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
角了。
下一秒雪悄從後面追上來,在我面前原地踏步,怒氣沖沖道:“游息哪去了?”
“左邊。”
“右邊。”我和閃光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兩個答案。
我眯着眼睛說:“閃光,說謊不是好孩子。”
閃光面無表情地捏了捏我的臉:“不幫着老公不是好老婆,媽媽你不是好老婆。”
“他才是我老婆呢!”我抓狂道,末了看了一眼呈吐血狀的雪悄,“你們又搞什麽玩意啊?成天打架。游息應該跑到上面去了,目測你追不上了。這個月你們都打多少次了?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我轉身把門帶上,雪悄說,“我好不容易排好的基因組數據,全被他弄亂了!氣得搬桌子過去砸,結果砸到教官身上了。”說到最後雪悄的聲音都開始發抖了。
“然後你就被路叔叔教訓慘了。”閃光同情地摸摸雪悄的頭。
“對!這全都是游息害的!”
“你們倆。”我說:“一個不作死就會死,一個成天作死,神經病。”
雪悄煩躁地抓抓頭發,“一起吃飯吧。”
我吐槽道:“你這什麽神轉折啊!”
路上雪悄說:“最近有棠整理遺留的基因組很奇怪。”
“他不會還想跑到陸地上投放什麽大片殺傷性基因核彈吧?”我無可奈何道:“他還真是不死心啊,我都要忍不住去告訴路振風了,你說要是路振風知道有棠在做什麽,他會不會把有棠關禁閉?”
雪悄說:“不對,他只是在原本的基礎上進行改良,最終型到底是什麽現在不好說。你想告訴教官?萬一教官支持他,你咋辦?反正我們是無所謂哦。”
“路振風怎麽可能會支持他。”我讪笑道,不過也不排除路振風會支持有棠的可能,畢竟不管怎麽樣,路振風都算是有棠的下屬吧。
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我們到了餐廳,彌賽亞正耷拉着腦袋趴在吧臺邊上和沖野勝美聊天。
自從半年前彌賽亞從實驗室離開後有棠就沒怎麽融入過我們的生活中,這半年我見過的有棠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彌賽亞更是如此。不對,他壓根就沒打算去見有棠,這兩人處在一種不算冷戰看似冷戰的狀态中。
總之彌賽亞生氣了,氣了半年,到現在都沒消氣。
“嗨,彌賽亞,你看起來像一只被穿過的襪子。”我抱着閃光走過去,把他放在旁邊的位置上。
“照舊嗎?”沖野勝美看着我微笑。
“是,照舊,謝謝你勝美姐。”
彌賽亞恹恹地歪着腦袋看我,“我看來很像襪子嗎?我就這麽襪子嗎?”
“不,也不是特別像。”雪悄一本正經道:“就是有那麽一點像。”
“去去去,別添亂,老子煩球滴很!”彌撒亞忽然爆粗口,吓了我一跳,心說這貨是要黑化的模式啊。
“小光,你在哪呢?兒子不見了。”游息的聲音從徽章裏飄過來。
閃光玩着我的徽章,說:“我跟媽媽在餐廳,你來嗎?雪悄哥哥在這裏哦。”
雪悄擺擺手,意思是說懶得再和游息瞎折騰了。
閃光說:“雪悄哥哥說饒了你。”
“……”我無語地端着餐盤放到他面前。
“我還懶得跟他折騰呢。”游息冷冷道:“我馬上過去,給我點好飯。”
“爸爸吃旗魚。”閃光收好徽章跟我說。
“知道啦。”我心說切,您不想折騰您跑什麽呀。
我上次稍微表達了一下這個疑問,游息說那是因為怕跟雪悄打起來搞出太大動靜被路振風逮到,雪悄要是把游息惹毛了也撒腿就跑,不得不說這倆人在某種意義上真的很值得別人去唾棄,太賤了!
“哎,小鬼,你那個好吃不,給我吃一口。”彌賽亞挪過去,頭上罩着一小朵烏雲,他持續這種狀态已經好幾個月了。
游息過來了以後跟雪悄倆人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湊在一塊純聊天,我在旁邊都快吐血了。
十五分鐘後閃光吃完了,自己乖乖把餐盤送到清洗區,我說:“我剛剛帶閃光去見喬薇尼了,他居然說他讨厭喬薇尼!”
