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午休整寝室內務,下午兩點開始熟悉教官加軍訓。
夏予跟霍岩回來,程野已經不在寝室裏,夏予沒有在意他的行蹤,和霍岩去食堂吃飯。
江曉川是個自來熟的人,非要跟着兩人去,趕也趕不走,兩人幹脆随他跟來,江曉川把同寝室另一個男生也帶上了。
夏予側目看了眼,是個很斯文冷峻的男生,白衣黑褲,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給人一種嚴謹肅然的禁欲感。
這人夏予認識,是上輩子他和霍岩所在班級的班長,兩人交際不多,令人尴尬的是,這個人就是上輩子在KTV跟他表白的男生。
他似乎叫……梁宥。
說實話,夏予至今無法理解他為什麽喜歡自己,兩人同班三年,完全不熟,說的話連十句也沒有。
怎麽對方就喜歡上自己,關鍵他們都是男生啊。
夏予疑惑的同時,不由看了眼對方,卻發現梁宥正凝眸看他,而且是很認真光明正大地看。
夏予微愣,因為梁宥對上他視線完全不慌,一點也沒撤離的意思,直勾勾地盯着他。
莫名地,夏予不太舒服。
梁宥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是他形容不上來的一種直覺,本能地覺得這個人很危險。
夏予避開對視,站得離霍岩更近些,霍岩長得人高馬大的,很輕易地将他籠罩住,也擋住了梁宥的目光。
四人到食堂以後,夏予找借口甩開那兩人,牽着霍岩上二樓。
霍岩問他:“不跟他們一起?”
夏予搖頭說:“不了,我不喜歡跟陌生人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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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岩“哦”了聲,心髒被不知名的情緒填塞得滿當當,跟第一次和酸梅湯的感受很像,有一絲酸澀,滾入肺腑又滿是甜絲絲的。
他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一分。
夏予見他笑,說:“你中午吃什麽?番茄牛腩蓋飯可以麽?”
霍岩點頭,“可以。”
兩人一起到餐臺點午餐,端着餐盤找座位坐下,剛吃沒兩分鐘,夏予不經意擡頭就看見上二樓的程野。
程野跟朋友一起,正在說話,但很快被朋友提醒,目光如鷹隼般穿越重重人群,猛地鎖定住夏予。
夏予立刻埋頭,已經來不及了。
程野朝着兩人大步走來,夏予默然皺眉,霍岩也微不可察地抿直唇角,似乎不太喜歡程野。
程野清楚夏予現在不歡迎自己,但那又怎樣,他依然我行我素,顧自坐在兩人對面,指揮旁邊站着的人去買午餐。
那人任命地聳聳肩,說了句“行吧”,轉身去排隊給兩人買午餐吃。
夏予端着餐盤起身欲走,霍岩也站起來要跟。
程野卻喊住夏予,他态度可謂稱得上友好地說:“小予,我不知道為什麽讓你突然讨厭我,但我希望我們能好好說清楚,你要跟我絕交,也要有個合理的原因吧。”
夏予冷淡道:“上次在A國,我說的很清楚,是你沒想清楚。”
“是。”程野洩氣般點頭,“是我沒想清楚,我也想不清楚,我到底哪裏礙你眼了,我都能改。”
說着,他惡狠狠地瞪着霍岩,咬牙切齒問:“是不是因為他,你喜歡他,所以你不跟我玩。”
“程野。”
夏予出聲打斷他。
周圍不少吃飯的學生放輕動作,注意力開始落在他們這裏,遠一點的,甚至在小聲讨論。
夏予不想被“出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裏是學生密集的基地食堂,不光A城中學的人在這裏軍訓,還有另外兩所中學的學生。
眼見程野越說越離譜,夏予立馬出聲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照程野這樣說,恐怕不等軍訓結束,他和霍岩就得成學校貼吧常駐,被無數人八卦談論。
夏予微微抿了抿唇:“他是我哥哥,我父母親生的兒子,程野,不是所有話都可以不經大腦說出來。”
程野聞言一愣,也沒預想到這層,難以置信道:“他這……小予,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夏予不欲多說,拉着霍岩走。
經過夏予這麽一解釋,情況似乎更加棘手,因為程野對霍岩的敵意頓消百分之九十,殷勤度暴增百分之十,開始頻繁找霍岩說話。
當然,霍岩通常面對他的問話,全部回之沉默,不然就是“嗯”“哦”等等回複詞。
程野卻越挫越勇,趁教官解散軍訓隊伍、夏予喝水休息時,湊到霍岩面前問:“霍岩,今晚淩晨站哨,我跟你換個順序,你跟江曉川一組。”
霍岩搖頭。
程野說:“我跟夏予有重要的事說,不欺負他,你放心。”
霍岩沉默不語,程野以為他默認,正要感謝,又聽霍岩說:“不行。”
程野十分不爽,說:“為什麽不行?你不是他親哥麽,難不成要阻止他交朋友,我跟他認識十多年,拿他跟親兄弟一樣,又不會欺負他。”
聞言,霍岩嘴角壓直,眉頭深擰成一個“川”字,心髒悶悶的不舒服,形同沉甸甸壓着一塊千斤巨石。
程野好說歹說了一陣,霍岩板着臉不出聲,始終沒有松口換組。
程野皺眉,心想這“大舅哥”怎麽一點眼力見兒也沒有,他想和夏予獨處,這厮卻絲毫不肯讓步,怎麽看弟弟跟看老婆似的。
程野越想越不快,直說:“你為什麽非要跟他一組,跟我搶他?”
