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穿着白色狩衣的男人無力的跪倒在地上,他的身上滿是污痕,狩衣變得有些殘破不堪,而他的身上也有着很多的好像是被人用東西砸傷的痕跡,看着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那個即便是在他被衆人圍攻以前都不曾為他說過一句話的人,男人的眼淚終于忍不住的湧出了眼眶。
至少一次也好……
他好想……好想要……
和一個真正的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過着平凡的日子,一起歡笑,流淚……彼此之所以在一起不是因為身份,而只是單純的因為一份感情……
如果自己不會對妖怪們産生好感,如果……自己不是陰陽師,如果……自己的身份再單純一點……
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就會有所改變?
他不會是現在的他,而人類口口聲聲說着的幸福,是不是就會離他更近一點?
男人開始喘不過氣來了,先天罹患的心髒病令他無比的痛苦,男人的額頭上都開始冒起了冷汗。
他并不打算垂死掙紮着呼救,一來他知道在這個村子上絕對不會有醫生願意或者被允許前來醫治他,二來他也知道,這是自己這可悲的人生的最後的一段路了。
「如果……可以的話……下輩子……至少,我想做一個普通的人。可以無所顧忌的開心,生氣……或者悲傷……然後……可以……得到這輩子我從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眼淚自男人的眼角滑落,落在了那沾着一些血跡的土地上,就在這時,一陣白色的光将男人的身體籠罩住。因為白光實在是過于耀眼,從外界全然無法看到這個男人在這白光之中在做些什麽。
大約過了五到十分鐘的時間,白光漸漸的減弱,但是那片殘留着血跡的地上卻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有人說……這個男人逃去和妖怪生活了,卻也有人說這個男人本就是妖怪,更有人說這個男人死了。
但是事實究竟是怎樣的,卻無人知曉。而唯一知曉的,或許也就只有這個消失了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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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你到底是誰!」裝扮奇異的男人猛地朝着那臉上還戴着面具的人沖了過去,猛地用手刀砍去的同時,這個男人的手上似乎還有着綠色的火光一般。但是那個面具人卻輕而易舉的躲開了這一次的攻擊。
對方沒有回答,卻只是一味的大笑着,聲音扁扁的笑聲,聽得男人更是憤怒,想要使出十成的力量,但是現在卻連六成的力量都無法使出。
好像早就知道了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個面具人用着光是聽着就讓人火大的聲音說道,「你是不是發現自己的妖力弱了很多?」
「你對我做了什麽?」緩緩的立定在了地面上的男人擡頭看着面具人,他的眸子之中蘊藏著名為憤怒的火焰。
「我?我只是……奪去了你一半的名字而已,除此之外,我什麽都沒有做。現在失去了名字的意義的你……也只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妖怪,不是嗎?」面具人看着自己指尖上的那一點綠色的妖火,他輕蔑的笑了出來,「你看,你根本就傷不到我。而我……卻可以!」
面具人突然這麽說着,只看見他之間上那一小點的綠色火焰便在瞬間就轉移到了他的掌心然後變成了一團的綠色火球。然後他猛地将掌心之中的綠色火球擲向了男人。
綠色的火球原本只有手掌心那麽大,可是在向男人靠近的同時,它竟然開始逐漸變大,然後大到了一定的境界的時候,那火球便将男人整個包圍了起來。
「只是這種程度的火焰,你絕對不會死的,你可以盡管放心。」
男人聽着這話,因為憤怒,他更是惡狠狠地從這綠色火焰球的內部瞪向了這個面具男。
暫時性還無法從這火焰之中逃脫的男人就看到那面具人輕點了一下腳尖,然後整個人就消失在了這夜晚之中。
「該死的!」低咒一聲,男人連忙使力嘗試着從這個火焰球之中逃脫,因為他還妄圖可以盡快循着那面具人的氣味來追上面具人。
微微的可以感覺到這球的內部開始要瓦解了,趁着這個時機,男人猛地用力,就聽到火焰好似是爆開一般的聲音,那火焰從兩邊被轟了出去。擡起頭,男人卻已經無法感覺到那個面具人的氣息了。
徹底的……讓他逃走了……
** ** **
綠色的火焰猛地從巷子裏面竄了出來,還差一步就要被那綠色火焰擊中的林子祺被吓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好幾步,終于,因為雙腳互相絆住,林子祺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臀部與地面親密的接觸過于疼痛,林子祺忍不住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手上拎着的便利商店的袋子裏面是濃稠的白色液體,粘滑的觸感更是令林子祺驚得顧不得屁股上的疼痛而立馬站了起來。
褲子上有些濕潤感,伸手摸上去,然後再将手湊到了自己的鼻子前面聞了一聞,手上滿是酸奶的氣味。
該死的!真的是有夠倒黴的!
