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4)
流水般的銀光就倏地削掉了他的一縷額發。
“哇啊——!”閃光驚叫一聲,整個樓梯間血肉模糊,最後一個人在極近的距離被一刀貫穿心髒,從背後捅出來的長刀險些又捅進閃光的腦門裏。
游息神色淡漠地轉動刀柄,樓梯間響起血肉攪動的恐怖聲音,在閃光放大的瞳孔裏,他并沒有把刀抽出來,而是直接橫切,斬開了亡者的身體,然後,他發現了僵住的閃光。
陌生的氣息讓閃光後退了一步,驚懼地看着渾身是血的游息。
他的目光裏是滿滿的殺意,閃光沒能躲過去,他被完全陌生的游息拎了起來,在半空中掙紮。
“老爸你在做什麽!”閃光被拎着後背的衣服行動不便,目光驚恐地看到游息已經緩緩的舉起了刀,那是個斬切的姿勢!閃光吓了一跳,情急之下猛地朝對方的臉上打了一巴掌,“老爸,你怎麽了!我是閃光啊!”
游息的臉被閃光打得側往一邊,他愣了一會,将閃光甩到背上,往22層走去。
閃光的心髒跳個不停,扒着他的肩膀,道:“老爸,你剛剛是想殺我嗎?”
“大概吧。”游息漠然道,他擡起手,往後揉了揉閃光的頭發,“吓到了嗎?”
閃光悶悶地嗯了一聲,又問:“你剛才怎麽了?殺紅眼了?”
“我也不太清楚。”游息邊走邊說,“回去別告訴你媽,他會難過。”
“可是你把我的頭發砍豁了一塊。”閃光郁悶的往上看,劉海缺了一大塊,醜死了,“媽媽會問的。”
“那等會我們瞎編個理由。”
22層的自動感應門矗立在面前,游息靠上去,它沒有動。
“系統上鎖了,我來吧。”閃光說着掏出一個激光手電般的東西,摁在鋼化玻璃表面,電光閃過,高頻振動下,兩扇門的玻璃碎裂了。
空蕩蕩的一切,眼前是四扇金屬質地的密室大門。
“這個,會不會是弟弟?”閃光把電腦遞到游息眼前,指着上面一個墨綠色一動不動的小點點說。
“看看就知道了。”游息讓他抱好自己,剛邁出一腳就覺得腳踝傳來一陣刺痛。
他低下頭,褲腳已經完全被切割開了,腳踝出現一道深刻的傷口。
游息收回腳,淡淡道:“傷到筋了。”
“是紅鐳射。”閃光從他背上跳下來,丢下一枚很小的煙霧彈,錯綜複雜的紅激光線絡立刻出現在兩人面前。
游息腳踝上的傷口就是被這些紅色射線傷到,如果他反應慢點,整只腳就會被直接切掉。
“老爸,你的刀派不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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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在黑化。。。
第七十一幕
“這裏,小心切開就行了。”閃光在門壁上觀察了片刻,指着一處縫隙說。
游息走過去,以刀尖插/進去,輕輕一個用力,門壁的夾層被翹了出來,裏面是整齊有序的細纜。
“就是這個!”閃光笑起來,蹲在那些花花綠綠的金屬絲前拆下兩節接駁手中的電腦,侵入主控系統一個指令就讓這些危險的紅鐳射消失了。
游息重新把閃光拎到背上,朝那間存有墨綠色訊號源的密室走去。
“老爸,你的腳沒事吧?”閃光趴在他肩頭問。
傷口明顯切得很深,血流不斷,走一步就是一個血腳印。
“暫時不會影響行動。”游息淡漠道。
閃光點點頭,讓游息拆了表盤,準備破譯密碼。
時間還有三分鐘。
密室的大門開啓,一目了然的空蕩。中間是巨大的水族缸,裏面靜靜沉睡着一個紅色短發的男人。
“不是弟弟。”閃光看着那個男人說,“血殖瓶的訊能太微弱,搜不到,要麽就是不在這棟樓裏。”
“可以準備撤退了。”游息淡淡道。
話音落地的同時,水族缸中的男人緩緩睜開了雙眼,如他的頭發般赤紅的眸子冷冷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喲。”他從水族缸中站起來,容器內的粘液順着細致的軀體滑落,英俊而狂野的臉上挑着不羁的笑容,“好久不見了,游息。”
20:30,自由活動時間開始。
原本靜坐的人群開始攢動起來,鄭幼倫向早就為他準備好的位子上走去。
明亮的吊燈暗了下來,燈光聚集在前方的空地上,有人要獻舞了嗎?
