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十九
是日,春燈公子向天下群英廣發請柬,慕容山莊亦收到兩封,其一自是屬名溫良玉,其二卻僅注明慕容山莊,下人接了帖子後便忙忙送至溫良玉手上,數日來慕容玦與他總是形影不離,溫良玉接帖時便在他書房之內,慕容玦也不問另一張帖子,只擺手讓其他人等一并退下。
衆人互望一眼後便安靜退下,慕容玦與溫良玉之間情愫糾葛,在旁人眼中看來其情誼如何飛速增長自是不解之謎,只道是溫玉公子顧念舊人之情,又且心地良善,遂對殘疾的二公子百般照顧,昔日侍候慕容璟之下人卻不以為然,反說慕容玦攀著溫玉公子這高枝定是另有圖謀,遲遙聽說後當然氣憤不已,奈何無能為力,僅能小心著不讓他家二公子知道,然這般風言風語或是刻意或是無心,總是得傳到當事人耳中,慕容玦卻仍是一派悠閒,既不生氣也不作辯解。
說實話,他倒不知要辯解什麽,單是這般看著溫良玉他便是滿心歡喜,旁人的閒言碎語又算得什麽?「信上寫什麽?」
「自是秋燈宴之事。」也不避諱,溫良玉随手便将帖子遞給他,讓他自己看個明白。「慕容山莊那份該是送到莊主手上了。」
慕容玦正看著帖子,聽得他的話僅是随口應了一聲。「嗯。」
「不知世伯打算派誰去?」
「許是他的大弟子吧?」将帖子還給溫良玉,他仍把玩著請帖內那塊晶瑩剔透的玉石。「春燈公子果然別致,拿這石頭作證明确實不俗。」
原來請帖內另附了一只錦囊,內中只有一塊不規則形狀的透明玉石,石內除镌刻著溫玉公子四字,便僅馀春燈公子之落款,以此辨識來者雖算不得天衣無縫,卻也別具風雅,巧的是那字分明刻於石內,整塊玉石又是渾然天成,他看了半日也找不到接縫,不知是怎麽做的?
見慕容玦拿著那塊石頭猛瞧,溫良玉也不取回,只笑著看他将之翻來覆去,又照著光、眯著眼找縫隙,慕容玦瞥見他笑,像是突然發現自己這般舉止太過孩子氣,随手一丢便将玉石抛回給他,溫良玉接過後仍收回錦囊內,随手放入袖袋。
心知慕容玦對這玉石愛不釋手,除卻好奇外自然還有些欣羨,想自己初執未央時又何嘗不是如此?一思及此,溫良玉不由開口。「你想去?」
「說過慕容山莊全死絕了也輪不到我。」他拿起書冊擋住臉,擺明不想再談。「你這一去是否就回殊龍寨不回來了?那倒也好。」
溫良玉與他兩人一起時,總要聽他時不時刻意提起齊斐或殊龍寨,心下早已習慣,不慌不忙接口道:「是啊,想來大哥定也收到了請帖,我早與他約定秋燈宴一見,屆時不如就跟著他回殊龍寨,也省得在這惹人煩厭。」
「誰說你惹人煩厭了?」慕容玦猛地放下書,卻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顯是真動了氣,終是走向溫良玉,卻只坐在他身旁,又去拉他的手。「你知我不是那樣……」
「秋燈宴,你可是真的想去?」
「罷了,我們別提這個。」
慕容玦偏過頭去,溫良玉卻緊緊拉住他的手。「你同我一起去便是了,憑溫玉公子四字,帶著你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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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轉過頭來,眼睛幾乎亮了一般。「你要帶我去?」
溫良玉點點頭,不去想齊斐若見了将有何反應,他就想讓這少年開心,像現在這樣,看著慕容玦勾起平日總是緊抿的嘴唇,又是高興又不敢太過張揚的樣子,他竟是既歡喜又心疼。「但屆時你得緊跟著我,不可自己随意離開。」
「你武功高,我當然要緊緊跟著你才不怕讓人欺負了去。」
聽他孩子氣的話語,溫良玉又是一笑。「慕容山莊離秋島約莫七天路程,為防萬一,你我兩日後便啓程吧,但在那之前,你可得和我到後園走一趟。」
後園為慕容桦養病之所,本興高采烈的慕容玦頓時蹙起眉。「做什麽?」
「我要帶你同行,當然得和世伯說一聲。」說著,他竟就起身。「走。」
慕容玦連忙拉住他。「別去。」
「為何?你不想去秋燈宴?」
「橫豎他也不在乎我是留在這兒還是去秋燈宴,不用特意說了,你要是真那麽在意,讓遲遙通知總管一聲就是了。」
「不行。」
「你……」見他意甚堅決,慕容玦自暴自棄地跟著站起身。「我晚上再同你算這筆帳!」
溫良玉哪裏怕他脅迫,拉著他就往後園去,只是顧忌著他的腿,腳步還是走得甚慢,一幹下人見了也忙忙跟在後面,遲遙整個摸不清頭緒,他家二公子向來能離後園多遠是多遠,今日怎地自投羅網去了?
來到後園,溫良玉讓下人通報後便走入慕容桦的院落,此處十分安靜,所有人都是輕聲細語,生怕擾了主人安寧般。甫踏入後園,慕容玦便甩開溫良玉的手,自己跟在後頭慢慢走著,得了允許,溫良玉便直接走入內室,滿室的藥味聞著便讓人頭暈目眩,他緩緩走到床邊,慕容桦伸出手,示意他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溫良玉便就坐下,一雙眼看著慕容玦,少年沒理會他,自己上前喊了聲爹親,可沒得到任何回應,他也只沉默地站在一旁,溫良玉沒忽略他臉上神情,彷佛刻意自然而然,眉眼間卻是一股倔強神态,想起方才他拿著玉石直看的好奇模樣,溫良玉心底突然後悔了起來,或許真不該逼他來此。
「世伯,今日可好些了嗎?」
「比昨日有些精神……」慕容桦微擺手,一旁服侍的下人便取來一物,正是秋燈宴請帖。「我琢磨著你也該來了,是不是就要走了?」
「是的,溫玉打算兩日後啓程。」
「是嗎?事關盟主之位……世伯便在這祝你旗開得勝了……咳咳,可惜我慕容山莊竟無人能去了,璟兒實在走得太早……」
「世伯,節哀。」
「咳咳、咳!溫玉,我總想璟兒若還在便好了,我也不求他當上盟主,只要他、他……」慕容桦指著床前,宛如能看見他最驕傲的兒子站在那兒就心滿意足。
溫良玉向慕容玦瞥去一眼,少年仍是站在那兒楞楞地望著遠方,漂亮的眸子空洞洞的,難以看出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