因為這莫名其妙的火焰的錯,害得他沒了晚飯,甚至連褲子都髒了。一想到這裏,林子祺有些氣憤。聽到了叽裏咕嚕的不知道是哪國語言的話從那條巷子內傳來的林子祺甚至沒有多想就沖進了那條小巷子裏面去。
「喂!你……!」
話音落下,當林子祺看到了那站在巷子裏面的那個人的時候,他的眼皮輕輕的跳了幾下。
呃……
話說這個人現在是在玩……COSPLAY?
因為他可以肯定不會有什麽人這麽無聊的在半夜三更的時候穿着這種奇裝異服站在巷子裏面,更何況那個人頭發的顏色還相當的異常。
從那個人平坦的胸部看來,那應該是一個男人。
男人翠綠色的頭發之間還夾雜着些許其他顏色的頭發,額前沒有劉海,露出了他一片光滑的額頭。男人的兩鬓留着一些發絲,兩鬓之後的一縷發絲則是用着淺綠色的細麻線紮至腦後和那些披散着的綠色長發混雜在一起。
以着綠色為主要顏色的衣服只遮住了身體一部份,腹部中央開着的菱形口子的橫跨腹部,開着的這道口子的裏面的衣服顏色是相較于外面那件來得要淺的多的。
輕紗一般的衣服,材質看上去似乎很不錯,看上去或許更女性化的衣服穿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卻不知為何會有一種另類的美感。
男人的腰間用着一根黃綠相間的寬布帶子系着,而腰身以下的衣服則是分叉開,留下了約莫三四十厘米的衣料。而男人的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的七分褲,是緊身收腿的。說着往下看,當看到了對方的腳的時候,林子祺則是更加的震驚。
穿着一雙木屐的腳的腳趾甲竟是綠色的,是指甲油麽!?
心中暗想着不是吧的林子祺将目光看向了男人的手指甲,手型的确很好看,只是他的手指甲有些長,當然這一切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男人的手指甲上面的确如他所猜想的那般,那是綠色的……
果然……是指甲油麽?
——還真是……能夠為COSPLAY奉獻……的偉大人物啊……
「##¥&*@……」
又是一堆叽裏咕嚕完全無法理解意思的話,看到男人轉過了頭,林子祺有些被驚呆了。
這絕對是一個帥哥。
雖然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來說這好像有些花癡的話似乎有些可笑過了頭,但是這卻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因為距離很近,而且男人也正好是處在燈光下的緣故,林子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對方的臉。
雖然他似乎畫着淡淡的綠色眼影,還有他臉上那些樣式奇怪的圖紋,但是那非但不影響其美觀,反而還令整個男人看上去更加的……俊美。象是妖物一般,魅惑的氣息象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喂,你是……人?」
聽到了對方其實相當好聽的聲音,林子祺立刻回過了神說道,「啊?我……我是男人沒錯啊!」
在羨慕對方如此好的面容以及身材的同時,他卻也在暗自的罵着自己怎麽可以看着別人看得發呆,尤其是對象還不是一個大罩杯姐姐的情況下。
那個男人皺了皺眉頭,斜眼望着林子祺的目光令林子祺不敢多動一下。
「呃,那個,不好意思,你現在是在弄COSPLAY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扣?摳絲?」
對方看似相當饒舌的在試着重複COSPLAY,那樣子看得林子祺相當的驚訝。
COSPLAY在現在這個時代,對他們這些年輕人來說其實簡直就象是吃飯喝水一樣普遍的詞,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頂多也就二十歲,他居然會連COSPLAY都不知道!?