就趁着現在歡愉吧。
雪悄松開為了防止我一時沖動而按在我腿上的手,他低聲道:“這裏都是斯科特的人,我們制造混亂就成了,不用太認真,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給游息充足撤離的時間就行了。”
“知道了。”我按捺住心底瘋狂上漲的恨意,輕輕甩了甩手中的六節魚槍。
他在同周圍的人認真交談着什麽,絲毫沒有注意到我。鄭幼倫在微笑,那種笑容讓我有點恍惚,他擡手輕輕點了一下鄭幼影的額頭。鄭幼影去抓他的手,馬上被他躲開,鄭幼影撲了個空,賭氣地看着他。
這種打鬧的畫面我本來以為再也看不到了。
幽暗中,我迅捷地沖上去。
鄭幼影扭着頭在看鄭幼倫,也許她的餘光瞄到了一點不自然,危險的氣息讓她迅速起身擋在了鄭幼倫的身前。
我虛了一下眼睛。
精鋼鍛造的銳器在一瞬間貫穿了鄭幼影的胸口。
她表情痛苦地看着我,我知道倒刺已經彈了出來,只要我拉扯一下,貫穿她身體的魚槍就會徹底絞碎她的心髒。
“寒光。”鄭幼倫輕輕叫了一下我的名字。
雪悄從後面攻上來,一記手刀迅疾如電光般在鄭幼倫的肩上留下一道血痕。
鄭幼倫迅速躲了過去,只受了一點輕傷,雪悄一擊落空,轉而拉着我的手,“可以了,現在撤退。”
我冷冷看着鄭幼倫,手上用力,一把将魚槍從鄭幼影的身體裏拽了出來,斷裂的肋骨和被絞傷的內髒由倒刺帶出了體外。鮮血噴濺在她白色的禮服上,那驚愕的表情,是我最想看到的。
如果不是游息還在上面,我幾乎忍不住心底的興奮,想撲上去和鄭幼倫厮殺一場!
“這是還給你的,姐姐。”我将魚槍丢在地上,同雪悄趁着人群還在驚惶時,迅速沖進黑暗中,破窗而逃。
鋼纜在夜幕裏抽緊,雪悄拉着我的手,十幾秒後我們從九樓穩穩落地。
20:32,人群暴動。
“他回來了……”鄭幼影被孿生哥哥抱在懷裏,大口的吐血,“為什麽瞞着我?哥哥……你不能這麽做……”
“你需要救治,別說話了。”鄭幼倫按壓住她的傷口,高聲喝令下屬馬上去找醫生,以溫柔的聲色對懷中的妹妹說:“別擔心,會沒事的。”
“心髒……已經被破壞了……”鄭幼影沾滿鮮血的手抓着哥哥的衣袖,輕聲道:“哥哥,我求你……不要再繼續縱容他了……你必須為宗族負責……”
“哥哥……你的弱點太致命了……”
鄭幼倫沉默地擁着妹妹逐漸發冷的身體,當醫生趕到時,懷中的軀體已經完全冰冷了。
他拇指輕輕擦拭着妹妹唇角的血液,眼前有些模糊,他低聲耳語道:“宗族讓我很累了,鄭幼影,你應該明白的,我并不具有領袖之風。”
20:36,我将身上的晚禮服脫下來甩到雪悄的身上,要盡量防止他淋到雨,否則在被追殺的關頭人魚化就慘了。
“得找個地方避雨,你還撐得下去吧?”我們繞到公司後方,回頭仰面去看高層,雨水籠罩着一切,什麽都看不清。
“這不是我撐不撐得住的問題!我比較贊同找個地方避雨。”雪悄七手八腳的用衣服遮住身體,跟我奔跑在雨水中。
停車場的入口被分支的亞特人封鎖住,車流完全堵在了東側的道路上,兩輛黑色轎車已經發動,只要我和雪悄上去馬上就可以暢通無阻的逃走。另一輛,是給游息和閃光準備的。按照計劃範圍,我們趕到時,游息和閃光應該已經離開了,為什麽車還在這裏?
