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薛家族人來讨債

蔣大娘同李三娘兩個見着門口沖進來這麽多人着實吓了一跳,緊接着瞧見趙氏兇神惡煞地抓住明珠俱都顧不得心下畏懼跑上前去搭把手。

“作孽哦,薛大家的,你快把人孩子放下,哎喲薛大家的你……村長,你都不管管的麽!”

趙氏那麽大塊頭兒在那兒擺着呢蔣大娘同李三娘兩個也不敢同他硬來,只得寄希望于村長,好在村長到底是看重這王家一家子的,遂喚了身旁幾人把明珠從趙氏手底下弄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回事兒呢村長,這麽大幫子人來這邊是要作甚?”

蔣大娘在村裏頭輩分比村長還高些,農家人對老人最是敬重,是以她說話倒還有些個分量,村長瞧了也不好出面遮掩,遂将位子讓開來要後面的人出來說話。

“薛貴?”

村長後頭走出來一個老頭兒,明珠瞧了一眼不認識,可看蔣大娘那樣子倒像是認得的,只這薛姓又是跟着趙氏一道來,想必也是薛氏族人,明珠眼尖,還從那人堆兒裏頭瞧見了薛大,只他顧不得瞪明珠呢一雙眼珠子全用來剜趙氏了。

明珠莞爾。

這薛貴瞧着便是輩分長的,那位份重的人還未開口呢趙氏這個外姓媳婦卻是跑來出頭,娶了這麽個男妻當續弦薛大如今算的上是面子裏子都丢了個幹淨。

“王薛氏。”

薛貴板着一張臉不怒而威地立在那處,明珠不知其根底一時之間心裏也有些犯怵,是以只得恭敬地站在他面前行晚輩禮,薛貴瞧着甚是受用。

“王薛氏,你既已嫁作他人婦便應把薛二留與你的祖傳玉環交予宗祠,怎生如此糊塗私自帶到這王家不說還給變賣了貼補他姓?”

薛貴說得煞有介事,明珠卻聽得雲裏霧裏,他可是淨身出戶呢哪裏有祖傳玉環可言?

“您這是同晚輩玩笑呢,當初我嫁入王家這穿山凼家家戶戶都知曉是淨身出戶的,我連多餘的鞋襪衣裳都不曾帶出來,哪裏就有什麽玉環了?”

薛貴疑惑地瞧了一眼趙氏,思量着這東西被趙氏私吞了賊喊捉賊的可能性,可一想到王家這近一月過得風生水起便又打消了此前的顧慮,這一家子不過是些沒用的奶娃娃如何就有本事掙了恁多錢呢,定是變賣了玉環得的銷用。

薛貴越想越覺着在理,瞧着明珠的眼神也越發淩厲了些,蔣大娘瞧不過去了将明珠拉到身後沖薛貴道:

“他太叔公,你這般逼迫一個小娃娃作甚,薛二就明珠這麽一根獨苗苗,薛二那支手裏頭有什麽東西可不緊着給他麽,如今薛二去了你這做長輩的不說幫襯幫襯反倒是上門來讨要晚輩手裏的東西,你這老臉還好意思見人麽!”

薛貴不是穿山凼的人,整個穿山凼薛姓人家也就薛大薛二這兩支,薛家本宗都在隔得較遠的趙家村兒住着呢,是以當初明珠被逼着嫁進王家之時才沒個薛家人出頭,一來是因着離得遠了不好伸手,二來卻也是懶得給自個兒添麻煩,明珠那樣的面相說好聽點是難看說嚴重些便是不祥,即便是從薛大家把明珠弄走又能怎樣呢?還不是出頭的那家人收着了,可哪家都不是光棍兒灑脫的誰又願意去管那費力不讨好的事兒。

蔣大娘卻是沒想恁多,只她嫁到穿山凼來之前同薛貴是一個村兒的對這人的品性也算是了解。薛貴光看輩分倒是能唬着許多人,加上穿山凼的人不知薛家人根底總歸會留幾分臉面,瞧着村長那模樣便知曉薛貴又拿輩分說事兒了,可蔣大娘卻是知曉薛貴這人底細的遂半點不留情面地回了過去:

“你以為我不曉得你麽,薛家正經人哪個能看得起你,如今趙家村兒混不下去了便要來穿山凼打秋風,你當真是瞧着穿山凼沒人認識你麽,我老婆子還在這兒立着呢!”

蔣大娘說到激憤處還痛陳了薛貴年輕時做的那些個糊塗事兒,這些年蔣大娘也同娘家人時有走動,是以對薛家的那些個破事兒也還算的上了解,其中關于薛貴這麽個糊塗蛋的尤其清楚,畢竟哪家親戚走動都愛撿着新鮮事兒說,什麽是新鮮事兒?別家那丢人現眼的事兒最新鮮!

“你,你……”

薛貴老臉憋得通紅,可嘴皮子不如蔣大娘利索如何也反駁不過去,想了半天才說了句:

“我不同你這婦道人家一般見識,我薛家的事兒還輪不着你這外姓人插嘴——王薛氏……”

“我呸,薛家的事兒,你可別忘了明珠如今挂着王家的姓兒呢,你薛家早做什麽去了!”