「呃,就是類似是一種角色扮演……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人去扮演一些不存在于現實生活中的人……大致是這類……」
對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還是異常的僵硬,連帶得林子祺臉上的笑也快要挂不住了。
這個人……其實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吧?
剛剛冒出腦海的疑惑卻又在下一瞬間被林子祺一下子被否定掉了。
那麽奇葩的事情,怎麽可能會發生在這個現實到了讓人快要絕望的世界上!
「你究竟是誰?你爲什麽可以看到我?」
或許是因為完全搞不明白,對方也就索性放棄了去搞明白這讓他無法理解的COSPLAY是什麽,于是他轉而向林子祺問出了另一個更加奇怪的問題。
「什麽爲什麽可以看到你……你站在這裏,我當然看得見啊……我又不是瞎子……」話音剛剛落下,林子祺卻突然注意到那個男人沒有影子。
他活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可以令一個人沒有影子。除非……對方本身就不是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他沒有影子……也就是說……
「嘭咚」
雙腿一軟的林子祺癱倒在了地上,雖然他很想要拔腿就跑,但是全身卻象是被人一下子抽空了力氣。
「你……你是……鬼?」
「鬼?我不是。還有,你到底是誰?」
什麽你到底是誰!
他記得他家族譜上面是沒有安倍晴明之類的偉大陰陽師之類的人的名字的!不,或者應該說,他家祖宗裏面就沒有一個是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才對。
「我是個普通人……我,我什麽都沒看到!這是夢……沒錯……這是夢……這是夢……」
咕囔着,林子祺雙腿打顫着想要站起來,但是因為雙腿已經無力支撐他的整個身體,于是他只好四肢着地的學着動物一般的朝着巷口爬。一個勁兒的進行着的自我催眠卻在突然落到肩膀上的那只手的輕拍後消失了它所有的作用。
「你給我等等,你家住在哪裏?」那個人用着冷冰冰的聲音問着林子祺,那聲音就和他的手溫一樣冰冷。
顫抖着回過了頭,林子祺的聲音都在顫抖,「什……什麽?」
「你家住哪裏?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男人淡淡的說道,但是說出來的內容卻令林子祺更是驚恐。
「你……你說什麽?和……和我住在一起?」幾乎快要懷疑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林子祺驚恐的瞪大了雙眼望着男人。「你……你在開玩笑吧?我家……我家供奉了很多的佛像的!你……你大概……不合适……」以為自己這麽說就可以讓這個「髒東西」知難而退的林子祺卻大錯特錯。
「你怎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都在說些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懂的話?爲什麽你家供奉了佛祖我就會不合适住到你家?還有,我都說過了我不是鬼了,我只是妖怪,我的名字叫七濃,你呢?」
「呃……林,林子祺……」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林子祺卻又在說完以後後悔得恨不得能夠一巴掌拍死自己。
「林子祺……麽……很好,我要求和你住在一起,你有沒有什麽意見。」七濃拿着好像是在恐吓人的目光瞪着林子祺,令林子祺完全不敢說一句不。
「可是……可是,如果……如果……」
對方畢竟不是一個人類,不,就算對方是一個人,但是誰能夠保證他是一個好人?如果……如果他要對自己做什麽壞事的話,自己不就完蛋了嗎?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妖怪!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根本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會對你做壞事的。爲了讓你對我安心,我會和你結下約定,若是你讓我和你住在一起,我會讓你成為我的主人,直到我離開為止。你如果成爲了我的主人,我是無法傷害你的,但是如果你拒絕了我的話……我就會……在這裏殺掉你。」
收留妖怪以保全自己的生命安全或者是拒絕妖怪的請求而讓自己死在這裏。
二選一的選擇題,即便是一個笨蛋都知道應該選擇哪一個,更何況林子祺并不是一個笨蛋。
「我……我……我知道了!我,讓你……住我家……」苦着一張臉,已經倒黴了将近十多年的林子祺覺得今天是他最倒黴的一天。
「很好。」七濃滿意的點了點頭。「那麽,接下來,就由我和你結下約定。吾名七濃,于此,與吾主結下契約。」
說完這句話的七濃在林子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俯身用着兩瓣微涼但卻柔軟且帶着一些好聞的味道的嫩肉貼住了林子祺的。
啥?