我站在雨幕中驚愕了一會,雪悄鑽進車裏,馬上有人遞給他一條毛毯擦拭身體。
“游息沒回來嗎?”我趴到車窗前問,駕駛座上是陸地的亞特人分支,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
他搖了搖頭,“超出時間範圍了。”
沒錯,現在已經八點三十八分了,按照原本計劃,游息應該在八點半整準備撤離,一分鐘後用速降鋼纜帶着閃光離開公司大樓,兩分鐘後到停車場先行離開。
東側道路一片罵聲,被堵在原地的車主紛紛按喇叭的按喇叭,叫罵的叫罵,有的甚至已經報了警。這無所謂,西側道路一片紅燈,我們馬上可以逃離這裏,但是問題是,游息出狀況了。
他沒回來!
“現在在下大雨,不會是半路人魚化了吧?”我蹙眉隔着雨幕望向模糊的高樓。
“不,游息的執行能力沒有質疑的餘地,閃光還在他身邊,他不會随便沖進雨幕中的。而且他過往的記錄,全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雖然有時候會脫離軌道,你知道的,他不懂得跟別人配合。”雪悄在車裏聳肩道。
“電腦給我!”我伸出手,游息和閃光身上都有信號源。雪悄把微型終端遞給我,上面顯示着五個紅點,紮堆不動的是我和雪悄,另外一個在遠處的是彌賽亞。正在移動的是游息和閃光,但是有些不太協調。游息的信號源紅點一直在高速閃動,而閃光,明顯是在躲躲藏藏。
在脫離計劃的八分鐘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能聯系上他們嗎?”我開始緊張起來。
雪悄搖搖頭,“保險起見,出來前沒有帶任何訊通設備。”
“這算什麽保險起見!”我蹙眉将電腦揣兜裏,跟雪悄要了一切裝備,打算掉頭回去看看,“我去找他們,警察差不多也快來了,你行動不方便先撤,記得把道路疏通。”
“這個帶上,随時保持聯系。”雪悄丢給我一枚通訊銀彈,我嵌在牙齒裏,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背上槍支重新沖進雨幕中。
20:42,郊區別墅,彌賽亞打着一把傘晃蕩着兩條腿坐在樹上,瞅着濃濃的夜色發呆。他舔着手裏的棒棒糖,有些發愁。
“沒說今天會下雨啊……怎麽辦……”他兀自喃喃着,樹下是所有護院隊的屍體,在雨水的沖刷下迅速變得冰涼,“大冬天的怎麽會下這麽大的雨呢……”
他擡頭瞅了瞅手上的雨傘,思索了片刻後将那些支架全部拆了,裹在身上,只露出一顆金燦燦的小腦袋,叼着棒棒糖從樹上跳下來,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20:45,我避開所有人,偷偷摸摸地撬開安全甬道的大門,上了發條般一口氣沖到了九樓,宴會廳內部的混亂隔着好幾層牆壁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搖了搖頭,繼續往上面跑,托那每天兩小時的福,一口氣爬個十幾層樓梯也沒覺得有什麽勞累。
19層開始地面就布滿了斑駁的血跡,很淩亂。
為什麽19層會有血跡?
上面的樓層安全通道是不直達的,終端顯示閃光就在21層,我現在的位置是20層安全通道門口。一打開門,說不定會蜂擁一幫肌肉糾結的猛男大叔們。我靜默片刻,調整好戰鬥心态,推開了大門。
一瞬間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差點把我頂回去。
樓道內都是死人,血跡遍地,都是喉嚨被一刀斬開的痕跡,處理得很幹淨。
我沒功夫審視這些人,直接往樓梯跑。
差不多我也猜到了,游息那個二貨,讓他從21層入侵,他肯定搞錯了,直接飚19層去了,白白浪費了時間。
想到這裏我松了一口氣,只是搞錯樓層的話就沒什麽太大關系,不是出現什麽嚴重狀況就好。
21層的血腥氣更重,死亡者比下面的樓層多了一倍,屍體的破損程度有點喪心病狂,大多數都殘缺不全,殺人手法跟之前完全不同,總覺得這裏是個屠殺現場。
我盯着終端電腦上閃光的位置,快速跑到轉角,血泊中閃光正抱着膝蓋蜷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閃光!”我的心髒在一瞬間被攥緊,沖過去将他的臉從膝蓋中挖出來。
“媽媽?你怎麽會來這裏?”閃光睜大眼睛看着我,見我呼吸急促,忙道:“這不是我的血。”
“我以為你們出事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嗎?”我摸摸他沾着血的頭發,将他抱起來,“你爸呢?”
