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十五
朝飲罷再斬一人,齊斐反手抛出煙火彈,守在山腰處的殊龍寨人急忙趕來,戰局既亂,又見占不得上風,蒙面人轉身要逃,溫良玉豈肯讓他如願,玄迷步法斷去後路、未央再展九天鳳鳴,直将那人逼得無處可逃,只得再次出招,卻仍非本家招式,反是以掌代刀,朝著溫良玉面門直劈而來,招招進逼,溫良玉劍法精妙,勢若行雲流水,卻毫無空隙,漸逼得那人無力招架,不得不以自身招式抗敵,見他來勢洶洶,溫良玉側身而避,只見蒙面人一掌打在潭邊大石之上,登時碎石紛飛,并見石上一點綠痕,竟是唐門腐屍螢毒!
「你是唐門的人?」
蒙面人不語,伸手又打出一掌,怕他使毒,溫良玉出劍更快,卻格外小心風勢,并不忘朗聲提醒齊斐。「大哥,小心有毒。」
見已露出馬腳,那人再贊一掌,十分勁道挾帶螢毒直擊他胸口,溫良玉不畏不懼,妙招紛呈,反手一劍勢若龍騰,一改本家劍式之柔中帶剛,轉而氣勢萬鈞且來勢飛快,蒙面人避無可避,左肩已受一劍。
溫良玉眼角見那端齊斐亦将取勝,手下未央拔出,轉而橫上那人頸項。「說,是誰出賣我璟二哥?」
「是慕容──」
沒有聽他說完,溫良玉已一劍割開他頸項,齊斐趕來時那人早已斷氣,看著齊斐彎身拔去屍首面巾,他竟是一陣心跳,怕齊斐早聽見慕容二字,說不出是驚是懼,只得強自按捺劇烈心跳,佯裝悔恨地道:「抱歉,大哥,我該留他活口的。」
「不要緊,臨敵對陣哪能盡如己意?你沒事就好……」齊斐看著那具屍體,心下亦有思量,卻絕口不提他方才所說慕容璟打探朝飲罷之事。「想不到唐門也涉入盟主之争。」
「無論如何,唐門既知曉璟二哥之事,你我便由此下手。」
齊斐沉吟半晌,猛地出手以朝飲罷砍下那人腦袋,并轉身招來兩名殊龍寨人。「你們将這頭顱送往唐門,只說齊斐恭候便是。」
「大哥,人是我殺的,該報上我的名字。」
「這事就交給大哥吧,你別涉入。」齊斐心想溫良玉既欲争盟主之位,便不宜節外生枝,哪怕唐門與天門有所勾結,他尚無所懼。
分派妥當,兩人便一路下山,見溫良玉總是悶悶不樂,齊斐不免又笑。「還是不高興?」
「若大哥有個萬一,我豈非成了罪人?」
「他們要想殺我,怕也沒那麽容易。」
「這我自是知曉,只是……」
Advertisement
「知曉便好,如何這般婆媽起來?」齊斐朗聲長笑。「溫玉,和大哥回殊龍寨。」
溫良玉低頭思忖半晌,卻搖了搖頭。「不,大哥,我還是回慕容山莊吧。」
「這是為何?」
「大哥之前不是疑心慕容玦嗎?縱不是他,只怕慕容山莊也有隐憂,我便由此入手吧。」怕他不肯,溫良玉又故意提起慕容璟。「再說,那總是璟二哥的家,我想幫忙看顧些。」
「也是,世伯恐怕也需要照應,那我便與你約定秋燈宴時一見。」
「屆時必與大哥痛飲一夜。」
「我會期待。」
齊斐一夾馬腹,與衆人朝殊龍寨而行,溫良玉看著他的身影絕塵而去,心下又是輕松又是惋惜,竟是說不出的酸楚,如果他是真的溫良玉,便能光明正大的跟随在齊斐身旁……一思即此,他突然非常羨慕溫良玉,羨慕到幾乎想扯下這張臉皮抛在地上狠狠踩踏!
可是他做不到,永遠也做不到,因為他就是溫良玉……
他就是溫良玉。
■
溫良玉回到慕容山莊時已近黃昏,換過衣裳後他狀甚不經意地向侍女問起二公子的病情,卻大感驚訝!
