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仙娘遺留的記憶中滿滿都是那個看不清面目的負心漢而已,師姐的記憶則早已模糊,只剩下慈愛的雙目。

也許,天下慈母都是如此。突然間為美婦不值,據他所知,上界中人,要破界施加影響力,虛身駕臨凡世,談何容易?籌謀多年,留下五毒谷這龐大勢力,多年低調行事,不過想為師妹留下助力,可惜,終究枉然。仙娘若有知,可會否悔悟?

三千界外,一名美婦對著平靜的水鏡,沈默半晌,卻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身形也虛化幾分。那孩子所說的,她又何曾沒有想過?可惜,他以為單單只有逆星盤,就能逆轉時空麽?若不是有那幾個人為他背負了大因果,傾一界之力,他又何嘗能就此回歸?

那孩子怕是不知道吧,那幾人,傾覆天地,改寫天數,不過只為了與神魂俱滅的他再見一面。這其中恩怨,已是無解。而仙娘,何曾有這等幸運?罷了,這次自己也沾了這大因果,怕是要不得善終了。

可只還有一口氣,便幫一下他吧──畢竟他若身死魂滅,仙娘的複生,怕就真是一絲可能皆無了──傾盡所有,即使只是換一個虛幻的可能性,又有何妨?否則遙遙長生,無所牽挂,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

求同38

與瑤玉商定了何時由他帶隊去毀壞傳送法陣之後,江同便回了自己的住處。現世的歷史已經改變,但是他卻有把握傳送法陣仍然在前世那處──同虛天境一樣,那裏是界面之力最不穩的地方,魔族甚至可以說是別無選擇。

回到居處已是子夜,土樓中影影綽綽似有兩人的身形。江同心中一動,可是八荒殿的弟子,終於執勤歸來?不知為何,那兩身形總有說不出的熟悉,便隐去了自身的行跡,擺下一個移行陣,潛行過去打算窺探一番。

樓中兩人身形相似,皆是背對於他,一人腰間挂刀,一人卻是後背佩劍。江同皺了下眉頭,八荒殿弟子多役使獸魂為己用,以肉身為利器,使兵器之人卻是不多。而且,一刀一劍麽,這兩人若都是一同出任務,倒是有趣得緊。

“九宮山的弟子,何必藏頭露尾?”其中一人轉過頭來朗聲說道,江同一愣,竟是鄭厲為!“若是不敢進來,這樓我們便占去了。”另一人接著轉身,也是冷淡回道。江同此刻卻是一驚了,兩個鄭厲為?又或者,其中一人是小勿?

可是,子母蠱似是被什麽壓制著,對兩人皆無反應,如果兩人中的一人确實是小勿,那麽只能說可能是他的獸魂覺醒了,而寄居體內的獸魂過於強大,不是二轉的子母蠱可以操縱得了。但這一看根本是雙胞胎的兩人,哪個才是小勿?

更令他詫異的是卻是,這兩人都已是真人境一重!如果他沒記錯,前世鄭厲為雖然天縱英才,十八歲時也絕未進階真人境!而且那人前世最擅長禦獸,劍道一途雖也輔修,但從未随身佩戴兵器,這兩人或者說其中一人,真是前世的鄭厲為麽?

從陣法中顯出了身形,面前兩人目光平靜,似皆不認識江同一般。斂下心內驚疑,江同垂眸拱手道:“倒是叫兩位師弟見笑了,見門內有人,有些驚訝罷了。在下是九宮山雨翎峰弟子江同,接下來幾個月,就請兩位多多指教了。”

在他自報家門後,兩人倒也沒什麽特別反應,仍是全然陌生。江同面上不顯,心下卻已是百轉,是洗心蓮子的緣故麽?但為何兩人都是一個反應。不期然,心中浮現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吃了蓮子的不是鄭厲為,而是小勿?所以認不出自己,至於鄭厲為,本來就不認識現在的江同,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

那,究竟是當時那紅臉漢子說了謊,還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緣由?其實小勿慢慢長大後他也發現,也許小勿的年紀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小,甚至有可能與鄭厲為同年,而且樣貌也與他記憶中前生成年的鄭厲為越來越相像。

當時确實也曾懷疑過小勿就是鄭厲為,童年流落或被偷龍轉鳳什麽的,但是打聽得晉國鄭家的鄭厲為早已嶄露頭角,身形相貌也與前生記憶大體相合之後,他又放下了這個懷疑。難道,鄭厲為與小勿是雙胞胎而非異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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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厲為。”佩刀之人回道,簡潔有力。“鄭勿為。”佩劍之人的回應同樣簡單。江同看著這兩人同樣冷厲的面容,卻是心中默然,記憶中的小勿是個面癱不假,但前世的鄭厲為可沒有這麽表情匮乏,總不可能是同化了吧?