“在樓上。”閃光說,神色有些黯然,“老爸在和別人拼刀。”
“什麽?”我有些難以理解閃光說的話。
等我抱着閃光踏上22層後,密室中亂閃的光影讓我從敞開的門中窺得一清二楚。
透明的刀痕在空氣中交錯,游息的确如閃光所說在和別人拼刀,那是個上身赤/裸,頭發與眼瞳都是赤紅色的男人,手中拎着修長的日本刀,這倆神經病在肉搏!
地上滿是粘液,我将閃光放下來,一邊拿槍瞄準那個紅發的男人,一邊問:“怎麽回事?那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閃光搖搖頭,“但是老爸好像跟他認識。”
“認識?”我頓了一下,将視線從準星中移開。
那男人赤紅的眼瞳往我這裏瞥了一眼,我心中一窒,他眼睛裏有某種東西讓我覺得戰栗。
紅發的男人如利劍般朝游息撲殺過去,帶着皇帝般威嚴赫赫的氣勢,猶如捕食獵鷹,揮刀的瞬間整個人模糊了一下,那是肉眼無法辨別的高速,讓我覺得他手中的刀都隐形了!
我忍不住想讓游息閃開,那一刀裹挾着的氣壓太過強硬,幾乎是必殺的一擊,我毫不懷疑如果他面前是銅牆鐵壁也能給他砍出一道豁口來!
游息站定沒動,我的呼吸都在這股無形的氣壓下暫停了。
必殺的一刀迫在眉睫,游息只是輕輕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些許空間,旋身以黑刀擊擋過去,叮——地一聲,細微得猶如蚊蠅之聲響起,黑刀的刀尖以絕對的技巧性擊打在對方的刀尖上,讓對方猶如直接撞在一堵牆般,急速後退了幾步。
游息的黑刀發出金屬蜂鳴的急顫,對方之前的力量被他的黑刀化解。我看的見,并不是游息的黑刀有什麽神奇的力量,那是偏技巧性的搏鬥,他只是在對方真正發力的一瞬間做了截殺!
我的呼吸頓時順暢了,但是心裏隐隐有些不安,游息在之前半身一閃制敵的時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瞳,不知何時也變成了赤紅色。
游息靜了一瞬,猛地撲殺過去,做出致命的劈殺。
黑刀在游息的手中剛猛強硬,以超高的速度融進空氣中在劈殺的瞬間忽閃忽現,銀色的花紋閃着淡不可見的虛光,每次我辨認出游息的刀式都在他撤刀之後,我的視線壓根跟不上游息揮斬的速度。
黑色和紅色混在一起拆解不開。
“出什麽事了?”雪悄的聲音忽然在我牙齒中的銀彈裏蕩開。
我愣了一下,道:“不清楚,游息在這裏被一個人拖住了,嗯……我不覺得他是個人。”
“游息被拖住了?”雪悄訝異道:“是什麽人?”
“我不清楚,赤發赤瞳,身高目測……我目測不出來!他每一秒都在變換戰鬥姿态!”我懊喪道。
雪悄靜了很久,我忽然聽見那邊淅淅瀝瀝的雨聲,雪悄陰沉的聲音傳來:“我馬上到。”
刀鋒相撞的尖銳聲中混着雙方的怒吼。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畫面,同時注意身後的動向,拖得時間太久了,如果下面有更多的敵人湧上來,我不确定可以保護好閃光。
光是那個男人就把游息絆住了……
我腦中電光閃過,猛地沖進戰團。我想起游息不斷飙升的血統比例,他繼續這樣憤怒下去,會被同化的!
“媽媽!別過去!”閃光在我身後緊張地大喊。
“游息住手!別再打了!”我避開刀鋒,去抓游息的手,卻被他迅速躲過,下一秒,游息冷漠的舉刀朝我的脖頸劈過來。
我看着他赤紅的眼瞳,愣住了。
“呀,他要是死了,斯科特先生會惱火的。”紅發的男人及時出手将游息的刀刃挑開,他轉而一腳踹向我的胸口,打算把我踹出他們的戰鬥範圍。
我猛地反應過來,迅速後翻,穩穩落在地上遠離了他們。
“媽媽!”閃光跑過來,拉着我的手要把我拽出去,“爸爸誰都不認識了!別貿然靠近他,會被他殺掉的!”
