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買田地牽傳家寶
幹粑和山楂糕的銷量雖說穩定可明珠卻還是尋思着弄些新鮮吃食出來,畢竟點心這樣的小玩意兒就是圖個新鮮,再好吃的東西成日裏吃着不變也總會乏的。如今正趕上野山楂同野地瓜逐漸過季,龍豆和刺鐮兩樣到了能采摘的時候了,明珠尋摸着先采些試試手,不管成與不成反正都是天生天養的總歸花不了幾個錢。
倒是糯米同綠豆兩樣可以少進些了,往後沒了野山楂和野地瓜這糯米綠豆屯得再多也沒用,倒是可以換些時下剛收割的油菜籽,他們家去年沒點油菜籽如今正為明年的菜油發愁呢,從鄉親手裏頭換油菜籽總比去外頭直接買成品油強,一來這一管兒一管兒的菜籽沒法兒摻假,二來加工成油之後剩下的油枯還能放土裏當肥料使,又經濟又實惠傻子才會去買更貴的成品油。
如今單因賣點心帶來的進項已經要明珠的錢罐子換了兩個了,他守着這麽些個真銀子心裏極不踏實,就跟上輩子身上不敢揣太多現金一般,總想到銀號裏頭存起來才放心,但這可是滿當當的兩罐兒銀子還要多啊,揣着上路被人搶了怎麽辦。
不得不說明珠開啓了暴發戶慣性抽風模式,因為窮怕了所以在手裏突然多了這麽多錢時總看誰都像是要來搶劫的一樣,睜着眼睛怕被偷閉着眼睛更怕會被偷,即便是吞進肚子裏也擔心一不小心給消化掉了,王名川瞧着明珠一晚上要起來到床底下扒拉好幾回錢罐子心裏別提多心疼,旁的不說單是明珠眼底的青影就夠他唏噓好一陣了,明珠愁,他也愁,折騰幾日之後索性找了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明珠死死摁在床上不讓他再翻身下去瞧全家的積蓄。
“放開我,再不去瞧那銀子該化喽!”
王名川無奈地瞧着明珠道:
“化不了,你便踏實地等到明兒早上再數成麽?”
“那銀子太沉把瓦罐兒砸個窟窿漏了咋辦?”
王名川:……
他覺得,再不把這些個銀子解決了指不定自己媳婦兒哪天就要摟着瓦罐兒睡覺了。
媳婦兒都沒摟過他呢!
“明珠,咱商量個事兒。”
“把瓦罐兒放床上來?”
“不是,咱把銀子換成田産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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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名川是個行動派,關鍵是他不想讓那三個瓦罐兒擠占明珠的視線,原本媳婦兒就不愛瞧他,如今有了銀子了更顧不上瞧他了,是以王名川果斷地說服明珠将銀子兌換成了田産,這年頭兒土地費錢吶,那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啥東西都是虛的土地也不能是虛的,是以明珠倒是舉雙手贊成王名川買田地的,首當其沖的便是王家當初為了安葬父母而變賣的那些個田産。
“下灣那塊兒四方田得買回來,咱得緊着口糧,如今還得靠往年存糧過明年呢,再有一年播種可得多插些秧苗了。”
明珠将銀子劃拉出去一大塊兒,然後又指着剩下的道:
“後山的那兩梯土也得買回來,咱今秋需得騰出地方來點油菜籽了。”
辛苦大半年……
明珠數了數剩下的那幾塊兒碎銀子。
又得從頭來了。
王名川伸手将明珠攬緊,後者正感傷自個兒的小金庫縮水了呢沒來得及推他,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暧昧了好些時候了。
明珠老臉一紅。
“說話便好生說話,怎興動手動腳呢,你聖賢書都白讀了麽。”
明珠要去推王名川,後者則搶先一步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裏道:
“我現下便去同田主那邊說買賣,你且在家等着,銀子往後再攢罷,總比擱在手中丢了強。”
明珠深以為然地點頭,不動産在哪個時代都是硬通貨。
“可是你摟着我作甚。”
“剩下的這些銀子應急應當夠了,如此你收起來也省心些,省得一晚上總要起來瞧好幾遍。”
明珠深以為然地點頭,現金果然還是适當最好。
“那你摟着我作甚?”
王名川低頭在明珠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将瓦罐兒随手扔到竹簍裏便背着出門去了,留下明珠在那兒摸着臉發愣。
“所以你親我作甚?”
之前便說過了,雖說某個人心理年齡大些,可因着一生順遂反倒是不如年紀小些的王名川閱歷豐富,這體現在……這樣,那樣,很多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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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起初賣田地都是村長做的主找的老實厚誠的人家,生怕虧待了這一家子孤兒,是以王名川如今上門買地也沒費多少口舌,只對方對這一家子能這麽快将地買回去十分驚訝,聯想到王家近日收購糯米等物的反常舉動,不少人猜測這王家人應當是發財了。
村子裏頭哪家出了新鮮事兒整村兒的人都是激動的,因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又能換一茬新的了,可到底是別人家的事他們閑話過後也不會真去幹預,唯獨那些個不算自家人又還有着那麽點兒沾親帶故的親戚會動些不切實際的心思。
這日趙氏從娘家那處回來路過田埂時有那個平日裏看不慣他做派的婦人高聲道:
“喲,薛大家的,這又是從娘家回來呢!”