游息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沒鳥我。
雪悄接過話茬道:“他的血統所能感應到的血統只有你,喬薇尼已經死了,他感覺不到。”
“你要他認清喬薇尼是誰?”游息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總之聽到閃光那麽說我心裏挺膈應的。
“媽媽,你在說我的壞話嗎?”閃光歪着唇角站在我背後,冷冷地看着我,那目光盡得游息真傳。
我在心裏咆哮,以前那個又天真又呆萌的小孩子多好玩啊!究竟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閃光才會成長這個樣子!智商有時候顯得比我都高啊!話說我還是純血的人魚啊!
彌賽亞準确地從我臉上的表情讀出我的心內信息,說道:“你和游息一樣,是暴力型,勞動力的命,小鬼就和小棠一樣是智慧型,以後是腦力勞動者。”
我哭喪着臉沖閃光招招手,“好吧,兒子,我錯了。”
這個時候光線猛地閃動一下,我眼前一黑,餐廳裏暗了下去,下一秒又馬上亮起來。
閃光皺着眉往上看:“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不會要停電了吧?”我也不知道剛才忽然黑暗的一下是怎麽回事,回過神來的時候雪悄和彌賽亞臉上都有些陰郁,只有游息還在漠不關心的吃旗魚。
“看那裏。”游息指着門禁上的亮起的紅燈說:“只有安全系統進入休眠時紅燈才會亮。”
“我記得原本是綠燈一直亮着的……”我緩緩道:“安全系統進入休眠是什麽意思?”話說我還是剛知道深藍還有這種系統啊。
“這說明整個深藍都是一個巨大的破綻。”游息說。
雪悄馬上做出反應,以終端機進行通話,“執行部,蘇恩的安全系統進入休眠,馬上去主控制查看一下情況!”
“好像很嚴重的樣子,你們不用去看看?”我說。
彌賽亞說:“蘇恩的設計是個死循環,我不太相信有人能入侵蘇恩的系統。”
“蘇恩是誰?”
閃光回答我:“蘇恩是系統姐姐的名字。”
“系統還有性別?話說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捏了捏他的臉。
閃光以他的眼神表示我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他拒絕回答我。
執行部馬上有人回話:“沒有發現入侵者的痕跡。”
“很抱歉,先生們。”一個沉靜的女聲忽然響起來,在餐廳回蕩:“我只是自行重啓了一下系統,清掃冗雜數據,現在已經清除完畢,請不必擔心。”
紅燈轉為綠燈。
游息冷冷道:“在你重啓系統之前,你應該提前告知,休眠狀态很危險。”
“是的,下次重啓時間設定在六年後。那麽先生們,晚安。”女聲靜了下去。
“究竟有棠在這段時間堆積了多少垃圾數據,需要她在這種時間段重啓系統。”雪悄蹙眉道。
“那就是蘇恩?聲音挺好聽啊。”
彌賽亞說:“只是一個超級計算機終端系統,不過她有自己的意識哦,你就當做是喬薇尼的閨蜜吧。”
“我媽的閨蜜是個電腦系統?”我面無表情地幹笑起來。
“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嘛親!”彌賽亞哈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晚餐結束在彌賽亞的低氣壓中,我們在餐廳聊到很晚,夜十一點,閃光最終都忍無可忍自己跑回去睡覺了。
彌賽亞哈欠連天地吃完一瓣橙子,也起身道:“不跟你們聊了,我也要回去睡覺了。”
“已經很晚了麽?”雪悄疑惑地看了看終端,整個人被雷劈中了一樣僵在原地。
“怎麽了?”我說。
游息面無表情說:“教官之前讓他晚上九點到A棟去。”
“你知道你還不提醒我啊!”雪悄大吼一聲,一個箭步跑了出去。
“我覺得雪悄一定很想哭。”我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直搖頭,“我們也回去吧,快十二點了都。”
“恩。”
之前吃橙子吃撐着了,跟游息慢慢走回去,全當消食。
路過血殖室我忽然發現大門是虛掩着的。
游息看了一眼說:“是換班的時候沒注意吧。”
“去看看。”我看着大門間的空隙,心頭忽然一跳,總覺得有什麽不妙。
血殖室裏的光線陰慘慘的,我們輕輕推開厚重的金屬大門走進去,閃光正頂着一頭藍發靜靜地站在裏面。
“閃光?你怎麽在這裏?”我松了一口氣。
閃光目光空洞洞地看着前方,聲音有些驚懼,“媽媽……弟弟不見了……”
我驚愕地走進去往玻璃後看了一眼。
原本在寬敞的空間裏單獨放置的血殖瓶不見了!
