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聽到估計也沒什麽。但是那個脾氣古怪的江同,若是聽得別人這麽評論自己,難保不會冷笑一聲,當場發作,來個血濺五步,畢竟他那樣的人,還會跟你講道理麽?
蕭景深隐匿在這些議論的人群當中,聽得剛剛那些評論,先是不悅地皺了下眉,繼而卻是輕輕嘆了口氣。這五年中,先是他突破到了道人境第二重,然後是江異,但本身是天級資質的小同卻沒有一點動靜,反而在弟子中傳出了古怪的名聲。
是啊,雖然也與衆人一樣低調而刻苦地用功,但小同每次出門,總是面具、繃帶不離身,久而久之,雨翎峰那個古怪黑衣人便是當年入門考核的第二名,因進境不如弟弟而心生怨怼,行藏怪異的傳言便塵嚣日上,而賀筠嚴也不管,洛長老更是壓根沒回過幾次山門。
聽得旁人已噤若寒蟬,蕭景深擡頭,果然是小同已入場并站在了擂臺的一邊──現年十八歲的江同已經完全是青年模樣了,身量極高,體格強健,而景深也實踐了他當初的誓言,無數強筋健骨的丹藥不要錢一樣塞給對方。
解元訣本就有鍛體奇功,再加上丹藥之力,江同已徹底擺脫了少年的青澀,變成了英氣的青年。倒是那白皙的膚色和光滑的皮膚,因著景深的私心,一直被好好保養著。然而即使肌膚似白玉生光,因著詭異的銀線面具和滿手的暗色繃帶──江同即便只是挺然而立,整個人即已如同出鞘利劍,鋒芒畢露,讓人望而生畏。
這麽多年了,自從三年前小勿被秘密送往鄭家後,江同還是學不會打理那一頭長發,只随手淩亂地紮在腦後。如墨青絲,颀長身形,銀紋面具,血色瞳孔配合著硬朗深邃的五官,越發奪人眼球。
這樣的黑衣羅剎與對面一身白衣,眉眼精致,飄然欲仙的江異站在一處,對比更是越發強烈,若是沒人說破,從身量體形乃至眉眼輪廓,斷無人能看出他們竟然是兄弟──這一切,當然是江同苦心經營的結果,被當作替身的滋味,前生他可是受夠了。
“哥哥,我只想問你一句,家中發生的事,可是你動了手腳?”江異垂著眼,長睫輕顫,語聲低啞,似有無限心碎愁苦,令人一聽,憐意頓生。江同冷笑,上輩子,他弟弟這驚天演技可是拉攏了無數人,相較於他的橫眉冷對,大家都只相信這個看似柔弱的孩子,令他也因此千夫所指,百口莫辯。
“你是說表姨母不守婦道,紅杏出牆,被父親厭棄進而懷疑你的血統之事麽?我一直身在九宮山,聞得此事也是震驚異常。這種事,千裏之外,我能動什麽手腳?”質問的聲音帶著不滿,江同直視對方咬唇不語的樣子,目帶冷意。
“而且我聽說,對此醜行,表姨母也是直認不諱的,只說是父親冷落了她,虎狼之年,不堪深閨寂寞。此間之事,證據确鑿,與我又有何幹?師侄侍母至孝,拳拳之心日月可昭,可是豈能不問緣由,颠倒黑白?”
一開始,黑衣青年的語音并不高亢,語氣也很平靜,後面卻是慢慢提高了音量,顯得憤懑異常。“多說無益,我知道小異你受了這許久的屈辱,卻無法發作於父母,心中郁結,無處宣洩。要找個替罪羊我也可以理解,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就是了。”此言一出,臺下嘩然,不僅是因為那不堪的真相,更因這兄弟反目的戲碼,一向最最令人興奮異常。
看著江異強自忍耐,卻已一片鐵青的臉色,江同心中快意橫生。當初,繼母在父親面前給自己母親上眼藥,那可是不遺餘力的,可恨父親眼盲心盲,放縱小妾殘害主母,父子情分在他前生知道真相時已斷,故這侯府的名聲和臉面,又與他何幹?
求同23
腳下踩著神風陣,裁判剛示意開始,江同黑色的身影已如鬼魅臨世,倏然而至,僅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江異見異母兄長來勢洶洶,也迅速穩定了情緒,收起輕慢之心,腳下一轉,避其鋒芒,五行訣輔助攻擊法術碧水連天迅速發動,阻住了江同前進的身形。
招式很老練嘛!一邊漫不經心地在心中評論著,江同肩胛骨一縮一揚,一次性畫在了兩肩的天羽陣,在他背上幻化出了白色羽翼的虛影,腳尖借力輕點,轉瞬已躍上半空避開了漫天的水幕,同時指尖發力,繃帶在罡風下抖得筆直,朝著江異面門直射而去!