啥!?
啥啥啥!?
瞬間被這個如果發生在女生身上可以被稱之為性騷擾的行為給吓得整個人呆住,像個木頭人一樣的瞪着眼前這個閉上了眼睛與自己只有五厘米都不到的妖孽美男,林子祺恨不得伸出自己兩只手的中指朝着這個家夥大吼一聲:FUCK YOUR MOTHER!
他珍藏了十八年的初吻啊!
初吻!
別說是送給一個大美女姐姐了,現在就連送給一個恐龍妹都沒有了希望!
因為……他的初吻已經被這個死色狼給奪走了……
因為彼此唇瓣相貼的方式是采用了交叉式的,所以……林子祺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們兩個人的口水,在他的口腔中混合。
緩緩的将唇瓣從林子祺的唇上挪開,看着現在呆的象是個木頭人一樣的林子祺,七濃輕輕的拍了拍林子祺的臉,回過了神的林子祺下意識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後發出了一聲像是殺豬一般的尖叫。
他做了什麽?
他做了什麽蠢事啊!
他居然……吞下了……另一個男人的口水!?
并沒有去理會林子祺那誇張的反應,伸出了手的七濃将他的左手掌心展示在林子祺的面前,可以看到的是,七濃的手掌心上有着一個散發着淡綠色的光的印記。
看不懂那是什麽東西的圖案在幾秒鐘以後,它的光開始淡下去,除非是仔細看,否則便無法注意到手掌心的圖案。
「這個印記只有我們妖怪和你們這些可以看到我們這些非人的存在的人才能夠看到。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你可以放心。在你作為我的主人期間,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你都可以命令我,除了違反我的原則的事情。還有一件事情我也沒有說,和我有了約定以後,我們必須一直在一起,不能夠分開一百米超過十分鐘以上。」
七濃的話,進了林子祺的腦。
看着手掌心的印記,還有那面無表情的七濃,以及隐約還可以感覺到七濃氣息的口水,林子祺終于受不了的「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然後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以前,林子祺唯一的感想就是,今天真的是他這十八年以來,最倒黴的一天。第二章
「唔嗯……好舒服啊……」悶熱的房間沒有安裝空調,因為林子祺沒有錢去給自己的房間安裝這種多餘的奢侈品。但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感覺到的身邊的那個涼涼的物體象是可以為林子祺的身體降溫一般,林子祺下意識的摸了上去。
抱着的感覺還挺舒服的,雖然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放了一樣這種可以為自己降溫的東西在自己的床邊上,但是……抱着涼涼的,那個東西上面居然還有着淡淡的香味。
呃?
等等……
爲什麽……這個東西摸上去,好像是一個人?而且……
這個人還沒有大大的歐派,咦?這好像……是個男人?
男人!