=============================
作者有話要說:蘇恩姐姐是個叛徒好麽!
第六十七幕
一番徹查後發現,整個血殖室只有景小光不見了!
C棟原本就個培養新生命的柔軟地方,沒什麽警衛,戰鬥人員基本都編在執行部,但就算防衛不嚴謹,胚胎失竊還是頭一遭。
我們聚在主控制,雪悄在想辦法把各大區的閉路終端影像都調出來,上百臺顯示器從我最後一次離開血殖室的時間開始播放銀晃晃的影像。
“蘇恩‘倒垃圾’是在幾點?”我牙齒在止不住地打顫。
路振風冷漠地注視着主屏幕上的血殖室的大門,“八點五十七分,雪悄,調到八點五十分。”
“是。”
“應該不會吧……”彌賽亞仰着頭看向屏幕,“如果是蘇恩的話,那就有點麻煩了。”
“但是這也太巧了!她休眠後景小光就不見了!”我有些失控地低吼起來。
血殖室那麽多的胚胎,為什麽偏偏是景小光?!偷竊胚胎的人能做到這樣神不知過不覺,只能是深藍內部的人,但是把景小光偷走到底是什麽目的!
“媽媽,你冷靜點,會沒事的。”閃光輕輕從後面握着我的手,黑漆漆的眸子像染了墨一樣。我彎腰把他抱起來,有那麽一瞬間喉嚨有些哽咽。
幾分鐘後,屏幕全體暗了下去,正是蘇恩休眠的時間段。大概持續了幾分鐘左右,畫面重新亮起,血殖室原本閉合的大門出現了一道明顯的縫隙,這說明有人在蘇恩休眠的時間段進入過血殖室。
我緊張地攥緊了五指。
雪悄調快了進度,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零五分,打着呵欠的閃光路過這裏,看到血殖室的大門沒關,便走了進去,三分鐘後我和游息路過,發現景小光不見了。
“的确是蘇恩休眠時間被盜竊的,但是蘇恩是整個深藍的安全系統,在她休眠的時間段,消失的影像是找不回來的。景小光被誰偷的,偷去了哪裏,我們無從得知。”雪悄轉過身,以遺憾地眼神告知我們。
“蘇恩怎麽會包庇對方?!這不可能吧!會不會是碰巧?”彌賽亞驚呼道。
閃光皺着眉說:“我上次估算過蘇恩姐姐的冗餘數據量,她大可以在一年後清掃垃圾,選在這個時候,說碰巧有點太牽強了。”
“閃光說得對,的确是蘇恩在包庇對方。”雪悄說。
“不是說她有自主意識麽!讓她出來!”我咬牙切齒道,胸口鼓動着獸一樣的嘶鳴聲。
“蘇恩一旦否認,你也沒辦法。”路振風冷冷道:“裝備部在各大區外側都裝有紅點傳感器,這個不歸蘇恩控制,可以調出來看看。但是不能保證一定會探測到,對方路過的話才有可能。”
雪悄開始連接裝備部小型終端,抽調出那些腥紅模糊的畫面。
很快紅點傳感器就捕捉到一個穿着醫師服臂彎抱着血殖瓶快速跑過C棟大廳的身影。
雪悄定格了畫面,滿屏幕像是刷了一層血一樣的紅色,對方的面容沒人能認出來。
“太模糊了,連胸前的銘牌都看不到。”彌賽亞小聲說。
“是他。”我怔怔地看着屏幕,口中喃喃着:“Ackerman,是鄭幼倫身邊的人……怎麽會是他……Ackerman怎麽會到深藍來!”
