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二十七

慕容玦走得慢,溫良玉只陪著他,又恐官道旁人車往來,便領著他走入小徑,路面雖有些碎石,但有自己相扶便無妨礙。慕容玦看著陽光落過樹隙灑在地上,圓亮地随秋風晃動,不禁笑道:「像偷了閒似的。」

「這可不是因禍得福了?」

「你倒樂,我頭還暈呢。」為了回嘴,慕容玦不慎多說一句,正怪自己蠢笨,溫良玉已停了腳步。

「頭暈?」

冰涼的掌撫上他的額,慕容玦縱使覺得舒服還是往旁退了開。「一點暈罷了。」

溫良玉蹙著眉,昨夜沒有多想便對慕容玦用了藥,一時竟忘了少年身子骨本就弱,也不知迷藥藥性是否與他喝的藥湯相沖突,越想越是擔心,哪裏還舍得讓慕容玦這般辛苦走路,随手便将他抱上了馬,誰想慕容玦竟是全身一僵,他便笑著又跳下來拉住缰繩,獨留少年坐在馬上。

「你……」

「別怕,我牽著它,怎麽也不會摔著你的。」

「這成什麽樣子了?要是讓別人看到你溫玉公子給我牽馬,要怎麽解釋!」

「解釋什麽?我就想對你好,憑他們閒話去。」

慕容玦心下一暖,便不再說話,他已多年不曾乘馬,可心底的恐懼随著溫良玉坐騎的平穩步伐緩緩沈澱,他回憶起自己小時曾多麽羨慕騎在高高馬背上的男人,想著他們看來是那麽的挺拔威風,本以為自己這一生再沒有機會,可如今雖不能同他人一般風馳電掣,卻也像了了一樁說不出口的遺憾。

「謝謝你。」

面對少年難得的坦率,溫良玉只是擡眸朝他一笑,他牽著馬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慕容玦怕他累,三番兩次要他上馬,他卻只想著讓少年自己多坐一會兒,直到慕容玦鬧著要跳下去跟他一起走路,他才笑著翻身上馬,齊斐為他尋來的坐騎溫馴乖巧,負著兩人的重量也不發脾氣,仍乖乖走著。

怕趕不上遲遙,溫良玉逐漸加快速度,卻依舊控制在恰當的範圍,不讓慕容玦感到害怕。這般小心翼翼的走了三個時辰,他們終於來到一處小村莊,遲遙早在村門口等候已久。

「二公子、溫玉公子,這兒!」

溫良玉先行下馬後才扶著慕容玦下來,不忘對遲遙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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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遙先是遞來拐杖,這才一邊領路、一邊向兩人交代:「不辛苦、不辛苦,小的找了家農舍,和他們商量著借兩間空房,大娘還說可以幫忙做飯,只是粗茶淡飯的,怕二公子吃不慣就是了。」

遲遙有意無意地看向慕容玦,讓他看得來氣,少年随口便回:「我這會子餓得能吃下頭牛,不拘什麽拿來便是。」

「小的方才已經先打好了水,兩位公子先梳洗吧,等會兒我就端飯來。」

梳洗過後,慕容玦便忍不住坐在椅上,雖說是騎馬,但他仍覺渾身腰酸背痛,反觀溫良玉依舊一派輕松,少年難免不平,當真練了武就那麽好?

彷佛知他心事,溫良玉來到他身前,在他身上捏了半日,卻不為抒解他筋骨酸疼,倒像摸骨似的。「你做什麽?」

「到秋島後,若得了閒時我便教你一套掌法,你雖無內力相輔,但不求臨陣對敵,至少求個強身健體。」

慕容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到了那兒你又要争劍榜又要争盟主,哪兒得閒?」

「橫豎總能抽得空來。」同他在桌前落坐,小村安靜,僅聞另一處屋裏的孩童說話聲,溫良玉楞了半晌,只低聲道:「你不問我昨晚去了哪兒?」

「我都不問你給我吃了什麽,又何必問你去哪兒。」慕容玦哼了一聲。「下次直接告訴我就好,要不至少藥粉減半,省得我早上起身後渾身還軟得什麽一樣。」

藥湯是宋既棠開的,十幾年來他早喝慣了,怕是連四季不同藥引都喝得出來,溫良玉那藥雖說無色無味,可他醒後便覺一陣怪異,想起自己分明發熱卻一夜昏沈好睡,連夢也沒有,醒後更是全身疲軟,與往日大不相同,再憶起溫良玉昨夜端藥模樣,心底便猜著大半。

「果然久病成良醫。」

慕容玦偏過頭去,心底雖不滿溫良玉打趣他多病,卻也只回了一句話。「總有一天叫你知道厲害。」

這夜兩人早早睡下,溫良玉知他仍是難過,索性直接以少許內力打通少年體內氣血窒礙處,忙活了半天,慕容玦總算全身舒暢些,一翻身便昏昏沈沈滾入溫良玉懷裏。

瞧他還強睜著眼要來摟自己,溫良玉不禁失笑。「睡吧,今夜我抱著你。」

許是真的累了,慕容玦連句話也沒回,點點頭便睡著了,溫良玉也閉上眼睛,仍專注地聽著屋外動靜,這小村鄰近秋島,他總得小心防備以防出了什麽岔子,但他總是忍不住分神去聽懷中少年的淺淺呼吸聲,并微微地勾起唇角。

還差三個人。

這一日,溫良玉三人終於抵達秋島船塢,秋燈宴向在南海之外一座孤島上舉行,往來皆須乘船,兩個時辰便有一艘樓船接引賓客,他們到時正巧錯過一班,見仍須等候,慕容玦拉了拉溫良玉的衣袖,只想著與他到處走走,省得站在這兒空等,不想另一端竟傳來出乎意料的叫喚聲。

「溫玉!」

溫良玉驚愕回頭,眼前竟是齊斐。「大哥?」

齊斐大喜之下,當即上前握住溫良玉雙手。「溫玉,一別多日,你還好嗎?內傷如何了?這一路可有人鬧事?」

聽他甫開口便是這麽長串,溫良玉心底一陣暖熱,不禁又笑。「大哥,你看我這樣子哪兒像是有事了?」

「說得也是,溫玉,見你無恙,大哥真開心。」

溫良玉笑著将避在身後的慕容玦拉到身前。「大哥,這是慕容二公子,你見過了。」

又見到慕容玦,齊斐不免吃了一驚。「二公子怎會在此?」

「我想著二公子也該見見世面,便将他帶來了。」

溫良玉故作輕松之貌,齊斐一時亦無言以對,只得與慕容玦抱拳問好,并向他詢問慕容桦病情,少年淡漠有禮地一一答了。見齊斐又看向溫良玉,慕容玦自知他們兄弟有話要說,自己便往旁邊走,溫良玉卻将他一把拉住。「只可在周遭走走,不可随意與人交談,我與大哥說幾句話,很快就去找你,等我。」

「羅唆!」慕容玦一把甩開他的手,自己拄著拐杖就往旁走了,遲遙見了連忙跟上。

少年近日溫馴的時間多了,突然這般張牙舞爪起來反倒令他懷念,溫良玉看著他僵直背影又是一笑,這才回過身來面向齊斐。「大哥,我想這二公子不可能是害瑾二哥的人,我和他這一路走來,還覺他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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