我這才注意到閃光鎖骨處有一道淺淺的刀痕,“這裏,是怎麽弄的?”
閃光咬着下唇良久,支吾道:“老爸砍的……”
我的瞳孔瞬間緊縮,擡手瞄準了那個紅發男人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我要把他弄死!然後再把游息拖回去揍一頓!
他就像只靈活的耗子般亂竄,怪叫道:“呀!小白兔發火了!很可惜……你的大灰狼似乎不是站在你這邊的哦。小白兔打算獵殺大灰狼的目标,得先把大灰狼解決掉才行,不然……會被大灰狼咬死的!”
游息的行動驗證了他的話,在游息的眼裏,也許我已經成為了阻礙他們打鬥的必須鏟除的存在!不然,他怎麽可能揮刀向我砍來!
“閃光,跑遠點!找地方躲起來!雪悄會找你的!”游息朝我撲殺過來的瞬間我将閃光推了出去,同時消耗了我閃躲的時間,但是多虧長久以來路振風對我的‘折磨’形成的迅捷反應,半秒中內讓我退避了一些,以至于原本應該貫穿心髒的黑刀只刺在了肩上。
游息的瞳孔有些微的變化,他在發愣,我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猛地以手槍擊打在他手腕上,讓他松了手,黑刀落入我的手裏。
疼痛讓游息眼中的微妙隐沒,我在他冷漠的眼神中将黑刀拔了出來,迅速後退,同時一發子彈準确無誤的射擊在他胸前。
麻醉揮發作用,游息的赤瞳熄滅倒在我腳邊。
還好當初不是拿了煉銀彈,否則這場面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收拾。
“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做。”紅發的男人幽靈般沖我笑着,他拎着修長的日本刀朝我緩緩走過來,“那麽,你是想和我玩玩嗎?”
第七十二幕
如刀割面的殺機撲面而來。
游息就倒在我腳邊,閃光一身是血,扶在門邊緊張地看着我。
這種感覺就像十幾米高的巨浪迎頭砸下來,如果我在這裏被這個男人制服,閃光和游息都逃不掉被屠殺的命運。
“小白兔,你可以認負。”紅發的男人輕挑地笑着,他将日本刀橫在左臂上,略做傾斜,刀身的血液順着鋒利的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莫名其妙,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我扔掉手槍,重新從腰間抽出一雙格洛克,裏面填充的是煉銀彈,打中一發這貨就死定了!
這麽近的距離,就算面前是路振風我也有足夠的信心能打中他!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我是誰,有什麽重要的嗎?”他從容不迫地笑着。
我呼吸有些紊亂,如果現在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的話倒沒什麽,但是游息不省人事,而且我壓根都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閃光也在!只要我一個疏忽大意,他們都要跟我折在這裏了!
“你的戰鬥力比起鄭幼倫,誰更勝一籌?”我冷漠地看着他,拉開機簧,子彈滑入彈倉,手指慢慢扣緊了扳機。
“這個,要你自己來分辨了!”他話畢的瞬間猛地朝我揮斬。
幾乎同時我俯身迅速躍到一邊,猛然間沖力讓我平移了半米,腳下全是那些黏糊糊的液體。撞針激發,細長的火焰在槍口一閃而滅,有着隐約的尖嘯射入空氣裏。
一連貫的動作被對方察覺,我們總是同時行動,計算着對方下一秒的動作。紅發的男人半蹲在地上,長刀駐地,他勾唇一笑:“好險好險,差點讓你給爆頭了。”
“你輸了!”我怒吼,漆黑的槍口指着他,“我手裏的可不是刀!你已經沒有時間再攻擊我了!”
“好像是這樣。”他赤紅的眼睛從始至終都帶着笑意,接着,他稍微移了一下長刀,抵在游息的脖頸邊:“你開槍的話,十秒鐘後我可就死定了。但是呢,十秒鐘內,要斬開游息的脖子,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一股灼熱的氣從心口直沖上來,我忍不住怒罵了一聲:“你媽的!!!!!”
他桀桀而笑。
“紅桧。”一聲冷漠的喚聲從出口傳來,雪悄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端着一把巴雷特M82AI狙擊步槍——0.5英寸大口徑的‘狙擊之王’,準星裏出現紅發男人的身影,他漠然道:“這裏頭填裝的不是任何技術子彈,聽話點,把刀扔掉。”
雪悄的意思是槍械中填充的是正常彈藥,這樣距離,一槍打過來會把對方整個人崩成血污。
名喚紅桧的男人扔掉了刀,慢慢舉起了手,“好吧,我認輸了,哥哥。”
哥哥?我驚愕地看着雪悄,他是這男人的哥哥?!