“深藍就這麽不安全嗎!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竟然可以讓敵人随便進出!”我憤怒而吃驚地吼着,心髒跳動得幾乎要爆炸了。
“蘇恩是深藍的中樞,我們怎麽可能想會是蘇恩在包庇對方!”彌賽亞撲到雪悄身邊,手指飛快在控制臺上飛舞,“馬上讓裝備部啓用緊急系統,必須把蘇恩卸掉!天吶!這都是怎麽回事啊!蘇恩竟然在幫助對方?!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彌賽亞的驚訝不在我之下,但是我內心更多的情緒是憤怒和恐慌,我不敢去想鄭幼倫把景小光盜竊走是什麽目的,他會傷害景小光嗎?他會對景小光做出什麽事來呢?這種疑慮,我想一秒就痛苦一秒。
“外壁不是蘇恩的控制區,深藍內部一定有人和外界配合。”路振風說,他取下墨鏡,雄鷹般的冷酷眸子轉向傳來一聲巨響的出口。
游息踢着一個人走進來,面無表情地掃了我們一眼,走到我身邊說:“抓到了。”
閃光伸出手,跟游息來了個掌擊。
那個被游息踹進來的人是執行部的成員,此刻正一身狼狽地匍匐在地上艱難地喘息着,看起來被游息揍得不輕。
“老爸,你下手太重,媽媽還沒問話。”
游息神情淡漠道:“沒忍住。”
“什麽情況啊?”彌賽亞湊過來。
“小家夥幹得好。”路振風微微翹着唇角。
閃光說:“上次路叔叔徹查執行部內部成員情況,把疑心的對象都列了出來,讓我去黏了個‘耳蝸’在他們身上。控制終端在我手裏。”
“閃光第一時間就給我了。”游息說着從口袋裏撚出一個栓着紅繩的小錄音筆樣子的東西,前段時間閃光一直在玩這玩意,我以為是什麽電子玩具來的。
游息把控制終端扔地上,裏面清晰得傳出一段提示Ackerman怎麽去血殖室的對話。
聲音的主人,就是地上的這個人嗎?
我把閃光放下來,走到那個人面前,揪着他的衣襟怒喊道:“你們把我兒子帶去了哪裏!說話啊!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媽媽,他說不出話的。”閃光走過來伸出小手捏開對方滿是鮮血的下颌,“舌頭已經斷掉了。”
我馬上回頭瞪着游息,游息舉手無奈道:“不是我幹的,他自己咬的。”
“我來吧,鄭寒光你自己想想接下來怎麽打算,一味憤怒是沒用的。”路振風抓住對方的頭發,淡定地将他拖出了主控室。
“胚胎暫時有血殖瓶護着,24小時內是安全的,我覺得斯科特的目的并不是要景小光的命,寒光你不要太擔心了。”雪悄安慰道。
彌賽亞點點說:“我也這麽認為,他只是想要帶走景小光,不然的話直接讓蘇恩切斷景小光的營養供給就好了。”
我跪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我要上岸,我要把我兒子搶回來!”
原本,一直留在深藍也只是為了迎接景小光的出生。
沒想到鄭幼倫竟然能從深藍內部直接在我眼皮底下把景小光偷走了!
“我也要去。”閃光靜靜地看着我。
“不可以!”我果斷拒絕了他。
閃光咬着牙說:“為什麽?”
“兒子,上頭很危險,我會保護你媽的。”游息蹲下來摸着閃光的藍色頭發。
閃光馬上躲開他,站到離我們有些遠的地方,小聲地喊着:“既然很危險,那你們為什麽還要去?”
“那是我們的兒子!他現在有危險,我們必須去!”我不知道閃光為什麽這一瞬間變得有些激動,他不該在這個時候任性!
“那他也是我的弟弟,我為什麽不能去!”
“很危險,會死人的!”我不得不這樣說來抵消他的堅持。
閃光抿着唇,淚光一點一點在眼眶裏流轉起來,“萬一你們死在上面怎麽辦,你們不要我了嗎?”
“你看吧,你又把兒子惹哭了。”游息過去把閃光抱起來,漫不經心道:“去就去啊,把他扔家裏,交給那個誰……那個誰來着?”
游息死活想不起來,我無奈道:“你是想說孟北音麽?”
“對!”游息打了個響指,“交給他不就好了,厚,兒子。”
“都一年多了,孟北音指不定早搬走了!”彌賽亞跳出來說,“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小鬼交給我就好了!小雪,你去嗎?”
“彌賽亞,我們不是去郊游。”我說。
“這個……問問教官的意思吧。”雪悄有些為難道:“我覺得人越少越好,又不是去和斯科特火拼,最好游息都不要去,寒光一個人行動比較方便。”
“說什麽廢話呢!”游息冷冷看着雪悄,“我不去,難道要你去啊!”