霍岩黝黑面頰唰地染紅,因為兩人在烈日下,倒不會特別突兀,程野并未注意到。
程野自說自話,也不給霍岩反駁的餘地,“就這樣,今晚你跟江曉川一組,回頭我送你一輛限量版機車。”
他說完,見夏予從樹蔭那邊過來,拍了拍霍岩肩膀,未等霍岩說話,轉身走了。
夏予走近,看霍岩曬得紅黑紅黑的,把他拉到樹蔭下,又望了眼程野背影,問:“他找你說什麽?”
霍岩悶聲說:“他想跟你一組站哨,找我換。”
夏予問他:“你想換麽?”
霍岩搖搖頭,他一點也不想換,也不想夏予跟程野一組,程野想做夏予男朋友,不行。
夏予看他悶聲不吭,大抵知道程野肯定強迫霍岩同意,兩人沒達成一致,程野恐怕還得找霍岩。
他想了想,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于是當夜站哨時,程野心情愉悅地走到目的地,見對面站的人是梁宥,臉色驟沉。
他壓着聲怒道:“怎麽是你?”
梁宥态度冷冰冰的,“站好,教官要巡視了。”
程野咒了句國罵,黑着臉上去站哨,對換人這事百思不得其解,猜測到底霍岩告訴夏予,還是夏予自己預知,單獨找梁宥換了組。
不管哪種,都讓他怒火中燒。
因為這無疑昭示着夏予對他的拒絕,不接受他的靠近。
程野心情不爽利,看誰都不順眼,他現在看梁宥就很不順眼。
夏予能找到梁宥換組,是不是說明兩人交情匪淺,他現在草木皆兵,看誰都像是來搶夏予的人。
他也不至于直接莽撞地針對,開始觀察梁宥。
夏予對他這些行為是毫無所知的,軍訓運動量極大,每晚還要輪流站哨,累得他苦不堪言。
站哨時,他上下眼皮直打架,等一小時站哨結束,整個人都渾渾噩噩打瞌睡,站都快站不穩。
“我背你吧。”
少年沉穩嗓音擊打在耳鼓。
夏予瞌睡蟲跑了一半,他懶散地轉頭看霍岩,夜黑,看不清某個傻大個赤紅的耳根子。
霍岩補充說:“我背你,你可以趴在我肩膀睡覺,你可以——”
未等他一句話說完,旁邊的漂亮男孩已經利落跳上他的背,摟住他脖子,他手忙腳亂地兜住他,怕對方沒穩住摔下去。
夏予腦袋舒舒服服枕在他肩頭,閉眼說:“到宿舍記得叫我。”
霍岩“嗯”了聲,寬大手掌也不敢亂碰他,挪到後膝拖着,克制又守禮,整個人小心翼翼的。
夏予頭發是微卷的,發尖掃在霍岩的耳根,使得他越發面紅耳赤,尤其溫熱吐息似有若無地撲來,挾裹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霍岩渾身緊繃,走路快要同手同腳,好在林道夜深人靜,沒人會注意到他們,或者注意到他。
兩人靜靜走在回宿舍的路。
夏予是被霍岩放上床的,霍岩沒有叫醒他,看他睡得熟,輕輕放在上鋪,給他蓋好薄毯。
安頓好夏予,他出了一身汗,迷彩服已經快能擰出水,不是累的,夏予很輕,背着他完全沒感覺。
是緊張的。
一路上他擔心自己讓夏予睡不好,大氣不敢出,走路也是輕手輕腳,怕他受到一絲颠簸。
宿舍九點鐘停熱水,不能使用。
霍岩用涼水沖澡,又給夏予擦了擦臉頰,這才上床休息。
次日夏予被軍訓號角聲吵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思緒回籠,想起是霍岩背自己回宿舍。
這傻子,也不知道叫醒自己。
夏予剛從上鋪下來,穿好鞋起身,被人橫手攔住去路。
轉頭,是程野。
程野隐忍火氣,質問:“小予,昨晚你為什麽要跟梁宥換組?你就這麽不想跟我一組?”
夏予也很直接,“對。”
程野眼底滾着烈火,最終他壓制住,語氣頹喪道:“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這也不行麽?”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程二少:特麽不是他親哥麽!為啥阻擾我!
後來的程二少:瑪德,不是親哥哥,情哥哥(無能狂怒. jpg)
黑炭:嗯(既要當哥哥,又要當男朋友. jpg)
魚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