閃光一槍崩過去,手裏拿的是我之前扔掉的手槍。一發Q-2子彈準确命中對方的眉心,紅桧唇角還有一道未成形的弧度,仰面倒下。
“誰是你哥哥。”雪悄冷漠地吐字,卻是走過去檢查他的傷勢。
只是一些刀口而已,游息身上也有些少量小傷口。
“現在什麽情況?搞出這麽大動靜都沒人上來?”我抱起游息,讓閃光跟緊我。
“你把鄭幼影殺了,下面亂成一團,誰還注意上面。血殖瓶不在這裏,我們撤退,你的傷口也需要處理。”雪悄背起紅桧,在窗邊固定好速降鋼纜,拽着鎖扣就跳了下去。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彌賽亞那裏了……
我抱緊了游息冰涼的軀體,讓閃光抱好我的脖頸,抓着鎖扣跳下了窗。
21:23,鄭幼倫來到遍地鮮血的21層,好像沒有看見那些破損的屍體般徑自走進一間空蕩的房間。這裏有一面巨大的屏幕,四周是櫻桃木的酒櫃,他随便挑出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抄着手縮到轉椅裏。
“很抱歉,斯科特先生。”一道沉靜的女聲憑空響起,屏幕淡藍的光暈染在他的臉上,刻畫出濃郁的陰影,“這是我最後一次為您服務了,胚胎失竊後有棠已經重制了深藍的系統,我再也不能為您提供任何深藍的情報了。”
“沒關系,你做的足夠多了。”鄭幼倫寂寥地看着淡藍的屏幕,“不出來看看我嗎?我總是要你在身邊才覺得安心。”
淡藍的屏幕暗了下去,整個房間漆黑一片,片刻後一束光從上方打照下來,光束的中央是個穿着白裙子的黑發女人,半透明的身影顯示她只是一個虛拟影像。
鄭幼倫向她伸出手,她也伸出手,碰在一起應有的觸覺并沒有産生,他卻固執地彎曲手掌,仿佛真的握着她的手,“您總是這樣,斯科特先生,明知道您只能觸摸到一團空氣罷了。”
“不,你看蘇恩,我正握着你的手。”鄭幼倫失笑道。
“斯科特先生,您不該是這個樣子。”蘇恩悲傷地看着他。
“鄭幼影死了。”他說,“寒光直接把魚槍捅進了她的心髒裏。我本來以為,我們再見面,他會哭鬧一番,沒想到下手還挺毫不猶豫的”
鄭幼倫舉杯,蘇恩的手中也出現一杯虛拟的高腳杯,微微傾斜和他的酒杯碰在一起,鄭幼倫自帶配音:“叮——”然後便是苦澀的笑。
“在您‘殺’了他之後,這是他必然的變化。”蘇恩說:“是您先違背了和喬薇尼的承諾。”
“是啊,我終究沒忍住。”鄭幼倫将紅酒一飲而盡,眼中有着悲怆,“可是喬薇尼并非始終都是對的,你看,你們都死了,現在連鄭幼影也死了。”
“可是我們仍然存在,斯科特先生,至少您還看得見我。”蘇恩将半透明的手掌覆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鄭幼倫沉默地看着她精致的臉龐,輕聲道:“不,你只是一團空氣,你們早就死了,喬薇尼更是身處千米之下的深海。你又在哪呢,蘇恩?我直到現在都找不到你的遺體。”
“您要開始自暴自棄了嗎,斯科特先生?”蘇恩柔聲問道。
“我很煩,宗族真的讓我煩透了!蘇恩,為什麽亞特人都不死光算了!為什麽亞特人要存在!”他忽然摔碎手裏的酒杯,懊喪地踹翻了轉椅,“內戰一旦打響,對宗族将會是致命的打擊,所以說,我這麽久以來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的出現就讓您這麽焦躁嗎?”蘇恩靜靜地說。
鄭幼倫看着她,“你想說什麽?”
“您這樣煩躁,難道不是因為寒光的出現嗎?”蘇恩溫柔地看着他英劇的臉孔,“您曾經為了宗族将他抛屍大海,現在做不到了嗎?”