趙氏跟薛大兩個打架回娘家的次數已經多得娘家人都不惜的勸了,是以村裏人碰見他總愛問一句“喲,又回娘家呢”,偏生趙氏是個臉皮厚的也不改改那火爆脾氣和薛大安生過日子,反倒是見人便吹噓他娘家是多麽多麽的好這次回去親娘又給了他多少多少東西帶走。這趙氏家裏頭在村兒裏也算得上富庶,否則也不會養出這麽個好吃懶做的兒子,是以趙氏每次回家還真能撈着不少好處,再加上他每次都有意誇張聽在外人耳朵裏還真是有幾分值得羨慕的。
“你今日又從娘家捎回些什麽好東西來?”
趙氏甩了甩手裏頭的半只雞道:
“家裏頭新宰的,我娘心疼我不願殺雞呢,這不,正好弄了半邊給我留着。”
村裏的媳婦雖說不如豪門闊太太般嬌氣,可做姑娘家時也還是沒怎麽見過血光的,誰嫁人之後都有個一兩年不敢殺活物,此時正該是大老爺們兒挺身而出表現自個兒英明神武一面的時候,如此也算得是新婚夫妻之間的樂趣,趙氏這話若換做個二八少婦來說正是嬌俏讨喜呢,趙氏這麽大把年紀了還是個男的再來說這話卻是要人惡心了,那婦人顯然是被惡心狠了,遂也顧不得彼此的臉面直接說到:
“從來沒見過回娘家空着手去拎滿了回的。”
說得這麽直白便是趙氏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奈何這出口挑釁的婦人也是村子裏頭兇悍出了名的,趙氏早年同她嗆了幾次沒讨着好如今見着她這般模樣難免心裏犯怵,是以也只得梗着脖子強撐道:
“誰說我空手回娘家了,我……揣懷裏了你沒瞧見罷。”
那婦人瞧了一眼趙氏鼓囊囊的大肚子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般瞧着你倒是揣了不少。”
原本話若是說到了這裏這事兒也便揭過去了,偏生那婦人嘴快又接上一句道,
“只不知是你回娘家帶的多些還是王家的回娘家帶的多些。”
“王家的?”
趙氏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一瞧着便是不常走動的親戚,外人都知曉兩家關系不好,卻也沒曾想竟生疏到了這般地步。
“怎的,才把人逼走幾天你便忘了,不是你家明珠麽,如今嫁到王家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嫁過去不到半年這王家人都快将賣掉的田産全贖回來了,你說說,好容易從那樣的日子熬過來了你家明珠可不得接濟接濟娘家麽。”
那婦人這“接濟”二字原本是諷刺趙氏呢,哪曾想趙氏還真就當真了——這賠錢貨可是得了什麽寶貝發這麽大財?莫不是他那死鬼老爹留下了什麽金貴物件兒沒被他搜出來?
想到這裏趙氏覺着自個兒虧大發了,一聯想到前陣子明珠換糯米換綠豆甚至換野地瓜那些東西都是花的他的錢他就氣得肝兒疼,當下家也顧不得回了拎着那半只雞就直奔王家去,走到半路又覺着不對,自個兒上回去沒讨着好今兒個還得籌謀籌謀否則準得被那小騷蹄子坑,趙氏扭動着那肥碩的屁股往回走,覺得一切得等着将手裏的半只雞放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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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正在院子裏頭監督王小湖念書呢,雖說孩子只有五歲明珠也贊成他将主要精力放在玩耍上,可小湖這孩子精力充沛得吓人,不找點兒東西來收收他的性子往後遲早得出事兒,是以每天哪怕是再忙明珠也得抽一個時辰出來盯着王小湖念書,小孩兒年紀雖小可卻是極聰明的,多難的字兒瞧幾眼就能認識,一篇文章教個幾遍便能自個兒朗誦了,就是……不太會寫,而且字太醜。
明珠也不要求一個五歲大的娃娃能有多大能耐,他五歲的時候連自個兒名字都不會寫呢,小湖至少能寫前兩個字兒了。
正在明珠看着小湖那一□□爬嘆氣時門板兒被拍得桄榔作響,就連窩在廚房裏頭搗鼓山楂糕和幹粑的蔣大娘同李三娘也被驚動了忙丢了手邊活計跑出來瞧看。
“明珠啊,外頭是啥人怎這般大力氣呢。”
李三娘在藍布印花圍裙上擦了擦手皺着眉頭問,明珠搖搖頭将王小湖攆到了屋裏去,自個兒去門口那邊扒開一條門縫看。
“明珠啊,是我。”
“村長叔?”
明珠瞧見是村長心裏稍稍安下,可又一想到方才那大聲叩門兒便忍不住犯嘀咕,無奈村長在外頭等着呢他也只得開門,哪曾想門栓剛一取開這院門便被人一腳踹開,明珠躲閃不及腦門兒上被狠狠地拍了一下連連後退好幾步,都沒站穩呢便被人揪着胸口前的衣服拎了起來。
“小騷蹄子你把我薛家的傳家寶弄哪兒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趙氏來鬧事是文文轉折的一個重要契機,嗯嗯嗯,乃們沒有猜錯,窩這就是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