這兩個字象是散發着危險信號,先前的睡意朦胧在這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猛地睜開了眼睛,借着那遮光作用并不是很好的窗簾透進來的光,林子祺看到的是一個睡相簡直就美到了不行的美男,但可惜那不是美女。
記憶回到了幾個小時以前,然後林子祺回想起了自己迫于那個妖怪的淫威之下,他被迫讓妖怪住進了自己家……
「嗚哇!」林子祺突然大叫出聲,在他扯着被子縮到了床的一個角落處的同時,七濃也被他的叫聲給驚醒了。
「你幹什麽突然大叫出聲?」
耳朵被那聲尖叫給刺痛了,七濃心情不是很好的皺起了眉頭,看着那個膽小的将身體縮成一團呆坐在床腳邊上怯怯的望着自己的林子祺,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我不是都說過我不會害你的了麽?你幹什麽這麽怕我?」明明是他的主人,可是看到自己的樣子卻象是兔子見到了狼。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邊睡着一個人,不,這個還不是一個人,這個居然還是一個妖怪什麽的,他不害怕才奇怪嘞!
「我怕你也是有道理的啊!畢……畢竟你又不是人類……而且……你,你爲什麽要睡到我的床上來啊?既然你是妖怪,也就是說你是不需要睡覺的才對吧?還……還有……我,我昨天不是暈倒了嘛?你……你是怎麽知道我家在哪裏的?」不小心回想起了自己的初吻被一個男的給搶奪掉的記憶,林子祺欲哭無淚,卻也不想抓着不放的抱怨,他只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這種事情用點妖力就可以查到了吧?」随意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七濃也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說道,「是誰跟你說妖怪不需要睡覺的?睡地板很不舒服,所以我就睡你的床上來了,這也不奇怪吧?是你自己的膽子太小了。」
「切……切,誰……誰說的!」
被說是膽子小,林子祺開始感到不服氣。将扯過來的被子再次鋪好,林子祺躺回到了原位然後賭氣般的一動不動。
用着眼角的餘光看着那個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七濃,林子祺說道,「喂,你爲什麽還坐在那裏!不敢睡下來難道說你是在怕我啊?」
「哦?你是在挑釁我嘛?也對,我是不該懷疑你害怕我,要不然剛才你也不會那麽用力的抱緊我了。」
七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戲谑的笑,那笑看得林子祺有些火大。但是他卻也不知道如果自己觸怒了對方自己會被怎麽樣,于是他索性背過了身子無視七濃。
「你就算是故意想逞強也無所謂,但是你害怕我卻也是事實。我是你看到的第一個妖怪?」
第一個妖怪?
回想起來的話,林子祺想那回答應該是肯定的。
他的這十八年以來都是在充滿不幸的生活中度過的不幸的生活,卻又普通過了頭。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這個妖怪,或許他的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出奇的一點。
「是又怎麽樣?我也并不希望看見你啊,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一次的話,我今天就不會從那條路回家了。」要是今天沒有去便利店的話……也許……
「我……感覺到你有一點妖力。如果我是你所看到的第一個妖怪的話……那麽你的妖力來得就很奇怪。」
「我有妖力?你在說什麽啊?」簡直就象是在說着恐怖小說,林子祺不由得感覺背後一陣冷汗。
「妖怪散布在這個世界各個地方。如果你到現在為止的十幾年都沒有遇到過妖怪的話,也就是說你的妖力是最近,不,甚至可能是今天才突然被激發出來的。更有可能是……你原本是沒有妖力的,但是你卻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得到了少許的妖力,這也就是爲什麽你突然可以看到作為妖怪沒有幻化成人身的我的原因了。」
「那你就是說我撞鬼,呃,不,是撞妖了不成?」
「妖力不是你無意識間碰到了妖怪就可以得到的,這個是要擁有妖力的人或者妖怪有意識的将妖力灌輸給你的。通常情況下,被灌輸妖力你應該是會有反應的,但是……也許也會有例外。」
「例外?」林子祺轉過了身體看向了沉思中的七濃。