“火來!”江異輕斥一聲,澎湃翻湧的潮聲還未褪去,烈火焚城已悄然發動,半人高的火焰聲勢浩壯,光影熏天,火舌伸縮吞吐之中,米白色的繃帶已是焦黑一片!火龍更順風而舞,氣勢如虹地沿著那白練,向江同的雙手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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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同人在半空,嗤笑一聲,雙手互扭,一拉一扯之下,還帶著火焰的繃帶被全部撕下,而在這剎那之間,黃沙組成的龍卷已呼嘯而至,是土系少有的攻擊法術,黃雲蔽日!水火黃沙之中,上一刻飄然而立的江異,下一刻已掣出了腰間的秋水軟劍,足下用力,劍芒朝著江同淩厲而襲!
“噌”,金屬對擊的聲音響起,江同陣法刀筆的骨刃與江異百煉的劍鋒糾纏在了一處,臺上已是鋪天卷地的黃沙,臺下的衆人看不真切,江同嘴角卻是帶上了冷笑,等的就是這一刻!面具下的右眼血芒閃爍,江異突然直覺眼前似有耀目金光,強光刺激之下,眼前已是空白一片!
機不可失!陣法刀筆一抽一拉,骨刃的尖端詭異地伸長,已堪堪遞至江異的面門!“卑鄙!”江異冷喝一聲,也不驚慌,在空中腿一蹬,柔軟的腰肢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後折,竟是避過了這致命一擊!
“風炎舞!”話音未落,雙眼還未睜開的江異長指揩過劍鋒,兩頰鼓起,猛然往秋水劍上噴出了一口精血!随即一扭一轉,竟是把劍擲了出去!而如雪中紅梅的劍芒頃刻間便燃起了金焰,擎著風雷之聲,卷著黃沙陣陣奔襲而來,聲勢煞是驚人。
“螢火也敢與皓月争輝!”江同嘴中不屑,神态卻凝重至極,腳下生風,左腳踩著右腳,竟是在空中筆直地往上蹬了數丈,避開劍鋒所至,人已是掣著骨刃,如大鵬般俯沖向下!而那秋水軟劍也似有靈性,一擊不中,已即刻飛回了江異手中。
兩人在空中和地上相交而過,裂帛聲中,江同的手臂上留下了血色的口子,看著傷口不淺,但以江同現在被丹藥和功法養出來的銅皮鐵骨而言,根本不值一提!而江異看似毫發無傷,只掣劍而立,半晌後卻是無征兆地噴出了一捧血雨!
原來在方才雙刃交接之時,江同看似全力比拼,實則指尖陣無聲發動,微不可查的指風過後,江異已受了極重的內傷而不自知!臺下觀戰的各峰主彼此對視數眼,這種手段出現在九宮山這種正道門庭的比試當中,既不合适,也不光彩!
但是,修真界畢竟是弱肉強食所在,這一輪擂臺,他們除了不得取人性命之外,并未設下什麽規矩──江同有他師父給的小金庫,買了這麽多符籙陣法,這次以雙方修為來說也是以弱鬥強,他們實在沒有強迫他不能用身外之物的道理──若是他們知道這些陣法都是江同自己刻下,倒不知會否有別的想法了。
除了作為底牌沒去動用的蠱蟲,江同這次也算是使盡渾身解數了。江異這小子果然天賦驚人,五年時間,已經能圓融使用五行訣全部的配套攻擊法門了,那柄秋水軟劍在門外的歷練中,也是闖下了不小的名堂。然而,跟争鬥經驗豐富的天魔比起來,還是太嫩!現在江同缺的早已不是技巧與經驗,而是機緣與時間!
嘴角顯出笑意。他突然想起,在前生,江異可沒這麽有本事,更多是依仗旁人或是使些上不得臺面的鬼蜮伎倆。這一世,因為他提前報了仇又一直在江異身邊,所以壓力之下,江異也長進了麽?如此也好,敵人的進步才是自己前進的最大動力!
其實說到底天魔一生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報複繼母是因為她對母親做下的那些惡事,今生他與江異的命運軌跡皆已改變──如果江異以後痛定思痛,不再來招惹他,雖然憎惡之情仍然存在,但他也不會打算要對唯一的兄弟趕盡殺絕,只希望對方好自為之。
這麽想著,已收起陣法刀筆自顧自跳下臺去,殊不知他這樣的态度卻被嘴角噙血的江異解讀為了不屑,迎著臺下衆人那震驚外加憐憫的目光,江同異母弟弟的心态終於徹底扭曲,即使修為不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