蔣大娘是一心将王家的這些個孩子當親生孫子孫女看的,明珠來了之後對王家人好得沒的說,如此她自然也看重這個好孩子的。如今自個兒孩子被人這般欺負了做長輩的哪有不撐腰的理,別瞧着大娘平日裏對小輩兒的兇悍對老頭子也兇悍,可那卻最是極護短的一人,薛貴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負明珠可不跟在拔老虎尾巴上的毛一樣麽!

“雖說薛明珠如今冠上夫姓了可我薛家祖傳玉環卻還是姓薛的,你讓開,薛明珠,你快些去将東西取出來,若是變賣了便把銀錢拿來我去替你贖回,我薛家的東西可不能要外頭的人拿了平白糟踐。”

“薛家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主事兒的那幾個一個都沒來你這慣常打秋風的卻是來得這般殷勤,你要我們村兒的人怎麽看呢,村長,你便瞧着這一幫子小孩兒被外村的人欺負上門了麽!”

村長也是氣得面色鐵青,當初薛大并趙氏領着薛貴來時他只瞧了排行論了輩分便想着要來找王家人說道,實在是早先這幾個小孩兒鬧得太過火他有意要打壓打壓來正正風氣,哪曾想卻是被人給忽悠了。輩分高算什麽事兒呢,流氓他再老充其量也就是個老流氓,怎就能仗着年紀大跑別村兒人家胡作非為,他這一村之長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薛大,還不扶着你叔公出去,這院子裏頭地少人多,磕着絆着了我們穿山凼的人卻是賠不起的!”

村長這話已經說得極是直白露骨,薛大到底還有個讀書的兒子顧忌着臉面,如今被人當面一掃也覺臉上臊得慌,卻又不甘心就這麽回去,只得強撐着對着明珠說到:

“明珠啊,你爹臨終前給你的那東西是個貴重物件兒你可別犯糊塗,那東西姓薛不姓王,你這剛嫁過去半年呢便是将根底都忘了麽。”

明珠氣極反樂,也不管自個兒到底有無見過那玉環了直接說到:

“大伯真要我撕破臉面麽,爹娘去後二房到底還剩些什麽沒被你們拿走的,我渾身上下要嬸娘搜了不下八回,真要是有那玉環沒交出來我還有命走出薛家大門麽。”

明珠說着說着暗暗掐了自個兒一把,眼淚噌地一下便冒了出來,

“大伯,親爹走前便知曉我今後定會過苦難日子,家裏能給的都給你們了,如今不過是祖宗保佑要我們做小生意賺了些錢才讓日子好過些,我們念着鄉親照顧才想着要大家夥兒都得些零碎花銷,如此才有之前的那一出,哪曾想有心報恩竟平白招來這一樁禍事。大伯,你們一家早先從我這兒連哄帶搶地拿東西也就算了,畢竟我是晚輩還要靠你們養活也沒那資格說道,可如今怎就連我夫家的東西還要惦記呢,便是陌生人也還得念句心善說聲阿彌陀佛的,我到底是您的親侄子啊,怎就能狠心逼死我!”

明珠聲淚俱下,在場的人也是見着過薛大家的人苛待打罵明珠的,早前不過是冷眼看着沒挨着自個兒頭上不願出頭,如今這外村兒的人都跑來本村兒地盤兒上一道折騰鄉親了哪還能忍呢,更為關鍵的是——不管王家這錢是哪兒來的,若平白被人占了去他們往後還拿什麽換錢貼補家用呢!

牽涉到了自身利益便沒人能坐視不管了,一時之間不管是村長帶來幫襯的人還是在門口瞧熱鬧的人都對這薛家人的印象低到了極致,明珠哭得越是傷心這外頭的人便越是氣憤,一直到後來不知誰推搡動手竟将薛大幾個掀翻了,一時之間雞飛狗跳鬧了好一通這三人才鼻青臉腫地跑走,村長帶頭安慰了一下明珠,又要他好生過日子莫要被早先的腌臜事兒影響今後,明珠一一應下後才送走一幹鄉親,走前還承諾往後仍會買東西只種類有所變動才罷,一衆人聽後了卻一樁心事歡歡喜喜地走了,只村長趁着人少拉了明珠念叨了幾句要節儉持家莫要坐吃山空,明珠老實聽着也不反駁,只将所有人都送走幹淨了才關門喘氣。

這一通亂。

明珠按了按心髒還撲通撲通跳的雷響呢,方才演得太投入這情緒一上來壓都壓不下去,弄得自個兒好似真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如今他傷了額頭也哭腫了眼睛瞧着甚是狼狽,李三娘忙勸他去休息今兒個莫要再忙活。幾個小的躲在屋裏見着動靜小了也都伸出腦袋來提溜着眼睛要找明珠,猛然瞧見他這幅模樣着實吓得夠嗆,也不聽明珠解釋了從屋子裏跑出來就圍着他哭,真真是将那受人欺負的一家子演得活靈活現,王名川帶着王大河從地裏回來時正好瞧見了這一幕,一時之間竟是讓這麽個好脾氣的人也發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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