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光陰荏苒，但在完全的黑暗裏卻很難感受到時光的流逝，尤其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沒在沒有一絲不同的空間中，一成不變的寂靜幾乎能把人逼瘋。

曲樂——或許剝離了身為人時的身份，更應該稱呼他為古樂府界主，他沉默着，随意靠坐在黑暗的邊緣，他的視線落在黑暗的中心，頭卻微側着似乎在傾聽黑暗之外的動靜。

已經不知過了多久，曲樂早已經适應了黑暗，也不再在意今夕何夕，反複的睡睡醒醒似乎讓他失去了語言能力——起碼在木然靈看來是這樣的，這讓她不可避免地遷怒于身邊剛到古樂府的人。

出乎意料的，幾乎已經對外界的事物失去反應的曲樂突然轉頭看向木然靈兩人所在的方向，像是察覺到什麽，曲樂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視線準确地附在木然靈身邊的——蘇睿身上，于是木然靈知道，就算是因為蘇睿而不得不在自己不喜的環境中待了幾十年，古樂府界主也依舊是那個還在人間的曲樂，他不會變成對人世毫無觀感的幽魂界主，更甚者不會變成她這個旁觀人世的自然界主，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再留有什麽超脫。

“他……一直待在這裏嗎？”蘇睿在曲樂微笑的時候幾乎想要沖上去，可他不能，木然靈已經告訴他，那是只屬于界主的地方，是他所不能觸及的領域，而曲樂因為幽魂界祭壇被毀，又不得不停留在平衡點裏，事實上，他已經做好了只能默默看着曲樂的準備，曲樂能感受到他就已經讓他十分驚喜了，畢竟據木然靈所說，曲樂是看不到外界的。

“是啊，托你的福，他一直在這裏。”木然靈早就想好了見到蘇睿的時候要怎麽嘲諷他，可見到曲樂這種好像對蘇睿無限牽挂的行為後，卻只感到胸口悶悶的脹痛，本來想好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她是最早出現的界主，可在和曲樂相處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曲樂在遷就她，曲樂對于她來說，是極為重要的，若是按照人世的說法，說他是她最重視的親人也不為過。

蘇睿被木然靈嘲諷，倒是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不，該說還是意外的，他以為木然靈會說出更加傷人的話——她也應該說些更加傷人的話的，但現在她沒有，蘇睿倒是一時接不上話了，所以他只能仔細觀察曲樂所處的地方，從外面可以看到曲樂處在一片黑暗的邊緣，正看着黑暗的中心，這讓他覺得，在整一個黑暗的環境中，除了曲樂，什麽都沒有，他不知道只是看的他就已經如此覺得，在黑暗中的曲樂會是什麽感覺，他把手附上平衡點和外界的交界處，和內部冷寂的黑暗不同，平衡點和外界的交點處是溫和的白，溫柔的幾乎能暖到人的心裏去，蘇睿不自覺的用手在交界處的白光上撫摸，手下是和看到的溫暖不同的沁涼。

“我現在，已經是他的助手了嗎？”蘇睿有些失神，說話的聲音低的像連他自己都不想聽清。