“你亂噴什麽醋!想打架嗎混蛋!”雪悄好心被游息當成驢肝肺,兩人這就吵上了。
單單搶回景小光?我心裏可不這麽想。
鄭幼倫對我的威脅性實在是太大了,這次,我要去一并算總賬!
“閃光,你知道我要去幹什麽的,你也知道到斯科特是誰對不對?”我抱着游息,也等同于抱着閃光。
“我不會礙事的,媽媽,帶我去吧。”閃光擦了擦眼睛,仰着頭說。
“都說了我會照顧小鬼的啊!”彌賽亞完全不把雪悄和我的話放在心裏,興沖沖的勁頭就跟我們要去踏青一樣。
我們幾個各執己見互不相讓,彌賽亞和閃光一定要堅持跟我上去,他們去不去游息是無所謂,雪悄認為我自己去比較好,結果就這樣在主控室吵起來了。
淩晨三點,景小光被盜竊六個小時後。
我們聚在執行部的大廳裏,路振風一襲黑衣,在長桌的盡頭的位置上,架着腿,閃光随意坐在桌頭上,跟路振風在交談什麽。我們幾個在長桌的另一頭,在路振風面前游息和雪悄表現得出奇安靜。我心煩意亂地趴在桌子上,聽着彌撒亞還在絮絮叨叨。
“哎,小光光。”彌賽亞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湊在我面前,跟我一起臉貼着桌子,睜大眼睛看着我,“我在陸地上的話,他們會比較安全哦。”
“啥?”我皺起眉。
“你不是一直很忌憚小棠會對陸地居民做什麽不好的事嘛。”彌賽亞偷笑起來,“你別忘了我也是亞特人哎,如果我在陸地上亂跑的話,小棠一定不會随便行動的,至少要把我抓回去。”
我恹恹道:“我只是不想讓閃光跟我上去,太危險了。”
“所以我才要跟上去嘛,我幫你們照顧他!”
雪悄投來一眼說:“你只是想上去玩吧,彌賽亞,你好歹看看現在的情況好麽。”
“誰說的!”彌賽亞氣鼓鼓地瞪着雪悄,“斯科特那個賤人把我最喜歡的景小光偷走了,我當然也想去搶回來了!”
“你們別吵了好麽,我都快煩死了!”我把頭上的兜帽扯下來,把整顆腦袋捂住。
閃光直接站在桌子上,從另一頭走過來,蹲在我邊上,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腦袋,說:“媽媽,路叔叔也說我可以去。”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擡起頭看着遙遠對面的路振風,“開什麽玩笑!教官,你不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麽嗎?”
“你們要去幹什麽?”路振風冷冷地挑眉,“拯救世界?還是獵殺末世怪獸?”
“搶兒子!”游息舉手道。
“偷寶寶!”彌賽亞舉手道。
“閃光去太危險了!”我說。
路振風充耳不聞,“你想怎麽去?直接上岸,沖到斯科特的家裏,逼他交出景小光?”
我被他問住了,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好怎麽把兒子搶回來。照路振風說的話,恐怕我剛露面就給人家一槍子兒給崩了。
“陸地上也有深藍亞特人的分支,你上岸後可以得到他們的協助。閃光跟在你身邊也可以幫得上忙,他可比你聰明多了。”
我繃着臉說:“教官,你一定要這麽損我麽?”
“我說得是事實,你想赤手空拳去找斯科特單挑不成?帶出去的裝備,出了小問題,閃光可以幫你們解決。”路振風說。
“兒子,你都跟教官學壞了,以後想當個機械大師麽?”我捏捏閃光的臉,“話說你真的只有六歲麽?騙我的吧。”
“他真的只有六歲。”游息面無表情說。
彌賽亞接口道:“但是智商比小光光你都要高。”
雪悄說,“沒那麽誇張,只是理解能力強。”
“兒子,你好早熟啊,血統的原因?我小時候咋沒覺得自己很聰明?”我說。
雪悄扶額:“這叫早慧,謝謝。”
閃光眼巴巴地瞅着我,“媽媽,你要不帶我去,說不定等你回來,我又給人家偷走了。”
“誰敢偷你啊!你成天不是黏着你爸就是黏着教官!”我咧了咧嘴,提着他的後領把他揪下來放在腿上,順着他一頭藍毛,輕聲說:“真的要跟着去?別後悔哦,說不定咱一家人都會死在岸上哦。”
“瞎說什麽。”游息不爽道。
“斯科特的近況我馬上讓執行部整理出來給你,仔細斟酌一下行動過程再出發吧”路振風酷酷地架着腿,“游息,鄭寒光,閃光,彌賽亞,雪悄不去?”