鄭幼倫沉默着,蘇恩道:“我知道的,斯科特先生,您從來就沒想過要殺掉他。當初如果不是鄭幼影出手,您是想将他軟禁起來的吧,囚禁在自己身邊,您就是這樣瘋狂的嫉妒游息,寧願去選擇傷害寒光。”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麽?”鄭幼倫垂着睫毛。
蘇恩說:“您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感情是騙不了自己的。”
鄭幼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宗族的人,為什麽不全都死光了啊。”
“斯科特先生。”蘇恩輕聲說:“這不該是您作為領袖而說出的話。”
“如果我不再是領袖呢?”
蘇恩沉默了,悲傷地看着他。
鄭幼倫說“對你們來說,宗族到底意味着什麽?亞特人的崛起,又能造成什麽改變?這個星球遍布人類的腳印,這裏早就屬于人類了,為什麽你們生存的好好的,還非要從人類手中争奪呢?結果就是,你們全死掉了。你,喬薇尼,爸爸和媽媽,還有無數的優秀血裔,都死在這場內戰中了。”
“如果放棄宗族能讓您開心的話。”蘇恩笑了笑,“那麽您就放棄吧。您說的沒錯,我們已經不存在了,宗族是否崛起也與我們無關了。”
“你真的這麽想?”鄭幼倫也跟着她笑起來,漠然的笑,“那麽你鎖在冰冷的虛拟世界裏又有什麽意義呢?不就是為了看到亞特人的崛起嗎?”
“不,斯科特先生,我只是為了服務于您,幫助您奪得宗族內完全的主控權。”蘇恩說,“既然您想放棄,我也無條件的支持您。只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您是否放棄,都于事無補了。”
鄭幼倫:“是啊,他恨我快要恨死了。我殺了他最愛的喬薇尼,然後又‘殺’了他,現在,又将他的兒子給偷了過來。吶,蘇恩,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麽報複我呢?”
蘇恩搖搖頭,不願談這個話題,“斯科特先生,您為什麽不告訴他那個嬰兒的情況呢?”
“我為什麽要告訴他?”鄭幼倫冷下神色,“我喜歡看到他憤怒無措的樣子,這才是寒光。”
“您不想挽回嗎?”
“為什麽要挽回?”
“斯科特先生,您有些病變了。”蘇恩的聲音很沉靜,“愛而不得,真的讓您這麽痛苦嗎?愛情比起宗族,更重要嗎?”
“有棠也許會是個好的領袖,你覺得呢?”鄭幼倫淡漠地看着她。
“不,他和您一樣,已經病變了。”蘇恩颌首,“一切以您的意願為先,那麽您想怎麽做呢?”
“我想做的事,已經做完了。”鄭幼倫忽然說:“你覺得我該死嗎?”
蘇恩毫不含糊地回答:“在某種意義上,您的确做了很多不應該的事,您沒有必要折磨寒光。您會把景小光還給他嗎?”
“當然,我可是超級期待見到他那憤怒的表情。”
“他會殺了您的。”蘇恩說。
“我真的很煩,蘇恩。”
“我知道,斯科特先生,您想做什麽便去做吧。我會安排路振風接手您未完成的宗族政務。只是您再也做不到囚禁寒光了,這反而會傷害到您自己。”
“我可沒想囚禁他。”鄭幼倫聳聳肩,“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試試。”
“那麽,祝您好運。”蘇恩的光影漸漸淡了下去,淡藍的屏幕重新亮起。
鄭幼倫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輕聲說:“晚安,蘇恩。”
——
彌賽亞見到紅桧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扯直了嗓子尖叫,“鬼啊——!”
我從房間裏走出來,皺着眉道:“是活的!只是昏迷而已。”
見他兩手空空我也猜到了,沒找到景小光。
我煩躁不堪地到浴室将染血的毛巾放在洗臉臺上清洗,探過身體往裏看,“閃光,傷口好了嗎?”
浴缸裏是分支運過來的海水。
“差不多了。”嘩啦啦的水聲響起,閃光濕漉漉地鑽出來,抱着我的腿取暖。
我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擔心道:“會不會發燒啊?快去把身體擦幹淨。”
“彌賽亞,有受傷嗎?”雪悄盤腿坐在地板上敲打着鍵盤。
我用毛毯裹着閃光,抱着他走到客廳,正瞧見彌賽亞指了指自己臉上的一道小口子,然後又指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