刀斧雕刻般深刻,偏眼角狹長,便英俊又秀麗,這樣斜睨人的時候,琉璃珠的眼珠子看過來,端的是人中龍鳳。

江淺不緊不慢的朝嘴巴裏塞了塊牛排,“可不是犯毛病,這毛病還不得不犯,你說我招誰惹誰了?”

連城聞言一怔,然後了然,“說吧,這次我家老夫人又讓你幫什麽忙了?”說完又漫不經心的揶揄,“我怎麽就弄不明白了,你爹媽的話都不怎麽聽,怎麽那麽愛聽我家老夫人的話呢?”

“你要是有把柄捏在人家手裏,你也不得不聽話。”江淺拿餐布擦了擦嘴,“孟家的大小姐你要是不娶,那就要輪到我頭上了。本來孟家屬意的就是你,就算再偏,也沒我什麽事,可你家老夫人就是有這本事,把這豔福拐到我身上,我要是勸不動你,就只好我自己上。”

“很好啊。”

江淺微微一笑,“是很好啊。”

連城看了他兩眼,江淺表情不變,依舊是溫和淡定的笑。江淺一向溫潤有禮,世家公子教養良好,常年帶着一副金絲眼鏡,更是讓人如沐春風。可連城知道摘了眼鏡,其實對面的人狠辣果決,最擅權術。

連城哼笑,“你沒本事是你自己窩囊,我可沒義務替你犧牲。”

“可真沒良心。”江淺給自己倒了杯酒,搖了搖酒杯品了一口,“好歹我也幫過你,你這過河就拆橋,當心我拉你下水。”

連城雙手一攤,“你随意,只要你有本事。”

“其實你何必怕我家老夫人,你畢竟姓江。我家老太太有那三分面子,也不能真幹預你什麽事,你看在小時候她帶過你一段時間的情分上,這麽些年,也太順着她了,順着順着,就順出了脾氣,到現在,你是自食惡果。”

“你這是讓我跟你家老太太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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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麽撕破臉皮,要麽繼續忍氣吞聲,你自己選。”

江淺淡笑,“你是想說,要麽選你,要麽選你家老夫人吧?”

連城挑眉,“難道不對?!”

江淺大笑,笑完後道,“行了,你家老夫人那邊,我自有辦法。老太太也沒想真拿你怎麽樣,你也別撅着了,回去認個錯,這事也就過了。”

“真這麽簡單?”連城眼光閃爍,“奶奶真這麽說?”

“不然還能怎樣?你絕食都玩了,離家出走都做了,她還能怎麽樣,拗不過你,只好退一步了。”說完不禁嘆了口氣,“老夫人是真疼你。”

連城扯扯嘴角,“我會以為你在嫉妒?”

江淺低眉,“是嫉妒啊,小時候就嫉妒你啊。”

連城撇過臉,并不答話。手中捏着瓜子,一點點的磨開。

“有什麽好嫉妒的。”

好半天他才說。

江淺噗嗤一聲笑開,然後擺擺手不想再提的樣子。

笑了好一會才停下,端坐了身子,有些興致的問,“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什麽時候喜歡商婉的?剛開始那會,你折騰她的那樣子,可不像是喜歡。”

連城抿抿唇,并沒有立刻回答,江淺也不催促,他隔着酒杯看過去,是連城有些迷茫的神色,他想,這個問題連城自己都不清楚。

“。。。。。我不知道。。。。”連城的聲音很輕。

果然,江淺無奈搖頭。

他半仰躺在沙發上,側過頭問,“你說,我是什麽時候愛上她的?”

江淺扯扯嘴角笑,“雖說旁觀者清,我也沒清到知道你肚子裏有幾根腸子的地步。”調侃說完,又皺着眉頭反問,“去美國那會?”

連城并沒有真的要答案,他陷入回憶裏,仿佛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其實我想不起來了,跟商婉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能想起來了。想起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那了。。。。。認識她的時候。。。。。”他抿着唇,皺着眉,仿佛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只是覺得她很漂亮,玻璃娃娃一樣,可是又不能直接買回來,可是我想要啊,那就只好用其他的方式。。。。。我不停的去找她,她不理我。最後我不找了,我何必去自降身份,我明明可以直接就把她帶回來。。。。她就果然乖乖的在我身邊了啊。。。。。”

“二十歲的時候,你剛從國外回來,我們好長時間沒見了,你遇着商婉那會,我還以為你在國外幹這事輕車熟路,誰知道你是第一遭呢。”

“別把我說的那麽弱智。”連城冷眼,“我一開始就知道她不一樣,可我為什麽要說。她讓我難受,我憑什麽不能讓她難受。”

“哈。”江淺訝然,“原來你知道自己喜歡她啊,知道你還不承認,憋着一口氣,就因為自己難受了?連城,你還有沒有心,商婉現在可是說家破人亡都不為過。”

“行了。”連城煩躁的爬起來,揉着自己的頭發,“我比你清楚自己幹了什麽。她弟弟。。。。。她弟弟死了之後,她不哭不鬧不說話。。。。我。。。。。我。。。。”他“我”了半天沒有接下去,最後抓起一杯紅酒灌下去,然後瞪着江淺,“我從來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哪怕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我要商婉留在我身邊,她只能留在我身邊,重複多少次,我也決不妥協。”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壓着嗓子從喉嚨裏吼出來的。

“好好好。”江淺舉手,不敢再刺激他,“算我說錯了,別激動。知道她是你的心肝寶貝,我以後不提了行了吧。”

看連城情緒稍微穩定一點了,終于忍不住說,“怎麽遇到她的事,你就這麽容易暴躁。你這個樣子,你家老夫人怎麽可能同意商婉進門。”

仿佛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連城扯了扯衣服,平了平心情,并沒有立刻開口。

他靜靜的坐在那,和剛才的模樣判若兩人,他天生風采照人,發怒的時候眉目尖利,盛氣淩人,靜止的時候,又如一副雕像般引人注目。

連城并沒有看誰,他盯着模糊的一個焦點,有些恹恹的自剖。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奶奶不會同意我跟商婉在一起,我第一次。。。。。得到商婉的時候,她爬起來,差點抱着我從窗戶跳下去。。。。。。那時候我就知道,她這樣的個性,奶奶絕對不會接受,而我,只能祈求自己絕對不要愛上她。”

而最後的結果,是他愛她如斯,她恨他如斯。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她從一開始就進了他的眼,他拔不出來,又讓她進了心。他可以閉上眼,可不能挖了心。仿佛是罂粟般誘惑,他恪守着那點小心翼翼,又忍不住靠近,占有。

沉湎其中,無法自拔。

別人都說他年少輕狂,不懂愛情,所以才将感情弄的一團糟。

其實他懂的。

他将她死死按在酒店的床上,不顧她的意願厮打,将她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裏,碾碎壓迫,看着她無望的掙紮,那時候,他其實已經有些魔怔了。他陪着她玩了太久的躲貓貓,久到他已經完全沒有了耐心,久到心裏的魔鬼都沖了出來,只想叫嚣着撕碎。

就如被關了幾百年的魔物,一朝被放,便是吃掉那個救了自己的人。怨念壓的太久,一開始是感激,最後便是怨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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