“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鄭厲為鼻翼動了動,突兀地轉換了話題。難道是從瑤玉的土樓出來,染上了女兒香?江同感到不可思議。“但是不讨厭。”鄭勿為接口道。接著兩人分別往左右移動了下位置,留出了一條過道,“所以我們同意你住進來。”卻是兩人同聲道。

江同苦笑,這兩人怎麽像是同聲娃娃一般?這高傲的勁頭卻是與前世的鄭厲為沒有兩樣。當下也沒了興致,只拱手道:“如此,同便謝謝兩位師弟擡愛了。”然而仔細打量房內陳設,江同嘴角的笑意越發牽強──竟是只有一個大通鋪。

心下暗暗咂舌,這五毒谷的待客之道可也有夠寒酸!不想,其實是鄭氏兄弟兩人一起行動慣了,為了方便警戒,讓寨中人換了而已。見得兩兄弟都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暗暗自我勸慰出門在外,不宜挑剔後,江同憋了口氣,便自顧自寬衣,睡在了通鋪的中央。

兩人見他霸占了床鋪正中,對視一眼,卻沒有跳腳,只一左一右,和衣睡在了江同身側。其實修士本沒有太多吃食和睡眠的需求,江同自己也是早已用打坐代替了休憩。只是身在陌生的房間,室友又是詭異的鄭家兄弟,他便不敢随意運轉功法,只自顧自閉目小憩。

江同雙目緊閉,顏面朝上躺著。兩兄弟卻是面向他側躺著,目光爍爍,把他當死物一樣細細打量。江同強忍著不悅,開始自顧自數綿羊。殊不知這目不轉睛注視他的兩兄弟,其實正在心神間進行著快速的對話。“厲為,他身上有我們血的味道,就是那個人吧?被獸魂認作主人的家夥。要不要,殺了他?”

“勿為,你忘了父親說過什麽了麽?鄭氏子弟皆有天生獸魂,正因一體雙魂而魂力凝厚,只是獸魂多靈智未開,方可被我等操縱。不想,機緣巧合,族中卻是出現了百年未見的雙胞胎,一胎又是死胎。獸魂則因具有千年難遇的獸皇血脈,魂力過於強大,竟誕生了自己的意識,占去了死嬰的那個身體。”

想到這裏,鄭厲為目光一轉,卻是嘆了一口氣方續道:“雖然獸魂記憶和靈識被父親以無上法力封印,但畢竟是獸皇轉生,仍強自逃了出去。沒了獸魂之助,即使可以禦使其他靈獸,本體修煉的進境終究未達預期。”

鄭勿為聞言,靜默半晌,也沈聲接口道:“确實,為了我們,父親可費了不少心思,最終雖把獸魂找了回來,卻已沾染了別人的血印,執念太深,與本體根本無法融合。幸虧有了洗心蓮子,洗去獸魂的七情六欲,才能與本體強行融合。”

這麽說著,語氣中卻帶上了悵然:“然而,獸皇之魂力,豈是區區一具肉體凡胎可消受的?不是這等緣由,融合了獸魂之後的本體也不用被迫分魂,有了我與你,順便連獸魂本來占據的身體也用了去,才堪堪壓制。”

“是啊,現在一見到這人,我都感到體內有些東西蠢蠢欲動。要殺他?勿為你又真的下得了手麽?別說心血相連的羁絆,你別忘了,獸魂可是發下了誓願,要終生奉他為主的,而我們又徹底融合了那獸魂。鄭氏子弟的誓言,有了那個緣故,又豈是可以背棄的?莫說殺了他,恐怕只是違逆他的意志,都做不到。”

鄭勿為聞言,眸光愈發暗沈,無言良久之後,才傳音道:“其實,縱然吃了洗心蓮子,我也能感受到獸魂對這個人的感情。融合之後,有時候我甚至會分不清,自己是屬於家族的鄭厲為,還是只屬於那個人的小勿。”

“我又何嘗不是?否則就不會與你一同違背父親旨意,執意出這趟任務了。什麽感應到有大機緣,不過是想見那人一面而已。打定主意要終生躲避,可是,只是那人的味道都抗拒不了。也許,這就是強行抹去獸魂意識的報應吧,要承繼他的責任。”

“說什麽報應,厲為你別忘了,即使沒有我們,那獸魂作為獸皇血脈,縱然勉強神降,界面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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