「如果對方的妖力強大到了某種地步,又或者是……你其實有感覺到自己被灌輸了妖力,但是你的記憶卻有所錯亂,也就是說為你灌輸妖力的人對你的記憶動了手腳。」
過于複雜的話幾乎快要攪亂了林子祺的思緒,他皺了皺眉頭,卻還是不知道七濃說這番話的根據是什麽。但是,他卻越聽越是害怕,簡直就象是自己不知何時墜入了一個被人精心編制的陷阱之中一般,背上得冷汗令林子祺相當的不舒服。
「話說回來,你今天……在那個巷子裏面是在做什麽?站在街燈下,你該不會是在那裏充電……吧?」
「充電?你見過什麽東西是靠這種方式充電的?」
「呃……那麽……你在那裏幹什麽?而且之前我還看到了一股綠色的火焰突然從巷子裏面竄了出來,要不是我被那個火焰吓了一跳害得我摔跤什麽的,我也不會想要跑進巷子裏面想要和你算帳了。」
現在回想起來的話,這個或許就是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了。
「我?我只是……想要奪回我自己的名字。」
「奪回名字?你的名字不就是叫七濃嗎?而且……名字還可以被奪走?怎麽做到的?」
過多的好奇心卻令林子祺對七濃的恐懼感漸漸地消失了。
「七濃只是我名字的一半。名字……是我們妖怪的一切。如果失去了名字,我們就會消失,但是那一天,我卻被那個男人奪走了名字。」說着這番話的同時的七濃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一直到現在都是反映很平淡的七濃現在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林子祺不禁開始好奇起了那事情的發展經過。
「名字……怎麽剝奪?」
七濃沒有回答,淡淡的看了林子祺一眼後,七濃躺回了床上。
「有些事情不是你該知道的,我累了,要睡覺了。」
現在七濃這幅樣子,是典型的裝死?
有些不滿,但是……
他不願意說的話,自己也沒有任何可以讓他開口告訴自己的辦法。
自己招惹到了一個麻煩,林子祺的這種感覺相當的強烈。活到現在,一共是十八年的時間,他的人生完全就是被不幸所填充的。
小的時候,自己似乎不小心害死了母親。那之後的記憶雖然已經所剩無幾,但是他記得的就只是父親自從他母親去世後就一直不待見他。大概是因為母親是被自己害死的緣故,在未曾脫離父親生活以前,林子祺每天的課業就是回家受罰,那接近虐待一般的行為一直持續到了父親因為醉酒而出車禍死亡為止,那一年,他是十二歲。
并沒有感覺到痛苦,或者悲傷,林子祺只感覺到了一種解脫感。沒有買保險的父親,即便是死後也只是為林子祺造成了麻煩。暫時由遠房親戚代替照顧的他請他們将房子賣掉,賠償了損失後所餘下的錢用來養他,而在他滿了十八歲的時候他就用着剩餘的一點錢跑出來租了一間房子,生活費以及學費之類的也都是靠獎學金和打工來支付的。
維持着半工半讀的生活,很辛苦,也依舊是每天持續着遇到一大堆倒黴的事情的生活,但是這一次所遇到的,一定是他這十八年以來最大的倒黴的事情。
或許七濃并不會對自己做什麽壞事,但是……他的背景似乎并不簡單,而且看他剛才的樣子,似乎他還隐瞞了很多事情……
最大來頭的黴運終于要降臨了……
這樣的念頭冒出腦海,可是……不知怎的,林子祺居然很期待。
有人說過,當一切的黴運過去之後,就會迎來好運。他不知道自己的黴運什麽時候會徹底的消失,自己的好運究竟什麽時候才會到來,只不過……
他在……期待可以徹底改變自己生活的事情發生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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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生于這個世上的時候,他還是半沉睡狀态。沒有張開雙眼,沒有任何的行為活動的他,無法用除了聽覺以外的另外四個感官來接觸這個世界。
他聽到了那些妖怪們在注意到了他這個明明已經存活于這個世界上卻只會沉睡的妖怪後似乎象是沒有止盡一般的嘲諷。
「就好像人類,是因為父母親的結合而誕生下來的一般。每一個妖怪,也都有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緣由。也許是有因為一個人的真心希望,也有可能是因為其自身的執念……」
在他無數遍的象是在做儀式一般的對自己進行詢問,爲什麽自己會降臨在這個世上,爲什麽自己會是一個妖怪,爲什麽自己只會沉睡而無法進行沉睡以外的任何的行為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很溫柔的聲音。
對方象是聽到了他心中的困惑,溫柔的聲音似乎可以穿透遮掩他的心靈的鐵門而直達他的內心深處一般,那個家夥……是在安慰自己?