「還病著?」
「是啊,二公子這次不只是受了風寒,還一并發起病來,咳了好些天了,昨天似乎還咳出血來呢,虞神醫也去看過,只說是宿疾難醫,聽說今兒個好一些了,只是不能吹風,所以都待在房裏不曾出來。」
想起自己離開前的景況,又憶起他那句「你不是溫玉」,溫良玉心下一冷,迳自到後園向慕容桦問了安,見老者面色仍如死灰,竟是連起身都有困難,便知道慕容玦下的毒已累積過多過久,慕容桦怕是活不過今年冬天,然心下卻也疑問,慕容玦在飲食中下毒已非一朝一夕之事,之前慕容璟仍在,毒死慕容桦於事無補,不過讓慕容璟早一日掌握山莊罷了,可如今人事已非,他何不索性趁慕容璟死時一并下手并嫁禍天門,一舉掌握慕容山莊,反要讓慕容桦茍延殘喘地拖上數月?
發現自己無意間仍是想著慕容玦,溫良玉一聲輕嘆,擡眸見窗外月上柳梢,将近子時,他左右思量,終是起身走向小樓,只是門上了闩,他側耳一聽便聞清晰鼾聲,猜是遲遙怕慕容玦夜裏喚人遂睡在一樓,他退後兩步,足間幾個輕點便登上二樓,窗未落鎖,他輕聲推開窗扉進了房,又記挂著慕容玦的病,不忘将窗再緊緊關上,就怕漏了風。
真不知他這般大費周章究竟所為何來?溫良玉搖搖頭,幾步便走到慕容玦床前,少年仍自昏睡,半點也不曾察覺他的闖入,只是看著睡得并不安穩,連一雙眉都是緊蹙的,他伸手探向慕容玦的額頭,仍有些微熱發汗,想是風寒尚未好轉,半夜又發起燒來,他看看床邊擺著的水盆,試過水溫極涼後便擰來巾子為他擦汗,不想慕容玦昏沈中竟低低地喊出一聲:「娘……」
這一聲娘喊得極輕,并帶著些許鼻音,聽著倒像被丢棄的小貓叫聲,溫良玉手下一顫,心頓時像被化開似的柔軟起來,放下巾子後竟鬼使神差地去握慕容玦的手,只是少年手中握著個小布包,他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曾見少年挂在身上,溫良玉好奇地打開觀視,包內不過是一枚玉戒指,算不得通透,戒圍則極小,怕是慕容玦母親的遺物。
他自有記憶便在那鬥室之中生活,從沒有見過爹娘,也不懂得那些東西的重要性,且天門将他照顧得極好,竟是從未病過,只除了剛換上臉皮的那段時間,他明明疼痛難忍,卻被綁在床上不能動彈,就怕他一時忍不住抓壞了這張皮,偶爾疼痛過去時他會覺得手心很空……或許就像現在的慕容玦一樣。
他猜,應該要這樣握著才對?或許他猜對了,慕容玦舒展雙眉,略動了動身子,有些滾燙的呼吸吹上他的手,竟像靠著他的手才睡得舒服般,溫良玉笑了笑,就坐在床邊看著少年安睡,直到月落日出,慕容山莊裏漸漸地有些人聲,慕容玦的低燒也退了,他想松手,又怕驚醒少年,正自左右為難,且聽得樓下遲遙已醒,正踏上樓來,梯板早是年久失修,讓遲遙一踏便嘎吱作響!
聽見聲音,慕容玦睜開惺忪睡眼,看見溫良玉的臉後還眨了眨眼以為自己正在作夢,又看看兩人的手,正想著這夢太不真實之際,手上卻貨真價實地傳來一陣暖意,登時睡意全消,并将一雙眼瞪得杏圓!
不待他出聲,溫良玉按上他的唇并搖搖頭,抽出手後便自窗口躍了下去,動作一氣呵成且無聲無息,速度快得連慕容玦都覺得自己真是在夢中,可手上及唇上都還留著些溫度,幾乎又讓他發起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