“我能去嗎?”雪悄試探性地問。
“不想去?”
“想!”
“我去搶兒子,你們一個個都熱心得跟什麽似的。”我忍不住笑了。
彌賽亞說:“我去搶我的玩具,說好景小光要給我玩的。”
“誰他媽跟你說好了!”我一口毒液噴過去。
事情商議完了,路振風搖搖頭準備走人了,離開前讓雪悄明早去A棟拿資料,然後宣布就地解散。
我們幾個又湊在一起吵鬧,一來二去我原本緊繃的神經松懈不少,雪悄和彌賽亞都是戰鬥力破表的A級,至少有他們在身邊,要保護閃光的安全是沒問題的。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景小光平平安安。
第六十八幕
我被凍得直哆嗦,在夜色中奮力把游息拖上岸就不管了。
“兒子,過來。”我渾身濕淋淋地跑到沙灘上,沖閃光招招手,“冷不冷?”
閃光松開彌賽亞過來我身邊,“冷!比水裏還冷!”
小家夥被凍得臉色蒼白,我把他抱起來,吸了吸鼻子,轉身對正在岸上掙紮的三條人魚哆嗦道:“我跟閃光先走了啊,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該死,出來前完全忘記岸上已經是冬天,穿着單衣從水底潛上來,差點在半路凍死。
“喂!喂!你好歹把我們拖上去吧!”雪悄在後面抓狂地大叫。
圓月汪洋,沙灘上一片靜谧。
我實在等不了游息他們把魚尾弄幹再一起回去了,我都快凍死了,何況是閃光。
“我回家等你們。”話往路上一撂,我抱着閃光撒腿就跑,丢下他們三個默默在沙灘上打滾,跟馬戲團似的。
從沙灘到家還有好一段距離,我在寒風中幾乎要絕望了,“兒子,你身上有錢麽?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十塊錢也行,至少能打車省一段路順便吹吹空調。
“有一張冰島克朗,雪悄哥哥給我的。”閃光說,他從兜裏翻出一臺微型終端,上面顯示時間為晚上二十二點十六分。
“這裏要用人民幣的诶。”我跑到馬路上張望,先打到車再說,不知道孟北音還在不在,反正家裏有錢,到了再付就好了。
鑽進車裏報完地址後我就不住摩挲閃光的背心,生怕他凍出個所以然來。
是因為在深藍生活太久原因嗎,我總覺得以前這裏冬天沒這麽冷的,海底的溫度都比這上頭暖和。
“你在幹什麽?”我問,上車後閃光就抱着我的脖子腦袋趴在我肩上,鼓搗那臺微型終端電腦。
“路叔叔說,上岸後馬上報備,通知接應我們的人。”閃光說。
“我怎麽沒看到接應的人。”我張望了一下,車窗外是久違的世界,不斷後退的景象我再熟悉不過了……
真的上岸了。
閃光說:“他們不會露面的,媽媽,只是在必要的時候幫我們一把。搶弟弟,得我們自己來。”
我點點頭,汽車飛馳在夜色裏,馬上就到家了。
一樓的燈還亮着,我驚喜了一會,抱着閃光下車回身道:“師傅,麻煩你等一下啊。”
“這是媽媽以前住的地方嗎?”閃光仰着臉打量這棟陌生的建築。
“是啊。”我走上去,原本空蕩蕩的庭院圍牆多了一道鐵門,已經上鎖了。我找了半天沒找到門鈴,便拍着鐵門往裏大叫,“孟北音!你在嗎?快出來開門!”