「雖然你現在依舊在沉睡,但是……我想,命運為你安排的這一切絕對不會是無用的。當你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你……一定會找到命運為你安排這一切的用意的。」
「你是誰?爲什麽……你可以聽到我心裏面所想到的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和人溝通,雖然并不是靠嘴巴來溝通的。第一次與人溝通的緊張感令他的那盤旋于自己的腦海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簡直就象是……硬憋出來的聲音。
「我……嗎?」
盤旋在腦海中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空洞,有些不大真切。
開始以為這是自己沉睡過久之後所造成的幻覺,想要睜開雙眼,但是雙眼就象是被人縫合上了一般,睜不開。
「我,也是妖怪哦。我的名字叫……」
輕澤。
我是……一個很強大的妖怪哦。
對方沒有自我吹噓,因為七濃感覺到了,對方那異常強大的妖力。
「你呢?」
他?
腦子裏面開始進行起了對自己名字的大搜索。因為一直都不曾使用過自己的名字,他都已經開始遺忘了。
「我叫……七濃。」
「七濃?你的名字……似乎不完整,是因為……你沒有找到你名字所代表的意義的緣故嗎?」
他聽不懂輕澤所說的話,似懂非懂的狀态令他又開始變得異常的疲憊。
「吶,七濃。試着去找到你的名字的意義吧。當你擁有了自己名字的意義之時,你的存在意義也将被你所尋找到。」
他說……存在意義。
之後,他因為太過于疲憊的緣故而又忍不住睡着了。腦海中殘留的只有輕澤與他僅有的幾句話。思考着自己名字的意義,睡覺,這開始成爲了七濃生活中的日常。然後,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他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沖破了那包圍了他不知道有多久的黑暗,他能夠行動,可以接觸這個世界了。
長久沉睡的那一段時間內,他了解了很多關于妖怪該如何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得事情,因此他并不曾遇到任何的困難。
直到……那一日,他再次遇到了輕澤。
憑借着對方身上的氣味,他很肯定對方是輕澤,只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到像輕澤那麽強大的妖怪,爲什麽會被傷到奄奄一息。
阻止了打算用妖力來救治自己的七濃,輕澤告訴七濃,他為他找到了他名字的意義。
得到了自己名字的全部的同時,七濃失去了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自己着想的一個妖怪。
名字,是最重要的咒語。
輕澤死去以前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一句。
但是,這最重要的名字,這輕澤最後留給他的東西——他「七濃」兩個字的真正意義,卻在有一天,被妖怪所剝奪了。
剝奪的方式并非是出于雙方約定的。
對方使了什麽法子,七濃并不清楚。當他意識到的時候,自己的力量就只剩下一半了。他還記得自己名叫七濃,但是他卻并不記得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了。
自己……被剝奪了……一半的名字。
** ** **
「七濃……七濃?」
被叫了好多次的名字,七濃終于回過了神。
「你一直杵在門口,我不能去上學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多大的力氣,居然怎麽推都推不動。如果不是剛才把七濃給叫回過了神的話,說不定他就要開始考慮跳窗去上學這種聽上去似乎有些奇怪過頭的想法了。
「啊……抱歉。我想事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