“是誰?”閃光警惕地摟緊了我的脖子。
“媽媽以前的朋友。”說話間一樓的門已經打開了,一個黑發微長的少年從裏面跑出來,站在門口愣了很久,我無奈笑道:“快點開門好麽,我快凍死了。”
“哦!”孟北音穿着一身暖色大衣,連忙跑過來,給我開了門,看着我愣是說不出話。
我也沒心情跟他敘舊了,說道:“麻煩幫我付一下車錢,我先上去了。”
孟北音懵懵懂懂地點頭,我抱着閃光直往二樓跑。
鑰匙在旁邊的花盆下有備用的,我開了門,徑自到浴室去放熱水。
“跟家裏一樣。”閃光眨着眼睛說。
我一邊扒他濕漉漉的衣服一邊笑道:“是啊,去深藍後彌賽亞特意把房間弄成跟這裏一樣的。”剛才匆匆一撇,不過也是在深藍看慣的擺設,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值得懷念感慨的。一年多沒回來,還以為落滿灰了呢。大概孟北音經常上來打掃吧,家裏比我走的時候都幹淨。
“別玩了,自己先暖一下,我去開空調。”我把閃光放在熱水裏,拿走他的電腦放在一邊,起身去開客廳的空調,等會他們三個回來說不定都凍成什麽了。
燈光亮起,孟北音上來了,他把鬓角的頭發繞到耳後去,樣子很溫柔。
“寒光……”他欲言又止,大概想是問我這一年多去哪了雲雲,又不知道怎麽問。
我調好溫度後就翻來吹風機放好,等會給閃光吹頭發。
“我過得很好喲。”我說,繞到房間去換衣服,“你呢。”
“嗯,我也很好。”一年不見他變得更加細聲細氣了,樣子也有些變化,頭發長了,把他原本的溫柔襯托得更加明顯。
我動作迅速地脫掉濕衣服,頭也不回地問道:“我的哥哥鄭幼倫在我離開期間有來過這裏嗎?”
孟北音道:“半年前來過幾次,夏末後就再也沒來過了。”
“閃光,搜索一下這裏有沒有外來電子設備!”我亂七八糟的往身上套毛衣,揚聲喊道。
閃光的聲音從浴室傳來,“已經檢查完了,沒有!”
好吧,他的警惕性的确比我高出很多。
“嗯……那孩子是誰?”孟北音支吾問道。
“我兒子,叫鄭閃光,脾氣有點古怪不太喜歡跟陌生人接觸,你別見怪。”我換好衣服,狠狠打了個哆嗦,跑空調底下吹了一會才開始暖和起來。
孟北音一臉震驚地看着我,“你、你兒子?”
閃光又喊:“媽媽!衣服濕了不能穿了!”
“幹了也不能穿!”我回喊道,一時沒法跟孟北音解釋,到浴室用大浴巾把閃光包起來,抱到外面沙發上去擦他的身體。
完了,沒有兒童穿的衣服,不知該給閃光穿什麽。
“閃光,叫人。”我朝孟北音努努嘴。
“哥哥好。”閃光面無表情地看了孟北音一眼。
“啊、你、你好,我是孟……”
不等孟北音把話說完,閃光就扭頭問我:“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孟北音已經風中淩亂了。
我蹲下來擦着他藍色的小腦袋,蹙眉道:“不知道,你現在應該擔心穿什麽,家裏可沒有小孩子的衣服,孟北音,你有嗎?”
孟北音神色呆滞地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又道:“林森有個差不多大的弟弟,可以讓他送一身小孩子的衣服過來。”
我點點頭道:“那麻煩你了。”
“沒關系。”孟北音臉色蒼白地到一邊去打電話。
我和林森并不算很熟絡,所以并沒有讓孟北音把我回來的事告訴他。孟北音下去拿衣服時我關了燈,站在窗邊往下看,林森把衣服交給孟北音,兩人閑話了一會,林森就走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回來了。不過孟北音可以信賴的吧,而且鄭幼倫雖然來過這裏,但是沒有留下任何監視類的裝置。我們出來前隐瞞了蘇恩,但是深藍內部還是存在鄭幼倫的奸細,他現在到底知不知道我上了岸也不能确定。
孟北音把紙袋遞給我,裏面是全套的兒童衣物,看着就暖暖的。
“陌生的味道。”閃光恹恹地擡平兩只手,任我瞎折騰給他穿衣服。
“你想光着身體嗎?”我笑着摸了摸他濕乎乎的腦袋,“媽媽明天給你買新的。”
孟北音又淩亂了。
我把閃光抱在腿間給他吹頭發時外面響起有些急促的敲門聲。
閃光漠然地看着終端電腦,“來了。”
“我去開門。”孟北音說着起身到玄關開門。
寒風呼嘯進來,門外站着三個滿身是沙的漢子。
“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